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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皮肤煞白的军人(2)

书籍名:《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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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虽然现在已经到了仲春时节,可是夜晚的寒气依旧很重,而且这间屋子又不保暖。”

  见我没有立即答腔,拉尔夫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满腹心事地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开腔了:

  “对不起,先生,晚上我在饭桌上听你谈起关于戈弗雷少爷在南非的事儿。你知道,我妻子当过他的乳母,所以我差不多可以说是他的养父,当然很关心他。你是说他在那而表现得很好,是吗,先生?

  “可以说他是我们全军团里最勇敢的人之一,要不是他还舍生忘死地把我从布尔人的枪林之中救了出来,今天我就不会活着站在这儿了。”

  听了这席话,老管家兴奋地搓着他的那双瘦骨嶙峋的手。

  “没错,先生,正是那样,我们戈弗雷少爷向来就是一个肯为别人牺牲一切的人。他自小就英勇过人,当他还是一个五岁孩子时他就征服了庄园的每一棵树。世上没有什么可以吓倒他的。他的确曾是一个好孩子,是的,他曾是一个棒小伙儿。”

  “我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

  “嗨!”我大声说,“你说话的口气仿佛他已不在人世了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戈弗雷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头儿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不意间透露出这个秘密,他开始从我的房间往外退缩,我眼疾手快地抓住老头儿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

  “先生,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一定要弄过水落石出的话,还请你去问主人吧,我可不能多管闲事!”

  他边说着又想溜出去,我死死拉住他的胳臂才没让他挣脱开去。

  我几乎失控地对他威胁道:“今天你非得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才行,否则,你整晚都别指望着能回去休息。我再一次厉声吼到:“戈弗雷是不是死了?

  他简直不敢直视我咄咄逼人的双眼,此刻的他活像是被人施了催眠术一样迷茫。他沉默了很久才从嘴里勉强挤出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回答:

  “我倒宁愿他死了的好!”拉尔夫痛苦万分地喊道。接着他乘我惊谔的当儿使劲一挣,风一般地逃离了我的卧房。

  “福尔摩斯先生,你当然可以想象,当我重新回到原来坐的椅子上时,心情肯定是平静不了的。因为刚才老管家的一席话太让人费解了。依我的猜测,很可能我的朋友戈弗雷牵扯进什么案件里了,也有可能是什么不名誉的事儿,亦或是有损家庭的声誉的事情。于是为了防止家丑外扬,严厉的父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儿子送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他暂时藏了起来。戈弗雷是一个直爽而讲义气的冒失鬼,因此他也极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很可能这次他就是误入企图、落入了坏人的圈套才受到牵连的。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那他倒真是值得同情,我希望自己能尽快查清他的下落好想办法将他救出火海。当我正在六神无主地胡思乱想时,我突然觉得面前似乎站了一个人,我猛一抬头,发现我日思夜想的戈弗雷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的来访者讲到这个关键的情节时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接着往下讲啊!”我焦急地敦促道。“你的案子很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福尔摩斯先生,戈弗雷当时是站在面对着我的窗外,他脸贴着玻璃看着屋子里的我。我刚才跟你讲过,是晚的月色清幽,花香袭人,由于开始我曾向窗外看夜色来着,所以华丽而厚实的窗帘一直半开着。戈弗雷的身影就伏在帘子打开的地方。我所在的那间屋子的窗户是落地窗,所以透过透明度极佳的玻璃窗,我可以将他的整个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他那张怪异的脸。他面色惨白,可以说我平生再也没有见到过比戈弗雷当天的脸色更苍白的了,我想如果世间有幽灵的话,它们的脸也决不会比戈弗雷的脸更加恐怖了。可是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分明看见戈弗雷脸上是一双活人的眼睛。他一见我注意到他,他立即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的幽暗丛林中了。”

  “戈弗雷的神情中隐约透出一股令人惊诧的东西。这种惊诧倒不仅仅体现在他那煞白如纸的面孔上,而是一种更内在的东西——一种与灵魂和精神有关的负罪感——一种在我所熟知的、坦率而爽朗的戈弗雷身上从来不曾有过的东西,这种东西简直令我感到毛骨悚然、极端恐怖。”

  “好在我在南非当了两年兵,成天和布尔人打交道,否则他那幅令人胆寒的容颜一准会将我吓个魂飞魄散的。戈弗雷刚从他所在的地方逃逸,我就打开窗户飞奔而出,沿着我认为他逃走的花园小径奋力径直追去。”

