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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最后的致意(2)

书籍名:《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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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库欣小姐,”福尔摩斯一边讲一边起身鞠躬,“您的妹妹莎拉住——我记得您提过,在沃灵顿新街是吗?我很遗憾您被卷入这场风波当中,正如您说的,对此您无能为力,再会。”

  一辆马车正从我们眼前经过,福尔摩斯叫住了它。

  “去沃灵顿多远?”他问道。

  “只有一里路,先生。”

  “很好。跳上来,华生。我们必须趁热打铁。这桩案子很简单,不过还差一两个关键细节就全盘皆通了。车夫,路过电报局的时候停一下。”

  福尔摩斯发了封短报,随后就一路靠在车座上,将帽子盖住脸不让太阳晒着。车夫在一所房子前收住缰绳,看起来很像我们刚才待过的那一栋。我的同伴吩咐他等在这儿,便要伸手去叩门环,就在这时门却开了,一位神情黯淡的年轻绅士走出来,一身黑装,礼帽闪闪发亮。

  “库欣小姐在家吗?”福尔摩斯问道。

  “莎拉·库欣小姐病得厉害,”对方说,“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处在严重的脑疾之中。作为她的健康顾问,我不能擅自允许别人去打扰她。我看您还是过十天再来造访吧。”他带上手套,关起大门,随后顺街离去。

  “哼,不见就不见。”福尔摩斯说着,笑眯眯地。

  “多半她不能或许是不愿跟你多谈。”

  “我不指望她说什么。只要见见她。不过,我想我已经得到了预期的一切。——送我们去一家像样的饭店,车夫!——用过午餐后,我们再上警局拜会老朋友莱斯垂德。”

  我们共享了一顿美食,席间,福尔摩斯一个劲儿地聊小提琴的事,得意地炫耀他如何购得那把斯特拉迪瓦里琴,至少价值五百几尼,却仅花了五十五先令就从托特纳姆宫廷路的一个犹太贩子手中买下。他又谈到帕格尼尼,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对我讲述这位奇才的种种轶闻,我们待了足有一个钟头。下午已快过去,灼热的阳光渐渐退却,步入柔和的黄昏,此时我们来到警局。莱斯垂德正在门口等候。

  “您的电报,福尔摩斯先生。”他说。

  “哈!回电来了!”他撕开后,扫了几眼,便摺作一团丢进口袋。“很顺利。”他说。

  “您有所发现吗?”

  “我已查明一切!”

  “什么!”莱斯垂德惊讶地望着他,“您在开玩笑。”

  “我素来严谨。这里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命案,而我相信眼下我已掌握了它的每个环节。”

  “那么凶手是谁?”

  福尔摩斯在他的一张名片背面随手写了几个字,扔给莱斯垂德。

  “那就是名字,”他说,“您最快也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逮捕到他。可我很希望您根本不要提及本人同此案有任何瓜葛,因为我只想介入那些确有难度的案件。走吧,华生。”我们迈步朝车站去了,留下喜出望外的莱斯垂德,仍在瞧着福尔摩斯扔给他的那张纸片。

  “这个案子,”那天晚上,当我们在贝克街的住所里抽着雪茄闲聊的时候,福尔摩斯说道,“是这样的,正如你在《血字的研究》和《四签名》中所记载的调查方式,我们被迫从案发结果逆溯犯罪动机。我已写信给莱斯垂德,要他为我们提供缺欠的资料,而这些情况只有等捕获凶手以后才能得到。他来查办绝对可靠,尽管他毫无推理能力,可一旦知道该干些什么,他会像一头斗牛犬那样顽强到底。嗯,确实,也正是这股倔劲,为他谋得苏格兰场的高位。”

  “这么说,你还没有结案?”我问道。

  “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我们知道谁是血案的凶手,尽管还有一位受害人依旧在回避我们。当然,你应该也形成了自己的判断。”

  “我推测这个吉姆·布朗纳,利物浦海轮上的乘务员,就是你的嫌犯对吗?”

  “噢,这还用猜。”

  “可我还是不能确定,除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迹象外。”

  “恰相反,在我而言一清二楚。让我大概梳理一下吧。乍逢此案,你记得,我们完全没有头绪,可这倒也不坏。我们不作任何假想,只须一心一意观察,继而分析判断。我们最先看到什么?一位和蔼可敬的女士,瞧上去绝对不可能牵涉任何诡秘。接着出现一幅照片透露她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念头立即闪过,那盒子很可能要寄予其中的某位。当时我把这个想法搁置起来,以待小心求证。随后我们走进花园,如你所知,在一个黄色的小盒子里我们目睹了那些异物。”

