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授意靖难
允炆刚回到乾清宫换了一身便服，刚拿起书准备临睡前读上一读，就听见外面太监来报：“燕王殿下午门外求见。”
允炆手中的书顿时滑落到地上，他警惕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朱棣何时进的京城？又为什么偏偏选这个时辰来见他？若是待会儿他又如以前那般对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太监催促道：“陛下，现在宣不宣燕王殿下进殿呢？”
允炆转了点心神，才道：“去传燕王入宫见驾吧。”又道：“你们也全都退下，朕不用你们伺候了。”
众人允诺着退下。
允炆独自留在乾清宫，捡起掉落于地的那本书，不耐烦的翻了几页，又来回的踱着步子，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也不知道见了朱棣后怎么跟他说一个明白才好，而朱棣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脸色来见他了。
正踌躇间，殿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允炆猛然回头，差点就唤道：“四叔！”但看清来人后，及时的给声音来了一个急刹车。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傅黄子澄。
他几大步走到允炆的身边，急切道：“臣听说燕王那贼东西马上就要来了，臣不放心陛下，特意赶过来护驾的。”
允炆走回御座前坐下，抬着眸子看着黄子澄道：“太傅总是记挂着朕，真让朕心里感激啊。”
黄子澄挺直了腰板，一副喊口号的模样道：“为了陛下，上刀山，下火海，又何妨，牺牲又何憾。血泪为情流，至死无悔恨，有谁人，敢过问？”①
允炆下巴脱臼差点掉地，喘了好几下气，才问道：“子澄太傅，你确定你不是小红兵穿越过来的？”
黄子澄不解道：“陛下，小红兵是何意？穿越又是何意？”
允炆慌忙摆手道：“说着玩的，说着玩的，别放在心上。”
黄子澄还是一副探究学者的模样要问个究竟。
允炆却忽然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问道：“太傅，朕也不过才刚知道燕王要面见朕的事情，太傅又如何能提前知道并且赶过来护驾呢？”
黄子澄低着头道：“方才燕王进京一路人马大摇大摆的走的皇道，现在闹得满京城人都知道。所以，臣才赶过来，保护圣上。”
允炆蹙了蹙眉头。
黄子澄愤愤道：“燕王那厮也太嚣张了。”
允炆叹了一口气，轻声劝着黄子澄：“就让他嚣张一阵吧。”
朱棣进殿的时候带了一路的风尘，见着允炆了也不下跪，还低头扑了扑衣服上的灰尘，走几步到允炆的御案前道：“臣朱棣见过圣上。”
那模样端得是一贯的嬉皮笑脸，那腰板挺的是一贯的笔直挺拔，却哪有丝毫的尊敬之意？
允炆看着朱棣，眉梢间终于还是流露出一丝关切，皆落到了朱棣的眼中。朱棣楞了一下，随即看向站在允炆身旁的黄子澄，忽然间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撂了衣摆，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允炆的面前，高呼道：“臣朱棣前来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允炆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这朱棣唱的又是哪一出跟哪一出啊？他张了张嘴巴，半晌才摆出皇帝的架子，摊了摊手道：“四皇叔免礼吧。”
朱棣站了起来。
允炆又道：“赐座。”
整个大殿中的那些侍卫啊宫人啊全被允炆之前给吆喝了出去，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人来抬凳子递茶水的，这一声“赐座”便把气氛搞得无比尴尬了起来。
允炆无法，只好看向黄子澄，却不想黄子澄是典型的愤青，自从朱棣进了这个大殿，那燃烧着革命怒火的双眼就一刻没有从朱棣身上移开过，看得是比允炆自己还要激情四射，瞧得也是比允炆自己还要热血沸腾。
允炆揉了揉额头，不得已只好唤道：“子澄太傅。”
黄子澄没有回过头。
允炆又唤了一声：“子澄太傅。”
黄子澄还是没有回过头。
允炆猛然拍着桌子，喝道：“黄子澄。”
黄子澄被吓得七魂去了两，差点跳了起来，忙回头道：“陛下有何吩咐？”
允炆咳嗽了一声道：“你去给燕王搬个椅子过来。”
黄子澄自是不愿意，哀怨的唤了一声：“皇上！”
