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安少杰被安老爷子紧急召回了B市。
那天，安少杰才第一次知道自家和沈云谦的纠葛，沈云谦的股票大跌，直接受损的是自家利益。
训斥完儿子，安老爷子暗示大儿子让李希文尽快到X市，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减低到最小。
很快这篇轰动一时的帖子的在各大论坛网站上被封杀，还有很多技术贴指出这篇帖子中的照片系伪造。经过华南虎事件后，大家对伪造照片这种事早已经不陌生了，都认为这样的行为很令人不齿。
沈云谦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首度在媒体面前亮相，接受的是有政府背景的报刊专访，就照片的真实性做了少量的澄清，大部分还是谈个人成就和未来规划的问题，最后沈云谦表示这件事情已经报警，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替自己维权。
在李希文的运作下，安少杰自然被从这件事情里摘的干干净净，其他一些有背景的纨绔子弟当然也各有方法脱身，唯一拉出了一只替罪羊正是亲手PS这些照片的那个在校大学生，理由只是觉得好玩。当然，背后李希文让人和大学生有什么私下交易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反正那个男生的确没有咬出其他人。
后来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较为知名人士的隐私，证物又要展示一些伪造过的不雅照，所以法庭不公开审理的此案，太具体的庭审细节也不得而知了。
事件很快平息下来，其他的人生活按部就班的继续，就是安少杰再去情调的时候找不到小美了，听说一直对学习生活还很向往的小美被人资助去德国留学了。反正小美也不是情调最红的，安少杰只是感叹了一下这小子命不错外，也没多心什么。毕竟心思没有在小美身上，被老爷子狠狠的一顿教训后，他被大哥勒令再也不准打雷霆的主意，所以心情难免沮丧。
沈云谦和雷霆之间的关系尽管没有更大的突破性进展，但那一吻后还是有了质的改变。
其实也不难理解，监狱也好部队也好，这些地方都是同性恋更易发生的地方，社会风气和生活环境都会影响人们的性取向。再遭受了之前的种种以后，沈云谦无微不至的示好与迁就，是块石头也会被捂暖了。更何况一向对沈云谦崇拜的五体投地的雷霆从来不是铁石心肠，且要比一般人更单纯更热血一些。所以虽然弄不清自己这样是不是就叫做喜欢，但至少，他知道自己不讨厌不排斥沈云谦。
而沈云谦也并不急于求成，他有一辈子的耐心耗在雷霆身上，自从觉得自己认定了雷霆的那天开始，所有选择的和放弃的，他都没有后悔过。
“小霆？这是要去哪里？”坐在餐桌前翻看着今天的报纸，沈云谦看到正装出现的雷霆有点意外。
“今天一个朋友结婚，我去参加婚礼。”
雷霆端起桌上牛奶喝了一口，也没坐下吃其他的东西，对着厨房里的程姨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要走。
沈云谦的手越过餐桌伸了过来，替雷霆正了正领带。
“喝酒就不要开车了，我去接你。”
放在往常，这样的举动雷霆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会在意不会放在心上。但自从有了那个吻，虽然之后这么久以来沈云谦再没有任何超出兄长的越矩行为，可这些看起来寻常无比的小动作却忽然之间感觉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多了点说不清的暧昧在里面。脸似乎也烫了起来，看到程姨从厨房里面出来，忙拉开沈云谦的手，垂下头去掩饰住脸上的表情，答应了一声就赶快匆匆离开了。
沈云谦的手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才慢慢放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雷霆打车来到请柬上的指定酒店门口，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先看到一块红色的迎宾牌。
“左忱先生谭璐瑶小姐新婚之喜，敬备喜宴，请上二楼”，后面还有一句英文的“Welcome to our wedding party”。
雷霆在二楼宴会厅门口的行礼处送出准备好的红包，在礼单上签名字的时候签字笔却突然不出水了。突发的乌龙事件让帮忙收礼的新郎家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忙让人再去找支笔来，雷霆的本意觉得签不签都无所谓，他淡泊的理财观念中从没把随份子当成投资，亦没指望收回成本。
“用我的吧！”
旁边伸出一只保养的不错的手，递过一支笔来，雷霆抬头，竟然是李希文。
“这么巧？”雷霆接过笔，刷刷两下签好名字还给李希文。
“新娘是我表妹。”李希文淡淡的一笑，和雷霆并肩往里面走。
“哦。”雷霆点点头“我是新郎的朋友。”
“我猜也是，我表妹在X市没有什么朋友，她是到X市出差经人介绍偶遇我妹夫才远嫁过来的。”
因为一个是娘家的客人，一个是新郎的友人，身份不同所以被安排在不同的桌前坐下，雷霆和李希文也就没再聊下去了。
