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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惊魂之夜(2)

书籍名:《被撕裂的缠绵》    作者:马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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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东方墨的精神错乱了!

  他被红霉素拉进车里没过几分钟,一口黑血便从嘴里喷出来,溅在风挡玻璃上,把整个车子都弄得血淋淋的。血并非来自东方墨的内脏,而是他吞进去的那一口混合毛发灰烬的自己的血。血水从玻璃上滑下来,同时映出了东方墨那苍白的脸,他嘶哑地喊叫一声,不嘹亮,但透着悲哀,而后,他全身哆嗦了几下,真的昏死过去了。

  他们没回木庄的客店,而是直接开车回东方墨的家里。红霉素把他背上三楼,天亮了,东方墨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他就疯了。

  说他疯了也不完全正确,东方墨的疯并不是完全的疯,而是时有时无的疯。他不像精神病院的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他只是老老实实地或坐或立在一个角落里,眼睛直直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一个地方,不说话也不动。时而,目光又有些朦胧,朦胧的目光中仿佛藏着对某种过往的热爱和眷念……

  红霉素没有走,因为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循循善诱”地对东方墨说:“姐夫,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东方墨神经质地点点头。

  “姐夫,那些人情债得还啊,况且你也答应了。”

  东方墨还是点点头。

  “你家里有多少现金?”

  东方墨仍旧点点头。

  “现在就拿给我,快,越多越好!”红霉素露出贪婪的笑容。

  东方墨点点头,但没有去拿的意思,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

  “姐夫,你不会真疯了吧!欠人家的情总是要还的!”

  东方墨一哆嗦,然后仍然快速地点点头。

  “难不成真疯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可要自己动手翻箱倒柜啦……”说完这句话后,红霉素十分认真地盯着东方墨的脸,他的脸就像刚从古墓里出土的一幅画,没有任何表情和活着的气息,只会点头,很像一座泥塑。

  红霉素暗自发笑,心里更有了底。他先是把多宝格上看起来值钱的东西挑了两件摆在东方墨面前,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就更加兴奋起来。他把所有能拉开的抽屉都拉开,把所有可以放钱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在衣柜底下的夹层里,发现了十几沓百元钞票。

  红霉素眼热心跳乐不可支,他大概数了数,大约十七沓,还有几张零散的,如果每沓一万元,那么就有十七万。自己与东方墨毕竟亲戚一场,做事不能做得太绝情,他略微思索片刻,还是把那几张零散的钞票留给了东方墨。

  红霉素把钱和几个古董放在塑料兜里,脱掉外衣裹在上面,临走时他还蹲在东方墨面前观察了好半天,说:“姐夫,这些钱我得去打点一下。火葬场,还有姥爷和那位高人,且得花钱了,这点钱还不一定够呢。你是大艺术家,钱好赚,可千万不要心疼哦。反正你喝了血,这冤魂缠腿的骗术就算破了。”他止住话,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好在东方墨已经没有那个分辨能力了,红霉素试探地又说:“姐夫,我这就告辞了,你好好休息两天,接着画你的画,当你的教授,什么都过去了,你连血都喝了,放宽心……”

  突然,东方墨像诈尸一样抬起那条受过伤的胳膊,死死地攥住了红霉素的衣领。红霉素正准备站起来,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子,他重心本来就不稳,一个没留神就坐在了地上。

  眼看东方墨另一只手也掐过来,再看那乱蓬蓬头发下面包裹着的一张脸,红霉素还以为他被恶鬼附身了,可即便这么害怕,他手里那包钱还是紧紧地抱着没撒手--这就叫做要钱不要命。

  红霉素的这种贪婪性格,决定了自己之后的命运,这或许就叫做自食恶果。

  “姐夫,你……你……你要干什么,要灭口咋的?!”

  “我要自首,带我去公安局,现在就去!我要……我要自首,自首……”东方墨魔障了一样念叨着,声音忽大忽小。

  “为什么呀?”红霉素松了口气,问,“姐夫,你傻了?费了这么大周折,你早不去自首,罪也受了,血也喝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我没喝!”东方墨松开手,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什么?!”红霉素爬起来十分不理解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血我虽然喝了,可……”东方墨黯然失色,“可开车的时候,都吐在了车里!”

