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雷地火
李景隆这次很争气，一溜烟的从白河沟开始跑，不过月余时间就跑回了应天。而那六十万人的军队一个也不剩，就他一个人屁颠屁颠的回来，且还对允炆请罪的时候说的：不是他不能打，而是燕王殿下太能打，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打不赢只好回来了。
黄子澄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没抢了羽林卫的绣春刀让李景隆血洒金銮殿。所以，当李景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允炆面前跪着请罪的时候，黄子澄联同御史大夫练子宁和御史叶希贤向允炆慷慨陈词，长篇大论，唾沫四射，归纳总结出来只有五个大字。
立斩李景隆！
当然，齐泰也没有闲着。
他一向唯黄子澄马首是瞻，这次自然也不意外。虽然没有和黄子澄一起参与征讨李景隆的军队中，但是当黄子澄说完后，他马上鼓掌附和，并且做出了实际的行动，冲出殿去拉了一个羽林卫进来，让他把刀架在了瑟瑟发抖的李景隆的脖子上。
允炆对此很无语。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一脸忿忿的黄子澄，又看着复制了黄子澄那表情的齐泰，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哭天抢地的李景隆身上。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书生误国！
古人诚不欺人也！
这群书呆子，满腹经纶，指点江山时引用古论头头是道，却不知“尽信书，不如无书”的浅显道理。而到头来，吃了亏打了败仗，也不从自身分析原因，却怪罪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当真纸上谈兵这个成语发挥到了极致。
允炆想，即便他不做这个超级间谍，真正的朱允炆在这里依靠这帮人，根本就不可能战胜朱棣。
众人都等允炆对李景隆做出一个处置，有幸灾乐祸看好戏的人，有提心吊胆怕惹祸上身的人，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允炆敲着御桌，似乎在思考，有一下没一下的。
李景隆双手双脚都在颤抖，头低着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允炆轻声唤道：“九江，这件事你该如何给朕一个交代？”
李景隆磕着头道：“臣有罪，臣罪该……”他犹豫了一下，才道，“臣虽然有罪，但罪不该万死。非臣之无能，是燕王太过于厉害。马有失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所以臣请求皇上给臣再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定是要把燕王打得落花流水。”
允炆笑道：“那你说怎么打？”
李景隆咬牙切齿：“上次是六十万大军，显然人数不够。臣认为应该再多派六十万大军。以前咱们是十个打一个，这次咱们用一百个打一个，臣就不信打不过燕王。”
允炆太阳穴突突的疼起来，而后他很惊讶的发现虽然黄子澄对李景隆恨之入骨，但是李景隆说这话的时候，他居然还在频频点头。允炆对天翻了翻白眼，咳嗽了几声才道：“不日前，济南传来消息，铁铉大破南军。而九江你劳苦功高，也累了，不妨在家中好好的休息。”
李景隆自然是求之不得。
黄子澄却开始不依不饶道：“皇上不可，若不处置李景隆，皇上何以向六十万大军交代，何以向他们的亲属交代？皇上，您这般做可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齐泰附和道：“是啊，是啊，皇上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允炆冷哼了一声道：“那太傅和尚书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齐泰缩着脖子瞧了黄子澄一眼。
黄子澄梗着脖子，豪情万丈的说道：“就该杀了他，以儆效尤。”
允炆挑着眉道：“可是，太傅，这九江当初是您给派出去的，也是您给推荐给朕的。”
黄子澄一楞，面上颇有些尴尬。
允炆笑道：“有一句话，叫做家和万事兴。九江算起来也是朕的表哥了，朕实在不愿意见到兄弟残杀，叔侄不合的景象。况且，九江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李景隆频频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允炆忍着笑继续说道，“所以，太傅，得饶人处且饶人，九江也解释了是无心之过，那便饶了他吧。”
黄子澄不敢再叫嚣，低着头连声恭维着：“皇上圣明，皇上英主。”
齐泰也低下头复制着黄子澄的话，恭维着：“皇上圣明，皇上英主。”
允炆嘴角抽了抽，正要挥手让众人退去，忽然就听朝堂外传来一声“报！”允炆蹙起眉头，只见一侍卫捧着一密函奔了进来，双手把信呈给了允炆身边的宦官。宦官接过，又双手呈给允炆。允炆神情严肃的拆开，半晌后居然道了一声：“退朝吧！”
