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疯情万种
朱棣疯了，且疯得非常的彻底。
根据民间这些日子的传言加上齐泰派人暗中观察，把一切情况交与黄子澄，而黄子澄又整理了一番朱棣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才把奏折送到了允炆的面前，让允炆了解到了朱棣究竟疯到了何种地步。
此刻，允炆有些头疼的看着奏折上描述的那些朱棣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什么露宿街头，什么抢别人的食物，什么傻乎乎的蹲在别人家中像条哈巴狗一样对着别人发笑；什么看着大街上出现一个漂亮的女人就冲过去又搂又抱又大叫姐姐的。
一条又一条，在黄子澄笔下写的那才叫一个生动有趣，宛如一篇玄幻小说一般。若不是事情的主角是朱棣，兴许允炆还能看得个津津有味。
放下奏折，允炆双手撑在桌子上，挑着眉问着面前的三人道：“各位爱卿，对此事可有何见解？”
齐泰哼哧哼哧的说道：“微臣以为燕王是装的。”
允炆道：“何以见得？”
齐泰道：“燕王进京的时候明明是好端端的，怎得进宫一趟就疯了？他如此来这一招，天下人还不都认为是皇上您欺负了他？”
黄子澄愤愤的接口道：“污蔑，污蔑，他欺负皇上才是，皇上怎么会欺负得了他？”
允炆好整以暇的点头：“那子澄太傅又有何见解？”
黄子澄道：“微臣与尚礼见解相同，燕王肯定是装出来，想欺瞒众人的眼睛的。”
允炆道：“难道他的目的仅仅就是想让天下人以为朕欺负了他不是？”
“微臣认为……”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正是一向都不发言的方孝孺，他躬身道，“微臣认为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恐是燕王殿下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想借装疯为由离开京师。”
允炆撑着下巴道：“那不正好，前些日子咱们君臣商议的不正是让他回去吗？”
方孝孺道：“但是，燕王发现了我等的目的，只怕放他回北平便是放虎归山。”
允炆暗自想道，当初搞出那么多的名堂，又是流放朱橚去云南，又是逼迫朱柏供认藩王密谋谋反之事，若是朱棣还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那他才是真正的疯子外加是个大傻冒。而面前的这几个文臣，怕也只有纸上谈兵的功夫，若真要把那几份密诏公布于世与朱棣正面斗的话，依靠这些人只有被朱棣打得哭爹喊娘的份了。
允炆收敛了几分心神，佯出几分忧心的模样说道：“如今，也不知四皇叔是真疯还是假疯。若是真疯，咱们再扣下他，倒显得朕心胸狭窄了；但若是假疯……”允炆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有何方法可以探出人是真疯还是假疯？”
齐泰道：“高祖年间有监察御史袁凯不幸患上癫狂之症，太祖陛下为了验证其人是否真患病，便派人前去试探，用木钻钻其手心，乃不怕之，故认其真正患病。”
允炆眯着眼睛道：“尚礼的意思是让朕也派一个人前去燕王府对燕王用刑？”
黄子澄道：“皇上，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齐泰点头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允炆深吸着气，直到气完全沉入丹田后，他才猛然爆发出来，猛拍着桌子，喝道：“胡闹。”
齐泰和黄子澄慌忙的缩起了脖子。
允炆怒道：“荒唐，燕王可是堂堂的亲王，就算是疯了那也是堂堂的疯王，哪里容得你们用这种办法去验证？”
齐泰和黄子澄惶恐的跪了下去。
方孝孺忙缓和气氛道：“皇上可有良计？”
允炆沉吟了片刻，才道：“既然四皇叔疯了，又是在京城疯的，那朕这个做侄子的怎么着也应该去登门瞧瞧。”