  “这条崎岖的小径非常漫长,再加上月光将路边奇形怪状的参天古木的影子投射下来,使得整个园子显得鬼影幢幢,借着依稀可见的暗淡光线,我隐约感到前面有东西在跑。我快速地往前冲过去,急切地叫着戈弗雷的名字,可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当我跑到小径的尽头时,发现这里有好几条岔路通向几间小屋。正当我犹豫之际,从某处传来一声清晰的关门声。我可以准确地判断出这声音不是来自我背后的屋子,而是从前方幽深黑暗处传来的。福尔摩斯先生,这声响足以证明我方才在窗前看见的不是幻影和幽灵。戈弗雷确实打我眼皮底下逃走了,并且就在我的面前关上了一扇门。这一点我完全可以肯定。”

  “我在附近收寻了好一阵子,最后无功而返。在图克斯伯里老庄园这一夜我过得神不守舍、极不安宁,心里一直在盘算这个解不开的迷团,打算再在花园里找些可疑的线索。”

  第二天,当我再次见到老上校时,明显感觉他的态度缓和了一些。此时女主人热情地提议我到附近几个好玩的去处走走,我就顺水推船,请求上校准许我在他的庄园再逗留一晚。老头子勉强同意了,这就使我得以用整天的时间对夜晚的那件光怪陆离的事件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和调查。我已经十分肯定地知道戈弗雷的藏身之处就在就近的某处了,现在余下的问题就是找到他栖身的确切地点。”

  “这座古堡式的私邸内部空阔而阴暗,就算是里边藏了一、两个军团看不出来。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地要瞒住我隐身期间,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好在我敢肯定自己想寻找的人并不在其间,因为我清晰地分辨出当时的门响声在园子里的某间小屋里。于是我把自己的目标锁定在花园里。这天对我探询秘密的计划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因为府邸里的那些工作人员及上校夫妇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到我的行踪。”

  园子树木森森的一侧有几间简易的小屋,在园子尽头还有一座略具规模的简单建筑——这个地方足够园丁或护林人居住的了。难道昨晚我听到的关门声是从这栋建筑中发出的吗?我装做随意散步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接近这栋屋子。这时有一个矮小利落、蓄着浓密胡须、身穿一袭黑衣、头戴圆礼帽的男子刚好从那栋屋子的大门往外走——从外表装束和内在气质上判断他不可能是一名园丁。他的后脚跟刚跨出大门,立即机警地转身将大门锁死了并把钥匙仔细地藏在了腰间。他一回身突然发现我在场时,脸上顿时显出一种异常吃惊的神色。

  “你就是本宅昨晚来的客人吗?”他发问道。

  我点头称是,并且向他说我是戈弗雷的好朋友。

  “遗憾的是他出海旅行去了,否则我就可以与他在这里愉快地相聚了。”我慌乱地胡乱解释着。

  “嗯!嗯!”他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心虚地说。“你还是改个时间再来拜访他吧!”他边说着边就走开了。但当我回头看时,发现他却正躲在园子那头的桂树后面偷窥我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理睬他的盯梢便径直往刚才那位男子出来的房屋走去,想仔细观察整栋建筑的内部结构和具体细节。当我走到近处时才发现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暗色窗帘严密地遮挡着了,这让我对内部的情况无法进行进一步的探究。如果我强行要运用某些手段窥知屋内的情况的话,很可能会彻底触怒庄园的主人而不得不被人家提前轰走,因为我现在隐约感到自己将难逃受人监视的命运。

  “因此我就干脆回到自己的卧室,等着晚上再出来继续侦查。好不容易才挨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蹑手蹑脚地从落地窗户溜了出去,悄悄地朝白天那栋秘密住所逼近。

  “我刚才告诉你说这栋房屋的所有窗户都被窗帘严密地遮挡着,即便在这漆黑的夜晚我依然发现它们还是白天的老样子。不过,我发现从一扇窗子却透出昏黄微弱的灯光,于是我便往那扇窗户去集中注意力观察里面的动向。算我走运,这扇窗户的帘子并没有完全拉拢,我完全可以看见屋里的情景。我发现整间屋子宽敞整洁,壁炉里燃着温馨的炉火,在一盏蜡烛灯光的照耀下,上午我在这栋建筑门口碰到的那个矮个男子正对着窗户边吸着烟斗边读报纸。”

  “他读的是什么报?”我插嘴道。

  我的顾客似乎不大情愿回答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读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他反问道。

  “当然关系重大。”

  “哦!我当时还真没留意。”

  “我想你总该看出那是大幅面的报纸还是小幅的周刊一类的了吧?”