允炆和朱棣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允炆开心道：“太傅，你若这个动作再配上一些肢体语言，会更加传神。”
黄子澄老实的问道：“陛下，需要臣如何配上……嗯……配上……那个什么肢体语言的？”
允炆道：“你应该跺一下脚，扭一下腰，再用小眼睛瞪朕一下，那肯定更加**了。”
朱棣瞬间就在脑子中脑补出黄子澄这样做的画面，当场就没有形象的大笑了起来，结果惹来黄子澄一阵小白眼。
允炆道：“子澄太傅，还不快去给燕王搬椅子过来。”
黄子澄因着被奚落一阵，又怕再在朱棣面前丢脸，虽然心中还是不大甘愿的，但还是应了一声，去搬了一张椅子到了朱棣的面前。
朱棣小心翼翼的坐下。
允炆亲切道：“四叔，何时到了京，也不事先通知允炆一声，好派人去城门口接你。”
朱棣道：“臣想若是那样做也未免太兴师动众了，所以就直接进来了。但是若要是偷偷摸摸的，被有心人发现还以为臣有不轨之心，那不如大张旗鼓的进京，让全天下都知道臣来拜见皇上了。”
允炆挑眉道：“四叔哪里是怕别人以为你有不轨之心啊，朕想你怕的是天下人不知道您进了京，怕的是朕知道你到了京后暗中派人杀了你，朕不知可否说中四叔的心思呢？”
朱棣目光凌厉的看着允炆，好半晌才迫得自己把情绪调整好，说道：“皇上非臣肚子中的蛔虫，若真能猜到臣心中所想，定是会知晓臣究竟对皇上的心是如何的了。”
允炆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问道：“那皇叔对允炆的心是如何的？”
朱棣道：“臣的心意在兀良哈秃城的敖包前对皇上诉说了第一次；在应天府秦淮河上的小船上对皇上诉说了第二次；那么，现在皇上是否还需要臣当着您太傅的面对您诉说第三次呢？”
黄子澄张了张脖子。
允炆叹气道：“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四叔今日也累了，不妨早些回府休息。明日……明日再来见驾吧。”
言语中颇有些不舍之意。
朱棣有听出来，微微楞了楞。
而黄子澄却没有听出来，他拱手对朱允炆道：“陛下，您和燕王殿下也好久未曾见面了，不如留燕王殿下在宫中叙叙旧。”
黄子澄认为，刚才允炆一番话多多少少是有些带刺的，估计着朱棣那厮听了心中会猜着允炆想撤藩的想法。而现在放他回府无疑就是放虎归山，不如让他留在宫中，待会儿自己再去教导皇上一番，让皇上放下身段跟朱棣说说好话，打消朱棣的疑虑，到时候才好依着他们的计划慢慢的去分化朱棣的权利。
现在可不能打草惊蛇啊！
黄子澄这般一想，更是挺直了腰板，愈发的觉得这个帝国若是离开了他这样的臣子便要出大的乱子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样一说正好是中了允炆的下怀，而允炆自然也不想打草惊蛇，而至于打的那棵草惊的是哪条蛇估计只有允炆自己心中清明。
所以，当黄子澄那般一说，他赶紧就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来，嘀咕道：“子澄太傅，这样不太好吧？”
黄子澄道：“陛下，所谓叔侄一家亲，您和燕王殿下这许久都没有见了，想来彼此都不了解，现在燕王殿下也难得进宫一趟，不如好好的叙叙旧！”
黄子澄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了一下，想起以往朱棣总是爱对朱允炆毛手毛脚的，心中甚是不爽快，又想着要换一套说辞赶朱棣出宫了。
谁知，允炆已经不给他换词的机会了。
允炆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太傅都如此说了，那四皇叔您还是留下吧。今夜就住在乾清宫，你我叔侄二人也好靠近多说说话。”
黄子澄慌忙道：“陛下，万万不可，这乾清宫是您……”
朱允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扬声道：“四皇叔，还不谢恩？”
朱棣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躬身道：“臣朱棣谢皇上恩典。”
黄子澄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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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和朱棣单独见面的时候了，允炆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的滋味。唤人去准备了一些地道的北方小食，等朱棣进完食后，又安排人去伺候朱棣沐浴更衣完毕。最后还要掩人耳目，便顺手拿了一盘棋盒才慢腾腾的踱步到东厢房与朱棣见面。