黄子澄忙道：“皇上，万万不可，那燕王府乃狼穴虎窝，您万金之躯自然是去不得的。”
允炆冷笑道：“莫非皇叔还会吃了朕，咬了朕不可？”
又道：“在四皇叔眼中，这皇宫又何尝不是狼穴虎窝，他既然有胆量进来，朕又怎能示弱于他，没了胆量去一个小小的燕王府？况且，这还是京城，在朕的地盘上呢！他敢拿朕如何？”
黄子澄还要劝解，方孝孺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说的在理，臣等愿意随皇上一同前去燕王府一探究竟。”
一个时辰后。
允炆等人着便装站在燕王府门前。允炆并为掩饰自己的身份，让门卫去传报府中现在能管事的人，说是当今皇上到了，让人出来见驾。未几，却跑出来一个允炆始料不及的人，那人正是装疯中的朱棣，只见他将发冠反着带在头上，外衣和内衣也反着穿，学着“超人”的模样一手向前一手摆后做着冲锋的姿势冲向允炆，嘴中不知道嘀咕着什么话。待到近了，他一把把允炆拉入怀中，允炆这才听清他念叨的是：“哈哈哈哈，老子终于见到玉皇大帝了。”
允炆太阳穴突突突突的疼得厉害。
黄子澄慌忙的把朱棣给拉开，怒道：“燕王殿下，不得对皇上无礼。”
朱棣哪理会他的话，瞧着黄子澄半晌，才眨巴着眼睛道：“啸天，你啥时候变成人样的？”又捏了捏黄子澄的脸皮道，“乖，跟我回去好好的睡觉，待会儿二郎我给你喂狗粮吃，不许再这里吠叫了。”
黄子澄气得快要昏厥过去。
朱棣还没玩够，拽着拖着不停叫唤的黄子澄就进了燕王府，留下朱允炆与剩下的二人面面相觑。
门内忽然就跑出了一个人，跪倒在朱允炆的面前，抹着眼睛道：“皇上，皇上，燕王这些日子一直都这样了，请您莫要怪罪了他怠慢了圣上。”
允炆挑了挑眉头。
朱棣可真是有意思，这戏安排的是一出一出的，让他这个看戏的人觉得有趣的紧。
他瞧了瞧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觉得此人的声音无比的熟悉，便唤其抬头相见，瞧了半晌才想起这个内侍是曾经他在战场上救过的那名小士兵，却瞧他腿已经大好，箭步如飞，顿时医者的心态就上来了，扶起那小侍卫关切的问道：“腿上还有复发吗？”
内侍也认出了允炆，笑得有些憨厚道：“回皇上，奴才的伤已经大好，谢皇上的关爱。”
允炆拉着内侍的手走进燕王府，问道：“上次在军营中匆忙，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内侍羞红了脸道：“奴才姓马，名三保，是云南人士。”
“马三保，马三保？”允炆轻声念叨了两声，觉得此名非常的熟悉，片刻后忽然就跳了起来，抓住马三保的手惊喜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郑和啊！天啊，我居然见到了真正的郑和，回去说的话，肯定让我老哥嫉妒死。”
马三保惊恐的看着允炆，只怕在他眼中，此刻真正的疯子不是朱棣而是面前的这个帝王。
方孝孺在允炆身边死命的咳嗽了一声。
允炆这才恍然自己失态了，忙低头打着哈哈，试图蒙混道：“瞧朕，这一看见名人，就激动了……咳咳，三保，这燕王殿下是何时出现这些症状的？”
马三保红着眼睛道：“回皇上，王爷从那日宫中回来后神情就一直恍惚，原本我们是唤了太医来给王爷瞧瞧的，谁知王爷把太医赶了出去。结果第二日人就不好了……”说到这里，马三保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落得满脸都是，又一次给允炆跪了下去，“是奴才们的错，奴才没有伺候好王爷，请皇上责罚。”
允炆嘴角有些抽搐，半晌后才扶起马三保，扯着一丝难看的笑容道：“这犯病是老天爷给的冤孽，怎能怪了你们？”本来还想说几句安慰安慰身子都有些颤抖的马三保，却被眼前晃过的一幕给震呆了。
只见朱棣把狗圈子带着黄子澄的脖子上，然后强行牵着黄子澄到处溜达，而黄子澄红着眼睛，拼命的挣扎着，见着允炆，哭天抢地的叫唤道：“皇上啊，救救臣啊！！！”
