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分离北元的计划
朱权首先反应过来，指着允炆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把这个逆贼拿下。”
那些手持钢刀的士卫都瞧着朱棣，皆不把朱权的命令当一回事。
而朱棣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也是脸皮厚反应快，指着允炆装出一脸不认识的模样，睁着眼睛说着大话道：“你从何而来？”
允炆深吸着气，想起的却是当年姚广孝问他的那些话，悲中心来，半晌才依葫芦画瓢的说道：“我自然是从该来的地方来的。”又挑了挑眉，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皆是挑衅的模样道：“怎么？燕王殿下和宁王殿下原来是怕我出现在这里不成？”
朱棣“呵呵”笑了两声，侧头瞧了瞧还被他圈在怀中的朱权，深吸了一口气，在朱权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十七，对不住了。”而后，在朱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手一推，就把朱权给推下了马，摔得个狗□。
朱权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怒道：“四哥，你……你……你……”支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词语。
允炆冷冷的在一旁提醒道：“吃里扒外，见色忘义。”
朱权忙点头：“对，四哥你就是吃里扒外，见色忘义。”但随即明白过来，教他这两个成语的人是允炆，当下涨红了一张脸，哭不得笑不得，只狠狠的跺了一回脚，转过身去不理睬允炆。在朱权看来，既然已经踏上了造反的路，那和允炆日后就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就差一个割袍断义了，自己不能再对他恭敬客气，一旦恭敬客气了就是自己先露底了，不利于未来的计划。
允炆也不跟他计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瞧着朱棣。若眼光是机关枪的话，只怕朱棣已经被射得体无完肤了。
朱棣被瞧得有些窘迫，忙避开允炆的目光，咳嗽了一声，指着允炆的鼻子道：“既然你偷听到了本王和宁王之间的事情，自然也是饶不得你的。”他咬了咬下唇，又道：“来人，把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给我抓起来。”
有十多个士卫上前，把允炆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些人把长枪抵在了允炆的脖子上。
云起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也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几步冲到朱棣的面前：“姐夫，不可抓他啊！”
朱棣笑得十分的无害道：“云起啊，你什么时候也跑到这大宁城来了。”
云起道：“我是与……”云起瞧了瞧允炆，却见允炆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会意道，“我是与师弟一起来的。”
朱棣不依不饶的笑道：“师弟，什么时候又多一个师弟？”
云起反应快，撒谎道：“前些日子和师哥在外面游历，遇见了张真人，传授了几套心法。而后，我与师哥离开时，这个小师弟便以要随我等游历为由，跟随了我与师哥。”
朱棣乐道：“莫不是对你，或者对锋儿有意思吧。”
朱棣身后传来一阵大笑。
朱棣又道：“既然是云起的师弟，想来也是可靠的人，暂且先放了吧。”
众士卫这才松开允炆。
云起挪到允炆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师弟，这个是我一直给你说的，我的姐夫燕王殿下，还不去见过燕王殿下？”他的声音不大，却恰如好处的让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允炆似乎有些别扭，挪了挪脚步，最后无奈的叹气，走到朱棣的面前，躬身行礼道：“草民见过燕王殿下。”
朱棣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苦恼，片刻后才抬头瞧着允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允炆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回道：“草民姓徐，单名一个文字。”
徐云起侧头诧异的看着允炆，而那些知道燕王妃名姓的人也以怪异的神色瞧着允炆。而在众人焦点之中的允炆，却浑然不觉似的，好整以暇的看着朱棣。
朱棣乐道：“看来你我当真有缘分了。”
允炆挑眉道：“我也这么觉得。”
朱棣道：“徐文，……”
允炆身子一震，这似乎是第一次朱棣唤他这个名字，那声音温柔绵长，仿若他自己就是为了追寻这一声的呼唤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允炆微微低了一下头，嘴角嚼出一丝微笑。
