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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肖斯科姆别墅(2)

书籍名:《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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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听起来很有些道理!”

  “噢!就算这一切果真如先生预想的一样又与罗伯特爵士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去那个神秘的地穴有什么联系呢?我实在想不出来!”

  “我现在也与你一样,头脑里一团迷雾。罗伯特爵士的举动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为什么他要在阴冷漆黑的地下墓穴里盗挖掘一具去世很久的人的尸骨呢?”

  福尔摩斯好象突然悟到了什么似的霍地从椅子上立了起来。

  “他挖掘尸骨的事我们也是昨天——也就是在我写信给你之后——才被我们发现的。昨天一大早罗伯特爵士就匆匆赶到伦敦去了,于是我和斯蒂芬乘他不在的时候又一次想到那座古老的教堂的地穴去看过究竟。进去之后,我们发现其他一切照旧,只是在墓穴的角落里出现了一小堆人的尸骨,这堆森森白骨是我们以往从未看见过的。”

  “你把这个情况向当地警察局报告过了吗?”

  来访者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冷笑。

  “先生,我知道他们不会对我们的发现感兴趣的,因为我们发现的不过是一具干尸的头颅和几根已经腐朽了的骨头而已,看它那样子恐怕足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不过我们完全可以打包票,这具古尸原先根本就不在那个臭名昭着的地下墓穴里,这一点斯蒂芬也可以证明。我清楚地记得那个角落以前总是空空荡荡的,可现在那儿却堆着一堆用木版掩盖得严严实实、来历不明的古尸骨。”

  “你们是怎么处置它的?”

  “我们还让它原封不动地堆在那儿。”

  “这是最明智的做法。你说罗伯特爵士昨天到伦敦去了,他现在回来了吗?”

  “他打算今天回来。”

  “罗伯特爵士是什么时候把他姐姐的狗送给克伦达尔青龙旅店的掌柜老巴恩斯的?”

  “就在上周的今天。当时那只小狗不知何故在老库房外狂吠个不停,而那天清晨罗伯特爵士也在发着一股无名之火。听到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小狗嘈杂的嚎叫声,他的怒火呼呼地往上窜。他一把把狗从地下抓了起来,我们当时都以为他会一下把它摔死或者用刀杀了。不过他最后还是把狗交给了马术训导师桑迪·贝恩,吩咐他把小狗送给青龙旅店的老巴恩斯,他说自己这辈子再不愿看到这条狗了。”

  福尔摩斯无意识地猛吸了几口刚刚点燃的烟斗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我真搞不懂你对我东拉西扯地绕圈子究竟想要达到个什么目的,马森先生?”福尔摩斯有些不耐烦地对马森先生说。”你能不能把自己的目的和要求讲得简洁明了一些。”

  客人被福尔摩斯的话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急不可待地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包在外面的厚纸,里面赫然露出一根已经烧焦了的骨头说到:“这兴许能言简意赅地说明些问题吧,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饶有兴味地拿起骨头仔细研究起来。

  “这根骨头你是打哪儿弄到的?”

  “就在比特丽斯夫人房间底下的地下室里有一个暖气锅炉,已经废弃许久未用了,这一阵子罗伯特爵士却突然抱怨天冷,又把它烧起来了。现在负责烧这个锅炉的是一个叫哈维的佣人——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是在掏锅炉灰的时候发现这根骨头的,今天一大早他便拿着这根骨头来找我了。他对炉子里有骨头的事觉得非常蹊跷。”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福尔摩斯神情严肃地说。“你能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吗,华生?”

  虽然现在骨头已经烧成漆黑的焦碳了,不过我可以从它的解剖学特性对之进行适当的分析。

  “我可以肯定它是人大腿的上髁的一部分,”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福尔摩斯。

  “我觉得也是!”福尔摩斯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你的朋友每天什么时候去烧锅炉?”

  “因为烧锅炉只是哈维的一个额外任务,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每天晚上把炉子烧起来后就回家休息了。”

  “你的言下之意是说只要高兴任何人在哈维走后都可以接近那个炉子了?”

  “嗯!是的,先生!”

  “一般人能从外面轻易地接近那个锅炉吗?”

  “从外面只有一道门通往我们谈到的那个锅炉,里边也只有一扇直接通往楼上比特丽斯夫人房间的过道门。”

  “看样子这个案子的确不简单,马森先生!我仿佛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道。你是说昨晚罗伯特爵士不在家?”

  “他去伦敦了,福尔摩斯先生。”

  “也就是说烧骨头的不可能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了?”

  “我想应该是这样,先生!”

  “你刚才说罗伯特爵士将那只小狗送给哪个旅店的主人了?”

  “青龙客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旅店附近有个不错的钓鱼场吧?”

