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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斑点带子案(2)

书籍名:《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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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等,”福尔摩斯说,“你敢十分肯定听到那口哨声和金属声了吗?你能保证吗?”

  “这个问题本郡验尸官在调查的时候也曾经问过我。我的确听到这样的声音,它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可是,在猛烈的狂风吹得老房子吱吱嘎嘎作响的情况下,我也有可能听错。”

  “你姐姐当时穿着白天穿的衣服吗?”

  “没有,她穿着她的睡衣。她的右手中有一根烧焦了的火柴棍,左手里有一个火柴盒。”

  “这说明在危险发生的时候,她划亮火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这一点很重要。验尸官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他非常谨慎地调查了这个案子,因为罗伊洛特医生的品行在郡里早已臭名昭着,但是他不能找出任何令人满意的死因说法。我证明,房门从里面死死地反锁了,窗子也是由带有宽铁杠的老式百叶窗护挡着,每天晚上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墙壁仔细地敲过,发现四面都很坚固,地板也经过了彻底检查,结果也是一样。烟囱倒是很宽阔,但也是用了四个大铁钉钉死了。因此,我可以断定,我姐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再说,她身上没有任何暴力的迹象。”

  “有没有可能是投毒?”

  “医生们也做了这方面的检查,但查不出来。”

  “那么,你认为这位不幸的女士的死因是什么呢?”

  “我确信她绝对是死于恐惧,肯定是她脆弱的神经受不了这样的惊吓……尽管我想象不出来她是怎样被吓死的。”

  “当时种植园里有吉卜赛人吗?”

  “有的,那儿几乎总是有些吉卜赛人。”

  “啊,从她临死的时候提到过带子——带斑点的带子,你想出来是什么没有?”

  “有时我觉得,那只不过是精神错乱时说的胡言乱语,有时又觉得,可能指的是某一帮人,也许指的就是种植园里那帮吉卜赛人。他们当中有那么多人头上戴着带点子的头巾,我不知道这是否可以说明她所使用的那个奇怪的形容词。”

  福尔摩斯摇摇头,好象这样的解释远远不能使他感到满意。

  “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他说,“请继续讲下去。”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从那时候一直到最近,我的生活比以往更加孤单寂寞。然而,一个月前,我多年前很荣幸识的一位亲密朋友向我求婚。他的名字叫阿米塔奇——珀西·阿米塔奇,是住在里丁附近克兰活特的阿米塔奇先生的二儿子。我继父对这件婚事也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我们商定在春天的时候结婚。两天前,这所房子的西厢房开始进行修缮,我卧室的墙壁也需要修葺,所以我不得不搬到我姐姐丧命的那房间里去住,睡在她睡过的那张床上。昨天晚上,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起她那可怕的遭遇。在寂静的深夜,我突然听到曾经预示着姐姐死亡的低低的口哨声。请想象一下,我当时是如何被吓得毛骨悚然!我从床上跳了下来,把灯点着,但是在房间里什么也没看到。可是我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重新上床睡觉了。天刚刚放亮,我就穿上了衣服,我悄悄地出来,在邸宅对面的克朗旅店雇了一辆单马车,坐车到莱瑟黑德,又从那里来到你这儿,唯一的目的是来拜访你并向你请教。”

  “你这样做很明智,”我的朋友说,“但是你是否把知道的一切全说了?”

  “是的,一切。”

  “罗伊洛特小姐,你并没有全说。你在包庇你的继父。”

  “为什么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回答她的问题,福尔摩斯拉起了遮住我们客人放在膝头上那只手的黑色花边袖口的褶边。白皙的手腕上,清晰地印着五小块乌青的伤痕,那是四个手指和一个大拇指的指痕。

  “你受过虐待。”福尔摩斯说。

  这位女士满脸绯红,连忙遮住受伤的手腕说,“他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人,他也许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大家沉默了好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福尔摩斯用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劈啪作响的炉火。

  最后他说:“这是一件十分复杂的案子。在决定要采取什么措施以前,还有成百上千个细节我想弄清楚。不过,我们已经是一刻也不能拖延了。假如我们今天到斯托克莫兰去,我们是否可能在你继父不知情的情况下,看看那些房间呢?”

  “很凑巧,他谈起过今天要进城来办理一些十分重要的事务。他很可能一整天都不在家,因此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干扰。眼下我们雇佣一一位保姆,但是她已年迈而有些痴呆,我很容易就可以把她支开。”

  “好极了,华生,你不反对我们外出一趟吧?”