朱棣的声音还在继续着：“你愿意追随本王，一路到应天去，为皇上清除身边那些乱臣贼子吗？”
允炆朗声道：“草民怕能力有限。”
朱棣摆着手道：“名师出高徒，张真人的弟子怎会有弱辈。徐文莫要太过于谦虚。”
允炆瞪了朱棣一眼，侧头看向朱权，半晌后才道：“草民是愿意追随燕王殿下的。只是，草民有一个要求。”
朱棣道：“但说无妨。”
允炆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抬头看着还在马背上的朱棣道：“请燕王殿下屈尊移驾，草民这个要求只能与燕王殿下单独说起。”
朱棣犹豫了一下。
朱权道：“四哥，不可听信他的话。”
允炆笑道：“宁王殿下，爱得如此深切，真是让旁观者感知肺腑。”
朱权怒道：“什么爱得如此深切？”
允炆挑着眉道：“难道是草民意会错了。”
朱权更是被激怒，指着允炆的鼻子道：“草民……你居然称自己为草民……你当真会自降……”
“小十七。”朱棣及时的截断了朱权的话，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过去拍了拍朱权的肩膀道，“好歹也是一个皇叔，可别掉了身份。”转身，又冲允炆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就在这不远处寻个僻静的地儿细谈如何？”
允炆点了点头。
朱棣又道：“本王要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侍卫随行，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允炆笑道：“燕王还怕草民会对燕王不利么？”
朱棣摇着头，倒也坦然道：“本王是怕有人会对阁下不利。”
允炆楞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行到了一处僻静的地儿，身后数百米远的地方跟着些士卫。朱棣趁人离的远了，才敢轻轻的捏捏允炆的手，却被允炆一掌给拍了回去。
朱棣嘟囔道：“还吃醋啊？”
允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跟你说了，朕不爱吃酸的，只爱吃甜的。”
朱棣乐道：“瞧瞧，都把做皇帝的那派头拿出来了，刚才怎么不拿出来震慑震慑所有人呢？”
允炆倒也实诚道：“刚才我若敢拿出来，肯定没命了。”
朱棣点头：“我就怕你不明白我的深意，误会了我的一番好心，到时候小十七肯定没话说，第一个就要拿下你的。也亏得云起精灵，那番一说，倒是给了你一个身份和来历了。”
允炆叹气道：“那也是病急乱投医，况且那番话漏洞百出，只要有心的人细想便能听出其中的破绽来。糊弄个一时半会儿怕是成的，只是怕时间一长，难免起疑。”
朱棣道：“怕啥。本王现在一呼百应，马都能指着说是鹿，朱允炆自然在我这里也能让我指着说是徐文了。”
允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不能再这里待太久。”
朱棣看了看身后，又放着胆子捏了捏允炆的手，问道：“那是为何而来？”
允炆挑眉，笑的得意：“自然不是为了你。”
朱棣佯出生气的模样：“那你不为我，为了谁？”
允炆起了逗弄朱棣的心思，乐道：“我是和云起私奔来的，本来就想一路北行去北元瞧瞧，没有想到啊，居然在这大宁城就遇到了你。”
朱棣眯了眯眼睛：“私奔?”
允炆得意道：“是啊，我跟云起说，我们私奔吧。云起就带着我私奔出来了，呵呵，估计黄子澄他们现在快要急疯了吧。前些日子，耿炳文领了我的旨意跟你打了一仗，我送了你一道保命符，自然他大败了。而我现在不在了，黄子澄找不到商量的人，便让李景隆接替了耿炳文的位置，呵呵！”允炆不怕死的戳了戳朱棣的胸口，笑道，“李景隆那小子，说起京城玩的乐的倒是有一套，打仗啊，我行他都不行。四叔，你说我这份大礼送得如何？你可满意呢？”
朱棣铁青着脸，不悦道：“这不是你出来的真正理由。”
允炆装出一脸茫然道：“那四叔以为是什么缘由？”
朱棣暴躁道：“我若知道，我还问过鬼。”
允炆笑道：“其实，四叔可以这么想，我是和云起私奔出来的，刚好了就遇到四叔和十七叔要比翼双飞了。这样敢情好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本就该各自飞的，况且这难是你我对立来的。你寻到了你的相好，我也找到了我的第二春，日后咱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
朱棣扶着额头道：“允炆，你这醋劲可真大啊。”
允炆冷哼了一声，继而酸酸的念道：“小十七，我需要你。不仅需要你，还需要你的朵颜三卫和你所有的一切的一切。”
朱棣竖起大拇指赞道：“记性真好。”
允炆冷哼了一声。
朱棣宠溺的捏了捏他的鼻子，而后从衣袖中抽出刚才的那纸条，递到允炆的手中。
允炆疑惑的接过：“刚才就看见你拿着这个东西，是什么？”
朱棣努了努下巴：“展开看看就知道了。”
允炆漫不经心的展开，却见上面写着一句一句的话，而该朱棣说的那些，用朱砂在下面划了红线，很像现代的剧本。允炆半晌说不出话来，扬着手中的纸，挑眉问道：“给个解释吧？”
