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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雷神桥之谜(3)

书籍名:《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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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就你妻子的事再作些补充吗?”

  黄金大王双手捧腮、沉吟了片刻。

  “我不否认,出了这样的事对她是极岂不利的,因为只有她与我妻子之间才存在着生死攸关的利害关系。有时女人的心理是相当微妙的,我们作为局外人的男人是难以穿透他们的内心所想的。刚一出事时,我简直被她一反常态的举动惊呆了,我猜想肯定有什么意外的事故激发了她深藏在心底的阴暗浊流,使得邓巴小姐违反了自己温柔善良的本性。不过,我自己头脑里不时闪现出这样一个设想,虽然到目前为止这还只是一个未被证实的假设,不过有时候第六感觉往往比客观存在的证据更具有参考价值,所以我还是打算巴自己的疑虑一五一十地对你说出来。你可能只知道我妻子是一位热情如火的女子,却对她潜藏在心底的极端妒嫉缺乏了解。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出轨,叫做精神出轨。那么我妻子显然感觉到了我对邓巴小姐精神上的依恋,而对她来说,我与邓巴小姐之间存在的精神联系比肉体联系更加可怕。尽管我妻子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与邓巴小姐之间的关系逾越了普通男女的界限——这点我倒是可以打包票——但她确实感觉到了这位英国姑娘对我的思想和行动有一种她自己从来未曾有过的影响力。虽然邓巴小姐对我产生的是一种正面的影响,但这恰好是一个女人最不能原谅情敌之处。于是她恨邓巴小姐恨得简直就要发疯了,也许我妻子的血管里始终流着亚马逊悍妇的血液。于是在忿怒之下她总是想方设法企图谋杀邓巴小姐——她甚至用枪指着邓巴小姐威胁她让她离开我们家。或许她们在争执过程中发生争斗和扭打,最后手枪不慎走了火,反而打死了企图谋杀别人的持枪人。”

  “这种可能我也想过,”福尔摩斯意味深长地说。“可以说,这是也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免除邓巴小姐蓄意谋杀罪名的托词。”

  “可是邓巴小姐自己却矢口否认了这个对她极端有利的解释。”

  “她自己否认并不代表这就是事实,对不对?你或许可以理解,一个身处如此绝境的女人完全可能在惊慌失措中自己手里拿着枪堂而皇之地回到家却对潜在的威胁浑然不觉。她甚至可能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把如此性命悠关的凶器扔在自己的衣柜里,待到枪被警方查出来时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你觉得这个假设有多大的可能性?”

  “我觉得自己非要见了邓巴小姐本人之后才好作判断。”

  “这是比较谨慎的做法。”

  福尔摩斯低头看了看怀表。“或许我们今天上午就可以获取面见邓巴小姐的许可证,这样我们就可以顺便搭乘晚班车抵达温切斯特了。虽然我目前尚不能轻易赞同阁下的假设,不过等我见过这位年轻女士以后,可能会对这桩案子有全新的看法。”

  由于我们在取得官方许可的问题上有点耽搁,结果当天没有去成温切斯特。无奈之下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前往耐尔·吉布森先生所在的汉普郡庄园雷神湖去了。耐尔·吉布森先生本人并未陪我们一同前往,但他给了我们最初勘察现场的地方警察官萨金特·科文特里的住址。萨金特·科文特警官是一个高高瘦瘦、肤色苍白的人,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有点诡黠神秘,仿佛在他的心头保存了太多的难以启齿的密事似的。而且这个人显然还有一种故作神秘的习惯,他会突然压低嗓子说一些实际上只是平平常常的话。但抛开这些小毛病之后,我很快就发现他其实是一个诚实而正派的人,并没有傲慢到连自知之明都丧失了的地步。

  “无论如何,我宁愿在这儿见到你,也不愿苏格兰场的人插手这个案子,福尔摩斯先生!”他真诚地说,“只要有了上级警力的协助,即便地方警官卖尽力气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荣誉,一旦有什么差池,却全部都要由我们自己顶着。相比之下,与阁下你合作显然要轻松愉悦多了。”

  “放心吧!我对追名逐利的事向来就不很热心,我关心的只是案件本身带给我的愉悦感,”福尔摩斯让这个忧郁的警官吃了一颗定心丸:“即使我最终侦破了这个疑案,我也决不会与你们抢功的。”

  “素闻阁下慷慨大度,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而且你的朋友华生先生看样子也是一个诚实可信之人,那好,福尔摩斯先生!既然大家建立了彼此信赖的良好关系,那咱们一边往雷神桥地方去,我一边向你请教一些我一直疑惑的问题。这些疑团是我从未对你之外的任何人透露过的。”他机警地四下张望着,生怕被什么不相干的人偷听了去似的。“你不觉得这案子吉布森先生本人有很大的嫌疑么?”

