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补充侦查 (1)
谢宏跟李碧取得联系后，便组织了一个8人调查小组，这天，他们直扑龙文明生前联系得最紧密的单位——S市建设银行。接到通知后，行长陈忠敏便老实地等在办公室里，恭候他们大驾光临，可他一边又暗地里布置起来，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地玩起了捉迷藏。廉政风暴来得这么迅速，似乎也超出了他最初的想象。
按约定时间，调查组一行准时来到了建设银行。他们首先进了会议室。一进会议室，他们就感到这里像一个展示台，因为在这里各种设计、设想、规划、制度都一应俱全，而最为打眼的就是每年度所获得的奖状了，无论摆的、挂的，都一尘不染。虽然调查组不是来肯定他们的成绩的，但银行方面觉得摆出来亮亮相总不为过。
可除了当家人，谁又知道个中的神秘和蹊跷呢？
在S市，陈忠敏也算得上是个知名人士，他40来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根白金链条悬在脸边，显示出高贵的派头来。虽然他是个多毛的人，但脸总是刮得溜光，与他干金融的老道一样，无处不显出精明来。这人有几大爱好：喜欢打保龄球，喜欢玩女人，喜欢交朋结友。他笑的时候，嘴却总要往一边歪去，似乎有点嘲讽的意味，因此也得了个“歪嘴博士”的雅号，大家都说他是“笑”多了的讲究，不歪才怪了。
说“笑”其实还夸奖了他，其实真实的含义应该是：恭迎的时候太多了，自然挂在嘴上的笑容也就凝固了。
可场面上的人，有几人不是这样的一副嘴脸呢？事实上，如果不这样，他还有机会轻易地爬上这样的高位吗？
其实，陈忠敏能爬上今天的位置，还得力于龙文明的引荐。先前，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跟上龙文明，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发迹。于是他开始了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宏伟计划。
当时，有一种外国进口的君子兰是兰花中的极品，陈忠敏几乎花了自己大半生的积蓄，咬紧牙关买了一盆，并借机献给了龙江山。龙江山以为这不过一盆兰花而已，也就收下了，一次龙静见了，大惊，问父亲这君子兰从何处而来。龙江山笑笑，说是一个朋友送的。龙静说，如果是个企业家送的也不为过，但毕竟几十万元一盆的兰花，一般人是不会轻易出手的，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文章？龙江山见女儿大惊小怪的样子，当即一笑了之，随后一打听，知道是10多万美金买来的，就让龙文明委婉地谢绝了。陈忠敏于是顺水推舟地送给了龙文明。龙文明笑纳后，又在父亲面前提起了这件事，龙江山虽没说什么，但从此记下了陈忠敏这个名字。
陈忠敏得了甜头后，又花了20万人民币弄来了一座根雕，此根雕乃一老龙，足有3米多长，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简直喜煞了龙江山。这次，龙江山没有再推辞。每日里，他都要在根雕面前欣赏良久，且以根雕自诩，仿佛自己就有了腾云驾雾之功、经世济纬之才，欣慰之色不觉跃然脸上。其实，陈忠敏之后能够顺利战胜对手并当上银行行长，就多亏了龙江山的一句话。
可是，后来龙文明实在贪得无厌，只差将陈忠敏也拉下水了，陈忠敏这才与龙文明心存芥蒂，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是，如今龙文明已经魂归西天，他们之间的过节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毕竟他还得依靠龙江山躲过眼前这一难关。
事实上，在陈忠敏看来，没钱的时候唯利是图，一旦有了钱，就不知该怎么花了。这似乎也是有钱人的一种通病。但如今他只不过把钱当做一张白纸看待和把玩着，因为钱这种东西其实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使再多死了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在他看来，钱如今只不过是一个能使鬼推磨的工具罢了。所以，每每需要花钱的时候，不论是花在刀刃上，还是花在刀背上，他都视为流水一样毫不痛惜。
为此，他通过自身银行行长的便利，让流通渠道成为了一个魔术通道，于是钱在他的手上变来变去，转来转去，也就转变成了让人眼花缭乱的金元宝。而他最终的目的，就是把这些金元宝投入到更大、更精彩的精神领域里去。毕竟，钱、权是一对孪生兄弟，至于如何交易，如何生蛋，就看自己的手段、机遇和运气了。