朱棣道：“这是姚广孝给我写的，说到时候就这样与小十七演这样一场。所以说，那些话应该算是姚广孝对小十七说的，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允炆不依不饶道：“那你……你还……亲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太过于娘们心态了，冷哼了一声，转身不理会朱棣。
朱棣傻眼了，赶紧转到允炆的面前来，赔笑道：“那不是激动了才做的事情吗？”
“哼！”允炆再次转身。
“我错了，行不？”朱棣又跑到允炆面前。
“哼！”允炆第三次转身。
“要不，你去亲回来。”朱棣又转悠到允炆的眼前，憨厚异常的说着。
“亲回来？”允炆睁大了眼睛。
“自然！”朱棣好整以暇的说道，“我亲了他，你心里不好受了。那你也去亲他一下，这样我心里也就不好受，咱们就扯平了。”
“有这样算的吗？”允炆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即心念一转，便要离开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去亲回来了。”
朱棣慌忙的拉住允炆，赔笑道：“说说而已，你要当真就没意思了。”
允炆瞪了朱棣一眼：“就知道你爱耍这些。”
朱棣慌忙求饶道：“好了，好了，不闹了。总该是时候告诉我，究竟是为何事离开应天吧？”
允炆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北方，轻声道：“四叔，你当真就轰轰烈烈的造反，不管不顾你的腹背了吗？”
朱棣一楞，随即打了一个寒战。
允炆继续道：“如果在你打应天的时候，北元起兵攻打大明，你该如何做？是与朝廷和好还是做大明的罪人？”
朱棣呆了好半晌才道：“自然是要与朝廷和好的。”
允炆笑道：“那你就耽搁最佳的时机了。”
朱棣上前一步：“你有办法？”
允炆自信的笑道：“四叔，还记得上次在北元的时候，我与四叔说的那些吗？”
朱棣点头：“用钱收买一部分北元人，再扶持一股力量与那些顽劣不肯归顺大明的北元人对抗。”
允炆接口道：“这些年，朝廷一直出钱养着朵颜三卫，这算是分化了一部分他们的力量。但是，四叔你也瞧见了，这群人就是喂不饱的狼崽子，谁给的钱多就打谁，保证不了日后不会随着北元来继续对付大明。”
朱棣眯了眯眼睛：“所以……”
允炆道：“收服的朵颜三卫要随着你南下，怕是顾及不到北元的战场了，所以不如继续分化北元的势力。当下，北元最强大的还是黄金家族的后裔，而且黄金家族的人，天生就有一股子自豪感，决计是不会被大明收买的。但是，他们在北元一向高高在上惯了，总是会有人不服他们的。咱们派人过去，灌输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观点，告诉他们人人平等，谁的拳头大谁就可以当草原上的王，就不怕还分化不出几股子势力。等他们内部乱了，自然就顾及不到大明，也给四叔铲除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的靖难了。”
朱棣拍着手，连道几声“妙，妙，妙！”
允炆免费送了他好几个白眼。
朱棣问道：“你心中可有适合的人选去北元干这事？”
允炆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四叔，你心中不是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朱棣道：“是，只是锋儿毛毛躁躁，我怕成不了气候。”
允炆道：“有云起陪着，自然能事半功倍的。”
朱棣点头，又握住允炆的手道：“你这么危险的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允炆叹气：“我也是被逼的没有法子了。总归是要找人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是我唯一信任的景清已经被我安排到了高炽的身边去了，若以信件传递难免不起意外。正巧你派云起过来，我就合计着这么一出，只是无端的让云起背负了一个妖孽的罪名，有些对不起他了。”
朱棣道：“那云起知道这件事吗？”
允炆摇头：“一路都没有告诉他，就怕他露马脚，就不像私奔了。”
朱棣长叹了一声，也顾不得身后的那群士卫如何想，伸手就把允炆揽入了怀中：“允炆，你要我怎么说你呢？你当真就不怕我以后夺了你的位子，当真就不怕我……”
允炆摇着头：“你其实已经有这个心了，不是吗？”
朱棣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允炆笑道：“我们别在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好吗？难得聚首，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我其实来到这里，就没有别的想法，不要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那种时光太长，而我们生命太短。所以，朱棣，我只要朝夕即可。”
朱棣这下可真的喜笑颜开，得意忘形，脑袋一热了，抱住允炆对准他的唇就啃了下去，再也顾及不了不远处的那些士卫是否会瞧得个明白，又是否会把这件事情给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