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就是梦大人？」魏萧晶自怔愣中回神，也不气恼，反而走上前，站在梦凝烟对面，仔细将对方打量一番。
上一次因为太过震怒，所以他根本没看清楚和华青青在一起的男子是何许人，现在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最近深得东篱王信任，却又不出现在早朝上的「梦大人」。
「不敢当，在下不过是江湖草莽，粗人一个。」梦凝烟冷冷回答，接着忽然压低嗓音，语气中充满指控的说：「但，就算在下是粗人，也知道魏大人这般对华太医，实在是有失公平！」
魏萧晶一愣，皱了下眉，挥手让黑衣人和管家一起退下，等人走光之后，才重新看向梦凝烟，嘲讽一笑。
「不知梦大人又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知道多少？」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东篱王又已修改律法，准许同性成婚，那么你何必为了在下之事迁怒华太医？那天不过是场误会。」最近每次见到华青青，对方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让再也见不得自己朋友受气的他很不满，于是决定前来替朋友发难。
自己吃醋的事就这样直接地被旁人点出，魏萧晶先是有些困窘，但很快就恢复镇定，稍稍动了动身子，不以为然的回嘴。「梦大人过于自信了，本宫与华太医之事，和你一个外人何干？」
听见这话，梦凝烟更不满了。「你可知道华太医这些日子为了你茶饭不思，日夜劳累？连我这个外人看了都于心不忍，你还这么对待他，魏大人不觉得做得有些过分吗？」
「本官怎么对待他是本官之事，不劳梦大人费心。莫非梦大人这次前来，就是为了管这些闲事？」魏萧晶用讥讽的语气笑道，一边观察对方的脸色。
「你！」梦凝烟气得双眼一瞪，指着门外，「你可知道他为你做了什么？为了医治你，他不惜跑去雪山，还没到山顶便高烧了整整一夜，后来去摘那什么东篱草时，更是差点连命都没了！为了你，他日夜埋首于医书之中，还想用自己的血来中和药性给你服用，可是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折磨他，魏萧晶，若是你不懂得珍惜感情，不如早点放了他为好！」
魏萧晶并未反驳，只是静静的等梦凝烟发泄完，才淡淡的问：「梦大人，倘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会给最重要的人带来致命的劫数，会怎么选择？」
梦凝烟虽然不解，但仍旧回答，「既然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两人一起承担，总好过一人承担而另一个人一无所知好吧？」
「是吗……」魏萧晶偏着头，声音低了下去。
在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梦凝烟看不出任何敌意，反倒像是看见了笑容，带着赞许的笑容。
「好吧，梦大人，本官就卖你一个面子，麻烦你替我转达，十五那晚本官会去见华太医，不过现在本官累了，需要休息。」
看见对方不容拒绝的下达逐客令，梦凝烟虽然仍是不满意他的回答，但也不便多言，道了声后会有期后便转身离去，心里却很是纳闷，不明白对方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为什么问这么古怪的问题。
当他离开之后，黑衣人便迅速出现，走到魏萧晶身边，低声问：「主上，就这么让他走了吗？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否有听见什么──」
「让他去吧，我想依你的功夫，未必能够赢得了他。」魏萧晶淡笑着摆了摆手，对梦凝烟这样的性情中人，他倒是有几分欣赏。「只是宫里有这人在，事情的确不太好办，今晚你先入宫，不要有动作，先探探情况再说。」
「……是！」黑衣人领命退下，眉头却一直皱着，不太明白自己的主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直到他离开好一阵子，魏萧晶都还一直站在自己的院落里，不知过了多久，才抬头看向秋风扫下的枯叶，眼角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默默回想刚才梦凝烟所说的话，他不禁苦笑。
既然是劫数，他又怎么能让那个对自己而言最为重要的人踏入这漩涡中？若是苍天有眼，惩罚只需降临在他一个人身上就可以，所以那个人，还是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为好……
◇◆◇
今日，诊视完洛风扬的情况后，回到太医院的华青青整个人颓废的趴在桌子上，双眼微泛血丝。
才从户部尚书府而来的梦凝烟进门时，见他这般落魄模样，不免皱起眉头，「瞧你，哪里有医仙的模样？简直是一只丧家之犬！」
华青青沮丧的抬起头，很是委屈的抿了抿嘴，难过之色让梦凝烟看了也忍不住心揪，只得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坐下。
「魏大人说他十五那天晚上会准时赴约，你不用再愁眉苦脸，像个怨妇了！」
梦凝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不过这也说明，就算被江湖中人誉为神仙的人，其实也是个有血有泪的普通人。