允炆一路心惊胆颤的从奉天殿回乾清宫。
密报上写道：铁铉大败北军后，北军连夜撤退，铁铉等人派兵追击，收复德州。前方战况甚好。只是，燕王朱棣在撤退的时候居然不在军队中，不知所踪。
允炆大致的算了一下。
从他的探子发现朱棣不见，再写密报再交到他的手中，这期间大约需要七八日的时间，那么就说明兴许朱棣在七八日天就不见了，那他去了哪里？
允炆揉了揉眉头，从御驾上跳了下来，步进了御书房。
朱棣这家伙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跑什么跑？本来他应付黄子澄等人就已经够头疼了，现在还要分心去想朱棣可能跑哪里去了，又有多少几率是跟着别人跑了？
这般想着就进了御书房。
允炆有一个习惯，他不喜欢别人总是跟在他的后面，那种感觉就是随时都要被人监视，你读书写字有人跟着还好，你上厕所洗澡甚至想解决个人生理问题的时候还被人监视着，那就不爽非常的不爽了。所以，他三番五次的遣退身边的侍卫，而那些侍卫个个都是鬼灵精，懂得审时度势，知晓允炆不爱人跟着，自然在不需要人的时候也不讨这个嫌，也乐得个轻松。
所以，当允炆进入御书房后，没有一个侍卫跟着进来，连那些个宦官都乖巧的躲了出去。
允炆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脸色一变，肩上多了一只手。他按住那只手，正准备一个过肩摔的时候，那人就攀上了他的腰，把他牢牢的箍进了怀中。
允炆呆住了。
不用回头，仅仅是因为身后人的气息，他便知道抱住他的人是谁？
允炆自嘲的笑了笑。
以前在书上看过，喜欢一个人不仅仅会记住他的脸，还包括他的温度，他的体型，他的呼吸，他的步伐。而现在的自己，已经不用靠那张脸来辨认喜欢的这个人了么？
允炆手覆盖上圈住他腰身的那双手，头微微的向后仰，贪婪的吸着只属于那个人的气息，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湿热的吻落在允炆的发间：“想你了。”
允炆嘴角微微向上扬出一个弧度，心中甚是愉悦，可是出口的话却有些责备的意味：“所以，你就不顾忌你的安危？所以，你就擅自抛下北军将士？所以，你就忘记你的责任和答应我的事情？”
朱棣委屈道：“这不都撤军了？”
允炆转身，瞪着朱棣道：“撤军，你就应该走啊？”
朱棣嬉皮笑脸的拉着允炆的手道：“那不还有小十七吗？”
允炆怒道：“德州失守了。”
朱棣“哦”了一声，见允炆还瞪着他，忙讨好道：“失守就失守了，等明年开春，叔去给你打回来。”
允炆翻着白眼：“朱棣，你听过一句话吗？”
朱棣虚心的眨着眼睛问道：“什么话？”
允炆从牙齿缝中冒出来一句话：“叔可忍，婶不可忍。”说完，就跳了起来去掐朱棣的脖子。
朱棣不避不闪，仍允炆掐着，嘴巴凑到了允炆的脸上，流氓道：“让我亲一口，想死我了。接下来，婶不可忍到啥程度，叔都忍了。”
允炆眨巴着眼睛，使坏的笑着：“那是不是什么都可以？”
朱棣点了点头，而后眼睛一亮，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叔在下面不可以。”
允炆瘪嘴：“我不就盼着能反攻一次嘛，结果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朱棣笑着拥住允炆：“你说你肚子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允炆笑着摇头，忽然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朱棣挑眉道：“自然有我自己的法子。”
允炆也不避讳道：“怕是我身边有你的探子吧。”朱棣眯了眯眼睛，允炆轻声道，“不会是我身边的宦官都被你收买了吧。”朱棣勾了勾唇角，允炆了然，也不继续深问，转了转眼珠子，双手就攀上朱棣的脖子，问道：“当真只是想我了？”
朱棣诚实道：“自然。”
允炆挑眉：“不是为了别的事情。”
朱棣想了想，才道：“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来的。”
允炆了然一笑，松开朱棣，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收了玩笑的心理，正儿八经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朱棣深吸了好几口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般的忐忑心情，又舔了舔唇，搓了搓手，才艰难的开口问道：“那个，允炆啊，其实你觉得叔怎么样？”
允炆蹙了下眉头，道：“很好啊。”又坏心肠的补充道，“我很喜欢。”
朱棣得意的一笑，但随即想到自己并没有问出自己所想的那个问题的实质，便又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是叔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好？”
允炆疑惑道：“其他的什么是什么？”
朱棣严肃道：“其他的什么就是其他的什么的什么。”
允炆一脸迷茫：“那其他的什么究竟是其他的什么的什么的什么？”
