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律师出山 (2)
第一次躺在浴缸里，温水轻轻地冲刷着她的肌肤，仿佛手指轻轻地滑过柔软的蛋清。那感觉，至今她还记忆犹新。特别是岛上那个草坪，草也都是从外国进口来的，跟足球场上的草儿一样，碧绿、柔软，富有生命力。多少次她跟龙文明躺在草地上，望蓝天，望白云，仿佛忘却了世间的一切忧愁和烦恼。草地上还有一个网球场，是他们活动、放松的场所。每到夏季，打了几场网球之后，再跳进湖中，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荷叶浮在水面上，简直与自然融为了一体，而那份超然，那份惬意，那份感慨，真叫人飘飘欲仙、留恋往返啊。一开始，她还真有不在人世间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到了极乐世界一般。可是，忽然之间，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泡影了……
在罗封尘看来，刘智慧从一个孤儿成为一个衣食无忧的人，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去杀害给自己成为一个人上人机会的人的，她也不会因为曾经与贺再宇之间朦胧的爱情，而去伤害另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那样做，毕竟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罗封尘依旧还有很多地方想不通、猜不透，他只好进一步去了解了。他说：“至少我有两点想不通。一是你为什么要承认贺再宇是同谋；二是你竟不知龙文明因为什么原因自杀。你只有对我说了实话，我才有可能救你们，为你们洗清不白之冤！”
“我可以跟你说实话，但对他们不能！”刘智慧显出极其无奈的神情，于是她理了理零乱的头发，又说，“其实，这两个问题让我来回答非常简单，因为贺再宇那天到了现场，现场有他的指纹，他自然脱不了干系。我说他是同谋，一是可以解除他们对我的折磨，二是只有把他牵扯进来，才有可能引起官方的重视，也才不会草菅人命，最终，也才能使案情真相大白，我也才能洗清不白之冤。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要加害他，这一点你可以代我向他说明，希望他不要怨我。其实，我就是通过贺再宇才认识龙文明的。至于龙文明的死因，我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请你相信我！”
一缕阳光投射在窗台上，罗封尘的目光又从刘智慧的身上移向了窗台。事实上，他不是不相信刘智慧，从她那迷离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绝对没有撒谎！但是出于职业习惯，他在分析当事人与死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去找一个落脚点：究竟是什么原因最终导致了这起死亡呢？
为了保险起见，罗封尘把他们的对话悄悄地录了音。那个小录音机他随时随地都装在手提包里，一般不为外人发现。而他问的几乎都是关键性的问题，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浪费时间。他“哦”了一声，又问：“你能不能说说案发当时的情形呢？”
“我已经对他们说过很多遍了，再说一遍也无妨。”刘智慧说，“当时刚刚过9点，龙文明就回来了，我上前要跟他亲热，以前都是这样，可那天他突然一把推开了我——我闻到了他一身的酒气，以为他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所以没太在意。可他却要我把我小时候的照片拿给他看。我就拿来了我的影集，他抽出那张发黄的老照片，一看，他就哈哈大笑起来了。那张照片，是我和我母亲的合影，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张照片。”
“是不是他一见那照片就发疯了？”罗封尘忙问，他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他觉得龙文明会为一张照片而发疯，似乎有点儿令人费解。
“是的，然后他就取出了酒来喝！”刘智慧显得累了，便要了一支香烟，然后边吸烟边说，“我见他不对劲，就给贺再宇打电话。贺再宇在电话里说，他也刚刚接到龙文明的电话。我问他，龙文明究竟出了什么事。贺再宇却没有说，他只说龙文明叫他火速赶来眉心岛。我现在才想起来，龙文明的自杀肯定与贺再宇有一点儿关联。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去死，但我没有想到，他会嫁祸贺再宇！等贺再宇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坠下楼去了……”
“当时的情形你看清了吗？”罗封尘皱了皱眉头。
