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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敌人进攻寨子
“各就各位！”他吼道。接着，在我们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之后，“葛雷，”他说，“我要把你的名字写进航海日志里：你是如此的忠于职守，你是一名真正的海员。特里罗尼先生，我对你的行为感到吃惊，阁下。大夫，你是穿过军装的人！要是你在方特诺依就是这样服役的话，那先生你最好躺到你的铺位上去。”
于是大夫这一组的人全都回到了自己的射击孔旁，其余的人也都忙着给备用枪支上弹药。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是满脸通红。我们就像俗语里讲的一样，耳朵里就像有个跳蚤。
船长默默地观察了我们一会儿，就又开口讲话了。
“弟兄们，”他说，“我已经给了西尔弗个侧舷炮齐发。我之所以臭骂了他一顿，就是想激怒他。现在，就像他说的那样，顶多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会来攻击我们。虽说咱们人少，这一点就不必说了，但是我们是在寨子里作战，而且，就在一分钟前，我还觉得我们是一只有纪律保障的部队。只要你们愿意，我保证我们会给他们一个致命打击的。”
接着，他又进行了一番巡视，看到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屋子里比较窄的那两面，也就是东面和西面，那里只有两个射击孔；在南面的门廊那里还有两个射击孔，而在北面则有五个。现在我们七个人有整整二十支枪。柴火被堆成了四堆，看起来就像四张台子，每堆都被放在屋子每一面的中央，而在每张台子上都放了些弹药和四支装好弹药的火枪，守卫者可以自己拿来用。在屋子当中的地方，则放了一排弯刀。
“把炉火熄了吧，”船长说，“现在已经不冷了，我们没必要再让烟熏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特里罗尼先生把那个铁篓子整个地拎了出去，灰烬灭在沙子里。
“吉姆还没吃上早饭呢。吉姆，你去拿早饭来吃吧，拿到你的岗位上去吃，”斯莫列特船长接着说道，“孩子，打起精神来，要是你还想活那你就得吃饭。亨特，给大家倒上一杯白兰地。”
在这段时间里，船长一直在脑子里想着防守方案。
“大夫，你把住门，”船长说，“小心，不要自己暴露了，你就待在里面，从门廊里往外射击。亨特，你负责东面。乔埃斯，你在西面站着，老弟。特里罗尼先生，你是最好的射手，你负责和葛雷把守最长的北面，那里有五个射击孔，这里最危险。要是他们从这边过来，从我们自己的射击孔里向我们开火，那可就不妙了。吉姆，咱俩的枪法都不怎么样，我们就站着打打下手，帮他们装个弹药吧。”
就像船长说的那样，寒气已经过去了。太阳刚一爬到我们外围的树梢上，就用它的热力照射着地面，把地上的雾气吸得干干净净。很快沙子便开始发烫了，木屋的木头里的树脂也被烤化了。我们把外套和上衣已扔到了一边，敞开衬衫的领口翻到了肩上；大家都站在各自的岗位上，炎热的天气加上内心的焦虑，弄得我们浑身燥热。
一个钟头过去了。
“该死的家伙！”船长说，“这闷得像赤道无风带一样。葛雷，吹个口哨招招风吧。”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了第一声进攻的消息。
“请问，先生，”乔埃斯说，“要是我看见什么人，我能开枪吗？”
“你当然可以开枪！”船长大声喊道。
“多谢，先生。”乔埃斯仍旧彬彬有礼地答道。
接下来，我们半天都没听到一丝动静，但那句话已经使我们警惕起来了。我们竖起了耳朵、睁大了眼睛，枪手们用手端平了枪，船长站在屋子的中央，嘴巴紧闭，眉头紧皱。
就这样，又过了几秒，乔埃斯猛地举枪开了火。枪声刚停下，反叛者们的枪声便从寨子的四面八方回敬过来，就像一群接连不断的大雁似的，一枪紧挨一枪。其中有几发子弹打中了木屋子，但是并没有穿过来。当硝烟散去之后，寨子和环绕它的树林又跟从前一样安静和空落。没有一根树枝摇动，我们也没见到一只敌人的枪管暴露在阳光下。
“你打中了吗？”船长问道。
“没有，先生，”乔埃斯答道，“我觉得没有，先生。”
“讲实话也算是美德，”斯莫列特船长咕哝道，“吉姆，来给他的枪装上弹药。大夫，你那边打了几枪？”
“我数得很清楚，”利弗西大夫说道，“一共是三枪。我看到了三次闪光，两次挨得近一些，另外一次离得远一些，靠西边。”
“三枪！”船长重复道，“那么你呢，特里罗尼先生你那边有多少？”
这就太容易回答了。从北面射来的枪太多了，根据乡绅计算是七枪，而葛雷则估计是八枪到九枪。而东面和西面射来的总共只有一枪。因此，我们看出来，他们显然是从北面开始进攻的，而在其余的三面，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对我们进行一些骚扰罢了。但是，斯莫列特船长并没有改变部署。他认为，如果反叛分子成功地越过了栅栏的话，只要他们占领任何一个无人把守的射击孔，我们就会像耗子一样被打死在我们自己的堡垒里。
这时也没给我们多少可想的时间。突然，一声呐喊之后，一小伙海盗从北面的树林里蹿出来，直奔寨子跑来。就在这时，树林里又开了一次火，一颗子弹从门外呼啸而来，立刻就打碎了大夫的枪。