「晶儿？你见过晶儿？！」华青青一听，登时瞪大双眼，惊大于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你莫骗我！」
「话是魏大人亲口说的，而且我梦凝烟又可是随意造谣之人？」梦凝烟撇了撇嘴，很不满的瞪他。
闻言，喜悦之色终于慢慢爬上华青青的脸。「晶儿他……他愿意见我了？他愿意原谅我了？」拉住梦凝烟的胳膊，他激动的问着，「他亲口说愿意赴约吗？」
梦凝烟见他又惊又喜，像个单纯的少年似的，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宛若一位大哥，笑道：「那是当然！误会解开了，他自然要与你和好，不过这下你可欠了我不少人情啊！」
「多谢梦大人！」华青青心里很感激，眼中甚至闪着泪光。
一定是梦凝烟去找晶儿解释清楚的，否则晶儿也不会搭理自己。
被那个人冷漠的对待就已经让他这般痛苦，若是日后那人真的因为梦魂香而忘记自己……华青青几乎不敢去想以后的事情。
到那时候，他真的能做到洒脱的松开手，放对方重新去寻找幸福吗？
梦凝烟传来口讯之后，华青青天天苦苦巴望着与爱人相见之日赶紧到来，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月圆夜，熬到能和他的晶儿单独相处、吐露衷情的时刻，他早早就赶赴后花园，等待情人的到来。
后花园里，最后一丝晚霞收敛起她美丽的容颜，夜色拉下帘幕，将一切都笼罩进黑暗之中，让华青青几乎看不清面前人的身影。
魏萧晶身穿黑色紧身衣，脸覆面罩，手里紧紧握着一把细长的剑，双眼散发出冰冷的杀气，这副模样，完全出乎华青青的意料。
「晶儿！你这是要做什么？！」他大惊失色，立即上前拉住他，低声问：「你……难道要去行刺？」
魏萧晶冷冷哼了一声，嘴角一勾，「是又如何？我待在朝廷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你疯了！」瞪大了双眼，华青青又警觉的朝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他才稍微松了口气，低声劝道：「陛下他励精图治，虽然表面放荡不羁，但其实心若明镜，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明君在，东篱哪来的繁荣富庶，天下又怎能如此安和平静？你若是行刺陛下，将成为天下最大的恶人，那时候，东篱上下又怎能放过你？」
「不管他多优秀贤明，他手上的血是永远都洗不干净的！难道你忘记了，当年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们，是如何死在他们手下的吗？！」回忆起过往，魏萧晶愤恨的咬着牙，眼眶也变得通红，仿佛是一只嗜血的野兽，即将挣脱理性的束缚。
「可是当年的那些事和陛下无关啊！那时候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何偏要将这些罪状强加在他身上？」抓着情人的肩，华青青苦苦哀求，「住手吧，晶儿，延续你生命的方法我已经找到了，治好你后，我们就一起归隐江湖，从此再也不过问世间俗事，只消畅游天下……」
「住口！」魏萧晶一把推开他，「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你？你现在却要我收手？」
华青青眉一皱，「别这样，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那些──」
荣华富贵也好，万人之上也好，所谓的财产和权力，又岂能和性命与自由相比较？在华青青眼中，无论是九五之尊还是满朝衣锦，都不如做个江湖散仙来得快乐逍遥，无奈他最在意的人却偏偏要往这浑水中钻。
「你不在乎我在乎！为什么要就这样放过他们？你忘记我们当初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吗？！」魏萧晶的语气和眼神都充满了怨恨，看得华青青心中发冷，脑海中也不停浮现出过去那血红色的一幕幕。
「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我都可以不怪你，但只有这一点……」魏萧晶一字一字的说，字字句句都重重敲击着华青青的心灵，「你若是变了心，或者忘了你应尽的责任，那时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霎时，华青青的脸色变得苍白，冷汗顺着背脊流淌而下，眼看一身黑衣的情人即将离去，他的心里猛地涌出一股恐惧。
若是此时让这人离开，只怕他将会永远失去他……
「晶儿！」他卯足了劲冲上前，死死拉住魏萧晶，声音发着颤，「我不能让你去！我不能让你犯下滔天大罪！」
魏萧晶猛地将他推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尖骂道：「孬种！你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但是我忘不了！只要裴圣语一日不死，我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华青青跌坐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方法阻止眼前的人。
