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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书籍名:《风流寄微》    作者:彻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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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式微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年青人常常觉得在梦里离得无赖少年王爷越来越近,睁开眼却又抵不住对太子殿下的渴望。他想了很久,终於还是选择了太子殿下,他觉得那是命定之人,大概与无赖少年王爷始终是有缘无份的。离开的那两年,他经常会在夜里梦见他,梦见他总是不太开心,其实年青人很少见过无赖少年王爷不开心过,每一次与他相聚别离,他总开开心心的。年青人有的时候想无赖少年王爷不知是否又有了新人,那麽想必是又开心了吧。他总是在梦里梦见他不开心,只不过心里想的是不想他又有了旁的人。」
我没有冷笑,紫式微却自个儿冷笑了一声,道:「那年青人再自私也不过,对不对?」
我不答,关於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强加於任何人。
紫式微道:「其实太子殿下另有心爱之人,他们破镜重圆,那年青人却觉得自己没有想像当中那麽伤心欲碎。他又见著了无赖少年王爷,原来他已经长大了,现在成了一个无赖王爷,仍是笑容满面,迎面过来与年青人打招呼,仿佛他们不曾有过十年的亲密。年青人忽然觉得心中像是被什麽扎了一下,很深很疼,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他是那麽想见到眼前这个人,在他的心里他一直都在渴望两人的重逢。」
我看著池塘里还在不停上钩的小金鱼,心中叹了一口气。
紫式微有一刻没有说话,然後才缓缓地道:「这个时候年青人想,他一直觉得这无赖少年会转眼就忘了他,会立时便有了新的爱好,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这十年,他都会觉得疼,少年又怎麽会不疼。少年从不落泪,只不过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伤不露人,习惯了独自疗伤,习惯了通过这种方式来忘了自己伤痕。年青人有的时候想,倘若他真得又找到了心爱的人,若是彼此都幸福,他就悄悄地在一旁守候著他。」紫式微转头望著我,道:「只是後来我又明白了,除了我自己,谁也不会再这麽深的了解你,因为没有人像我这麽深的伤害过你,有过你的十年等候,见过你的笑容,却从没见过你落泪。」
我淡淡地道:「这算不得一个好笑话。」
紫式微笑道:「一个自命不凡的年青人却去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无聊之言,生生错过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这还不够笑话麽!」
我微微一笑,其实术士没有算错,紫式微冲进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的人是我二哥,可是……他第一个碰到的人却是我,但这句话我却不会告诉紫式微。
我打了个哈欠,道:「明儿你还要登基呢,早些回吧,这繁文缛节多得会让你难以相信,忙完了这些,便是钦定皇後,母仪天下也非等同的小事,三宫六院,开枝散叶也是头等大事。」
紫式微握住我的手,道:「我谁不要,只要你。」
我不著痕迹的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道:「胡不归,从明儿起你就是紫式微了,但我认识那个叫胡不归。」