  “随你的便啦。”

  “那么,我们两个人都要去的。你自己有什么要办的事吗?”

  “既然到了城里,有一两件事我想去办一下。但是,我必须乘坐十二点钟的火车赶回去,好及时回去等待你们的到来。”

  “你可以在午后不久等候我们。我自己有些业务上的小事要料理一下。你不呆一会儿吃点儿早点吗?”

  “不,我必须得走啦。我把我的烦恼向你们吐露以后,我的心情轻松多了。我盼望着下午能再见到你们。”她把厚厚的黑色面纱拉下来蒙在脸上,快速走出了房间。

  “华生,你对这一切有何感想?”夏洛克·福尔摩斯向后一仰,斜靠在椅背上问道。

  “在我看来,是一个十分阴险毒辣的阴谋。”

  “是的,够阴险,够毒辣。”

  “可是,这位女士说地板和墙壁没有什么异样,从门、窗和烟囱是钻进去又是不可能的。如果她所说的这些情况没有错的话,那么,她姐姐莫名奇妙地死去时,无疑是一个人在屋里的。”

  “可是,那夜半哨声是怎么回事?那女人临死时那么非常奇怪的话又有什么特殊含义?”

  “我想不出来。”

  “夜半哨声;同这位老医生关系交往十分密切的一帮吉卜赛人;医生很想阻止他继女结婚的这一事实;那句临死时提到的有关带子的话;最后还有海伦·斯托纳小姐听到的哐啷一下的金属碰撞声,那声音可能是由一根扣紧百叶窗的金属杠落回原处引起的;当你把所有这些情况联系起来的时候,我完全相信:沿着这些线索就可以解开这个谜团了。”

  “然而那些吉卜赛人都干了些什么呢?”

  “我想象不出。”

  “我觉得任何这类的推理都有许多漏洞。”

  “我也这样认为。恰恰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今天才要到斯托克莫兰去。我想看看这些漏洞是否致命,或者还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可是,真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伙伴这声突如其来的喊叫是因为我们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个彪形大汉堵在房门口。他的装束很古怪,既像一个职员,又像一个农夫。他头戴黑色高礼帽,身穿一件长礼服,脚上却穿着一双有绑腿的高统靴,手里还挥动着一根猎鞭。他长得如此高大,他的帽子几乎都快要擦到房门上的门框了。他块头之大,几乎把门的两边堵得严严实实。他那张宽脸上布满了皱纹、被太阳晒得黝黑、充满邪恶的神情,他一会儿朝我瞧瞧,一会儿朝福尔摩斯瞧瞧。他那一双深陷的凶光毕露的眼睛和那细长的高鹰钩的鼻子,使他看起来活像一只老朽的、凶巴巴的猛禽。

  “你们俩谁是福尔摩斯?”这个怪物问道。

  “先生,我就是,请问您尊姓大名?”我的伙伴平静地说。

  “我是斯托克莫兰的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

  “哦,医生,”福尔摩斯温和地说,“请坐下。”

  “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呢,我一直在跟踪我的继女,并且知道她到你这里来过。她对你都说了些什么?”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的这个时候冷,”福尔摩斯说。

  “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老头暴跳如雷地叫喊起来。

  “但是我听说番红花将开得很不错,”我的伙伴继续旁若无人地说。

  “哈!你别想打岔,是不是?”我们这位新客人向前跨上一步,挥动着手中的猎鞭说,“我认识你,你这个无赖!我早就听说过你。你是福尔摩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我的朋友微微一笑。

  “福尔摩斯,一个好管闲事的家伙!”

  他笑得更加灿烂了。

  “福尔摩斯,你这个伦敦警察厅的自命不凡的芝麻官!”

  福尔摩斯格格地笑了起来。”你说话可真逗,”他说。“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因为有一股穿堂风。”

  “我把话说完就会走的。你竟敢来干预我的事。我知道斯通纳小姐来过这里,我在跟踪她。我可是一个不好惹的危险人物!你瞧这个。”他迅速地向前走了几步,抓起火钳,用他那双褐色的大手把它扭弯。

  “小心点别让我抓住你,”他咆哮着说,顺手把扭弯的火钳扔到壁炉里,然后就扬长而去。

  “他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福尔摩斯哈哈大笑说:

  “我的块头虽然没有他那么大,但是假如他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我会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我的手劲比他的小不了多少。”说着,他拾起那条铁制火钳,猛一使劲,就把它重新弄直了。