无论晶儿成败与否，当他将利刃对向君王之时，就注定只有死罪一条，而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也同时付之一矩。
为什么他的晶儿从不考虑自己时感受呢？华青青默默流着泪，也暗自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若是自己能够再坚强些、再强势些，至少和梦凝烟一样，此时便可以将人强行带走，远离东篱这片是非之地。
「哼！」觐萧晶见他满脸颓丧，心里难免有些难受，他也知道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但就算一切都可以重来，他也还是会选择这条路，哪怕日后陪伴在这人身边的不再是自己……
正当他想上前一步稍稍安慰一下华青青时，原本应该冷清无人的树丛中却传来一声清脆，那是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
有人！魏萧晶心里大惊，立即提剑冲向声源处。若是此时就让人知道自己的目标，那一切计划将付之东流，而且还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甚至牵连到华青青。
剑光一闪，他出手便没打算给对方留下活路，即便是在看清那人的脸之后。
「柳大人，好巧啊。」剑抵在藏于树后之人的喉咙上，魏萧晶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不知道太史令柳秋雨为何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但柳秋雨和东篱王关系特殊，而且从他脸上的惊慌之色便能得知，方才他们的对话已经被这人一五一十的听了去。
柳秋雨颤抖着身子，明亮的眼眸里除了恐惧，更多的却是愤恨，强烈的恨意让魏萧晶的心猛烈的抽痛一下，也更加明白面前这人不除不可。
「既然被你听见，就不能留你活口！」魏萧晶一手捂着胸口，另外一只手立时手起剑落。
「住手！」华青青惊呼着冲过来，却迟了一步，魏萧晶已经收回了剑，留下一地血花。
只见瘫靠在树枝上的柳秋雨双眼渐渐合上，手却缓缓伸出，拉住魏萧晶的裤脚，有气无力的张着小嘴，「不要伤害……他……」
魏萧晶冷哼了一声，想要再给尚未断气的柳秋雨补上致命的一剑，华青青看出他的意图，立即挡在柳秋雨面前，愤怒的低斥，「你做得太过分了！滥杀无辜，双手沾血，这和当年那些追兵们所做之事有何两样？」
「让开！如果让这小子活着，我们都得死！」魏萧晶用剑顶着华青青的胸膛想推开他，可是华青青却犹如一座大山，纹丝不动，毫不胆怯。
「要杀，便先杀了我！」
「你！」魏萧晶气得直发抖，原本就难受的心脏更加疼痛，让他惨白了一张脸，「你就如此对我……」
话没说完，他便警觉的抬起头看向后花园外，远远就看见一队侍卫点着火把赶来。
「哼！又错过了一次！」他气得直跺脚，一把将华青青拽了起来，带着他一起飞上树梢，踏空而去，丢下生死不明的柳秋雨。
华青青被魏萧晶带到半空中，也看见远远而来的士兵，心里终于稍稍安定了些，但片刻之后却又皱起眉。
诚如晶儿所说，柳秋雨若是不死，清醒后也一定会将晶儿所谋之事全盘托出，到那时，裴圣语必定不会轻饶……
思及此，他心里怦怦直跳，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一路上他都保持着沉默，心里却在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保证让柳秋雨不供出今晚所见之事。
魏萧晶提着华青青窜上屋顶，翻入太医院，之后将人丢进屋子里。
华青青这时候才回过神，急忙一把拉住又要飞出去的人。
「晶儿！」华青青紧紧抱住他的身子，颤抖着请求。「别走，晶儿……别走，不要丢下我……」
魏萧晶一愣，他的言语刺中了自己心底那片柔软地带，多少年前的回忆犹如画卷般又展了开来。
年少时，那满含着眼泪的孩子死死拉住自己的手，不停呼唤，像是要将自己从阎王手中硬唤回来一样。
当年的自己只是遗憾再也没有办法和那个孩子一路走下去，永远守护在他身边，而现在，那个哭泣的孩子依旧，自己却在这几年的蹉跎中，被仇恨吞噬了心中所有的一切。
「晶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华青青的泪水染湿了魏萧晶的肩膀。
叹了口气，魏萧晶转过身捧起他哭泣的脸庞，「青……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无法回头，若是……若是能有来世……」
「不！我不要等到来世！晶儿，这一世我们可以远走高飞，躲进药王谷，陛下一定找不到我们！」华青青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感受对方的温度，「回到药王谷，丢开俗世中的一切，这是我的夙愿……」
「可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魏萧晶一瞪眼，剧痛再度袭上胸口，他的脸色顿时惨白，吓得华青青赶上前要替他把脉。
魏萧晶却退开几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神色忧郁，眼角闪烁着点点泪光，「为什么他们可以随意践踏我们的生命？就算是犯有重罪，那些无辜的妇孺又怎么说？难道皇权就是要用我们李家上下几百口人的血凝注而成吗？」
