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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书籍名:《诡闻录》    作者:李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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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肉

  濉溪孙疃屠户某,一日卖肉,在把半扇猪肉举起往肉架上挂时,一手还倒握着把刀。由于用力不到位,挂了空,一百多斤重的肉下坠中,带动他的双臂如飞滑落;落至腿根部时,手里的刀戳进大腿根,刺破了大动脉,立血流不止。被送到医院后,因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卜氏兄弟

  一九四一年夏季一天,日本兵一行十三人,扫荡到泗县小卜村,一面令村民为其杀猪宰羊烧锅做饭,一面又令汲水给他们洗澡。洗澡时,不设岗,也不把武器带在身边,而是在一旁架成两堆放着。村中有卜广五和其堂兄某,时年皆十七八岁,既勇健多智,又受过新四军军训。他们看到这情况,决心干掉这批鬼子。借为其做事之机,渐向放置枪支的地方迂回递进。待近到只有几步远时,突然每人抱起一堆枪,向村外狂奔。鬼子发现后,哇哇叫着追赶。等到与鬼子拉开一定距离,他们突停步回身,抓起枪就向鬼子射击。赤手空拳的鬼子兵,一个个倒在他们的枪口下。在多数被射杀后,剩下的鬼子见势不妙,转身逃窜。兄弟俩在后面边追边打。最后十三个鬼子只有一个侥幸逃脱。

  杀死鬼子后,卜氏兄弟马上让村民把能带的都带上,撤出村子。他们出村不久,那逃走的鬼子带着人马前来报复。他们焚烧了整个村庄,用刺刀捅死了一个留下来看门的老人。

  小姣娘

  涡阳双庙叶梦飞医生,一九五六年时,年仅三十二岁的妻子病故。时叶已有名叫端阳的等三个孩子。叶无法支撑家,又续娶一女,女也已有两个孩子。一晚,距双庙二里之遥的庙前孜,有个被呼为小姣娘的妇人,到叶医生邻居家推磨,推好后一回到家,声腔和举止都变得绝类叶前妻了。她不停地吵吵嚷嚷着,是要回家。问她是谁,说是端阳妈;问她丈夫是谁,说是叶梦飞。问她家在哪儿,还有何人,说的都是叶医生家的情况。连着闹腾两天后,一长者觉得蹊跷,决定带她到叶家,看会是个什么情况。同来的自然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到叶家后,小姣娘就如同叶前妻,先习惯地坐到门前的泥台上,又习惯地捋起一条腿的裤子,再习惯地把毛巾搭在膝盖上。以往,小姣娘对叶家只有耳闻,没去过叶家,更不认识叶家的孩子。当长者把叶的三个孩子从屋里带出来和她相见时,她看着孩子说:“俺娘把孩子给我打理得怪好的,我放心了。”“俺娘”是这一带的儿媳妇对婆婆的称呼。长者为验真伪,要她一一说出孩子的姓名、年龄和出生日,她说得很快又都无误。长者又故把叶新婚妻子的孩子带到她跟前,她说:“这是端阳爸新娶的带来的,不是我的。”长者又问她是怎么附到小姣娘身上的,她说,小姣娘来推磨那天,她站在叶家屋山头电线杆子后面,小姣娘推好磨回家经过那里,她就拽着她的褂襟子,随她去了她家。长者弄清了情况,就说:“你这家也进了,孩子也看了,也该放心了,就走吧。”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劝她走。她开始不愿走,在一再劝说下,说了句:“我走。”然后双手呈扇形高高举起,长长地打个呵欠,醒成了常态。问她这两天她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又为什么来到叶家,她一概摇头不知。

  拜年

  民国二十二年农历腊月底,阜阳一仁姓船主带着他的船队,到了六安山河的一个地方,在那里停泊过年。

  仁家家大业大,过年的活动很多,然最重要最讲究的,是给船主仁翁拜年。拜年的规矩十分特别,除通常的谨遵男女长幼之序这些外,孙子辈的和仁翁还一定要有个一成不变的对话。仁翁的问题总是:“咱们家谁最享福?”孙子辈的回答又总是:“咱们家爷爷奶奶最享福。”因此一到过年,孙子辈的总比儿辈的能给仁翁带来更多的欢乐。每当孙子辈的给他磕过头,又唱诗般地完成一问一答,他再以家主的身份,赐其一个红包和一份用山芋熬制的糖块时,脸上展露的无不是踌躇满志的笑。拜年,使他享受着君王般的尊贵。