朱棣道：“总而言之，就是那个其他的什么就其他的什么，反正就是那个其他的什么的意思。”
允炆彻底被绕昏，觉得自己和朱棣这般的对话很有琼阿姨的那个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的升华版，并且很有可能最后会演变成八点档狗血剧场版。为了阻止这样的事件发生，允炆只得开口道：“其实，四叔，你挺好的，比什么都好。”
朱棣眼睛一亮：“当真。”
允炆点头：“千真万确。”但是心里却在琢磨着，朱棣究竟拿他自己和什么东西比较，想了又想，觉得大约就是和自己有过纠葛的朱栴，景清这些人比较吧。再想，又觉得朱棣这个男人真是小鸡肚肠，居然连这些人的醋都要吃，而又转念一想，这般吃醋说明他是在乎自己的，便喜笑颜开，又连连道了几声：“在允炆心中，没有什么能比的上四叔了。”
朱棣也喜笑颜开。
他心道，原来一直是自己想多了，在允炆心中，自己比江山比社稷还要重要。那么，这样的允炆就算是没有了江山也会安心的待在他的身边，与他携手白头到老的吧。那么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即便最后他真打到应天了，允炆也不会离开他，他便可以放心大胆的为所欲为了。
朱棣越想越得瑟，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允炆白了朱棣一眼。
朱棣把人搂入怀中，拖着拽着去了卧塌。又把人压在了身下，捏着允炆的鼻子问道：“那这段日子，你有没有想叔？”
允炆皱着鼻子，挥开朱棣的狼爪，不满道：“你要不要这么腻歪，越来越像个娘们。”
朱棣噎了一下，小小的伤了一下自尊心。
允炆道：“怎么就在济南吃了败仗？不是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吗？”
朱棣叹道：“铁铉那小子软硬不吃，这种人最没有办法了。”
允炆摸着朱棣的鬓角：“我这边还打算封他的官儿，许他做山东布政使。”
朱棣不满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
允炆道：“胳膊总要向外弯弯，不然容易骨质增生。”朱棣对于自己听不懂的话，习惯的给允炆白眼。允炆呵呵笑了两声，赶紧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既然做了这个细作，就不能轻易暴露自己。一收一放，才能以假乱真，你说对吧？”
朱棣冷哼了一声。
允炆主动的攀上他的颈子，仰着脖子送上自己的吻。朱棣很满足的接受，索性用手固定住允炆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不一会儿，便欲*火*焚*身，欲罢不能。朱棣乘势解着允炆的衣扣，支吾道：“你这个磨人精。”
允炆呵呵一笑：“瞿能不是给你送去了密诏吗？若是真有危险，你便拿出来就是，那是我给你的护身符。”
朱棣咬着允炆的嘴唇，咬得他吃痛告饶才松口。而后又忿忿的说着：“我把那鬼东西烧了。”
允炆诧异的瞪大眼睛：“为什么把他烧了？”
朱棣道：“没想明白之前，不乐意你这样做。”
允炆蹙起眉头：“什么没有想明白？”
朱棣开始扯自己的衣衫：“瞿能那小子转述你的话，说你没有勇气做这个皇帝了。”
允炆点头，一脸茫然：“他说的没错，这就是我说的话。”
朱棣扯下允炆的裤子，用手弹了弹允炆的老二，不满道：“你这话说的真像一个软蛋羔子。”
允炆踢了朱棣一脚，怒道：“你才软蛋羔子。”
朱棣粗鲁的撕下自己的裤子，说道：“那你勇气到哪去了？”
允炆伸出腿打算再给朱棣来上一脚，却被朱棣抓住了脚踝，向外一扯，私密处完完全全的就暴露在了朱棣的面前。他顿时就羞红了脸，支吾道：“别看，要做就快做，等会儿黄子澄他们要来商议事情的。”
朱棣低头含住允炆那处，含含糊糊道：“管他做什么。”
允炆闭上眼睛，嗯嗯了几声，又怕大声了引来侍卫，便只有把手捏成拳头塞进嘴巴中。朱棣瞧见便要去掰他的手，允炆瞪了他一眼，嚷嚷道：“这是皇宫，不是军营。”
朱棣耍着流氓道：“还不一样是大明的地儿。”
允炆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无奈的叹气。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跟流氓耍横最后只会被流氓欺负得更惨，而聪明的人吃过亏后决计不会再同样的问题上再次犯错，所以允炆也不与他计较，甚至还傲娇的想着这是他自己大度，和朱棣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仰着头，把自己的嘴唇贴到朱棣的嘴唇上，只是静静的贴着，轻轻的说道：“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勇气治理这个国家了吗？”
朱棣笑骂道：“你是个懦夫，瞧不上你。”
允炆也笑，轻声道：“对的，我其实就是一个懦夫。——朱棣，我所有勇气都用在了说服自己留在这个时代，留在你的身边。其他的，再也分不出一丝一毫了。”
这一句话宛如平地一声雷，瞬间把朱棣炸懵了。待他回神的时候，天雷已经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