  “我也曾这么设想过。”

  “你可能还没有见过邓巴小姐吧?从各方面来看,她都是一位温柔贤淑、优雅迷人的美貌女人。这样,向来朝秦暮楚、在女人方面口味多变的耐尔·吉布森先生自然会更加嫌弃自己妻子妨碍了自己追求新鲜刺激的新生活了。你知道,这些易怒的美国人总是有动不动就用枪解决争端的暴烈习性,况且我们发现的那支作为证据的手枪确是耐尔·吉布森先生的私人物品,不知道他是怎样把它弄到邓巴小姐的衣橱里去的。”

  “你这是推测还是事实?”

  “基本上是事实,因为在邓巴小姐的衣橱里发现的那支手枪正是耐尔·吉布森先生拥有的两支一模一样的手枪之一。”

  “那么另一支在哪里呢?”

  “耐尔·吉布森先生喜欢收集多各式各样的武器,但是一模一样的手枪也只有这一对,但遗憾的是,虽然我们殚精竭虑想追查那支手枪的下落时,却发现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倘若真如你所说的,耐尔·吉布森先生还有那么一支与肇事手枪一模一样的手枪的话,它总还存在在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吧?”

  “他把自己的枪都摆在自己家里了,你现在就可以去观摩观摩。”

  “咱们另朝时间吧!我们现在还是先去看看现场再说。”

  出了警察官萨金特·科文特里所在在小屋之后,我们约莫走了半英里路左右。时下正值秋风瑟瑟的晚秋时节,片片饱经风霜的红枫叶随着劲风在我们眼前飘落,有一种莫名的凄凉与恐怖的况味。我们沿着铺满黄黄红红的秋叶的乡间小道踯躅而行,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一扇通往雷神湖的篱笆门。穿过这扇门后,我们顺着雉鸡禁猎地的一条崎岖小路来到一块空地上,在这里,我们放眼望去,就将雷神桥的整体结构和轮廓一览无余:在一座土丘顶上有一座轻灵而外形优美的半木结构桥梁凌空穿过不很宽阔的湛蓝糊面,从建筑风格来看,它是都德时代风格与乔治时代风格的完美结合体。在桥的侧面有一个狭长而生长满芦苇的小湖,这个小湖与别的湖泊迥异,它的形状呈葫芦状,也就是只有湖心部分最狭窄。这座半木半石材结构的小桥是当地居民跨越湖面的一条要道,所以上面也可供马车等轻巧的交通工具使用,而湖的两翼形成了一些形态各异的小池沼。萨金特警官在桥头停下来,指着面前的一块地面说:

  “这里就是当晚人们发现吉布森太太尸体的地方。”

  “据你的判断这里是谋杀的第一现场吗?”

  “我想是的,因为我没有发现尸体有搬动的痕迹。”

  “最初向你报案的人是谁?”

  “吉布森先生本人。当有人大呼出事的时,他与别人一道从宅子里跑出来后立即就发现了这悲惨的一幕,他还吩咐在警察到达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移动凶杀现场的任何东西。”

  “看来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懂一些的。我从报纸上得知,那致命的一枪就是在雷神桥附近射出的,而且凶手当时与被害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没错,近得不能再近了。”

  “离右太阳穴非常近,是吗?”

  “枪口就抵着太阳穴。”

  “吉布森太太的身体是以什么方式倒下的?”

  “她是以一种非常干脆的方式仰面倒地的,在她身上和现场我们都没有发现任何角斗的痕迹。一切都了无痕迹,没有武器,没有挣扎时留下的印记。不过她左手里还紧紧攥着邓巴小姐给她的那张便条。”

  “你是说那张纸条就在她手里攥着?”

  “是的,即使我们用劲掰也掰不开她的手指。”

  “你提供的这个线索非常关键。因为这就排除了有人在被害人死后伪造现场的嫌疑。另外!那张条子写得非常简短,上面只有这几个字:

  我将于九时到雷神桥。

  格·邓巴

  没错吧?”

  “一点没错,福尔摩斯先生!”

  “邓巴小姐自己承认那张纸条是她写的吗?”

  “对!她亲口承认是她写的。”

  “她对此有没有找过自圆其说的理由?”