  “呃……”红霉素低着头思索着,他很想告诉东方墨那个“夜半饮血”的法子不一定就真能起作用,可他又不能这么交底,想了半天,他才勉勉强强解劝道,“姐夫,其实喝了就管用,你放宽心,我保证那个女鬼不会再出现就是了。”

  “不行!”东方墨飞快地摇着头,“高人说,必须要过一晚上的时间,还不能进餐,只有这样,我的血液才能与朵朵花相融合在一起,才能把我藏起来,可血都吐出来了……”他忽地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睛,“所以,咱们失败了!”

  红霉素心中暗骂那个所谓高人,说什么不好,非说得那么复杂!“姐夫,你先别急,你听我说,这件事真的过去了,我向你保证还不行吗?你好好休息,不要太认真。我看,我还是告辞了!”说完,他就抱着东西打开门逃了出去。

  红霉素抱着巨款来到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车里,他打了两个电话:其一是打给他姐姐;其二是打给一个陌生人,至于陌生人何许人也,先按下不表。

  接着说东方墨,他呆坐在地板上很久很久,眼睛总是盯着天花板,他知道,虽然白天看不见她,但他肯定朵朵花的魂灵就平平地贴在上面--灰色的,泛着白光,没有重量,像纸一样薄一样轻--朵朵花无时无刻不在望着他。

  “你等着,我要去投案自首,我跟你一样,欠你的,我一定还给你!”

  他手扶墙壁艰难地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到卧室里,那里已经被红霉素翻得底朝天。东方墨视而不见,他从柜子里拉出那个蛇皮袋,里面有朵朵花的透明高跟鞋和被他分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大皮箱。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蛇皮袋检查了一遍,里面只有皮箱碎片,高跟鞋却不翼而飞了。东方墨没感到好奇,而是抬头望着天花板,问:“是你拿走了对吗?看来你很喜欢那双鞋。好了,我去自首,你愿意就跟我一起来吧!”

  拎着蛇皮袋来到客厅里,他得开车去自首,车子就算捐给政府,也比留给红霉素那小子好得多,况且,车上还有血迹作为佐证。可他里里外外找遍了所有口袋和屋子角落,车钥匙和门钥匙都不见了,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难道朵朵花在白天也能出现?如果真是她,她用得着敲门吗?

  东方墨战战兢兢地呆立在原地,他没有怕,而是感到一种解脱,或许,朵朵花是亲自来接他上路的。

  果然,门把手微微地开始转动,东方墨朝后退了一步,接着咔嗒一声响,门从外向里推开一道窄窄的缝隙,接着,一张略显衰老的脸出现在了门缝中。

  那不是朵朵花,而是红霉素的姐姐,东方墨的前妻。

  东方墨像个胆小的孩子一样瞪着惊恐的眼睛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女人,他觉得她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跟她有过怎样的关系。前妻看见了东方墨,也惊得半天不知说什么是好,眼前的前夫哪里还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大学老师,加之他手里还提着蛇皮袋,简直埋汰得不如大街上的流浪汉。

  他的头发像干枯的稻草,与长久未刮的胡子连在了一起,脸上的皮肤没有血色,而且眼窝和脸颊大幅度陷下去,如果这里不是东方墨的家,或许两人在马路上见面了,都不见得会认出对方来。

  “东方……”女人喊了一声,她的声音没有底气,仿佛对面站着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危险人物,“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谁?!”东方墨两只眼睛一睁一闭,有些像树上的猫头鹰。

  “啊!”前妻不知所措地摆动着双手,眼睛泪汪汪的,“东方,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就在这时,东方墨瞄见女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亮晶晶、光闪闪,正是自己家的钥匙链,他不理解钥匙怎会到了这个陌生女人的手里,他现在想做的,只是设法把钥匙夺回来。

  前妻被东方墨那一双忽明忽暗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背着手一步一步朝门口退。东方墨担心再次失去钥匙,他就像一只饿狼一样扑向女人。东方墨的速度虽然快,但女人要是躲避绝对来得及,可她却没有躲开,双眼还温情脉脉,可眨眼之间,手里一空,一串钥匙就被东方墨夺在手里,女人这才意识到,东方墨扑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手中的钥匙。

  女人企图拉住东方墨,可东方墨的身体已经蹿出了楼道,女人不知所措,只得关上门紧追不舍,一路下到一楼,只见东方墨像疯子一样拎着手里的蛇皮袋朝停靠轿车的方向跑过去。

  他生硬地打开车门,先把蛇皮袋丢进去,而后自己也坐进车里。他看着方向盘发了一会儿愣,这么多按钮,真就不知先按哪一个。突然,副驾驶的车门被人拉开,那个给他送钥匙的女人也钻进车里,东方墨没去阻拦,他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或许她已经不是她了,她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女人--朵朵花。

  东方墨把蛇皮袋死死地抱在怀里,侧过头对前妻说:“我知道是你!我欠你的总会还的,现在,我就开车去公安局!”

