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福尔摩斯探案集 > 第67章 肖斯科姆别墅(1)

第67章 肖斯科姆别墅(1)

书籍名:《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字体大小:超大 | | 中大 | | 中小 | 超小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华生,这是胶,”福尔摩斯兴冲冲地对我说,“你仔细看看这些散落在四周的东西,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胶。

  我俯身到已经调好焦距的显微镜之前仔细观察。

  “我敢肯定这些纤维是从花呢衣料上掉下来的,这些形状各异的灰色团块是灰尘,左边那些细细的屑状掉落物是皮屑,而中间这些褐色的粘团样物质无疑是粘胶。”

  “好吧,”我笑着说,“就算他们是胶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当然是一个绝好的证据,”福尔摩斯先生答道。“你或许还记得在那桩神秘离奇的圣潘克莱斯案中,负责现场勘察的警察在尸体旁发现的那顶帽子吧。虽然被告人否认那顶帽子是属于他的,不过通过我们今天的发现,我几乎可以确定那顶帽子是他的东西了,据我所知,被告人是一位经常用到这种胶的画框商。”

  “你刚才提到的那桩圣潘克莱斯案是你负责办理的吗?”

  “噢,不!我只是想帮自己的一位警场的朋友梅里维尔的忙而已。自从我以前在被告的袖缝中找到了锌和铜屑,并由此推断出该人是伪币制造者以来,警场上的人就渐渐意识到显微镜的重要性了。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本来有个新主顾约好了要与我会面的,可是时间都已经过了还不见人影。对了,华生,你懂赛马吗?”

  “多少说应该懂一点吧!因为我的医疗保险金有至少一半都耗在这上头了。”

  “太好了,看样子我可要把你当成我的‘赛马顾问了。你听过罗伯特·诺伯顿这个名字吗?你对他了解多少?”

  “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他就住在肖斯科姆别墅。我对那个地方再熟悉不过了,我在那里还呆过整整一个夏天。噢!记得有一次诺伯顿先生差点儿就为你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工作机会。”

  “此话怎么讲?”

  “在纽马克特时他差点用马鞭把萨姆·布鲁尔打死了,萨姆·布鲁尔是科尔曾街的一名放贷者。”

  “嗬,这个人的性子真火暴!他常那么干吗?”

  “没错,再凶残的事情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家常便饭。这个危险人物差不多算是全英国最肆无忌惮、胆大妄为的家伙了——他还是几年以前在利物浦举行的赛马障碍赛的亚军呢!我觉得他这个人完全是生不逢时,所以才在现实生活中处处碰壁。倘若他要是生活在各种冒险家云集的摄政时期,他本该是个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公子哥儿——拳击手、冒险家、玩命的骑手、与各种女人调情的高手,最后在自己的罪恶中玩火自焚的悲剧主角。”

  “很了不起,华生!你的介绍非常简明扼要,听了你栩栩如生的描述仿佛就如同见到了他本人一样。你能再介绍一下关于肖斯科姆别墅的情况吗?”

  “肖斯科姆别墅就坐落在肖斯科姆广场的正中央,精明的开发商在这座豪华别墅的周围还配备了齐备的娱乐设施,着名的肖斯科姆种马饲养场和赛马训练场都在其周围。”

  “肖斯科姆赛马训练场的主教练官是约翰·马森,”福尔摩斯说,“不要诧异,华生!我手上这封信正是他寄来的。让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肖斯科姆别墅对我而言可是一个神秘莫测的谜,让我们把眼光聚焦在上面吧!。”

  “那儿有鼎鼎有名的肖斯科姆种长毛垂耳狗,”我开始对福尔摩斯侃侃而谈。“这种肖斯科姆种长毛垂耳狗是英国最名贵的狗之一,这些小家伙也是肖斯科姆别墅女主人最引以为豪的珍宝。”

  “你所说的女主人就是罗伯特·诺伯顿爵士的妻子喽?

  “由于生性喜欢居无定所、放诞不羁的冒险生涯,所以罗伯特爵士根本就没结婚的打算,这倒非常契合他的职业性质的,毕竟从事赛马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业。他一直与自己寡居的姐姐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相依为命。”

  “你是说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就住在他家里?”

  “不,不!肖斯科姆别墅原属于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前夫詹姆斯的财产,应该说罗伯特·诺伯顿先生寄居在自己姐姐家里而不是她居住在罗伯特·诺伯顿先生家,因为罗伯特·诺伯顿先生对肖斯科姆别墅没有任何产权。在比特丽斯·福尔德先生在世时,她丈夫的产业上的所有收入都归她自己拥有,等先生过世后,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便把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全部馈赠给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诺伯顿先生,她只取微薄的地租维持家计。”

  “我想这份庞大的家业上的收益足够罗伯特·诺伯顿先生挥霍了吧?”

  “只能说勉强吧!对于像他这样一个出手阔绰、挥霍成性的花花公子而言,再多的钱都会很快付之东流的,我想,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生活一定过得非常捉襟见肘、彷徨不安。尽管如此,不过我听说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对自己弟弟仍是仁义尽至。喔!肖斯科姆究竟出了什么乱子呢?”

