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记得你一辈子 (1)
“就是！夏夏怎么可能是真的喜欢她呢！”
“看她离开了夏夏以后还怎么嚣张！！哼！！！”
“先是被狄家赶了出来，现在又被甩了！也真够倒霉的！！！”
“……”
“……”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们有的在窃笑，有的在对着狄千雪指指点点，有的甚至公然说一些极端挑衅的话。不过，狄千雪似乎都没有在乎，她只是安静地盯着听夏离开的方向，昔日眼底的冷漠已在此时完全的消亡殆尽。
这一刻的狄千雪，就像个白日里失去屏障的吸血鬼一样，在阳光下，在众人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里，被千百次地审视。
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动作，一切的一切都在清楚地昭示着一个她想要忽略掉的事实——
那个叫莫听夏的男人……已经不要她了！
“滚开！！！”
是狄罂玄不耐烦的声音，他踢倒了一个正在议论的男生，冷然地走到了人群的中间，站在了离狄千雪很近的地方：
“吵死了！！！都给我滚！！！滚——”
他咆哮。然后，学生们四散着拥进了校园里。
安静了！！！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转过身，狄罂玄看着她，看着那个倔犟的女子难得一见的脆弱。
“没听到我说滚吗？滚，你也给我滚！”
良久，他这样开口，语气依旧是狄千雪所熟悉的冷嚣。可是，如果狄千雪抬起头看他一眼的话，一定会发现，他的表情除了淡漠以外，还有疼惜，刻骨铭心的疼惜，那种伤到极致的怜爱，是狄罂玄在凝望狄千雪时，专属于她的。然而很可惜，狄千雪从不会去观察他，或许狄罂玄一直以来的理解都没有错——
狄千雪的眼里从不曾有过他，就像他的眼里从不曾没有狄千雪一样。
“滚吗？呵呵，我也很想滚啊，可是，我要滚去哪里呢？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滚去哪里？”
无力地说着，眼神空洞而茫然地看着地面。
“你不是相信他喜欢你吗？那就回他那里去啊！！！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在意他，那么出现了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漠然地说着，盯着她的目光依然安静。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狄千雪问他，而他，只是沉默。
“呵呵，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明明已经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吗？”
狄千雪说着，呆呆地笑了笑。
“你说什么？”瞳孔瞬间紧缩了起来。
“嗯……其实也没什么，其实……莫听夏说喜欢我，也许只是因为我跟他很爱很爱的那个人很像，而他很爱很爱的那个人，或许已经离开他了，所以……呵呵，好奇怪哦，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我今天是怎么了，真是奇怪……”
微笑着，尽管眼睛里的水汽已经再次浓重起来，狄千雪仍旧努力地牵动着嘴角，倔犟的保持着上扬的状态。
看着她，不眨眼地看，狄罂玄觉得心脏的地方很疼很疼，好像正在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切割着。那种痛，让他窒息，狄罂玄原以为自己会缺氧而死的，可是最后却没有，因为，狄千雪离开了，她没有走进学校，她只是按照她跟听夏来时的路，走了。
而狄罂玄，他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她，看她从身边错身而过，看她穿过马路走进街边公园，看她的背影一点点地淡出自己的视线，然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千雪，如果刚才我不在的话，你是不是……就会觉得更孤单呢？即使是会让你痛苦的陪伴，也还是有点用处的吧，起码不会……不会让你连个能够自言自语的人都没有吧……”
慢慢地低语着，也慢慢地微笑了起来，笑容，忧伤而沉凝。
郊外，葵花田，微风柔和地拂着，混合着阳光，气息清新而舒爽。
听夏和苏悉并肩坐在田埂上。她靠着他，脸上有淡淡的微笑：
“听夏，你相信梦吗？”
“我啊？嗯……若如果相信的话，我就相信。”
“呵呵，我当然相信啊，如果没有梦的话，我又怎么能再次回到听夏的身边呢？”
“若这次回来……一定……很辛苦吧？”
听夏揽着她的腰，语气柔缓地问。
歪过头，苏悉看着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啊，很辛苦，可是心里却始终想着一定要再见到听夏……听夏还记得吗？我很早以前不是就说过吗？只要我的灵魂还在，那么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再回到你身边的啊！我爱听夏，爱到即使死掉了也不会离开，也会求梦神让我回来继续跟你在一起。可是，当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因为她跟我以前的样子很像很像啊，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听夏一定……一定已经爱上她了对不对？”
她凝视着听夏，眼睛一点点地流下泪来。
“没有啊。”温柔地微笑起来，手指轻缓地帮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我没有再爱上任何人，我的心里，只有若一个人。”
“真的？你没有骗我？”苏悉哽咽着问。
“当然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听夏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爱那个女孩吗？尽管她是我以前的样子，尽管她已经爱上了你，听夏都没有动心吗？”
“嗯……我爱苏若，我只爱苏若一个人，只爱她……一个人。”
声音依旧温柔，只是无端的多了一丝谁也无法猜透的忧伤与困惑，这样的告白，仍然甜美如昔，然而如此重复，又很像是一种警告——
一种自己对自己的警告。
“苏若也永远，只爱莫听夏一个人。”