「晶儿，那些已经成为往事，况且那也不是陛下的错，当年镇压李氏一族的是摄政王啊！现在摄政王隐居已久，你又何苦……」华青青几欲上前，魏萧晶却摇着头转过身去。
「不！你不会懂的……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只会护着他，因为你……」
话没说完，太医院门外便亮起一片灯火，内官急促的呼唤也从走廊里传来，「华太医！华太医！陛下召见！」
华青青只得虚应一声，只是再转过头，就看见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下子窜上了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晶儿……我懂，我全都懂，但是……」咬着下唇，他红润的唇瓣顿失血色，当内官冲到他面前时，也不禁一愣。
「华太医？」
「啊……什么事？」华青青猛地一抬头，对上内官疑惑的双眼后，心虚的又低下头去。
内官虽不解，但也无暇多问，急忙拉着他的手，神色激动的说：「大事不好！今夜宫中又有刺客出现，柳太史身受重伤，陛下急召华太医前──」
内官还没有将一切解释清楚，华青青就钻进屋子里，取了自己的药箱奔了出来，直接冲向门外去。
「华太医……」内官呆呆的对他招了招手，可是视野里哪还有那风风火火的太医身影？最后他只能跺了跺脚，「唉……」
华青青没有时间去理会内官，东篱王的一道急召，让他猛然想起被魏萧晶重伤的柳秋雨，当他再次进入后花园，连跪拜行礼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带到了柳秋雨身边。
柳秋雨闭着双眼，脸上失去了应有的血色，此刻，他静静的躺在东篱王怀里，一动也不动。
虽然他的神色很平静，但华青青却总觉得柳秋雨依旧在指责自己，浓浓的愧疚压得他无法抬起头。
而裴圣语像是呆滞了似的，往日自信满满的潇洒荡然无存，就像是失去了魂魄，只知道死死抱住怀中的人。
「陛下……」华青青见状，忍不住皱眉，拉了拉他的衣角，心里有一种想抱着他一起哭泣的冲动，因为现在的他，就像是过去的自己。
那一天，自己也是这样抱着即将死去的晶儿，在滚滚的江边默默流泪，任凭刺骨的江水拍上身，不断掠夺自己的体温……
如果那时候没有遇见药王，现在也不会有晶儿陪伴在自己左右，但如果不是自己自私的将晶儿救活，晶儿也不会背负着仇恨和病痛苦了这么多年。
或许当初是自己选错了，所以才有这么多人跟着一起痛苦……
在华青青的呼唤中，裴圣语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看清他的脸后，立即拉住他，激动的请求。
「青青，你一定要救救他！」
帝王的眼泪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灼烧着华青青的心，也煎熬着他的灵魂。
「陛下……臣一定尽力，请陛下保重龙体。」一把抱住从未露出过如此脆弱一面的王，他知道自己不得不作出某种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所有值得珍惜的人。
◇◆◇
由于柳秋雨失血过多，一时间还无法醒来，将其视为珍宝的东篱王因此日夜守护在榻边，从此不早朝，只是这样日夜相伴，却迟迟不见爱人有所起色，免不了心情烦躁，所以时常对太医们大发雷霆。
为此众太医无不提心吊胆，为华青青马首是瞻，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偶尔才敢前去帮帮忙。
「华大人，你看这可怎么办？柳大人他现在脉象混乱，内息虚弱，看来已经……」趁裴圣语不在时，一位太医哭丧着脸说出这些日子埋在心中的实话。
众太医听了也无不低下头，咳声叹气，有的更是如临大难般，痛哭流涕起来。
「不可妄断！」华青青瞪了那位太医一眼，「医者救死扶伤，怎么能这么容易放弃？你们去把太医院所有的药草都给我搬出去晒！」
「这……」太医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此时晒药草要做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救人要紧！」
「是！下官们这就去！」见平日一向和善的人板起脸，所有的太医都不敢再质疑华青青的话，立即领命退出皇帝寝宫。
当他们合上门之后，华青青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床上的人。
「秋雨……这次真是对不起。」他轻声忏悔着，伸手摸了摸柳秋雨的额头，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希望你能够原谅……」
榻上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华青青见状，立即收回手，探进自己的衣袖，从袖子里摸出一瓶白色药瓶。
他倒出一粒药丸，塞入柳秋雨的嘴里，又从发中取出一支精致的细针，轻轻点在柳秋雨颈后，瞄准穴位之后，猛地插入，引起对方全身一颤。
药丸，是药王留下为数不多的灵丹，而针灸之术，不但可以刺激柳秋雨的血脉流动，另一个功效，则是让他全身放松，拉长昏睡的时间。
他需要时间，足以让他将一切责任承担下来的时间，这场劫就由他自己来扛下，谁也不能动他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