我收起鱼竿就此回转,收起了鱼竿才发现上头有一条鱼兀自死死地咬著我的鱼钩,我脱力地将它取下,道:「你这蠢货!」
我下了台阶,见紫式微兀自还坐在亭子上,微低了一下头,扛著鱼竿离开,刚穿过耳门,就发现元宝在那里东张西望,见我出来,连忙过来替我提鱼具,道:「王爷,皇上呢?」
我没好气地道:「掉进湖里淹死了!」
元宝惊呼一声,扛起渔具朝後花院奔去,我摇了摇头,在他背後道:「记得拿鱼竿钓那条大鱼!」
元宝讪讪然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洗过手,在书案前书写起来了。
「王爷,我给你研墨!」元宝满面堆笑地道。
我淡淡地道:「不敢。」
元宝道:「王爷,你怎麽跟我客气呢?!」
我略略叹气道:「元宝,我正修书托顾冬青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官位,往後,你就出去当官发财吧!」
元宝吓得面无人色,扑通跪下,抱住我的大腿道:「王爷,您不要我了?!」
我边写边道:「是我这儿池塘小,游不了你这条大鱼,王爷我现今是王爷,倘若有一天我不是了,你那时再想寻出路,可就没如今这个便利了!」
元宝哭得泪如雨下,道:「王爷,元宝错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嗖嗖几笔,道:「户部缺个粮官,这是个不错的差事,只要你小心一些,一生都丰衣足食!」
「王爷,我不要,我不要!」
我拉长了脸,不去理会他,道:「我刚才已经让老马头来收拾你的行礼了,等会儿大家把你送出府去,这封信你自己收藏好,可不要弄丢了,王爷我的性子你最了解,我写了一封已经不容易,你可不要想我会再写第二封!」
元宝哭得凄惨无比,老马头厨娘他们都得了信,一个个在外头张头相望,但有元宝前车之鉴,倒也不敢言声。末了还是老马头说了一句,道:「王爷,我看元宝也是诚心悔过,你不如不要把他打发出府了。」
我道:「你们这是说什麽呢,但凡府里有功之人才有机会放出去做官,你以为有几个人能有这个福份。」
元宝依然在尖叫,道:「我不要当官,我不要当官,王爷,你说过有你就有我,你决不会不要我的。」
他这麽一说,我的心不由一软,这句话我确实有说过,当时晋王府举步维艰,王府里的人一批接著一批地离开,我曾经跟他说过,元宝有我就有你,我不会不要你的。
但我的手只是一软,便将信塞进了他的怀里,大声喝道:「来人,把元宝给我送顾冬青那里去!」
护卫们拖著两腿乱踢的元宝走了,他抓著我的手也终是滑脱了,那温度陡然失却的一瞬间,我有一种心里一空的感受。站起身,发现院子里的奴仆们都散了一空,想过去这些人都爱有事没事在我眼前晃著,找一点我的麻烦,讨两句骂,不由微微一笑。
严冬过去便要是暖春,这种带著期盼等候,总会令人心怀喜悦,没有期盼的等候才会令人觉得渡日如年。
元宝走了,再无人能妥贴地打点府内的物事,我自己在内堂转了一圈,发现元宝卖力地收罗了不少礼品,显然是等我确定,他便会送进府去。元宝总是最懂我的心思,可是他的期盼却与我大不相同。
他不在了,我也懒得差人再料理这些东西,便由得它们胡乱地堆在地上。
我在府内转了一圈,今天府内的特别安静,比之往日真是要清静了不少,我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左右无事,便唤来门房,要了一辆马车,依然轻车熟路往万竹馆而去。
没想到刚踏进万竹馆的大门,居然惊见秦御史大夫也在,哈哈一笑,道:「秦大人也在啊!」
秦大夫倒也像以往那麽拘谨,苦著脸道:「新皇即将继位,臣等又要忙开了,今晚只怕是最後一晚痛快了。」
我笑笑道:「秦大夫你真是太看不开了,没准明日过後,你依然轻闲,日日万竹。」
秦大夫笑说:「承王爷的吉言。」
我抬头见万竹馆今日新添置了不少物事,四壁有才子佳人的名画,纱窗也都翻整成了珍贵的新鲛纱,越发透著高贵之气。
「你觉得万竹修缮得如何?」
我听了秦大夫的问话,微微一笑,万竹馆里十扇窗子八扇是我掏得钱,我能说它不好吗?
