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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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谦回家休养整一个月的日子，嘟嘟继父故意伤害案开庭。
雷霆陪着小麦一起去听庭审的，这环境氛围他不陌生，不同的是上次他是站在被告席的位置，心境和现在是泾渭分明的冰火两重天。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照例让被告陈述案发经过，雷霆才第一次了解嘟嘟被伤害的整个过程。
天气热，琳琳把嘟嘟从幼儿园接回来后先给儿子洗澡，出去打牌又赌输了的嘟嘟继父回来看到饭没有做好，就对琳琳大打出手。嘟嘟吓的在一旁大哭，惹恼了继父，丧心病狂的男人拿起旁边的一个195毫升装的花露水瓶子，那是琳琳给嘟嘟洗澡为了预防孩子被蚊子叮滴了几滴到洗澡水里后随手放在旁边的，却被那男子拉过嘟嘟就塞进了孩子的□……
六岁的孩子，大半个瓶身都进去了……雷霆觉得自己听到这一幕时真是出离愤怒了！
法庭上顿时也是喧哗声一片，法警不得不把两个大声谩骂的旁听群众请出法庭。
审判长敲着法槌重申法庭纪律，下面一叠声的喊着判他死刑的声音才低了下去。
雷霆转头看见小麦的眼圈都红了，这个时候任何宽慰的话都是伤害，最终雷霆只是抬手按了按小麦的肩膀。小麦会意的点点头，其实整个庭审过程，小麦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案子没有当庭宣判，雷霆陪着神情依然有些落寞的小麦最后一个走出法院大门。
究竟也没酝酿出说些什么才好，一路就这么默默的到了停车场，给小麦开了车门让他上了车，雷霆才绕到驾驶座这边准备上车。
未及拉开车门，迎头走过来也取车的人站在雷霆面前突然愣住不动了。
雷霆认出这是刚刚亲自审理这起案件的法官，更认出这是那次在酒吧里喝多了闯进他的经理室呕吐的那位仁兄。
状况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男人酒醉后的那些话还印象深刻，现在这么华丽丽的撞上了，都不知道是该打声招呼还是该装作不认识的好。
“这么巧。”最后还是庭长大人经过了一阵红白脸色的交替变换后，终于从容的镇定了下来，向雷霆伸出了右手“左忱。”
“雷霆。”忙坦荡荡的接过那只看起来保养的不错的手握了一下，坦白说这么正式的握手礼仪，雷霆这辈子还真没经历过几次。
“来办事？”左庭长收回了手，挺诚恳的看着雷霆，毕竟那天雷霆对他算是照顾的很够意思，礼尚往来么，如果能力范围内的，他也希望自己能回报人家点什么。
“不是，陪个朋友来听庭审。”雷霆回头看了眼坐着车上怔怔愣神的小麦，微摇了摇头。
左忱也顺着雷霆的目光看了一眼车里的小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尽力而为。”
雷霆摇摇头“就等宣判了，谢了。”
左庭长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雷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和左忱告别，雷霆开车送小麦回医院，关于琳琳的事情他已经听小麦说了，对于女人的心思，雷霆一向无解。
嘟嘟倒是经历了两场手术后基本已经康复了，医生说恢复的不错，这两天就可以出院。
“嘟嘟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小麦抬手把副驾驶上的遮阳板放下来，挡住西晒的阳光，连动作都像是慢镜头一样迟钝的。
“我会好好照看嘟嘟的，到我哥出狱。”
“那你酒吧的工作……”雷霆有点担心，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呆大半夜恐怕不行吧。
“先请个阿姨帮忙带带吧，九月份嘟嘟就可以上小学了，是大孩子了。”
小麦幽幽的一笑，笑容像饮了不加糖的黑咖啡，很苦。
“不然让嘟嘟来我家吧，程姨很喜欢小孩子，我们都是她一手带大的。”而且程姨的耐心和爱心都是无与伦比的，这是雷霆虽然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却从未感觉到孤单的根本原因吧。
“谢谢你，霆哥。”小麦的真诚道谢，雷霆专心开车的余光能够感觉到他的注视“但我会自己照顾嘟嘟的，不想让他再觉得自己被遗弃了，琳琳走了以后，我用了好久才让他适应我，不想他觉得连我也不要他了。”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他分不清什么是遗弃的。
车行到给沈云谦买冰粥的那家西饼屋，雷霆让小麦等一下，独自下车进了店里，出来的时候拎了两个包装可爱的小蛋糕盒出来。
“一个给你，一个给嘟嘟。”
小麦看着手上的巧克力慕斯蛋糕，有些失笑。
