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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年少天纵1931》    作者:红尘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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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二人对视片刻,汉辰捏着碧盟的肩说:“你在表哥眼里,在子卿眼里,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青年才俊,是我们的骄傲。瑕不掩瑜,也不会因为你一时的过失,大家就不再爱你关心你。可你如果一错再错,所有人都不会饶恕你。”
  碧盟抿咬了唇,无奈的笑,说了句:“表哥,碧盟保留意见,但作为军人会服从。”
  汉辰捶捶碧盟的肩,换了话题说:“快些好起来,也去看看你挖沙固堤的建议已经在落实。黄村到宋庄都建了难民营,现在秩序井然。”
  “表哥,求你不要为难汉威,是我连累了他。所有的罪责,碧盟一个人承担就是。”
  汉辰没有理会碧盟的请求,只是问他:“那金露薇呢?她已经离开杨府去西京了,让我转告你。我看她很伤心,她满心都是你。”
  碧盟只是说:“随她去吧,随缘。飘萍无根,有缘终会聚在一起。”
  “如果是因为金小姐告发了你贩毒的事给表哥,造成你对她反目,表哥就更是于心不忍了。”
  “此事与表哥无关。”碧盟垂下眼说:“有些事,表哥你没有身临其境的经历过,你不会懂。”
  ※※※
  汉辰回到家,屋里反天一样的乱做一团。
  胡伯慌张的迎上来,楼下立着向楼上斥骂的是大姐凤荣。
  娟儿堵了耳朵不停的跳了说:“啊呀,烦死人,不就是一个木偶,有什么大惊小怪!”
  而楼上的倪尔杰和玉凝的大姐倪玉露不依不饶的对了下面嚷道:“还以为杨家是什么体面的大户人家,原来也做这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汉辰皱紧眉头,他平日最厌烦家里鸡犬不宁的样子,杨家在他的治理下一直是门风紧肃,没有出过什么鸡飞狗跳的乱事。
  “怎么了?”汉辰问。
  大姐凤荣气哼哼的对汉辰说:“你去看看,你媳妇又故伎重演了。说是我们亮儿用巫术诅咒她,还整出个小木偶人来。”
  汉辰在人群中看到依偎在小弟汉威身边的亮儿,吓得浑身颤抖的哭了摇头说:“阿爸,亮儿没有,亮儿不敢。”
  汉辰的目光落在小弟汉威脸色时,小弟惨白的面容,强忍了伤痛,却将亮儿紧紧搂在身边。
  “怎么回事?”汉辰平静的问。
  罗嫂说:“今天太太找东西,在我家小姐的那间房间的供案下发现了一个布娃娃,上面写着太太的生辰八字,扎着针。”
  “那如何认定就是亮儿做的?”汉辰质问,抬眼望了望站在楼廊上颐指气使的大姨姐倪玉露。


第65章 此地为一别
  汉辰向亮儿招招手,面容平静的说:“亮儿,到阿爸身边来。”
  亮儿吓得向汉威身后缩去,浑身瑟缩发抖。
  汉威忍无可忍,嘶哑着嗓音咆哮般说:“大哥,你到底想要亮儿怎么样!这里还是家吗?亮儿活在这里天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一句话,亮儿低声的啜泣,头扎在汉威的肩头,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
  汉辰没有说话,一把推开汉威,将亮儿拖到自己面前,坐在了沙发上仰视着立在眼前长得瘦小的亮儿,手里晃着罗嫂递给他看的那个扎满钢针的小木偶,鼓励的目光看了亮儿问:“亮儿,对阿爸说,你没有做,是吗?”
  亮儿的目光接触到父亲的目光慌然的闪开,摇着头哭得泣不成声。
  “亮儿!”汉辰恼怒的喝叱:“你是儿子,别学了你小叔动不动就流马尿!好好说话,做!还是没做!”
  亮儿摇了头,接着哭。
  凤荣几步跨过来一把揪过亮儿藏在自己身后,推了一把汉辰骂道:“弟弟,你疯了不是,亮儿是那种孩子吗?什么屎盆子都往亮儿头上扣,非要亮儿死了她才甘心!”
  汉辰起身,走向楼梯,上楼的脚步一步步沉稳,橐橐的震撼人心。
  不久,楼上发出玉凝的哭闹声:“杨汉辰,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亮儿是你的孩子,我肚子里就不是你的孩子吗?我还没有脑痴到自己去咒自己死!”
  一阵匆乱的脚步声,玉凝穿着件宽松的睡衣从出现在楼道,快步的推开丈夫的拉扯下楼,大叫着:“姐姐,尔杰,我们走,我不要呆在这里!”
  杨家上下乱做一团,汉辰一把揪住了险些跌落下楼梯的妻子,按在楼栏上,紧贴了她,用手托起玉凝的头抿着嘴,牙缝里挤出话说:“你是我杨汉辰的女人,这孩子你必须生在杨家,哪里也不许去!”
  玉凝气急败坏的哭闹着捶打着汉辰,哭嚷着:“你去给我查,我没有说是亮儿做的,是你姐姐偏说我在怀疑亮儿,不管是谁,我必须要知道是谁要咒死我!”