秦大夫自问自答地道:「我觉得万竹馆的格调著实不俗,看来这里有高人啊。」
我听了他的谬赞之词,眼睛斜睨地看了他一眼,秦大夫立时便感觉得到了,连声道:「王爷,我可不是因为来这里才抬高万竹馆的!」
我哈哈一笑,道:「秦大夫你哪里有本王来得多,我刚才还以为你想抬高本王呢?!」
秦大夫哈哈一笑,道:「此话说来就不免有一点拍马之闲,不过王爷真是高人也。」
我微微一笑,道:「千年的乌龟,万年的晋王麽!」
秦大夫连连摆手,道:「下官没这个意思,决不这个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秦翁太过拘束了,我们私下里开开玩笑,有何关系,来,我们就为这千年的乌龟干一杯!」
秦大夫接过酒杯,尴尬地一笑,道:「王爷,我们还是不如为万年的晋王干一杯吧!」
我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万年的那个唯有明天荣登九五至尊的那位,我也万年,不是大不敬麽?」
秦大夫一听,吓得立时将酒杯放下,朝南跪下,连叩三头嘴念死罪。
我连连叹气,提起他,道:「秦翁,你倘若非要把万竹馆弄得像朝堂,不如去把朝堂弄得似万竹馆吧,我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秦大夫一听,又是跪倒三呼死罪!
我长叹了一声,提壶自酌自饮,紫式微今儿问我明日会不会去他的登基大典,王爷自然是会去的,但我元英是不会去的。於管事进来,笑问我今天要哪位少爷作陪,我哈哈一笑,一口气点了除了承影几位平日里颇为谈得来的相公,又差马夫去给我到隔壁的万花楼弄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红牌过来。
这种多人玩闹之事,在妓馆并不新鲜,但於管事给我亮了他们万竹馆那张数丈宽的大床,我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道:「於管事啊,於管事,你真该罚!」
於管事吓了一跳,问:「这床还不够大麽?」
我微笑道:「这床你该早一点让我瞧,我看此床当属得上你们万竹馆镇馆之宝。」

於管事尴尬地笑了笑,道:「王爷你就是爱玩笑。」
这些相公与我虽然相熟,但真正脱过衣服上过床的其实倒也不多,尤其是多人一起上场,倒露出了几份拘泥,万花楼的红牌更是一口一个王爷。我叹了一口气,自己先将衣服脱光往床上一坐,笑道:「你瞧,我脱了衣服,赤条条也,跟你们也无甚太多分别!」
那万花楼的红牌掩嘴一笑,自己也将衣服爬上床来坐到我身边,相公们就不用说了,知道我平日规矩不多,稀奇的花样却很多。这麽多人一丝不挂的坐在一起,起初是有一点怪怪的感觉,但多坐一会儿,却觉得身心舒泰,也不怎麽觉得初春的寒意。
我笑道:「如何,也都还不错吧!」
万花楼的红牌叫婉娘,她是唯一的女人,与我有过几面,算得上是我在妓馆为数不多认识的女人,她虽然阅人千面,但此刻还是有一点羞意,将棉被悄悄拉过,道:「王爷,你便是爱玩这种稀奇的玩意儿!」
竹鸣则笑道:「大家都脱了衣服,确实觉得好像也没那麽差距远了。」
我一笑,道:「所以说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穿上衣服的人。」
这个时候,承影闯了进来,见了我们都赤条条地坐一块儿,也不紧张,指著我道:「你为什麽不叫上我?!」
我笑道:「本王是来玩的,可不想到时惹上什麽麻烦,承影,我们聊聊也就罢了,上床之事还是免了吧!」
承影微微一笑,道:「王爷,你不是怕在我面前自惭形秽吧,我的嘴巴虽然没有竹鸣牢,可要比这几个强多了。」
我诧异地道:「本王如何要在你面前自惭形秽?」
承影一扬下巴道:「这种事,我能做一整晚,早上起来还可以策马千里!王爷怕是不能日日寻欢,才夜夜听说书的吧!」
我哈哈大笑,指著他道:「承影,那是本王与你的爱好不同,却不是本王不能也,你要激将於我,却是不是行,这世上能让我生气的人有,但绝对不会是你!」