  大年初一辰时,给仁翁的拜年隆重开始了。载重百吨的木帆船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仁翁和老伴端坐天棚下的太师椅上,其子孙男女几十人,则列队船头,面向他们而立。叩拜依序逐一进行着。渐近尾声时,轮到了仁翁的三子之女。女,因排行居三,名三妞,年方十六七岁,性倔,对诸般繁文缛节,从不以为然。清晨起来,为准备拜年打扫卫生,不慎又跌伤了腿,自是心情不快。她一瘸一拐地到仁翁前,勉强跪下磕了两个头。仁翁依例问:“咱们家谁最享福?”情绪不好的她,竟把那背了又背的答词置之脑后,信口回道:“该谁享福谁享福。”话一出口,满船愕骇,都担心她出事。果不出所料,仁翁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又羞又恼。一阵令人胆寒的沉默后,他从牙缝中一字一字地蹦出话来:“小小年纪,口出狂言,如此不肖子孙,要你何用。从今日起,逐你出家门,永不得返!”三妞的父母见女儿大祸临头,扑通齐齐跪下,膝行至翁前,求念其年幼无知,暂饶一死。翁不允,反嘱示说:“除身上穿戴,不得带走片物。晌午饭时不要叫我看到她。”说罢,年也不拜了,拂袖折身进舱。三妞父母见翁意决绝,拥女大哭。哭一阵,心中思量:若违翁意,势必危及自身且又无济于事;女儿也已算成年,上到岸上找个人家,也不是没有活路。这么一想,心中略定,就给女儿讲起上岸后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办法来。三妞边哭边一一应诺。天将近午,三人乘小船上岸。看着就要分手,禁不住又是一阵抱头痛哭。母边哭边趁人不备,暗拔头上银簪塞进三妞手中,悄语说:“好生带着,急用时把它当了。”三妞颔首接过。又哭一会儿,日已当头,父狠狠心对女儿说:“去吧孩子,逃命去吧,方便的时候捎个信来。”三妞跪下重重地给父母磕了三个头,反身落荒而去。

  三妞一步三回首,在望不到父母后,才找条小路走。至天傍黑,到了一个村庄。村子不大,有几十户人家。又冷又饿的她茫不知所从,蜷屈一隅。群犬见有生人,围而狂吠。适有本村财主某路过,驱散群犬。财主见她非乞非丐,心生疑窦,诘而问之。三妞畏而不语。再三相询,方俱实以告。财主听了自语道:“错是错了,撵出家门也太过了。”就对三妞说:“你别动,在这儿等着,我叫家人来接你,暂住我家,可行?”三妞见其无恶意,颔首允诺。财主去不多时,果有一老一少两女子来,把她领到财主家。先是给她做了吃的,又复细问了情况,一家人都叹息不已。适此时,财主家长工因故至此,财主见了顿萌一念,他叫长工坐下慢走,然后对三妞说:“这位年轻人,名叫大男,虽是我家长工,可自小就到我家,我看着长大,情近己出。他比你年长五六岁,尚未婚娶。我意你们结成夫妻,不知你意下如何?”三妞抬眼看看大男,见他壮实憨厚,是个可靠之人,又想到自己眼下处境,能这样,也是万全之策,就答应说:“愿意。”财主和家人都大喜。财主又问大男,大男直感到从天上掉下馅饼来,喜不自胜。乐了一会儿,财主又说:“我田里有间看青的小屋,离村虽远点,也能住。房前有几分田,是黄胶泥地,荒了多年了。你们年轻,有的是力气,治理一下,应该能种庄稼,就送给你们了。”三妞和大男齐声称谢。过两天,财主送给他们一些柴米油盐,他们就搬到那看青的小屋住了,也就算是成亲了。三妞想到临行母亲给她的银簪,就拿出来交给大男,让他到集上当了。大男拿着当来的钱,添置些急需的生活用品,勉勉强强地也能度日了。三妞有了家,心上被逐的阴霾渐渐淡散。心情一好,就盘算着今后怎么过。她觉得先应把门前的地整理好,就对大男说:“现在没事,把门前的地刨刨,看开春能种点什么。”大男觉得有理,就去财主家借了把铁锸,刨起地来。因地是黄胶泥的,还上着冻,刨起来非常费力,二人就轮着刨。刨了几天,三妞在刨时,觉得锸下的地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有种从未有过的松软感,心疑其异,就在原处再往深刨,越刨那土越松。刨着刨着,听到有锸尖与硬物的触碰声,用力一撅,锸尖带出个泥团。泥团似裹白物。拾视去泥,见是银锞子。愕诧片时,又深挖一锸,竟一下刨出几个银锞子来,惊骇地大声喊大男。大男不知何事,慌忙从屋内奔至。三妞指着地上让他看,他不识是何物。三妞解释说:“是银子,元宝!”大男疑讶无语。三妞四方惕顾,见无人,叫大男把锞子捧进室内,又扩大范围刨起来,边刨边清除散土。不多时,便现出一个约三尺长二尺宽的长方形坑。从坑内再往下细挖,渐显出两只小瓦缸。拂去上面的土,见一缸装的是银锞子,一缸装的是金锞子。小心地把缸从坑里搬出来,去去周边的泥,抬到屋里,藏到柴火堆下。而后回到室外,把坑填平,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一锸一锸地刨起地来。边刨边想着财宝的主人。大男担心会不会是财主家的,三妞认为,财主家的东西绝不会埋这里,况且如是,也不会把地送给他们;也不会是附近人家的,要是早该起走了。它很可能是过路的人,迫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把它在这里埋下,后来,或是忘了埋放地,或是遭遇了某种不测,致使它成为无主之物。从埋藏处的情况看,不像是近期的,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寅年马月的事了。作了这样的分析后,他们的心安了下来,开始考虑怎样用这笔钱。三妞自幼就随着祖父走南闯北,自然有些眼光,她知道距此几十里的西北方向,有好田,就决定在那里发展。他们谨言慎行,置沃田千亩,建阔宅大院,置器雇仆,过起了少有的富人生活。财主见他们像变戏法似的突然富有,也不知哪儿弄的钱,唯有瞠目而已。