  “真好笑,他竟那么粗暴地将我和政府的侦探混为一谈!然而,这么一段插曲却为我们的调查增添了风趣,我唯一希望的是,但愿我们的小朋友不会由于粗心大意让这个畜生跟踪上了而遭受什么折磨。好了,华生,我们叫他们开早饭吧,饭后我要步行到医师协会去,我希望在那儿能搞到一些有助于我们处理这件案子的材料。”

  夏洛克·福尔摩斯回来时已快要一点了。他手中拿着一张蓝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些笔记和数字。

  “我看到了那位已故的妻子的遗嘱,”他说,“为了弄清它的确切数目,我不得不计算出遗嘱中所涉及的那些投资究竟价值多少钱。其全部收入在那位女人去世的时候略少于一千一百英镑,现在,由于农业行情不景气,至多不超过七百五十英镑。可是每个女儿一结婚就有权索取二百五十英镑的收入。因此,很明显,假如两个小姐都结了婚,这位已经仙逝的美女就会只剩下菲薄的收入,甚至即使一个女儿结了婚也会弄得她的丈夫焦头烂额。我早上的工作没有白费,因为这些证明了他有着最强烈的动机,那就是阻止她们结婚这一类事情的发生。华生,现在一刻都不能耽搁了,特别是那老头已经知道我们对他的事很感兴趣;所以,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应该马上叫一辆马车,前往滑铁卢车站。假如你悄悄地把你的左轮手枪揣在口袋里,我将不胜感激。对于能把钢火钳扭曲的先生,一把埃利二号手枪是解决争端的最佳工具了。这个东西连同一把牙刷,我想,这些就是我们需要的所有东西。”

  在滑铁卢,我们正好赶上一班开往莱瑟黑德的火车。到站后,我们从车站旅店雇了一辆双轮轻便马车,沿着可爱的萨里乡间小路行驶了四五英里。那天天气非常好,丽日当空,蓝天上漂浮着朵朵白云。树木和路边的篱笆刚刚吐露出第一批嫩芽,空气中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湿润的泥土气息。而我却感觉倒怪怪的,最起码觉得这美丽的春天的田园风光和我们接手的这件邪恶的案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伙伴双臂交叉地坐在马车的前部,帽子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睛,头垂到胸前,深深地陷入沉思之中。可是忽然他抬起头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对面的草地。

  “你瞧,那边,”他说。

  一片茂盛的小树林随着一条不是很陡的斜坡向上延伸,在最高处形成了密密的一片丛林。在这枝繁叶茂中间矗立着一座十分古老的邸宅,隐约能看见灰色的山墙和高高的屋顶。

  “斯托克莫兰?”他说。

  “是的,先生,那是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的房子,”马车夫说。

  “那边正在修缮房屋呢,”福尔摩斯说,“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村子在这边,”马车夫指着左边远处的一排屋顶说,“但是,如果你们想到那幢房子那里去,你们从这边走会更近一些:跨过篱笆两边的台阶,然后顺着田间小径走。就是那条小路,有一位小姐正在走呢。”

  “有一位小姐·我猜,她肯定就是斯通纳小姐,”福尔摩斯手搭凉棚,仔细地瞧着说。“是的,我看我们最好还是照你说的办。”

  我们下了车,付了车钱,马车“格格格”地朝莱瑟黑德行驶回去。

  “和我设想的一样,”当我们走上台阶时,福尔摩斯说:“让这个家伙把我们当成是这里的建筑师,或者是来办事的人为好,省得他闲话连篇。午安,斯通纳小姐。你瞧,我们如约而至。”

  我们这位早上见过的委托人急急忙忙地赶上前来欢迎我们的到来,脸上流露出高兴的神色。“我一直在急切地盼着你们呢,”她热情地和我们边握手边大声说道,”一切都很顺利。罗伊洛特医生进城了,看样子他傍晚以前是不会回来了。”

  “我们已经荣幸地认识了医生。”福尔摩斯说。接着他把经过大概地叙述了一番。听着听着,斯通纳小姐的整个脸和嘴唇都变得刷白。

  “我的上帝啊!”她叫道,”那么,他一直在跟着我了。”

  “看来是这样。”

  “他太狡猾了,我知道只要有他在,我就一刻不得安宁。他回来后会说些什么呢?”

  “他必须保护他自己的安全,因为他可能发现,有比他更狡猾的人已经看穿了他的伎俩。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把你的房门锁好,不要让他进去。如果他使用暴力,我们就送你去哈罗你姨妈家里。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所以,请马上带我们到需要勘查的那些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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