  “她到现在为止一直是三缄其口,准备把自己的话都留到巡回法庭上进行辩护。”

  “这个案子确实有些耐人寻味的地方,而便条的含意也不很明确。”

  “不过,”萨金特·科文特里警官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允许我谈谈自己的看法的话,我倒觉得在整个案情中只有这张便条的含意是明晰的。”

  福尔摩斯疑惑地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假设条子真是邓巴小姐写的,那么吉布森太太应该在一、两个小时以前就收到它了。如果真是这样,死者还有什么必要非要用手紧紧攥着条子呢?这张条子的内容非常简单明了,看一眼就不会忘记了,她还用得着带着条子去约会吗?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经你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确实有点怪异。”

  “让我在这儿坐下来静静地想一想,”福尔摩斯说完后顺势坐在石栏杆上开始沉思,同时,他那双机敏警觉的灰眼睛四处游移收索。突然,他从坐着的石栏杆上一跃而起,跑到桥对面栏杆跟前,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面前的石头。

  “怪事,”他脱口而出道。

  “是啊!我们也看见栏杆上的凿痕了。我想可能是过路人凿的。”

  栏杆的石头是青灰色的,但缺口显出明显的苍白色的,而且这个凿痕只有六便士硬币那么大。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它是被什么人猛击后留下的痕迹。

  “把花岗石凿成这样的确很需要这需要点力气,”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说。他又用自己的铁手杖使劲敲了石栏几下,根本就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果然是重击的结果,而且还凿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在栏杆下方,而不是靠上手的顺手边。”

  “这个位置离吉布森太太的尸体所在地至少有十五英尺之遥。”

  “不错,足有十五英尺,它是否与本案有直接联系还要继续验证,但还是我们值得注意。好吧,让我们暂且将这个凿痕放在一边。萨金特警官,难道在案发的当晚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足迹吗?”

  “你也看到了,这儿的地面像铁板一样的硬,福尔摩斯先生!就算罪犯没想着刻意抹去自己的印记,我们也无从判断哪儿才是他曾经活动过的地方。”

  “那就这样吧!可以先回吉布森先生的私邸去看看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武器。接着我想赶到温切斯特去一趟,也许先见见邓巴小姐对我们破解这个案例有好处。”

  吉布森先生还没有回来,我们在他家见到了上午到福尔摩斯先生家里访问过我们的那位异常神经质的贝茨先生。他面带着一种邪恶而幸灾乐祸的表情带我们参观了吉布森先生的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造型各异的各型的武器,这些都是主人冒险而传奇的一生中不断积累下来的东西。

  “在黄金采矿业的沙场上,吉布森先生树敌不少。关于这个,但凡是了解他的性格和为人的人都不会感到奇怪,”贝茨先生说到。“每天睡觉时他总不会忘记在自己的床头柜里放上一支上膛的手枪。他是一个性格极其暴烈的人,但凡是与他交往过的人都惧怕他三分。已故的吉布森太太在他的面前总是战战兢兢地讨生活、从来不敢大声说话。”

  “你看见过吉布森先生对夫人动过手吗?”

  “我倒没有亲眼看见吉布森先生对他太太动过拳脚,不过他的话可是非常难听的。倘若不是夫人的涵养不错,这些残酷无情、不堪入耳的话不知会导致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而且他每次说这样的话时从来没有想到过要避开下人。”

  “看来这位黄金大王在私人生活方面似乎不太谨慎,”当我们朝车站走去的时候,福尔摩斯评价到。“喏!华生,咱们不虚此行,这次我们还是掌握了不少全新的事实和证据,不过在自己对案子的经过胸有成竹之前我还是不能草率地下结论。尽管从贝茨先生的一言一语之间,我们总能捕捉到他与自己东家之间存在着难解的过节等蛛丝马迹,但是我丝毫没有将自己的眼光局限在这些个人情绪上面。从他那儿我却发现了一个几乎是确定无疑的事实:我发现出事的时候吉布先生显然是在自己的书房里。那晚他们的晚餐是八点半结束的,到那时为止一切都还正常。而后,当人们发现出事时已经是在夜深人静了,也就是说人们发现吉布森夫人的尸体时至少是在条子上写的那个时刻——夜晚九点——之后了。从我今天的观察来看,还没有任何足以支持吉布森先生自那天下午五时从城里归来后曾到户外走动过的证据。与此相反的是,虽然邓巴小姐对其他的情况三缄其口,但她却亲口承认了自己曾约吉布森太太在雷神桥会面这件与她极其不利的事件。既然她的律师劝她将自己的申辩留待开庭时再公布,所以要获取更详尽的细节,我一定要在开庭前亲自见见她我才可以定论。总体上来说,我们目前了解和采集到的证据除了一条有所例外外,其他的都是对她极其不利的。”

  “哪一条例外,福尔摩斯?”

  “就是在那支在她衣橱里发现手枪。”

  “什么!”我大为惊谔地脱口惊呼到,“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最不利于邓巴小姐的证据呢!”

  “我最初时也被表象所迷惑了,及至我对案情逐步深入之后,我才发觉这是唯一有利于邓巴小姐的线索。因为在我们的去证过程中,凡是有可能出现自相矛盾的地方都有暗藏的玄机,这些明显不合逻辑的地方是我们特别要注意甄别的。”

  “你说得太讳莫如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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