  “去公安局?”前妻紧张万分,“东方,你还好吗?你真的把我忘记了?”

  “没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前妻有点感动,可接下来的那句话,就令她欲哭无泪了。

  “你是朵朵花,你只不过借助这个女人的臭皮囊来跟我对话,对不对?”

  前妻真的认为东方墨彻底疯掉了,她猜不出他要去公安局做什么,她想下车,但又担心东方墨这种精神状态不知会把车子开到哪里去。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红霉素去单位找她,并且把东方墨家的钥匙给了她。临走时,红霉素对他姐姐说,东方墨可能是病得不轻,想旧情复燃务必去看看他。所以,这个企盼破镜重圆的女人就请假来到前夫家里,并且上了东方墨这一辆不归车。

  车子颤抖着发动了,开始时还有些摇摆,行驶上大马路,东方墨才逐渐恢复了当司机的感觉。车子越开越稳,前妻那颗心才逐渐放松下来,她开始尝试着对东方墨说一些话,东方墨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可眼睛却始终看着前面的路,这使得前妻再一次验证了,东方墨的神经错乱绝不是假装的。

  转过一个弯,东方墨的车子后面跟上来一辆墨绿色的越野车。能把车子平稳地朝前开就已经难为东方墨了,他哪有闲情去关注尾随在后面的是辆什么车。越野车跟得很紧,就在东方墨驶上一座刚修建的立交桥时,那辆越野车终于超过了东方墨的黑色轿车。

  东方墨对此没有丝毫的注意,依旧紧抓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突然,越野车开出一段距离后,瞬间掉转车头横在了立交桥中间。

  桥是新建的,刚刚通车没多久,桥下面也是汽车通道,只不过还没修好,路口用红砖暂时封上,防止车辆贸然闯入引发不必要的事故。由于底下低洼,长时间下来,堆积了很多建筑废料和垃圾,甚至还有一尺深的雨水,都已经晒得变绿了。

  东方墨放慢速度并且转动方向盘,新修的路面十分宽敞,他准备绕开挡在前面的那辆车,可就在眨眼工夫,他看见了一个中等个子、穿深色休闲服戴墨镜的男人站在马路中间,显然是刚从越野车上下来的,他叼着一根烟,一步步朝东方墨的车子走过来。

  那人胆量极大,居然企图拦住东方墨的车,他朝车里的东方墨挥挥手。还好东方墨没忘记踩刹车,车停下来,东方墨通过车窗仰着头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脸,心里觉得自己肯定见过他,可就是记不起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见过。正思索间,那人走到车侧面,抬手敲了敲窗玻璃,那意思似乎示意东方墨把车窗摇下来。

  东方墨照做了,他第一句就问的是:你是谁?可话音未落,东方墨的脸瞬间就白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脸就隐藏在前面越野车的玻璃后面,车厢内虽然暗,但女人的脸却很白。东方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根本看不出五官的脸,双手双脚都霎时痉挛起来。

  墨镜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他应该跟东方墨说了很多话,但东方墨几乎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东方墨大喊一声,压抑不住心中惶恐,他的一条腿突然抽筋了,下意识猛踩油门,黑色轿车就像疯了一样从越野车旁边擦过!

  前妻拉住东方墨的胳膊一声惨叫,使得东方墨更难掌控方向盘,车轮偏离了方位,车体就斜刺里冲破了桥栏杆,随着金属和玻璃的碎裂声,汽车360度翻转过来,直接朝桥下的垃圾堆栽下去……

  戴墨镜的男人也是一脸紧张,他捂着下巴抬头扫视了下四周,心中暗喜,这地方还没有来得及安装监控设备,接着,他疾走几步向下望去,黑色轿车掉落的地方尘土飞扬。墨镜男人不敢在此久留,慌忙钻进越野车,一溜烟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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