  “啊,倘若我知道那里出了什么乱子我还用在你这里盘根问底吗?不过我想,那个可能能给我们带来一点重要线索的人就要到了!”

  福尔摩斯的话音未落,就发现大门已经打开了,从过道那头走来一位身量修长、脸庞刮洗得干净体面的人。从他脸上带着的那种果决、严肃的表情来看,他是再适合当训马师及教官不过了。马森先生最擅长的职业正是这两行。他首先镇定自若地朝我俩鞠了鞠躬,然后谦恭地在福尔摩斯给他指定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福尔摩斯先生,想必你已经收到我的信了?”

  “嗯!可是你在信中语焉不详。”

  “由于这件事十分敏感,不好一一写在纸上,况且事件的经过也太错综复杂了,所以我只能和你面谈。”

  “既然这样,我们就洗耳恭听吧!”

  “哦,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罗伯特·诺伯顿先生疯了。”

  福尔摩斯有些不以为然地耸了耸眉头。“这里是贝克街,不是狂欢节时的哈利街,”他说,“你说这样的话可得有依据!”

  “先生,设若一个正常人偶尔干一两件希奇古怪的事还可以理解,可如果这一段时间他的举止完全反常的话,我们理所当然就会疑心了。我觉得是肖斯科姆王子和赛马大会把他弄得神经失常的。”

  “你所谓的肖斯科姆王子就是你刚驯服的那头小马吧?”

  “那可是一匹全英国最风驰电掣的马,福尔摩斯先生!我对它简直是视若珍宝。因为我相信阁下是一位正直而品格高尚的绅士,所以我才愿意开诚布公地与你交心,因为这中间涉及到许多人的切身利益问题。罗伯特爵士现在精神非常紧张,因为这次赛马比赛对他而言真可谓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决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和闪失。在备战阶段方面他也是全力以赴、孤注一掷的,更出格的是他除了把自己手上的钱都押在这匹马上,而且还借了一笔巨额贷款用于赌马,而且他下的赌注比值极其悬殊。一般情况下一比四十的比率已经够大了,但他押的比率却是一比一百。”

  “如果你训的那匹马果真如你自己所说的那么好,那他的选择有什么不对吗?”

  “罗伯特爵士可没让马探子套出情报去,所以别人并不知道这匹马有这么大的威力。训练时他也非常注意保守秘密,总是把与肖斯科姆王子长得一模一样那匹孪生骏马拉出去兜风。虽然从外表上看这两匹马非常相像,可一遇到真格的比赛,肖斯科姆王子在二百米之内就会把自己的孪生兄弟拉开很大一段距离。罗伯特爵士一心只想着赛马的事,我看他把自己的命都悬在这件赛事上了。虽然他暂时还勉强可以把高利贷主应付过去,但如果这次赛事出了任何闪失,他就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了。”

  “真是一个玩命的赌徒!可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罗伯特爵士疯了的呢?”

  “用不着刻意去观察他的言行举止,只要瞄一眼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神经有些不正常了。他似乎整晚整晚地呆在马圈里不睡觉,眼睛里尽是狂乱的光亮,显然他的神经有些支持不住了。而且他对比特丽斯夫人的行为也显得古怪异常!”

  “啊!你觉得他有哪些异常的举动呢?”

  “本来他们姐弟趣味相投,关系也处得非常融洽。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也像罗伯特爵士一样嗜马如命,她每天总是准时驱车前来观看爵士训练赛马——她最宠爱的马也是王子。而那匹性情倔强刚烈的马也对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有特别的好感,每天早上只要王子一听到石子路上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马车的车轮声,它就会耸起耳朵小跑着到车前去吃夫人特意为他准备的那块糖,可现在一切都变样了。”

  “怎么回事?”

  “她现在似乎对马完全丧失了兴趣似的,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当她驱车路过马圈时甚至连个招呼也懒得给王子打!”

  “他们吵架了?”

  “不只是吵架那么简单,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彼此深怀怨恨的地步。不然,罗伯特爵士为什么要把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视作亲身儿子一样宠爱的狗送给别人呢?几天前罗伯特爵士就把狗送给了三英里外克伦达尔青龙旅店的掌柜老巴恩斯。”

  “确实有点怪。”

  “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心脏向来不太好,体态也极其臃肿,因此她不可能有精力成日与自己的兄弟瞎折腾。以前罗伯特爵士至少每天晚上去她屋里呆上几个钟头为自己寡居的姊姊排遣寂寞,可如今他却全然我行我素,对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不管不顾、不过不问起来。自从丈夫过世后,罗伯特爵士就是郁郁寡欢的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的唯一可以谈心的好朋友兼亲戚,可现在这一切都完了:他再也不肯与她亲近了。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在伤心之余心境变得极度抑郁沉默,甚至开始用酗酒来消除现实生活中的无助。福尔摩斯先生,看到夫人夜夜狂饮无度、只求买醉的痛苦劲儿着实令人心酸。”

  “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疏离之前她也喝酒吗?”