众少在底下吃吃地笑,承影面红耳赤,气得转身便走了。
我微微一笑,道:「这家夥的脾气当真不小。」
竹鸣也微微一笑,道:「王爷的眼力当真非凡,承影进来直到现在就还没有做过一单生意,前面都是他不想做,後面唯一碰到想做的生意,那人却从不点他的牌子。」他说著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心想,这麽一个万竹馆里他想不做生意便不做,可见必定有人照看著他。
我转头对竹鸣,道:「竹鸣,我跟於管事说了,替你把身赎了,我再给你百两黄金,你以後做一点小买卖吧!」
其它的少爷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唯有竹鸣依然表情温柔地道:「王爷,你要远行麽?」
我笑问:「为什麽这麽问。」
竹鸣替我捏著肩道:「因为自从王爷叫我服伺,其实於管事已经不叫我做别的生意了。王爷想替我赎身,又不是让竹鸣进府,赐於百金让我谋生,想必是因为觉得自己以後都不能再照顾於我了。」
我反过手握了一下他的手,道:「那就这麽著好吗?」
竹鸣轻笑了一声,道:「王爷,你多虑了,竹鸣是红门中人,早已经习惯露水之缘,最不怕分离的了。王爷在的时候,我固然好,不在的时候,我也还能过得不错。」
其它少爷都已经快按捺不住了,道:「竹鸣,倘若你不要,那便叫王爷给我们好了!」
我哈哈一笑,道:「那你们说说,倘若你们有百两黄金,你们要做什麽?」
少爷吃吃一笑,道:「王爷,自然是买一座院子单干了。」
我听了纵声大笑,转头看竹鸣,道:「竹鸣,我百两黄金就不给你了,我替你脱籍,送你到尘商团去学著当个夥计如何?不过那可是份苦差事,因为大老板小气苛刻,二老板奸诈算计,又远在千里之外,你还可能常要远走大漠,又或者远渡重洋,你要去吗?」
竹鸣的手顿住了,隔了半晌,他才下床,给我狠狠地叩了几个响头,微有一点哽咽地道:「竹鸣谢过王爷再生之恩。」
我笑著问:「还有人要去麽,王爷我一并送了,那里正缺吃苦耐劳的夥计。」
少爷们笑了起来,道:「王爷,这夥计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我淡淡地道:「在其它人那里或者是十个大子,可在那个老板那里,也许只有五个大子,还要看你干得好不好!」
少爷们顿时惊呼了起来,道:「才十个大子……」
我微笑了一下,道:「正是。」
少爷们连连摇头,笑道:「王爷,我们不是不爱清白做,但是我们一晚若有客,至少是五十两银子进帐,再做个几年,多些钱清白做人不是更好?我们在这里清闲惯了,去那里可吃不了这份苦。」
我只微微一笑,转头问竹鸣,道:「你还去吗?」
「去!」竹鸣掷地有声地道。
「好!」我执著竹鸣的手,笑道:「你是我在万竹馆里最大的收获!」
众少爷哗然,笑道:「那王爷为何不把他收了进府!」
我淡淡一笑,道:「那岂不是侮辱他!」
众少爷不解,婉娘却笑道:「宁当柴门妻,不做候门妾,王爷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捏了一下婉娘的小脸蛋,笑道:「你就最会猜人心思了。」
婉娘笑著倒在我的怀里,道:「婉娘倒是不介意王爷这麽侮辱人家。」
我哈哈一笑,道:「我介意。」然後道:「行了,一个一个说点故事给我听吧,我可要听真事!」
少爷们均吃吃一笑,似乎早料到我最後不会有什麽真刀真枪之事,多半就是这麽一说。
於是一个排著一个,跟我说起故事来,比起最初他们说故事时,他们现在可谓技艺精湛,说得绘声绘色,不时得配上表情几滴眼泪换来他人的唏嘘,关键的地方卖卖关子,让人猜猜本子,调度一下气氛,只差手中没有一块惊堂,一拍说一声且听下回分解。
真得我听了,假的我也听得很有滋味,这麽一圈说过来,天色居然已经大明,远处传来礼炮之声,婉娘叹息道:「这是新皇登基的礼炮,听说是一个挺年青的皇上。」
我见她满面想往,笑道:「你没见著也不用遗憾,新皇长得埋汰的很,离著风神俊朗差著十万八千里,他穿 上皇袍也不像个皇上。」
婉娘掩嘴笑道:「王爷,你这话说得……皇上不像皇上,能像什麽?」