朱棣瞧着允炆，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粘在允炆的身上，似乎要把他的衣服给扒光。
允炆脸立刻就羞红，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对身后的宫侍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众人应诺着退下。
当殿中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朱棣一个箭步就上前，二话不说就把允炆往怀里拉，允炆挣扎了一下，把怀中的棋盒递到朱棣眼皮底下，嗔道：“拿个棋盒当摆设的？”
朱棣嬉皮笑脸道：“不当摆设还当什么？”
允炆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在怀疑我？”
朱棣竖起三根指头发誓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你许久未见，怎么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允炆怒道：“当初你离开应天，我说好了让你相信我的。”
朱棣质问道：“那你为何要流放五弟和十二弟？”
允炆冷笑道：“果真还是不信任我。”他把棋盒扔到朱棣的怀中，恨道：“不相信现在就挟持我离开应天，改日靖难也好，逼宫也好，你喜欢当这个皇帝就当去。”
朱棣慌忙的抱住要抓狂的允炆，安抚道：“我不也就是说说，动动歪脑子。你瞧，一见到了你，啥念头都没有了。”
允炆傲娇的冷哼了一声。朱棣装傻呵呵的笑着，手脚却灵活的解着允炆的腰带，允炆怒道：“干什么呢？”朱棣继续装傻：“手脚不听使唤，主动的泄露了心中的想法。”允炆哭笑不得，只得拍着朱棣那不听使唤的手，说道：“别动，说正事呢？”
朱棣无赖道：“边做边说。”
允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去那边，咱们边下棋边说话。”
朱棣眉目一挑，把允炆推进了内室的床上：“不会那玩意儿，只会这玩意儿。”
“……”允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柱上。
未几，朱棣就把自己和允炆都扒光了。
允炆无奈的推着朱棣的胸膛，哀求道：“可不可以先说正事？”
朱棣还在装傻：“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做正事吗？”
允炆太阳穴突突突疼得厉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压住自己挥拳到朱棣脸上的冲动。
朱棣瞧得分明，仍是嬉皮笑脸道：“咱们边做边说就是。”说着，嘴就落在允炆的颈项，还不停念叨着：“这些年，真是让叔想死了。”
允炆挣扎了几下，自知徒劳后，索性也不反抗了。只是，一想到他们这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不由得悠悠叹道：“四叔，你现在还会怀疑我吗？”
朱棣现在就像饿了无数天掉进米缸的耗子一般，疯狂的啃着允炆这粒超大号的大米，所以哪里还顾得回答允炆的问题，只嗯嗯嗯嗯了几声便继续啃大米。
“大米”也终于被啃得起了反应，弓起了身子，却又拼命的想唤回自己的理智，咬着下唇，嘶哑着声音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
“耗子”的嘴已经移动到“黄瓜”处，用手拨弄了一会儿，吞了吞唾沫道：“你这样做定有你的理由的。”猛然一点头，黄瓜已经被含在了耗子的嘴巴中。
“大米”眼睛已经有些涣散了，仰头，深呼吸道：“皇爷爷有留下遗命。”
这句话，终于成功的阻止了耗子啃黄瓜。
朱棣抬起头，蹙起眉，问道：“你说什么？”
允炆的呼吸还是不畅，轻声道：“皇爷爷在驾崩前留有三道圣旨，给了黄子澄，方孝孺以及齐泰三人。”
朱棣坐了起来：“你是说父皇留有遗诏？”
允炆也坐了起来，与朱棣面对面，点着头道：“我刚登基，黄子澄便拿遗诏给我看，说是要公布与众，抓你回京。”
朱棣紧张道：“而后呢？”
允炆叹气道：“我当时说，你手中有重兵，只怕这遗诏不会让你信服，反而会逼得你反。而后我又试探他，才知晓他们三人都有，便把这三人召集在一起，说我早就有撤你的藩的意思，但是我却不能贸然行事，即便有皇爷爷的遗诏也不能轻举妄动。”
朱棣道：“所以，你先撤了六弟和十二弟的藩王之号，目的就是给我预警？”
允炆点了点头。
朱棣又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允炆道：“自然是不能撤你的藩的，这次我会想办法让你平安的回到北平。而后，我还想了一个险招。”