“当然看清了！”刘智慧吐了一个烟圈，又说，“我赶上楼顶时，龙文明正在拿头撞墙，我吓坏了，要扑过去拉他，可他却说‘你不要过来’。于是，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而他却退着退着就来到边上了，然后就望着我大嚎起来，最后就转身朝楼下坠去了……那时候，我惊呆了，刚好贺再宇打来手机。我不知怎么办，就下楼把他接到了岛上，然后又把他带到楼顶，然后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他。当时，他非常伤感，手撑在墙上，唉声叹气了好久……我问他该怎么办好，他说他不能待在现场，得尽快离开。我不想让他离开，因为我一个人害怕。可想想，如果他不走，就是再有理，一时间也讲不清楚，就只好让他走了。可我因为太害怕，就给管理员老刘打了电话，老刘就报了警，没想到贺再宇那会儿还没走出岔路口……”
罗封尘又问：“刘女士，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龙文明认识的详细情形呢？”
“这很重要吗？”刘智慧问，脸色显得很苍白。
“当然！只有弄清楚了龙文明的死因，才能证明你们是无罪的！”罗封尘继续开导她说。
刘智慧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还没有问我和贺再宇是怎么认识的呢，我知道你很想知道这一点。我与再宇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后来再宇哥被接走了，他做了龙江山的义子。四年前，我和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碰上了再宇哥，就这样我们认识了龙文明。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你那个小伙伴是谁？”罗封尘急忙追问，“贺再宇也认识他吗？”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们三个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认识呢？”刘智慧苦笑着说他叫庄生吉，就是安庄总公司的总经理，“小时候，我们三个是最要好的伙伴。”
罗封尘对安庄总公司早已有所耳闻，其实他也知道，安庄公司真正的后台老板就是龙文明。可是龙文明却从不抛头露面，但大事全都是他一手策划运作的。至于龙文明手腕到底有多厉害，事实上他并不知底，也只道听途说了一些。
在罗封尘看来，龙文明的死亡看似偶然，其实有着深刻的背景。而这个背景对于这个案子来说，也许就是关键所在。
罗封尘想去荆湖别墅碰碰运气。他首先找到了崔达，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崔达就让林枫带他一道去了。
在秋风吹拂下，湖面波光粼粼，岛屿倒映湖中，犹如海市蜃楼一般缥缥缈缈；湖光山色起伏有致，给湖面平添了一种悠远的层次感。水鸟追逐着倒影，时隐时现。而倒映水中的别墅就像水下龙宫一样，玲珑剔透。岸边，虽然可见一些落叶灌木发黄的叶子，但岛上依旧绿意盎然。罗封尘觉得拥有这样一栋别墅还去自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下了车，林枫便给罗封尘介绍了荆湖的管理员老刘。但老刘并没有告诉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老刘仅仅只对眉心岛的小艇停在码头上这一事实记忆犹新。
上了岛，看到这价值五六百万元人民币的楼房，罗封尘觉得龙文明自杀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那么，是贺再宇和刘智慧在跟自己撒谎？看来，他俩的关系并不只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这么简单。
这一想法差点儿动摇了他前去为贺再宇辩护的信心。
在现场观看之后，罗封尘又做了许多假设，但他几乎没法否定林枫的推断。当林枫说犯罪嫌疑人已经认罪，案子再也没有什么可侦查的时候，罗封尘反问道：“要是他们在法庭上又翻供了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林枫追问道，“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新的证据？你有把握吗？”
罗封尘没想到自己随便说说就动摇了林枫的信心。他就笑了，而且笑得很神秘，很诡异，因为他已经预见到，这个事情才刚刚开始，也决不像崔达和林枫所说的已经可以结案了。于是他说：“我怎么好跟你说呢，你自己调查去得了。不过，至少，案情是不会像你们所希望的那样发展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这无疑给林枫提了一个醒。
林枫很无奈地笑道：“我也一直纳闷，因为关心这桩案子的上上下下的人都有。大的有省级干部，小的有九品芝麻官！你想想看，要是一帆风顺、没有插曲，会惊动这么多人吗？”
“那你了解贺再宇跟刘智慧之间的关系吗？”罗封尘笑着问道。他想从林枫的口里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推断正确与否。
“还不太清楚，”林枫老实地说，“你怎么问起这个？不会也是情人关系吧？”
罗封尘朝湖中扔了一颗石头，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的思绪也像涟漪一般开始泛开来了：“再问你，你知道龙文明和安庄公司的关系吗？”
“崔局叫我不要去了解那么多，说破了案就是了！”林枫恍然大悟似的笑了，“是的，我们局长！”
罗封尘也笑了，说：“依我看啊，好戏才开始！肯定案中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