  “对了,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他可不是看的大幅面的吗?也许是《观察》之类的杂志。不过说实在的,我当时真顾不上这类在我看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因为当时与这个矮个男人同处一室的还有一个背对窗子坐着的人,从他的背影上判断,我敢说他就是戈弗雷无疑。当然我没亲眼看见他的正脸,但我对他肩膀的形状再熟悉不过了。当时我猜测是戈弗雷的那个人身子面对炉火,用双手无力支着头,形容异常忧郁。我刚想进一步行动,突然有人从背后在我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一转身,我发现上校正站在我身后。

  “上这边来,先生!”他压低了嗓子说。他一言不发地引领着我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毫不客气地递给我一张火车时刻表。

  “八点半刚好有一班火车直达伦敦,”他不容辩驳地说。“我已吩咐马车八点钟在庄园大门外接你。”

  当时我见上校的脸都气白了;而我呢,我自己也深感处境的尴尬;我只能结结巴巴地对他说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道歉话,希望能获得一定的转机。

  “这个问题不必再提,”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有言在先地告戒过你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而今你却肆无忌惮地窥探我家的隐私。作为一名败坏我家名声的暗探,你不再享有我们对客人的一切尊重。先生,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想对你说:那就是我永远不要在这里见到你。”

  当时我也被他强硬的呵斥激怒了,盛怒之下也说了些很不客气的话。

  “我今天看见你儿子了,我觉得你把他囚禁起来一定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知你把他关起来的动机是什么,但我敢肯定他的人身自由已经受到极大的限制。我告诉你,上校,除非我确知我朋友是安全和健康的,否则我绝不会停止弄清真相的努力,而且你的威吓也不可能吓倒我的。”

  这个老家伙听了我的这席话后脸色蓦然变得像魔鬼一样凶狠,那架势像是要生吞活剥了我似的。我方才也跟你说过他是一个瘦削而暴躁的高个老头儿,况且有多年的行伍生涯,倘若真的动起手来,即使如我这般体质强健的盛年男子也拿他无可奈何。好在他只是怒气冲冲地瞪了我半天后什么也没做就转身出去了。我呢!则一晚上都规规矩矩地呆在卧室里苦熬到天亮便乘火车离开那个令人恐惧和不快的是非之地,一下火车,我就立即登门拜访,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和指教。这就是我前来这里的原因。”

  以上就是我的来访者遇到的问题。我想精明的读者已经看出来,这个案子并不十分难解,因为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已经清晰地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个案例的情节固然简单,不过由于它有着诸多新奇有趣、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我才特地把它记录下来。现在我就用自己常用的逻辑推理方法来缩小可疑人物的范围。

  “你估计他家的仆人,”我问,“总共有几人?”

  “主要是老管家和他的妻子两人,其他的都是些闲杂的临时工,从外表上看他家的日常生活非常朴素而简单。”

  “这么说在花园小屋内也没有其他的仆人了?”

  “好象没有,除非那个留胡须的矮个男人是他家的仆人。不过从表面上看,他的身份似乎要高得多。”

  “这一点倒很有启发。你看到过有人从一所房子往另一所房子送过食物吗?”

  “你这么一问,我倒记起来自己在图克斯伯里老庄园曾看见老拉尔夫提着一个篮子穿过花园往平房的方向去过一、两次,只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往他可能是在给什么人送饭上面想过。”

  “你与当地的其他人有过关于戈弗雷的交往没有?”

  “我也尝试过与火车站站长以及村子里的那家小客栈老板打听过戈弗雷的下落。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告诉我他航海周游世界去了。他们还告诉我,戈弗雷在走之前曾回过家乡,不过回来后不久就远行出海了。看来在图克斯伯里老庄园附近的地区,关于戈弗雷出海旅行的说法基本上已经为大伙所接受。”

  “你没有向他们暗示过你的疑惑吗?”

  “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最明智的在调查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我近期可能会与你一道到图克斯伯里旧庄园去走一趟。”

  “今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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