  那位老实巴交的的驯马师对福尔摩斯不着边际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脸上露出一幅莫名片妙的神情,仿佛在几天之内不幸又遇到了一个超级大疯子一样。

  “噢!这个嘛,我听说在那个着名的钓渔场的河沟里有为数众多的肥美的鳟鱼,而不远的霍尔湖里还有不计其数的狗鱼。”

  “那真是太好了。华生与我都是钓鱼迷——对不对,华生?你如果要与我们进一步联络请派人把信送到青龙旅店去,马森先生!我与华生今晚决计去那儿投宿了。你自己最好不要亲自到那儿去找我们,有事就给我们写个条子。如果我们需要你的协助,我会派人来找你的。等我们进展得有些眉目了,我会及时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你的。”

  就这样,在一个夜色清幽、花香袭人的仲夏之夜,我和福尔摩斯单独坐在一节行李架上显眼地堆满了钓鱼竿、鱼线和鱼筐之类的渔具的头等车厢里,向一个被称为所谓的“招呼停车站”的小站——肖斯科姆驶去。抵达目的地后,我们改乘了一辆马车直驱那座旧式的小旅店。一到达那里,我们就直奔主题,与热情外向的店主乔赛亚·巴恩斯聊开了到鱼场钓鱼的有关事宜。

  “怎么样,我们在霍尔湖钓狗鱼有指望吗?”福尔摩斯双眼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一听说来客要钓鱼,店主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

  “我劝你还是乘早打消这个主意,先生!否则到时候恐怕没等你把鱼钓到手,自己反而掉进水里喂了鱼!”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劝你们当心点罗伯特爵士,先生!他可不喜欢别人动他心爱的鳟鱼。要不是考虑到你们两位对罗伯特爵士的德行还没什么概念,我是根本就不必费这番口舌的,你们要知道,凡是那些与罗伯特爵士素昧平生的人胆敢未经邀请就接近他的驯练场,他决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罗伯特爵士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据传他此次有一匹绝好的马参加赛马比赛,是吗?”

  “嗯!那可是一匹可遇不可求的绝品神驹。罗伯特先生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押在它身上了,我们大家也都指望着它争气了。对了,”他开始满脸狐疑地仔细打量着我们道:“你们别是马探子吧?”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渴望摆脱阴郁沉闷的伦敦城,前来领略伯克郡优美恬静的自然风光及呼吸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的疲惫的伦敦人罢了。”

  “那你们可算找对地方了。你们要追寻的东西在这儿真是应有尽有,而且完全可以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它们。不过你们千万要记住我刚才对你们的忠告:请离罗伯特爵士的驯马场远点,否则事后后悔就来不及了,他可是那种先斩后奏的人,谁要冒犯了他,他是绝不会给你任何解释机会的。”

  “放心,巴恩斯先生!我们会遵照你的嘱咐去做的。呵!在大厅里叫唤的那只小狗可真漂亮。”

  “那当然啦!要知道它可是纯种的肖斯科姆种。全英国没有比它的长相再优雅可爱的啦。”

  “我自己对养狗也是情有独钟,”福尔摩斯杜撰着谎言道。“可否冒昧地请教一下,在伦敦买这样一只名犬大概要花多少钱呢?”

  “真要我自己掏钱买它,我可负担不起,先生!这条狗是罗伯特爵士派人送给我的,你不是还看见我把它拴起来了吗?倘若把它放开,恐怕用不着一溜烟的工夫它就会跑回自己的旧主人那里去的。”

  “华生,咱们手里现在总算有几张牌了。”等店主离开我们的屋子后福尔摩斯平静地对我说道,“不过这几张牌都不好打,但我相信就在这一两天内我们总能打开局面的。我听说罗伯特爵士的人还在伦敦,或许今晚我们就能去那个神秘的地下墓穴一趟。眼下我有两点疑惑我需要证实一下。”

  “你现在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新的思路了吧,福尔摩斯?”

  “还谈不上什么具体的思路,不过都只是一些揣测而已。华生:我隐约觉得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前肖斯科姆别墅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这件事很可能对肖斯科姆家的生活造成极其深远的影响。你或许会追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在自己没有弄清楚这件事给当事的各方造成什么具体的影响之前,我还不想提及它。有时候,破解迷团的关键并非仅仅在于事件本身,而在看事件给各个具有直接或间接利害关系的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从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我们往往能摸索出非常有价值的信息。我也相信等自己搞清事情对肖斯科姆别墅的各个分子产生的后果后,一定会尽快找到侦察的思路的。凭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像我手上这种貌似离奇的古怪案子往往容易找到突破口,而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案子通常更难以入手。

  “让我们再回顾回顾我们自己手里已经掌握的信息:罗伯特爵士突然一反常态不再去看望自己病弱的姐姐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了;不仅如此,他还毫无来由地把姐姐最宠爱的小狗送给了三英里外克伦达尔青龙旅店的掌柜老巴恩斯。他为什么一定要送走她的狗,华生!你想想这个问题?”