苏悉淡淡地说，眼睛里的雾气疑真似幻。慢慢地，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心形的项链，白金的质地，雕刻着精美的复古花纹，轻按了一下顶端突起的小圆钮，于是，心形瞬间分成两半，露出里面那张小小的照片。与此同时，灵动轻巧的音乐声随之响起。
“听夏还记得它吗？”
“嗯，这是我送给若的情人节礼物……”
看着那条项链，听夏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是苏若最喜欢的一份礼物，这是苏若说死了也要带走的东西。
“是啊，它原本应该在我骨灰盒里的，是听夏亲手放进去的，对不对？可是回来的时候，梦神又把它还给了我，她说就算你已经忘了我，只要见到这个，就能够再次想起我了。”
“……”
“那……听夏再帮我带上好吗？这一次，我希望永远可以不用再摘下来了。”
说着，苏悉把分成两半的心形重新合好，放在了听夏的手上，低头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项链，听夏眼睛里透出的光开始无比忧伤。
“若，你真的回来了……是吗？”
他轻轻地问，像是问苏悉，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是啊，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听夏了。”苏悉安抚地摸了摸听夏的头，“来，帮我戴上吧。”
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苏悉看了好久。
“好……我帮你戴上。”
唇角再次沾染起笑意，听夏温柔地帮她戴上了那条项链。
“好看吗？”
“……好看。”
“真的吗？”
“……真的。”
“那听夏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
听到他的承诺，苏悉脸上的笑容更加好看了起来。于是，相互依偎着，他们在这片花田里坐了好久好久。
“若，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吗？是谁呢？”
“我的母亲。”
“切！我才不相信呢！听夏一定是在逗我对不对？一定是！”
“没有啊，我说真的，你们两个真的很像，看到你的时候我会以为是我的母亲忽然年轻了。”
“真的假的？那，有机会让我们两个见见吧，我想她一定会很喜欢我的，嘿嘿！”
“嗯，我也这么觉得。母亲她即使并不喜欢以前的苏若，也一定会非常喜欢现在的你。”
“是吗？”
“嗯。”
听夏浅浅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之间便安静了下来。时间缓慢地流逝，金色的葵花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凝望着视线可及的尽头，听夏总觉得，那里似乎隐隐约约站着一个少女，她好像正在流泪，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无比倔犟。
“千雪……”他在心底无意识地轻唤这个名字。
“对不起……”
他无声地跟她说。然后，继续忧伤而灿烂地微笑着。
远处。公路上，停着一辆银色的跑车，楚离就坐在上面，望着田地里那两个人影，他也笑着，诡异而邪恶。
再次发动起引擎，车子开始飞快地奔驰了起来，风，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某一刻，微扬起头，看了一眼蓝蓝的天，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若……你还会觉得孤单吗……要是知道他仍然记得你的话，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水雾，轻轻地蒙上他的双眼，用力地眨了一下，再睁开，风和阳光同时干涸掉了那些泪，留下的，只有瞬间失水的疼，那种干裂的疼锥心噬骨，却又同时让他觉得幸福与满足。
傍晚。听夏的私人别墅，客厅里，狄千雪窝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个点，即使当听夏和苏悉走进来的时候，她也仍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
“若先上楼去吧，我还有些话要跟她说。”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跟她说。
点了点头，经过狄千雪身边的时候，苏悉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便让苏悉有些迷惑，狄千雪，这个酷似苏若的少女，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是如同有血亲般的温暖，应该是……那张脸的缘故吧。
苏悉强迫自己这样想，不然，她实在无法解释自己心底的那丝异样。
终于，当客厅里只剩下听夏和狄千雪的时候，他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千雪，我们分手吧。”
他跟狄千雪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分手。
紧贴在沙发上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她苍白的手指不安地收紧了。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
“对不起，千雪，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用平静的歉意打断了她同样平静的声音。
“因为她吗？可是，听夏喜欢的人，不应该是她的啊……”
说着，狄千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如果听夏喜欢的人是那个女孩子，那么，她又是谁呢……”
她的语气轻到了极点，声音里的悲伤细微而绵延不绝。
接着，听夏看清了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他跟苏若在斯曼湖边的合影。
“千雪……你怎么……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他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她的表情充满扭曲的痛苦。
“听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喜欢照片上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