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雷霆是第二天下午深蓝开店时见到小麦才知道沈云谦网络照片的消息的，赶忙拨沈云谦的电话，却被提示机主已关机。打了他公司的电话，助理一听是问沈云谦在哪里，根本不问是谁打来的，语气恶劣的一句不知道后二话不说就给挂了。
再打电话回家里，程姨让雷霆赶快回来，说家里来了好几个自称什么电视台还是报社的记者，都是来找沈云谦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了。
雷霆心急如焚的往回赶，一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被电子眼闪了好几回。
到了家里看到客厅坐着好几位兴致勃勃的客人在喝茶，雷霆除了感慨程姨招待周到之外根本懒的多说什么了，直接大刀阔斧的往外请人。
肃清了一帮闲杂人等，雷霆才来得及嘱咐程姨以后再来这种客人不要让他们进来，程姨虽然觉得那有违待客之道，但鉴于那些人问的问题太奇怪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如沈云谦会不会带男人回来过夜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所以还是决定听雷霆的。
哪里都找不到沈云谦，雷霆焦躁的握着手机，一分钟看一次屏幕，生怕错过什么。
屏幕却始终是一直黑着的，他给沈云谦发了不少于二十条的短信，但都没有对方收到的提示。
雷霆上了二楼的那个小露台，沈云谦不在那里，他的上网本却还留在那张藤编小桌上，藤椅上也放着那本沈云谦这两天闲来无事一直在看的一本书，显然他离开前是在这里看到那些东西的。
第一次，雷霆对网络这种东西产生了一种极度厌恶甚至憎恨的感觉！
其实他一点都不相信网上说的那些，如果不是沈云谦亲口承认自己喜欢男人，雷霆打死都不会相信他是同性恋，更遑论那些离谱的事情了。
沈云谦的洁身自好是他看得见的，每天下班都会直接回家，如果没有回来不是在加班就是去深蓝看自己，他根本没有时间出去玩。更重要的是沈云谦正直到这么在乎自己，却会在法庭上毫不偏私的据实作证，怎么可能人格突然扭曲到去诱女干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把沈云谦的电脑开机，雷霆再次仔细了看了看那些照片，其中有几张场景画面似乎眼熟，万豪国际1612？
思路突然明朗起来，又是那个人渣干的好事吗？
确定了这个，雷霆就确定了那个造谣生事的幕后黑手是从哪里伸出来的了!
小甜护士接到雷霆电话的时候正用小勺搅着半冷掉的咖啡坐在好友的书吧里哀悼她和雷霆的有缘无分，看到是雷霆的来电时让刚死过去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又有了活过来的迹象。
难道是回心转意知道最终选择女人结婚生孩子才是人生的正解了？
清了清喉咙，小甜护士坐端正身子，才按下接听键，甜甜的“喂”了一声。
而那边却是完全破坏情调的气急败坏，非常没有礼貌没有风度的问她要她哥哥的电话号码，那口气把一向温婉的小甜护士吓到了，声音打着颤把小棠兄的手机号码告诉对方后，才想起来应该先问问雷霆要她哥哥的电话号码干嘛。不过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边只剩下挂线后的忙音，小甜护士想再打一个过去问问，但最终没凝聚起那种勇气，雷霆刚才的语气实在太吓人了。
接着搅已经彻底冷掉的咖啡，小甜护士的心已经和杯中的咖啡一样，又苦又凉。
“安少杰在哪里？”
这是雷霆打通小棠兄的电话说的第一句话。
“你他妈谁啊？”
这是喝高了的小棠兄接了雷霆的电话说的第一句话。
雷霆啪的挂了电话！
小棠兄背景吵杂的音乐中，深蓝新来的DJ打碟很有特点，带着一点北方口音的声音更有特点。
雷霆蹭蹭蹭的下楼，在客厅里看到果盘里有把水果刀，随手就拿起来装在身上了。
一路又闯着红灯回去深蓝，基本这一天下来雷霆12分应该差不多因为闯红灯被扣光了，有望于近期内去交管部门接受交通法规再教育。
车子行驶中，扔在前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雷霆拿起看了一眼，竟然是沈云谦的号，连忙靠边停车。
“小霆……”
“你在哪里？”那边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被雷霆粗暴的打断了。
“机场。”
“你要去哪儿？”
机场两个字让雷霆突然慌了，有种将被遗弃的错觉，连手中的电话也仿佛变成几十斤重，几乎让他拿不住。
“我刚刚回来。”
听到这句，似乎松了一口气。
“等我，我这就过去接你。”
心又落回肚子里，雷霆已经顾不得去问他一天的时间刚从哪里回来。
还好，沈云谦只是看起来有点疲惫，气色不大好，如果仔细看的话，似乎脸上还有隐隐的指痕，不过那是雷霆回到家在发现的。
“这一天你去哪里了？”人终于平安进门，雷霆才把一肚子的的担心变成怒火。
“B市。”沈云谦温和的笑笑，笑容有点累。
“你回家了？姑姑已经知道了吗？”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天的时间，沈云谦竟然在X市与B市间往返了一趟。
沈云谦再度点点头，把领带解下来随手丢在一边。
“姑姑……怎么说？”虽然姑父也是军人出身，但沈家还是较为倾向于慈父严母型家庭环境，这种事情肯定以姑姑更难以摆平。
“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把自己扔在床上，沈云谦仰躺在那里，腿垂在床下，声音有点低沉。