  汉辰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家里家外都令他劳心伤神。汉辰俯下身,抱起玉凝,一步步向卧房走去。
  楼下的汉威扶着桌子撑着痛楚的身体,静望着楼上发生的这一幕。只有在大哥无言的俯身抱起玉凝姐走去卧房那一瞬间,汉威忽然觉得大哥很男人,真像个地道的男子汉。对大哥毒打的憎恨,似乎也少了许多。
  电话铃响了,胡伯过来喊汉威接电话,说是碧盟表少爷打来的。
  汉威在哭泣的亮儿搀扶下挪到厅里的电话旁,勉强的缓缓坐下,又疼得起身,随即又慢慢坐下。
  电话那边传来碧盟表哥温和的声音:“汉威,谢谢你。表哥都跟我说了,你没有出卖我。对不起,连累你受苦了。”
  汉威笑笑,发自心里的笑,调皮的问:“表哥,我大哥手狠吧?”
  电话那边就是几声自嘲的呵呵冷笑,然后是碧盟那醇厚的声音:“汉威,帮表哥个忙,找个人把表哥放在你家里的箱子送过来,表哥明天就去东北了。”
  汉威拿着话筒愣愣无语,许久喃喃的问:“这么快呀?”
  “等表哥在东北立稳脚,来东北找表哥玩。”
  汉威放下电话,心里说不出的怅憾,他想去看一眼表哥,可是这样一瘸一拐的如何去冯府呀?
  汉威费力的扶了楼栏杆一步一挪的来到楼上,每一步都牵动伤口的疼痛。
  他来到大哥的房门外,推开虚掩的房门,大哥正坐在玉凝姐的床前,握着情绪激动的玉凝姐的手诚挚的说:“玉凝,你听我说。你我是夫妻,命里就注定同甘共苦。若是有人用巫术克我,我就不怕,因为我不信。同样的,你也不要去费心去查是谁在用木偶克你,或许是个误会。你不去想,这事就自然不存在。我在你身边,如果一个小木人真能如此灵验,那龙城的千军万马都没有用场了,我们只要改做木偶去攻城克敌就好了。”
  玉凝呜咽着捶着汉辰的肩头,汉威看得也是无可奈何。他曾经在逝去的娴如大嫂病榻前发誓要保护亮儿,当然不能看任何人伤害亮儿;可那天就在书房里,是玉凝姐从大哥凶狠的藤条下救下他。杨家就是这么多无奈的事,为什么玉凝姐和亮儿互不相容呢?
  “这件事,至此为止,我不想再去查,你也不要再费心去追究。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的生下儿子。”
  大哥的话说的好霸道,汉威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去,却被大哥叫住:“小弟,有事吗?”
  汉威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没什么,就是见大哥回来,过来问安。”
  ※※※
  冯府,碧盟在供了生母灵位照片的房间里靠了琉璃花玻璃窗拉琴,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衫松松的套在身上,反显出清瘦的身材格外修长。
  侧着头静静的拉琴,夹着琴那坚毅的下巴,优雅的面颊,浓眉挺傲的鼻梁下一双幽深的双目深深的双眼皮低垂半遮。拿了琴弓的手随了旋律在跳动,身子也随了节奏在摇摆,一只脚不时在地板上点击着节拍,醉人的笑挂在脸边,格外的投入。
  时而明快,时而犹豫,急促,松缓,之后渐进尾声。
  收了琴弓,碧盟仍保持了姿势不动,停了片刻才放下琴,余韵却绕梁未绝一般。
  冯太太拍手鼓掌,眼里泛着兴奋的神采称赞说:“这是妈妈头一次听盟盟你拉琴,拉得真好。西方上等社会有教养的家庭中的绅士自幼都黯熟一种乐器,是上流社会一种身份的象征。你生母真了不起,独自闯拼,还教育得你如此良好的修养。”
  碧盟自嘲的一笑,放下琴说:“妈妈过誉了。当年我娘逼我学拉琴,无非是为了多个手段谋生。我们呆在的那个贫民窟有些孩子去给餐厅当琴童,阔人太太先生在吃饭时身边总想要个小琴童在烛光下拉琴平添情调。”
  碧盟边说边动手收着小提琴接着说:“我六岁的时候,就穿了餐厅提供的儿童燕尾服,衣服光鲜的粉墨登场,在餐厅边一桌一桌的拉琴。先生太太们美酒佳肴,我饿得饥肠辘辘。一晚上拉下来,饿的眼冒金星,却能挣来一大块儿面包,够我和娘吃两天的口粮。但这种好事也不是天天都能有。出了餐厅,我就穿上我的破衣烂衫,接着去垃圾堆里捡食物。一点也没有妈妈想像的那么浪漫。”
  碧盟呵呵笑着说,说得十分轻松:“我小时候最痛恨的就是拉琴。这把琴是娘从国内带到美国的,爱得像是宝贝。可我痛恨他,每次为了拉琴,我被琴弓打,被毛衣针扎。打过我,娘也哭。有一次我发狠断了两根琴弦,说什么也不肯再拉琴了,我娘气得打得我背过气。为了修那两根琴弦~~~~”
  碧盟侧过头揉了揉眼睛,又笑了笑说:“穷人拿吃饭当成生存的需要,富人拿吃饭当初品味和享受。”
  冯夫人看了碧盟,露出窘迫的笑,抱歉说:“对不起盟盟,妈妈不是有意的,却勾起你的伤心往事。这都怨我和你爸爸不好,对不住你们母子。”
  碧盟摇摇头,将母亲的灵位牌捧起,用绸布蒙上。
  “盟盟~”冯夫人制止着拉住碧盟的腕子:“让你母亲在这里安静的睡着不好吗?”