我微微一笑,道:「打劫皇宫的!」
他们均是笑瘫,我伸了个懒腰,道:「你们的故事我都听了,今儿王爷我投桃报李,也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好了。」
婉娘眼睛一亮,笑道:「王爷要说皇室秘辛啊!」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老爱说秘辛,你小心变成长舌头。」
婉娘吐了吐舌头,道:「王爷你说。」
我想了想,回首的这二十余年变如尘烟一般在我四周环绕了起来,我长叹了一下,道:「那就从头到来吧……我的父亲乃是皇太後的第四子晋王元月,听说他活著的时候,我皇奶奶很想让他当皇帝,可我父亲十桩事里至少有九桩与太後奶奶看法不同,因此皇上自然也就当不上了。而且有几年很悲惨的被贬到了塞外去督促鲜卑奴修长城,他原本是一个养尊处优,事事顺心的王爷,突然粗茶淡饭,在穷山恶沟中做一些苦活,没几年便病了,得了肺痨。」
少爷们面面相觑,大约是没想过我真得会说皇室秘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唯有婉娘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问一声後来呢,才让我兴致高涨。
「他得了如此重病,皇太後奶奶自然是恩准他返京养病。听说我父王回来之後让皇太後满意多了,但可惜我父王已经是重病缠身,无法做帝位之争,这一点曾让她颇为遗憾。我父亲病好了之後,皇太後奶奶便给我父亲娶了一位名门闺秀做王妃,听说这位王妃皇太後奶奶颇是花了不少心思,她先是让人打听我父亲的喜好,然後一家一家的挑选,再让我父亲母亲在一个很偶然的环境里相遇。」我说著微微一笑,道:「我父亲果然对我母亲一见锺情,双方成亲之後,也是恩爱无比。我母亲的一个乖巧伶利之人,虽然说不上擅长阿谀奉承,但却是很懂得讨人欢心,这一点与我性子刚强的父亲却是能起到互补的作用。」
婉娘一笑,道:「王爷,你的性子像母妃多一点,还是像父王多一点。」
我听了思虑了一下,才道:「我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像母妃多一点,现在仔细回想大约还是像父王多一点吧!」
竹鸣替我捏著肩,道:「王爷外柔内刚,其实父母都像的。」
我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母亲是什麽样子,父亲是什麽样子,都是道听途说,他们在我一岁上下便都先後离世了。父亲故去之前,未有留我只字片语,唯独留了个字给我,寄微,所以我未及冠名,从小便有字,叫寄微。寄微寄微,我小时候常常在想父亲留个我的这个字,他大约是想对我这个没有父母的孤儿王爷留下一条可以生存的办法,寄於微处,方才能活得长长久久。」
婉娘笑道:「王爷本来就高高在上了,又何处寄微呢?」
我摸著她光滑的小脸蛋,微微笑道:「自然是风流温柔乡了。」
竹鸣叹道:「满京城里的人都说王爷是一个纨!子弟,原来却是王爷的生存之法。」
我笑了笑,道:「如今紫氏登基,那你们想不想听不年紫太子是怎麽死的……」
婉娘惊呼,道:「王爷,这在坊间有不下十数版本,王爷你能告诉我们一个真的吗?」
我哈哈一笑,道:「又有何不可,我告诉你,只不过是多了坊间的一个版本而已。」
竹鸣略有一些迟疑地道:「王爷,紫氏已然称帝,你说那些事好麽?」
我微微一笑,道:「无妨,我自己不说,保不准过两天官府也会出正本。」
婉娘已经按捺不住,轻轻摇了我一把,道:「别理会这些胆小鬼,说嘛,王爷,我爱听!」
虽然一夜无眠,但我依然精神抖擞地说了起来,正说到酣处,门晃荡一声被打开了。
原本应该在大雄宝殿里接受百官朝贺的紫式微突然就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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