朱棣眨巴了两下眼睛，也学着黄子澄的腔调，看向允炆，哭天抢地的叫唤道：“玉皇大帝啊，救救臣啊！！！”
允炆头疼的快要裂开。
齐泰也不等允炆使唤，几大步上前，把黄子澄从朱棣的桎梏中解救了出来。朱棣不依，跳着指着齐泰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那叱，居然敢跟我二郎抢啸天，来人，取我的方天画戟来，看我不打得你个满地找牙。”说着，就从地上寻了一根树杈，挥舞着要砍向齐泰。
齐泰吓得赶紧拉着黄子澄退到了允炆的身后。
朱棣瞧着允炆，委屈的抱拳道：“玉皇大帝，您要给二郎我做主啊！！！”那个“啊！”字拖的极长，颇有几分唱戏的腔调，又抹了抹眼睛，装着哭腔道，“那叱抢我啸天，您要把啸天还给我，不然我不活了不活了。”
这朱棣似乎装疯上瘾了，“啪”的一声就坐在了地上，拍着地上的灰尘哇哇大叫。
允炆开始对天翻白眼，奈何众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不得已他只好蹲下，安慰着那个“疯子”道：“啸天借朕几日，隔几日朕送你一只更好的啸天。”
朱棣乐得一跃而起，猛然间就抱住了允炆，嘿嘿坏笑道：“还是玉皇大帝您最好了。”又当众吧嗒在允炆的脸上亲上一口，笑得更加放肆道，“二郎好久没有跟您老人家亲近了，您老人家难得来看二郎一趟，咱们一起去亲热亲热。”
允炆恨不得立刻昏厥过去。
黄子澄一干人也没有闲着，纷纷冲上前来救允炆，好不容易才把允炆和朱棣分离开来。
马三保按住朱棣，慌忙的说道：“王爷惊扰了圣驾，请皇上莫怪。”
允炆摆了摆手，竟是被朱棣呕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马三保又哄着朱棣道：“王爷，该用膳了。咱们回去用膳，好吗？”
朱棣瞪大眼睛，怒道：“我是二郎，哪门子的王爷，王八他爷爷啊！”
马三保忙道：“是，是，二郎，咱们回去用膳，好不？”
朱棣点头，这才要乖乖的与马三保离开，又回头冲允炆说道：“玉皇大帝啊，您可别走了。待会儿咱们亲热亲热，不醉不归啊！”
待朱棣被马三保拖远后，允炆询问身边的人：“你们还认为燕王是装出来的吗？”
黄子澄摸着脖子不答话。
齐泰哼哼了两声。
方孝孺冷静道：“陛下，装与未装，可不能现在就下了定论。我等再观察片刻再下定论也不晚。”
允炆笑道：“还是希直谨慎，那就且再看看。”
话说朱棣被马三保拖走，放着满桌的饭菜不吃，偏要跑到王府的花园中学青蛙，呱呱呱呱的学了一通后，忽然就被地上的某件东西给吸引了，瞧了好片刻，再用鼻子嗅了嗅，最后勇敢的伸出食指沾了一点点放进嘴巴中，却是一副惊喜的模样，继而大把大把的抓起放进嘴巴中。
允炆等人进王府的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一群人脸色苍白，胃中翻江倒海。那齐泰更甚，已经扶着廊柱哇哇大吐了起来。
而允炆的脸色更是不大好，也不待众人阻拦，便几大步走到了朱棣的面前，蹲下，小声但严肃道：“你至于敬业成这般模样吗？”
朱棣不理睬他，抓了一坨“软黄金”就递到了允炆面前，嬉笑道：“玉皇大帝，您也来吃饭啊，赶紧也来尝尝，这个好吃的不得了。”
允炆赶紧憋气道：“朱棣，你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朱棣眨巴着眼睛：“玉皇大帝，你不喜欢吃这个吗？这个好吃的紧了。”说着，就忙嘴巴里扔了一坨，随便还添了添滞留在手上的那些污物。
允炆脸色苍白，眉头拧成了一团，心疼到了极致，正要发作，却忽然听见朱棣小声道：“放心，这个是面粉和上酱料做的。”允炆面色更加苍白，朱棣又嬉笑道：“玉皇大帝，这么好吃的东西，您当真不要尝尝？”
允炆扶了扶额头，有些恍惚的站了起来。
马三保再一次充当了临时救场的角色，前来拉朱棣。
朱棣却蛮横的甩开了他的手，嘟囔道：“吃饱了，吃饱了，我要做热身运动了。你们……你们……”他的手指了指允炆以及允炆身后的几人道，“你们都来陪我做做热身。”