  “那种质地的绳子只有轮船上的修帆工才用得到,随即一丝海水的气味钻进了我的鼻孔。我注意到绳结是水手们流行的打法,包裹应该是从一个港口寄出的,而且那只男性耳朵穿过洞,这在水手当中较其他工种更为普遍。因此我相当肯定,这场悲剧里的全部男演员都将在海员中间物色。”

  “当我开始查看包裹上的地址时,发现是寄给S·库欣小姐的。那么,年长的这位当然是库欣小姐。但尽管名字的首字母是‘S’,也同样有可能代表另外的一个妹妹。要是这样,我们将不得不从一个全新的基础上着手调查。于是我回到屋里打算消除这个疑团。当我正要向库欣小姐担保,说我相信一定存在误会时,你可能还记得,我突然住了口。原因是,我刚好看见某个东西令我大吃一惊,同时它也大大缩小了我们的查询范围。”

  “作为医生,你很清楚,华生,人体上没有哪部分像耳朵那样千差万别。每只耳朵通常都与众不同,绝无例外。就在去年的人类学期刊上,你可看到由我执笔的两篇薄论。据此,我以一个专家的眼光检查了纸盒内的耳朵,并仔细记录下它们的生理特征。不难想象我是多么惊奇,当面对库欣小姐时,陡然发现她的耳朵同我刚刚检查过的那只女人耳朵竟如此吻合。这件事绝非凑巧。耳翼都很短,耳垂上部的曲度都很大,内耳软骨的卷褶也都相同。从所有特征上看,简直是同一只耳朵。”

  “当下我就明白这个观察极其重要。很明显受害人是她的直系亲属,可能还是非常近的血缘关系。我开始同她谈起家庭,而你记得她立刻讲出来一些极有价值的情况。”

  “首先,她的妹妹名叫莎拉,而她们的住址不久前还都是相同的,所以误会从何而来,包裹是寄给谁的,这就很清楚了。接着,我们听说那个乘务员娶了三妹,并且得知他一度同莎拉小姐关系暧昧,她还因此去利物浦接近布朗纳一家,但后来一次争吵又把他们分开了。这场冷战断绝一切通信已达数月,因此倘若布朗纳有必要寄包裹给莎拉小姐,他当然会填上旧址。”

  “现在真相开始大白。我们已经知道有个乘务员,情绪毛躁,容易冲动——你记得,他为了能常与妻子厮守而舍弃了一份肥缺——结果又时时忍不住酗酒。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妻子已遭毒手,而且有一个男人——假定是海员——也同时被杀害了。嫉妒,不用说,可以立即充当犯罪的动机。那么为什么要将这些罪证寄给莎拉·库欣小姐呢?或许是因为她住在利物浦期间,曾涉身招惹了某些是非,并且最终导致一场悲剧。你知道这条航线上的轮船会在贝尔法斯特、都柏林和沃特福德等地停靠。所以,假定是布朗纳作案,又立即登上他的‘五朔节’号,那么他能够寄出那可怕包裹的第一个码头正是贝尔法斯特。”

  “说到这里显然有第二种可能的答案,虽然我觉得极不妥帖,但在继续深入之前我决定先把它解释明白。也许有一个失意的情人杀害了布朗纳夫妇,而那只男人耳朵大概是属于丈夫的。这种推测存在不少缺陷,但确有可能。所以我拍了电报给利物浦警方的朋友阿尔加,请他查明布朗纳太太是否在家,布朗纳是否已乘‘五朔节’号离港。后来,我俩就去沃灵顿拜访莎拉小姐了。”

  “首先,我很好奇,这个家族的耳型在她身上遗传了多少。其次,当然,她还可能提供十分重要的资料,可对此我不抱有什么希望。她准在头天听说过这个案子,因为克罗伊登已闹得满城风雨,而只有她自己晓得包裹是寄给谁的。如果她真的愿意站在正义一边,她可能早就跟警方联系了。不过,我们自然也理当拜访,于是就去了。我们得悉,从包裹到达的消息散开后,她就一病不起,头疼脑热,非常严重。这样一来就更清楚了:她了解包裹的全部含义。但同样清楚的是,我们不得不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得到她的协助。”

  “然而,我们实际上并不依赖她的帮忙。我直接联系阿尔加请他将结果发送过来,谜底正在警局等着我们。整起风波尘埃落定。布朗纳太太家门紧闭超过三天,邻居们以为她到南方探亲去了。运输事务所证实布朗纳已乘‘五朔节’号出航,我估计轮船将在明晚抵达泰晤士河。等布朗纳一到就会碰上迟钝但却果决的莱斯垂德,并且我毫不怀疑我们将会得悉全部详情。”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希望没有落空。两天后他收到一件大邮包,装有探长的一封便笺和一叠打字稿,足有好几大张。

  “莱斯垂德已经拘捕他了,”福尔摩斯说,瞟我一眼,“听听他说些什么吧,多半会引起你的兴趣。”

  “亲爱的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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