朱棣忙问道：“什么险招？”
允炆忽然道：“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告诉你，我的计划。”
朱棣蹙眉，似乎有一点犹豫。
允炆冷笑道：“四叔还是不信任我吗？”
朱棣摇头：“我怕答应你的事，对你不利。”
允炆喜笑颜开：“也不是，我要你答应我。若事成后，不能伤害黄子澄，方孝孺以及齐泰一干人。”
朱棣不解道：“你是皇帝，他们的命不在我的手中。”
允炆摇头道：“兴许今日是，日后就不是了。”
朱棣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允炆轻声道：“我想到了一个主意，足以解你的困。”
朱棣不出声只静静的听允炆说话。
允炆握住朱棣的手，轻声但是很慎重的说道：“四叔，可记得《皇祖明训》？”
朱棣咬着下唇，面色有些苍白。
允炆知晓他是明白了，却还是念道：“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讨伐，以清君侧。”
朱棣眉头紧皱，紧张的几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半晌才道：“你是要我起兵？”
允炆点头：“我自己不能打压他们三人，自然要靠你外来的力量。”
朱棣道：“你就不怕我就这样霸占了你的皇位？”
允炆握住朱棣的手，自信的笑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一直都是信任你的……就算，你真想当皇帝，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那时，我就解放了，游山玩水去，乐得逍遥快活。”
朱棣怒道：“不许。”
允炆淡然一笑。
朱棣道：“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当皇帝，若是你要我为你“清君侧”，那我便做，即便担上千古骂名也为你办到。”
允炆道：“我会给你一张密旨。”
朱棣叹了一口气，撑着下巴问道：“当真要这么做吗？”
允炆点头：“这些日子我试图调解过，但是他们似乎容不下你了。与其让他们逼我下手处置了你，不如你先下手。放心，有我在，你绝对不会输了这场战争的。”
朱棣摇头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妥，其实撤藩也是没有什么的。”
允炆固执道：“你以为撤了就没有事了吗？皇爷爷的圣旨是要你的命。”
朱棣叹气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一定要我死？”
允炆抱住朱棣，主动的把自己的唇贴在朱棣的唇上：“你还记得北平跟踪我们的人吗？”
朱棣搂住允炆的腰，点了点头。
允炆道：“估计皇爷爷已经知道你我的关系了……他在位时不杀掉你，是因为若是那时我不争气兴许就是你登基，而最后的后果就是我死。而当他驾崩之前，他终于下了决心，杀你保我，又或许是逼得你我反目，自然关系也就断了。到时就是凭你我的本事得到这大明的天下，而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大明的天下还是姓朱。”
朱棣蹙紧了眉头，头一次的他的身子微微有一些颤抖，而拥着允炆的手臂收紧收紧再收紧，最后几乎要把允炆抱得窒息……
而允炆没有说话，只是仍由他这么抱着，手慢慢的抬了起来，半晌后轻轻的拍了拍朱棣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就那么轻轻的拍着，不需要说话也能让朱棣感受到他能明白朱棣感受的心情。
好半晌，似乎烛泪都要流尽了。
允炆缓缓的说道：“四叔，来抱我吧，今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轻轻的一句话，瞬间就把朱棣点燃了，疯了似的把他摁到床上，又疯了似的啃咬吮，最后疯了似的进入□。
允炆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这一夜不仅朱棣疯了，他自己也疯了，连带着整个世界也全都疯了……
在精神恍惚间，他听见朱棣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允炆，我不是靠你保护的娘们，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①：根据周星驰电影《食神》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