黄子澄赶紧缩到廊柱后面，只恨自己为什么就要跟着来遭这一趟罪。朱棣自然看见他的小动作，刷刷刷两大步就窜到黄子澄的面前，将手在身上揩干净后，才抓住黄子澄的衣服道：“啸天，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快来和我做热身运动。”
黄子澄摆手道：“王爷您还是自己做吧。”
朱棣狠道：“什么王八他爷爷，跟你说了我是二郎。”也不待黄子澄回复，就拖着他到了花园的中央，流氓一样的扒着黄子澄的衣服，嘴中还念叨着，“啸天真奇怪，穿这些干什么？”
黄子澄哭丧着叫唤着：“皇上，皇上救臣。”
允炆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把黄子澄拉回身边，对朱棣道：“二郎啊，你要玩自己玩去，让啸天自己去晒晒太阳。”
朱棣不满的嘟了嘟嘴巴，而后又兴奋的抱住允炆道：“那玉皇大帝和我一起热身？”说着，就熟稔的去扯允炆的腰带。
允炆大急，怒道：“放肆。”
朱棣惶惶不安的看着允炆，半晌才抓了抓脑袋道：“你们都不陪我热身，那我就自己热身去了。”
马三保还没有来得及阻止，朱棣就一把扯破自己穿着外面的内衣，又一把撕烂自己穿在里面的外衫，瞬间他整个人就赤条条无牵挂的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允炆吞了吞唾沫，第一次在太阳底下如此欣赏朱棣的裸*体。
那常年戎马生涯换来的身材匀称俊美，那阳光直射下的胸膛发着锐利的光芒，那明显的六块腹肌，那修长的双手双脚，就如经典雕像大卫一般，完美的让人不敢逼视。
允炆觉得自己心跳加快，浑身燥热，几乎就想要上前抱住朱棣好好的亲热一番了。
方孝孺却忽然在其身后叹道：“如此作为，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允炆猛然回神。
朱棣这家伙是当着众人的面裸奔啊。
秉着自己家的男人怎能让人用眼睛这般轮了一次又一次的原则，允炆彻底的抓狂了，抓过身边扶着额头的马三保，怒道：“去，快去给你家王爷找件衣服来。”
马三保拍着胸口慌忙的撤离快要火上爆发的气场。
朱棣背对着允炆做着扭腰运动，扭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气得允炆脸色煞白。奈何，朱棣却一点也感受不到，还在那卖力的数着：“一，二，三，四……”
齐泰小声的嘀咕道：“燕王这是真的疯了吧。”
允炆回头瞪了他一眼，赶紧着拖下自己的便装，几大步上前给朱棣搭在身上。朱棣回头见着允炆，冲他一笑，抱住他道：“玉皇大帝，咱们一起来做操。”
允炆怒极反笑道：“四皇叔看来当真是疯了。”
朱棣“吧嗒”在允炆的脸上吸上一口，骇得黄子澄等人脸色大变。
允炆却抬手阻止他们上前。
允炆继续笑道：“四皇叔看来病得不轻。若是把你在京城的这些状况传回北平，怕是会让四婶和众位堂弟担心。不如这样，把四婶和众堂弟唤到京城来，你们一家人也能好好的团聚，他们也好就近照顾你，你看如何？”
朱棣嘴角抽了抽。
允炆又低头看了一眼朱棣那活儿，笑得眉眼弯弯道：“四皇叔，你是朕见过的疯也疯得最风情万种的王爷。”又背转了身子，挨近朱棣几分，在其耳边恶狠狠的小声威胁道，“下次，再敢当着别人的面裸奔，老子就把你切了弄进宫给关上一辈子。”
朱棣嘴角抽动的更加厉害。
允炆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冷哼了一声，转身，傲娇的带着一干人昂首离去。
朱棣额头上掉下三根粗线，又飞过一群乌鸦，呱呱呱呱叫的欢畅。
马三保待允炆离去后，才敢走近朱棣，却不想朱棣一把抓住他，哇的一声，哭天抢地的喊道：“哇，你家王爷我这次演戏演过头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马三保额头上掉下三根粗线，又飞过一群乌鸦，呱呱呱呱叫的无比的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