“你怎么说？”雷霆觉得自己问这话的心情像董存瑞要点燃炸药包的感觉。
“我承认了。”
然后被盛怒中的雷素琼打了一耳光赶出家门，声称再也没有这个儿子。
“你承认了？”果然点燃了炸药包，雷霆火了“你为什么要承认，明明是有人故意诬陷抹黑你，你干嘛要承认？”
“事实上我的确是同性恋不是吗？这才是重点……”
沈云谦轻轻坐起来，看着雷霆的眼睛，后者无言以对，张了张口，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
和沈云谦这样对视了很久，雷霆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了“至少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些照片不是真的。”
“五十步和一百步，有很大区别么？”在父母眼里，同性恋才是最主要的吧，这一天迟早要去面对，自从下定决心非雷霆不可的那天起，沈云谦早已经不准备给自己留后路了。
沈云谦给了雷霆一个很努力的笑容，笑的让雷霆的心突然觉得有一种被拉扯的疼，不是那种强烈的，能让人痛快的痛一场的痛，而是像梅雨季节风湿发作的那种酸涩的痛……
想上去抱抱他，给他一点安慰。
可终究，还是把想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垂了下去。
“今天你太累了，早点休息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至少有我陪着你，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看着雷霆转身，看着他离开，看着门重新闭合，沈云谦卸下了一脸疲态，皱起的眉头。
到了今天，还仅仅是……永远的兄弟吗？仅此而已？在自己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对所有人出柜以后？
雷霆回到二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下午听小麦说沈云谦公司的股票跌的很厉害，不论精神上还是事业上，这次对他的打击都太大了。
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雷霆真的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睡不着的雷霆听到了沈云谦下楼的声音，起初以为他是到楼下喝水或是吃点东西，但很快听见了车子发动的声音，雷霆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拖鞋就追了出去。
沈云谦的车已经开出去了，雷霆跳上自己的车就跟了上去。
凌晨的街头只有清冷的街灯，在车窗上扫过一排排明暗交替的光影，重复着一种单调的孤寂。
这种孤寂衍生出一种强烈的焦躁情绪，让雷霆胸口都发堵。
沈云谦的车急速驶向江边，雷霆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待看到沈云谦车停下，雷霆也忙踩刹车，下来后就见沈云谦正穿过江堤的绿化景观带往水边走去。
“不要！”
直觉的认为沈云谦想不开要自杀，雷霆整个人扑了过去，两个人在景观带的草坪上滚了几圈停住。
雷霆被压在自己身下，和上次在天坦上的场景何其相似，但这一次，沈云谦没有放弃眼前的机会。
盯着雷霆的眼睛，沈云谦是在他的注视中缓缓吻下去的。
雷霆，未躲。犹在怕沈云谦想不开的惊吓中喘着粗气。
很真实很清醒的一个吻，两个人都很明白，谁也不能再对这一吻装糊涂。
沈云谦的气息，永远是干净而清新的，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第一个吻了，雷霆唯一能够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他并不讨厌沈云谦的吻。
心跳的有点乱，有点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说不清的东西纠缠在脑海，翻腾起来。
这样不对，姑姑，程姨，交替着在眼前闪现，雷霆觉得自己清楚这样是不对的。
他们是应该相亲相爱的兄弟，是应该兄友弟恭的手足，但肯定不是这种方法表示关系的亲密，这样过了，这样做真的过了……可是，为什么伸出手，却并不想推开他……
雷霆的脑子乱了，眼神乱了，连呼吸也更乱了。
沈云谦微微移开些两人唇与唇的距离，轻轻用手覆上了雷霆的眼睛，伏在他耳边低语。
“什么都不要想，静静的用心感受就好，让最真实的感觉告诉你，什么才是你最想要的……”
催眠一样的轻柔声音说完，重新继续那个吻。
原来闭起眼睛的感受真的会有不同，沈云谦的吻，温柔中带着一点点霸道，当他的舌再次捕捉到雷霆躲闪的舌时，雷霆放弃了懦弱的逃避，由他引导着纠缠。
挣扎了几次的手终于抬起，落在沈云谦的背上，而后颤抖着收紧，拥住了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舌也羞涩而笨拙的开始回应……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崩断了，雷霆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真的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