“霆哥，你真的不用这样的，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但是听说烦心的时候吃甜食人会变的开心点。”
雷霆发动车子，重新上路。
“没看出来你还相信这个。”小麦垂头看着手上的东西，终于还是笑了。
“难道不是？”
雷霆从没怀疑过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因为这是沈云谦告诉他的，那个人的话曾经就如篆写了“奉天诰命”的圣旨般，雷霆从来都是坚信不疑的。
父母和爷爷相继过世的时候，沈云谦一直陪着他，给他买很多的糖果巧克力，不知道是巧克力的作用，还是沈云谦的作用，总之他确实觉得吃了那些沈云谦亲手剥开放到自己嘴里的东西后，心情似乎真的好了很多。
“巧克力里含有一种叫做苯乙胺的物质，可以抑制忧郁，使人产生欣喜感，因为有调节情绪的作用，所以苯乙胺也被用在抗抑郁药物里。”
那就是说吃巧克力的确会让人开心了，雷霆对自己的心血来潮倍感欣慰。
把小麦送到医院，又看了看已经好起来却仍带着点小忧郁的嘟嘟，雷霆允诺下次带嘟嘟去动物园的水族馆看海豚表演，小孩子渐渐才开心起来。
“店里的工作不用着急，等嘟嘟这两天出院安顿好了再回来也不迟。”临走前对送他到病房门口的小麦说。
“霆哥，谢谢你。”
雷霆的那张卡，当时交医药费的时候去刷并未留意，等到第二次取现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有那么一大笔钱，而雷霆就这么放心的把卡和密码都交给自己。后来把卡和钱都还给雷霆的时候，小麦试问如果换成自己，为了一个认识不过数月的朋友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这种程度。若没有坦荡的胸襟和那份古道热肠是做不来这么仗义的事的，也难怪对雷霆，大老板抱定势在必得的决心事事处心积虑了。
“说什么呢你！”雷霆轻捶小麦肩头一记“走了，去陪嘟嘟吧。”
市医院正在新建一栋住院楼，建筑施工圈住了大半的路，雷霆的车只能跟在自行车和行人后面龟速行驶，旁边不是推着轮椅带老伴去医院旁边街心公园遛弯的老人，就是抱着哭闹的孩子看急诊的年轻家长，雷霆没什么急事也不像一些没品的司机那样狠命的按喇叭催促，就那样慢慢跟着。
好不容易驶出医院大门，刚想提速上机动车道，在他前面骑车的一个年轻女孩突然停了下来，雷霆一脚急刹，好在速度不快。
女孩还是被吓了一跳，车子也倒了，雷霆确定自己没有撞到她，但还是赶忙下车查看。
“没事吧你？”帮着女孩把自行车扶起来，雷霆才抬头“哎？是你啊？上次谢谢你啊！”
女孩早认出了雷霆，惊魂稍定后腼腆一笑“你的额头，已经好了吧？”
“早就好了。”雷霆对这个当初挺强势的要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小护士印象不错“车怎么了？”
“链子突然掉了。”
小护士拧起了秀气的眉毛，没有比下班换了素色连衣裙的年轻姑娘更讨厌碰到掉链子这种事情的了，链子不是装不上，但要弄的一手黑油不说，搞不好还会蹭脏衣服。
雷霆的车堵在医院门口，后面有车在按喇叭抗议了。
“你把自行车推到旁边一点，我把车挪开，回头帮你把链子装上。”
小护士垂了头，脸红红的照做了。
雷霆把车开出来，让开门口的道路，开始着手帮小护士修车链子。
其实说实话，雷霆干这活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男人好像某些方面都是带点天赋的，雷霆很快弄好了，当然，还是免不了弄了一手黑。
小护士不好意思的看着雷霆的手，转身在医院门口附带卖冷饮的报刊亭买了两瓶矿泉水，尽管雷霆一直说着不用不用，还是坚持着给他倒着水洗了手。
这种油污在没有洗手液香皂的情况下很难洗干净，但好歹洗一下也聊胜于不洗了，小护士又从包包里翻出欧洲香水配方的清香型纸巾递给雷霆擦干净手。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请你吃饭吧？”这么主动的邀约，虽然有名正言顺的答谢理由，比较内向的小护士还是娇羞的不敢直视雷霆的眼睛。
“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雷霆忙摆手拒绝，结果扬起一双黑手，觉得这样倒像是邀功似的，赶忙又放下。
小护士却坚持着，雷霆无奈，抬头看见马路对面一家铺面不大的延吉冷面馆，就指了指那里，如果一定要吃，就去那里吧。
小护士当然拒绝，却拗不过雷霆坚持，到底还是去了。
点了两碗冷面，这里没有什么其他的推荐，又随便点了个咸辣桔梗和拌泥鳅鱼干，至于延边出名的狗肉两个人倒是默契的都没有要。
吃饭间两个人正式认识了一下，雷霆知道小护士叫唐小甜，家里有父母有大她十一分钟的双胞胎哥哥外带一只叫欢仔的马尔济斯犬。听她介绍时，雷霆差点以为自己是预计今年十一月份开始的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户籍警。
总之虽然吃的不甚丰富，这却是相谈甚欢的一顿饭，雷霆发现唐护士笑起来还真是人如其名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