所以，李碧不用说明来意，陈忠敏也知道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说白了，就是想调查、核实龙文明的经济问题。而调查来调查去，不就是想知道他贷款的来路和去向吗？傻瓜才不会清白呢！但是现在，他却装出聆听教诲的样子，希望能套出一点点有用的口风来。
李碧却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们要直接到龙文明的龙华公司去看看。陈忠敏笑了，说：“还是先喝口茶吧，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嘛。”话说得很委婉、很亲切，其实暗地里他在琢磨该怎么渡过这一难关了。
这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问是谁，“哦”了两声后，又大声说道：“啊，是顾秘书啊，好的好的，请问龙书记好……好的好的，龙书记的指示一定传达，一定传达！”
他大声说话，也不回避调查组的人，还不时对他们做出很无奈的神色。李碧明白陈忠敏是在拉大旗做虎皮，冷笑了起来，但她还是觉得他的行动超乎了自己当初的想象——这可不是一群简单的硕鼠哟！
陈忠敏一放下电话，就说对不起，刚才龙副书记的秘书顾辉打来电话，要他先转告调查组，不要因为龙文明是他龙副书记的儿子而徇私枉法。不待说完，电话铃又响起来了。陈忠敏又问是谁，然后“哦”了两声，又说：“啊，是董书记啊，有什么指示还要您老亲自打电话来……好的好的，我一定转告，好的好的，我一定转告。”
放下电话，陈忠敏又说不好意思，刚才是政法委书记董敬道打来的，他说一定要好好配合调查组搞调查，不要因为龙文明是他女婿而袒护、包庇。
这难道还不明白吗？
这时，陈忠敏便回过头来笑道：“真是的，也不让人安静一下，让各位久等了。请大家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谢宏以眼神向李碧示意一下，李碧没有做声。大家一时冷了场，气氛有点儿尴尬——这分明是在挑战嘛！于是，谢宏便插了一句，说：“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好的好的！”陈忠敏站了起来，给龙华公司打了一个电话。
龙华公司的全称是龙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它成立于1991年2月，早在前两年，检察机关就对“龙华”进行了一次审查，可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就不了了之了。但检察机关还是了解到：建行给龙华公司巨额贷款去炒地皮，搞所谓的花园小区、度假村等开发。荆湖别墅就是龙华公司的一大杰作。
但是，一个仅仅几十名员工的公司，注册资金仅5000万元，却在短短3年的时间内，从建行获得了十几个亿的贷款。事实上，这一笔数目不小的贷款都用去了哪里，却不为外人所知。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公司，市检察机关却拿它没有任何办法。现在，要不是龙华公司的董事长龙文明致死一案惊动了省纪委，他们调查组是根本进驻不了龙华公司的。
可是，当调查组来到龙华公司的会计室时，却发现会计不在，只有出纳苏雨欣一个人在。陈忠敏就问会计哪去了，苏雨欣说会计昨天已经出差去了。他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苏雨欣说她不知道。
这时，陈忠敏便非常遗憾地说：“没办法，会计不在，就取不到账目，只好等等了。”
“会计叫什么名字？”李碧问道。
“童雪！”苏雨欣回答道。
无奈，几个人只好在公司里转了转。来到地下室的时候，他们忽然听见有几声怪诞的笑声，惊得人毛骨悚然的。陈忠敏忙问苏雨欣是怎么回事。苏雨欣苍白着脸说：“近来这里好像在闹鬼！”
“大白天还闹鬼？真是活见鬼了！”李碧白了陈忠敏一眼，心想肯定是他又在玩什么鬼把戏，但却不去点破。有句俗话说，人有时候就是鬼，鬼有时候就是人！
走到楼间的一块空地时，那阴森的氛围似乎还包围着他们。因为，那里曾经是摆放龙文明灵柩的地方，地上似乎还残留着灵堂的清冷的痕迹。这时又迎面吹来一股冷风，仿佛一股阴风从地狱迎面扫过，紧接着，又好像是龙文明的笑声，那笑声凄厉地在风中滚动，大家便不约而同地立住了脚步。可是，那声音又立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