  碧盟坚持说:“她说她一个人寂寞,不要碧盟离开她。”
  第二天晨曦微露的时候,碧盟提了行李箱不用任何人帮忙,步履蹒跚的来到冯暮非夫妇房里告别。
  谢绝了冯暮非的送行,碧盟就在登车前向冯暮非夫妇深深鞠了一躬,登车去机场。
  空阔的跑道直连着万里晴空,汉辰几步上去迎上碧盟。
  表兄弟二人相视笑笑。
  汉辰拍拍表弟的肩头,只说了句:“好自保重,好好干!”
  碧盟点点头,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登上东北航空大队派来接他的飞机。
  蓝天里,飞机渐渐变成圆点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尾线横在天际。
  汉辰手搭在额头看着那飞机渐渐的消失,看着那蔚蓝的天空散着几片闲云。


【第三卷】


第1章 捧角儿
  北平榴花胡同32号的四合院,是德新社在北平租的宅子。相传这所宅子过去是一满清大官的官邸,后来没落了就典卖给了德新社的班主魏振飞老板。
  天蒙蒙亮,几抹色彩绚烂的红云横在空阔的天际,一轮橙金色的太阳正爬上天宇。
  一辆黑色的奥斯汀轿车悄悄的泊在榴花巷街口,车门一开,里面出来一位穿了月白色夏布长衫,油亮的头发抿得一丝不苟的少年。他俯身从车中抱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关上门匆匆的一手提了长襟一路小跑来到德新社那所四合院门口。
  他就是近来在北平城红起来的小武生小艳生。
  德新社的规矩,徒弟是不准在外过夜的,所以小艳生格外的小心。
  小艳生猜是师父一早又去城墙下遛鸟吊嗓子去了,所以门是虚掩的。自从他孝敬了师父那对儿名贵的“红子”,师父早上就格外用心的去遛鸟。
  尽管艳生有意放轻脚步,但足上那双崭新的光可鉴人的皮鞋却不免在石板地上发出“橐橐”的响声。
  低头往自己住的厢房里去,迎面一人却在廊子下拦住了去路。
  “二……二师哥。”艳生不用看人,只看了这下半身的衫子和那圆口布鞋就知道是二师兄魏云寒。
  艳生的声音略显胆怯,但那胆怯在片刻间又消失了。他渐渐的扬起脸,目光同大哥的目光接触,又避开,低声说:“昨天吃过夜宵很晚了,潘军长强留了艳生在他行辕里住了一夜,一早派车送了艳生回来。”
  “班规上怎么说?”魏云寒冷着脸申斥,眼角微挑的俊目透着掌门师兄的威严。
  艳生瞟了师兄一眼,不服气的嘟念说:“班规也有个例外不是。班规还说不许子弟去陪酒呢,师兄不也是没少去陪胡少帅?”
  魏云寒微蹙眉头,火气上撞,骂了说:“那条规矩你是知道的,早就随了北洋政府散了的那阵子废除了。我只问你如何一夜未归,如何你师弟们做表率?”
  小艳生委屈的说:“艳生知错了,下次注意就是。这不是求了潘军长帮忙捧艳生呢吗?人家为了艳生选‘八大名武生’废了不少时间和银子,艳生不好这么不给他面子转身就走吧。”
  小艳生心里暗自委屈。自从他出人意外的入围到“八大名武生”,这一路初选复选在新结识的干爹潘军长的栽培和强捧下势如破竹的压倒了很多对手,就连师父和师兄弟都为他高兴,只是二师兄却不停寻他晦气。艳生想,人都是自私的,二师兄一直号称“小武生泰斗”,自然眼里根本没看上他这个小师弟,也没料想到他这个小师弟能忽然同他同提并座呢。这不是妒忌,借机报复吗?
  近来二师哥不是挑剔他练功偷懒不到位,就是责备他那场戏故意在媚俗抛花腔了。这能怪他吗?在上海那几场戏,明摆着就是二师兄中规中矩的戏冷场不受欢迎,而他反串的那出披了薄纱演的《盘丝洞》却是格外的叫座,加演了五场,连夹道的票都卖光了。上海的票友凭他和二师兄魏云寒的点评是:“小子都”玉树临风,身手不凡;“玉牡丹”俏丽妖娆,千姿百媚。这都是文人捧票乱写的,就为这句点评,二师兄也把他骂了一顿。总之二师兄就是看他这个师弟不顺眼,似乎他就命该是那个没资格唱压轴、大轴戏的二流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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