  三妞虽被逐出家,但对生她养她的人,总是不能忘怀。她思念父亲母亲,对那与她绝情的爷爷,也有所牵挂。她甚至想,爷爷对她的那一怒,是上苍的安排。不然哪会有她的今天呢?因此,在安定下来后,就不断地着人沿河查访往来船只的情况。她深信,即使不是出于生意的需要,对六安一带的腌鹅腌鸭情有独钟的爷爷,也一定会再来这里。果不出所料,在她离家六年的春节前——这时她已有了个三岁的儿子,她派出去的人侦听到,有位从阜阳来的仁姓大船主带领的船队,停泊到当年她被逐出的地方,准备过年。她闻讯大喜,精心作起了看望亲人的准备。吃的,穿的,用的,送给爷爷奶奶的,父亲母亲的,伯父伯母的,叔叔婶婶的……一直到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最后,她还为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各备十只金锞、十只银锞的特殊礼品。大年初一一早,她先是派人到仁家船前,告诉“管船的”,这自然就是她爷爷,说上午有人来给他拜年。仁翁知道了很纳闷:这一带我没有亲朋呀!但既然有人来,就必须以礼相待。立传下话去,届时他将率领全家列队船头迎接。

  近午时分,三妞一行到了。走在前面的是她丈夫——大男,骑着高头大马,接着是她同儿子坐的两抬小轿。她之后便是荷负礼品的从人。有抬的,有挑的,有用车拉的,沿途浩荡,络绎一二里。队伍到仁家船前停下。仁翁及家人都看得呆了,疑是有错。直至三妞的从人高喊:“请仁家放船接礼!”仁翁才确信是找自己的,命人划小船至岸搬运礼品。小船往返数十趟,才将礼品搬完。礼品搬完后,三妞携子下轿,同丈夫一起乘小船,往大船上来。上到船上,三扭款步到仁翁前双膝跪下说:“孙女给爷爷奶奶拜年!”言罢叩首。此时仁翁仍未认出三妞,温语谦词道:“我年老昏眊,不记世事,请问你是哪家闺秀,让我受此错爱?”三妞父母在她走出轿子的那一刻,已知是自己的女儿来了,只是出于礼数,不敢僭言。此时他们再也忍不住了,走到仁翁前,跪下说:“她就是几年前被撵走的那闺女!”此话一出,满船愕哗。细细地再看时,才都认了出来。三妞与父母抱头大哭,其余人众也都掉下泪来。哭一时,仁翁说:“孩子,你走后,我就后悔了,但又碍着面子,没让人找你回来,你受苦了。”三妞也说:“我被撵走,不恨爷爷,我有错,我不该给爷爷顶嘴。”接着就细述几年始末。合家听了,又展颜相顾笑。后三妞也学仿爷爷,打造大船,成了山河一带数一数二的大船主。

  砸手指

  淮北杨庄矿某,一天接到弟弟的电话,说父亲感到心里有点难受。他马上往弟弟家赶。到了对父亲说:“不舒服咱到医院看。”他父亲说:“不要,我早上还喝碗麻胡来。”他又说:“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弟兄四个轮流陪你睡,老大一夜,老二一夜,老三一夜,老四一夜。”他父亲又说不要。他觉得父亲还好,就回去了。第二天他因故在妻弟选煤厂煤泥池的池沿上走,担心滑落,便一手扒着池子上方钢制输煤槽边,走一步,往前扒一下。走着走着,他这手中指的指甲部,被重重地砸了一下,痛不可忍。他住步,缩回手四下搜寻,想知道是谁砸的,然无人;又往上看,是蓝天。正纳闷的时候,手机响了,弟弟告诉他,父亲刚刚咽了气。

  亡人穿墙

  某男,一日夜中,梦见其刚死不久的同事王某站在床前。惊而觉。侦视,竟真见王某在床前站着。王某见某男看他,却转身走。走不经门,穿墙而出。穿墙时似行虚空。出了墙就不见了。第二天,某男说梦与另一同事。那同事说,昨夜他所梦同,所见也同。

  小毛驴

  一九七三年的一天,某从淮北杨庄煤矿,用毛驴车走徐淮公路,往五十公里外的沈庄煤矿运木材。货到返回时,因毛驴识途,就躺在车上睡。睡有三四个小时,车子停了,他也醒了,见周边环境甚生疏,细看,原来是在淮北火葬场。大怒,狠打毛驴一顿。打后,又赶着毛驴车上了徐淮公路。上了公路他又睡。醒来时,见毛驴又把他拉到了火葬场。更恼,又大打毛驴。毛驴被打急了,就踢他,有一蹄踢中了他的左大腿根。第二天,他这条腿的内侧从上到下都变紫变黑。数医无效。两个月后死,还不到三十岁。

  三白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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