  “偶尔她也会喝上一杯,可现在她一晚上不喝上一瓶简直就不叫喝酒,这是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家的管家斯蒂芬斯告诉我的。一切都变了样,福尔摩斯先生,你简直想象不出境况糟糕到什么一幅田地。还有,我近来发现主人有些极其反常的举止,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鬼鬼祟祟地溜到老教堂的地下墓穴去,好象那儿还有什么人与他接头!”

  福尔摩斯听得两眼熠熠生辉,他开始若有所思地搓起手来。

  “请继续,马森先生,你的话简直把我的胃口都调起来了。”

  “爵士的管家亲眼看见他在深夜里十二点钟还冒着暴风骤雨出去。听了管家的汇报后,我于第二天晚上来到他住宅附近苦苦监视他晚上的行动,果不出所料,那天夜晚他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于深更半夜从家里偷偷出去了。我和斯蒂芬紧紧跟随其后,当时我们都非常紧张,生怕自己的跟踪行动叫爵士发觉了。我们对罗伯特爵士的脾气简直是太了解了,倘若谁要敢探他的风,管他的闲事,那他的拳头可是绝不会饶人,不管挡了他的道的人是何方神圣!于是我们根本不敢跟得太紧,只好在保证自己不被对方察觉的前提之下才敢有所作为。我们发现罗伯特爵士慌里慌张去的就是那个常闹鬼的地下墓穴,那儿仿佛还有什么人在等着他。”

  “你说的那个地下墓穴在什么地方?”

  “福尔摩斯先生,就在肖斯科姆别墅繁花似锦、树木森森的花园里有一座教堂废墟,这座教堂的确切建筑年代已经无从考证,总之它是古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了。就在这座久已被世人遗忘的教堂下面有一个阴森恐怖的地穴,近来因为那儿时常闹鬼,又突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即使是阳光明媚、烈日炎炎的盛夏,那个地穴也是又黑又潮,再加上周围人迹罕至,因此显得极其荒凉可怖。及至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的晚上,这里更是鬼影憧憧,除了诡秘怕人的猫头鹰和孤独的夜行侠——野猫外,再没有什么活物敢独自走近它了。但我们的主人似乎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好在我们知道他一辈子还没有怕过任何一样东西。但我们还是猜不出他干吗要深更半夜到这个鬼地方来呢?”

  “等一下!”福尔摩斯突然打断马森先生的话。“你说那儿还有一个人?那是爵士家的马夫、或其他的下人吗?你当时看清他的模样了吧?你们以前见过他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这一点你能肯定?”

  “我的确与此人素昧平生,福尔摩斯先生!就在我们几乎跟踪到罗伯特爵士屁股后面时,他突然转个弯儿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我和斯蒂芬斯吓得像一对机敏的野兔一样急忙躲进了身旁的灌木丛中瑟瑟发抖。那晚夜空明净,如果爵士对我们的跟踪行为稍有察觉,借着如洗的月光他完全可以将我们逮个正着。可是爵士似乎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还浑然不觉,他旁若无人地告别那个与他在地穴接头的家伙打我们的身边走过去了。在罗伯特先生走过我们身边后,我们马上就直起身来,假装在月光下散步,漫不经心似地直闯到那个人跟前道:‘嗨,伙计!你是谁?我说道。他八成儿是没听见我们走近他的脚步声,因为当他回过头来一眼看见我们的身影时,就如同是见了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魔鬼一般,他见到阴森的断壁残垣中的我们当即被吓得灵魂出窍般地大叫了一声便撒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虽然他跑得极其的神速,可我们借着皎洁的月色依旧看清了他的真实面容。”

  “在树影憧憧的月光下,你居然能在顷刻之间就辨别出他的长相?”

  “一点没错,就在他向我们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一个面黄肌瘦的下等人。真想不出他与罗伯特爵士凑在一起有什么好事?”

  福尔摩斯一言不发地沉思了好一会儿。

  “这段日子谁来伺候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呢?”他终于从飘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问道。

  “还是卡里·埃文斯,这个侍女已经陪伴夫人五年了。”

  “你的言下之意是要强调她的忠诚度咯?”

  马森先生脸上露出一种犹豫不决的神情。

  “她是一个忠诚的人,这是毫无疑虑的。”他终于开口道,“至于她到底对谁忠诚,我就不便在对阁下言明了。”

  “哦!”福尔摩斯似乎若有所悟。

  “在背后揭人隐私是与我个人做人的一贯原则相违背的。”

  “我能理解你的苦衷,马森先生!不过我从华生医生对罗伯特爵士的描述中已经隐约得到这样一个印象:他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你不认为这可能是他们兄妹争吵的根本原因吗?”

  “罗伯特爵士与卡里·埃文斯之间的风流韵事早已经是个众人皆知的秘密可是比特丽斯·福尔德夫人却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本站所有书籍来自会员自由发布,本站只负责整理,均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侵权或违规等行为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