海盗们就像猴子一样敏捷地越过了栅栏。乡绅和葛雷一次又一次地朝他们射击，三个海盗倒下了，一个向前倒在寨子里面，两个朝后倒在了外面。但倒在外面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显然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因为他很快又爬了起来，立刻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两个当场毙命，一个跑掉了，还有四个已经漂亮地进入了我们的栅栏里；而在树林里，还隐藏着七八个人，他们显然每个人都配备了好几支枪，不断地朝木屋进行着猛烈却无效的射击。
那四个越过栅栏的人径直跑向木屋，一边跑还一边喊着，那些隐藏树林里的人也跟着呐喊助威。我们这里朝他们开了几枪，但是枪手由于过于匆忙，一次也没打中他们。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有四个海盗冲上了小丘，向我们扑来。
这时，水手长乔布·安德森的脑袋出现在一个中间的射击孔里。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一个也不留！”他用雷鸣般的声音咆哮着。
与此同时，另一个海盗猛地把亨特的枪管抓住了，从他的手中夺过了枪，拖出了射击孔，然后，一枪就把这可怜的人打倒在地板上，亨特顿时失去了知觉。这时，第三个海盗毫发未伤地绕着木屋跑了一圈后，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举起弯刀就向大夫砍去。
我们的处境与之前完全相反。就在几分钟前，还是敌在明我在暗，我们拿枪射击着敌人，可现在却是我们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多亏了木屋里硝烟弥漫，我们还算安全。我的耳朵里充斥着呐喊和骚乱、火光和枪声，以及一声很大的呻吟。
“弟兄们，出去，出去，我们在开阔的地方和他们拼！弯刀！”船长叫道。
我从柴火堆上抓起了一把弯刀，这时另一个人也抓起了一把，并且在我的手指关节上划了一下，当时我几乎都没感觉到。我夺门而出，一下子跑到了阳光下面。一个人紧跟在我身后，我不知道是谁。在我的正前方，大夫把他那个对头赶下了小丘，当我看向他时，他已突破了对方的防守，狠狠地给那人的脸上来了一刀，疼得那家伙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儿。
“绕着屋子来，弟兄们！绕着屋子来！”船长叫道。即使情况如此混乱，我也能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我机械地服从他的命令向东转，手举弯刀跑步绕过屋角。在那里我与安德森正面相遇了。他大声地吼叫着，高举着他的弯刀，在阳光下刀身寒光四射。我来不及害怕，趁着刀还没落下，一下子就跳到了旁边，我踩到松软的沙子里，一下子没有站稳，跌了一跤，大头朝下滚下了斜坡。
就在我刚冲出门口的时候，其他的叛徒们正企图爬上栅栏，想要把我们全部结果了。一个戴着一顶红色睡帽的人，正咬着他的弯刀，已经爬到了栅栏顶上，一条腿甚至已经迈了过来。这段间隔时间太短了，当我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那个戴红色睡帽的家伙还保持着一条腿在外一条腿在里的姿势，而另一个家伙仍旧只露出来一个脑瓜子在栅栏顶上。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战斗结束了，我们赢得了胜利。
葛雷紧跟在我后面，就在那个大个子水手长正为没劈着我而发愣的时候，一下子就砍倒了他。另一个海盗，在从射击孔向屋内开枪的时候被我们打中了，这会儿正躺在地上苦苦挣扎，他手里的枪还在冒着烟呢。第三个人，就像我看到的那样，被大夫一刀结果了。这四个越过寨子的人中，只有一个还活着，现下，他把弯刀丢在了地上，正被吓得抱头鼠窜哩。
“开枪，快从屋里开枪！”大夫叫道，“还有你们，弟兄们，快回屋去躲起来。”
但他的话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因此大家都没开枪，于是最后一个海盗便逃跑了，和其余的人一起在林子里消失了。短短几秒钟的工夫，这群进攻者什么也没有得到就跑了，只剩下五个人倒在地上：四个在栅栏里边，一个在外边。
大夫、葛雷和我马上跑回了木屋。我们知道剩下的海盗们一定会很快回来捡那些枪支的，随时可能再次组织进攻。
这时，屋内的硝烟已经稍稍有些消散了，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为胜利所付出的代价来。亨特倒在了射击孔的旁边，正昏迷不醒。乔埃斯被射穿了脑袋，紧挨着他，一动不动。而屋子中间，乡绅正扶着船长，两个人都面色苍白。
“船长受伤了。”特里罗尼先生说。
“他们都跑了吗？”斯莫列特先生问道。
“他们确实都想跑来着，”大夫回答道，“可是有五个永远也跑不了了。”
“五个！”船长叫道，“看，真是不错啊。五个对三个，剩下我们四个对他们九个。这比一开始真是好多啦。刚开始的时候是我们七个对他们十九个，那时候的我们何尝能想到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