婚礼很快在一个穿旗袍的高挑司仪主持下开始，宣布新人进场的时候，大家都把眼光投像的入口处的鲜花拱门那里。
新人相携着出现时，雷霆楞了一下，那个新娘，似乎有些眼熟。
整个婚礼的过程因为那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新娘，雷霆都有点浑浑噩噩的，没什么心思去听。一直到喜宴开始，新人逐桌敬酒，新娘把酒给自己满上，雷霆端起酒杯说了两句婚礼惯用的祝福语，才想起新娘子是谁！
显然，新娘子认出他比他认出新娘子要早。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装作不认识对方，雷霆喝干了杯中的酒，左忱伸手拍了拍雷霆的肩膀，眼神那一闪而过的苦涩只有雷霆能懂，事已至此，雷霆只能对他安慰的笑笑。
人生，从来都不是自选市场，你永远不可能只选择你想要的。地球也从来都不是围着某个人在转的，怎样的生活，无论多坎坷多痛苦，只要还不想死，都要忍耐着继续。
谭璐瑶，名字在雷霆的记忆里已经变得如此遥远，以至于刚才进门看到迎宾牌时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女人，才是雷霆命里真正的灾星。
军校时期的死缠烂打，情书写下无数，雷霆觉得对方是女孩子，不好伤了人家的心再伤人家的面子，几次三番措辞婉转的拒绝。期间因为女孩的情书太过哀婉，雷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不会伤害到人家，曾经把那些信都给沈云谦看过，拜托他帮忙斟酌拒绝的措辞。
然而女孩却坚信水滴石穿的道理，每天早上都会给雷霆买好早点送到他宿舍下面，如果拒收就会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等着。并且收买了雷霆同宿舍的室友，雷霆洗过澡刚刚换下的脏衣服经常不翼而飞，隔天女孩便会将洗净熨好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在下课后交给他。在雷霆怔忪间同衣服一起送到手中的往往还有一些小手工制品，比如一个十字绣的抱枕，比如一条长达三米的手工编织围巾。
雷霆是晚熟型的男生，那个时候他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像沈云谦一样出色的完成学业，优秀的毕业离校，对女孩默默做的很多事情，最初心存感激，后来竟渐渐习以为常麻木了。
直到八年前那个案子的死者开始频频找他麻烦时，雷霆才真正的把眼光投到谭璐瑶身上，在那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个苦苦追他的女孩竟是他们这一届新当选的校花。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带着那个年龄不可能抹杀掉的年少气盛，原本无意于那女孩的雷霆竟然答应同她交往，只为气气那个不停来挑衅的男生。
学习上训练中两个人的明争暗斗，逐渐升级为肢体上的冲突。那个年纪，有两个男生为了争抢自己而打架是女生戴在虚荣心上的花环，纵然她的本意再怎么讨厌打架这种事，也难免滋生出一点点虚荣的小骄傲，所以谭璐瑶并没有刻意避免在雷霆面前提及她还是常常被那男生追求骚扰的事情。其实也只是女孩子的一点点小心机，希望能够让自己男朋友吃点小醋，以得到男朋友更多的重视。
大家都料不到是，这种出发点也许并不值得过多苛责的小心机，竟引发后面两个男孩家的大灾难。虽然到现在雷霆都坚信人并不是自己杀的，但两个人那天确实打了架并最终酿成这种结局，和女孩某种意义上推波助澜是绝对有脱不了的干系。
今天自己居然参加了谭璐瑶的婚礼，雷霆觉得生活真的很戏剧，而且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出绝对是幕荒诞剧。
想起了前事种种的不开心，酒量极差的雷霆喝高了。
沈云谦接到李希文电话驱车赶到酒店门前的时候，雷霆已经被李希文扶着在那里等候了。
跟李希文道了谢，沈云谦把雷霆扶上车。
“怎么喝这么多？”俯身过来给雷霆系好安全带，又给他松了松领带，让他靠的舒服点。
雷霆含含糊糊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昏沉着睡去。
一路到家，沈云谦才把雷霆弄醒，将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把人扶上了二楼。
雷霆被放到床上，以毫无防备的迷蒙眼神恍惚的看着沈云谦给自己脱鞋脱衣服。
领带被解开抽出，然后是被扶起脱掉外套，最后是衬衫。
沈云谦解开衬衫扣子的动作很缓慢，每解一粒都会看一眼雷霆，而每看一眼目光都会更深邃更复杂几分。
终于全部解开，雷霆的大片胸膛暴露在沈云谦的目光之下。
沈云谦的手挣扎了几下，慢慢移到雷霆的腰带上，指尖刚染上金属皮带扣的微凉，昏沉中的雷霆口齿不清的开口。
“哥……你是真的喜欢我么？”
沈云谦的所有动作定格在那里。
一声“哥”叫起，竟是如此遥远的回忆……一种幸福的酸涩涌上心头，沈云谦感动的差点落泪。
小霆，终于肯再叫他一声哥了，即使，仅仅是在梦里……
终究没有再继续手上动作，沈云谦有些僵硬的站起来，给雷霆拉上被子盖好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