  “除了显示出罗伯特爵士的冷漠无情以外我实在看不出这件事本身还有什么别的象征意义。”

  “或许真如你理解的那样,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暗示意味,抑或——嗯!我倒有一个别的解释。假设他们姐弟俩曾经有过一场争执的话,我们再继续回想一下他们发生争吵之后发生的事儿。从那以后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突然改变了自己沿袭多年的的生活习惯,每天除了与女仆乘车办一些最紧要的事务外几乎与世隔绝、足不出户了。她甚至连自己以前视若珍宝的神驹肖斯科姆王子也不愿瞧上一眼,还开始成日借酒消愁、不喝个酩酊大醉绝不罢休。这些就是与这桩案子相关的所有线索了吧?”

  “好象你遗漏了罗伯特爵士在那个阴森可怖的地下墓穴里的行为。”

  “那是另外一条思路,与我现在提及的完全两码事,请你暂时不要将它们混为一谈。第一条线索是以比特丽斯夫人为线索串联起来的,你在这条线索中嗅没嗅到一丝犯罪的气息?”

  “我看不出有什么疑点来。”

  “如果真如你的感觉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把注意力集中在第二条线索上。这条线索是以罗伯特爵士为核心组织起来的。你知道他现在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赌马上面了,为了获取暴利,他不仅将自己手上所有能筹措到的钱都押在肖斯科姆王子身上,而且不惜借用巨额的高利贷者下注。现在他的处境相当危险,一旦他命悬一线的肖斯科姆王子出了任何差池,他立即就会变得一文不名、落到破产举债的悲惨境地。考虑他一向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亡命之徒,眼下又是他穷途末路的紧要关头,难免会铤而走险、狗急跳墙的。要知道罗伯特爵士的日常花销几乎全仰仗自己的姐姐,这肯定极大地束缚了他的手脚。我们还知道他姐姐的女仆暗地里一直与他勾勾搭搭,他们里应外合作出什么事来外人都难以揣测。你意下如何?”

  “可是我们该如何解释罗伯特爵士在那个地穴里的那番鬼鬼祟祟的作为呢?”

  “噢,是的!要不是你提醒我还差点把地下墓穴给忘了!华生,让我们张开想象的翅膀假设——为了为自己下面的演绎找一个可立足的前提,这当然是我自己的一个大胆的推测——罗伯特爵士在走投无路时杀害了自己的姐姐。”

  “老兄,你说话可得有一定的依据,否则这种天马行空式的推测更会令我们迷失方向感的。”

  “当然我的这番假设不可能只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华生!虽然从罗伯特爵士的出身来看,他显然有着非比寻常的高贵血统,不过鹰群里偶尔也会生出乌鸦来。我们可以再仔细研究一番这个问题。罗伯特爵士如今已到了穷途末路的紧要关头,按理说在赛马大赛结束之前他绝不会离开这个与自己性命悠关的地方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我们完全可以说他的命都吊了肖斯科姆王子身上了。他现在还不得不这里坚守阵地,因此如果他真的谋害了自己的姐姐的话,他也必须在尽量避开人们耳目的前提之下将受害者的尸首处理掉,而且还得找一个能够模仿他姐姐的替身来迷惑众人的。既然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女仆一直与罗伯特爵士暗渡陈仓,他要达到掩饰自己姐姐已经去世的消息简直是得天独厚。而他很可能已经在这几天将自己姐姐的遗体运到了人迹罕至的地下墓穴掩埋或者放进她屋子底下的锅炉里焚尸灭迹了。上午马森先生向我们展示的那截烧焦的人骨可能就是他在处理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遗体时不慎让我们抓到的把柄。你觉得我的这段推测符合逻辑吗,华生?”

  “要是你那个骇人听闻的前提无可质疑,我倒找不出有什么理由来反驳你后面的推论。”

  “华生,为了进一步弄清真相,我决定于明日作一个小试验。至于今天嘛,为了伪装我们的身份,我提议我们借花献佛用客栈主人自己的酒来好好招待他一番,跟他大侃一通肥美的鳗鱼和细嫩的鲤鱼,这个话题很可能会打开店主乔赛亚·巴恩斯的话匣子。兴许我们从他不经意的谈话之间能捕获一些对我们很有开拓价值的本地新闻也未为可知。”

  第二天清晨,福尔摩斯才发现我们忘记了带钓鳟鱼的诱饵了,于是我们钓鱼的计划也名正言顺地搁浅了。大约十一点钟我们假装出去散步,在我们的苦苦哀求下,古道热肠的巴恩斯先生还准许我们带着那条曾经属于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漂亮小狗与我们一道前往肖斯科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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