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秦默阳洗完澡回卧室的时候，见床上的人并未如口中所说先行睡去，一下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弹跳上床。
他身上有着刚洗完澡时所带有的氤氲潮气和淡淡沐浴露味道，安素被他一把拥抱满怀的时候，闻了个满鼻。
“你别闹我，我真困，要睡了。”安素放下手中的专业期刊，打算睡觉。
“嗯嗯！”秦默阳连连保证，他可没忘自己刚才还惹人家来着。
再说，现在确实很晚了，他回家时是午夜12点，这么久一折腾，看看床头灯，凌晨两点了都。早过这人平时11点的休息时间了。
安素背对着他躺下，便于被他圈在怀里，房间内一时安静无他，两人都说睡，却都了无睡意，而彼此心知肚明。
此刻，一切归于平静后紧接而来的安静，让两人全然放松了精神，心似乎贴的更近了些。没有人会去担忧害怕以后会发生的一切，这是一种心境得以历练的转变。
“素素，我要有自己的事务所了。”不睡觉，就继续聊天。
“嗯。”
秦默阳以为这人的反应会惊讶，可竟如此平和，呃，不是怪他瞒着他了吧？
“你别介意！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还没准备好，我本想等什么都好了，再……”
未完的话被人打断，“慌什么，没说怪你，我知道的。”
“你…你知道？”秦默阳惊了。
安素转过身体，看着他，“你又没真瞒着我，你每次打电话给林宁他们说这事儿时，又从不避着我，不就在客厅嘛。家里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我又不是听不到，次数多了，自然就知道你要干嘛了。”
“你……”秦默阳此时不知道该不该对自己无语。
是，他心里想瞒这人，可言行动作上没刻意瞒过，因为，他本身并不喜欢两人独处时，他还躲着避着接电话啥的。那样，会让两人之间的感觉怪怪的，本就岌岌可危，整日提心吊胆的感情，没有道理再由他自己横添一堵。
他以为这人不知道，所以从不开口问问他，可这都知道了，还不开口问，怎就能那么淡定呢啊？
“你都知道，还装不知道？”秦默阳趴在安素肩头小声抱怨。
“谁装了？还不是你自己天天跟我说你样样都行，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只要以你为荣就行。现在，又成我的不是了？”
秦默阳崩溃了。= =
这怎么每个话题绕到最后，不对的人、小心眼儿的人都是他呢？^_^
两人昨晚虽然凌晨2点多才睡，可第二天起的还是比较早的。安素说是让秦默阳早上早起做早饭，可到底还是他先起的床，弄好了早饭才让那人起来。
等一切弄好了，才悔不及的想起昨晚撂的话。可惜，已经由着惯性，还是忙着为那人先准备好了一切。
餐桌上，秦默阳喜滋滋的吃着早饭，他就知道，这人还是舍不得他辛苦早起的。
安素看不惯他那得意劲儿，就跟随意似的提道，“吃过饭，先去爷爷奶奶那面一下，爷爷估计有话说。”
“啊？”秦默阳满眼疑问。
安素头都没抬，“应该会跟你提我们的事情。”
“什么…什么意思？”急忙咽下嘴里那口稀饭，秦默阳震惊。
安素眼皮抬了抬，“字面意思。”
秦默阳傻住了，不知道他说的字面意思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
于是，忙慌地移动位置挨着安素坐下，抢下他手中的稀饭碗，双手托住他的脸颊，态度严肃而认真，“你…说服的爷爷？”
安素眼神暗了下，“…不是。”
虽然，他现在对安爷爷的包容和理解是充满了感激和感动，可，内心最深处，爷爷的这种主动示好坦白还是让他有丝难堪的。尤其，是在面对眼前之人的时候，安素心里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没有爷爷，他能像现在这样拥有一份坚定的心情么？
这人，努力了几年，都没有等到他开口的承诺，此时，却在得到爷爷的认可下，他下定了决心。安素甚至都不知道这对眼前之人公平不公平，会不会告诉他以后又是一种伤害呢？
昨晚，他其实很想开口，可昨一天，整个人情绪起伏变化太大，巨伤巨喜，身心俱疲，两人轻悄低语着，便无意识地睡着了。
梦里总觉得心里有事儿没着落，故而，今晨醒的也就早了。
“那……？”
“一会儿一起去爷爷他们那儿，我昨晚出来，…太晚了，也没跟他们打声招呼。”
安素没有正面回答，秦默阳心里似乎已经有底了。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安素的嘴上重重亲了一下，抱紧了人。
没有关系，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安爷爷看着门口一起进来的两个人时，心里稍稍吃惊了下。吃早饭时，老太太说要上楼叫安素下来吃饭，他想着安素心里估计还为昨天的事情难过呢，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呗，没让叫。可，现下这好了嘛，他以为还睡觉的人，这是昨晚就出去了？现在才回来？
被安爷爷看得有些窘的安素，尴尬的动了动嘴角，“爷爷…，您吃过早饭了啊？”
安爷爷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把视线调向了秦默阳。
就看那秦默阳很是讨好的笑着也叫了声，“爷爷！”然后撒欢似的跑向了老人。
看着秦默阳脸上那明晃晃的笑容，安爷爷心里一个劲儿的叹气，这算什么啊？自己仅仅就露了个口风，然后这俩人立马就和好，再合起伙来打算把他拿下？
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安爷爷对刚撒欢似的人说了句，“跟我到书房来。”
眼角模糊瞟见自己宝贝孙子慌乱的欲动弹一步，安爷爷脚一顿，又补了句，“安素，你去看下老太太忙什么呢。”
明知道爷爷是有意支开他，安素也只得照办。
安爷爷的书房很大，因为放了好多实木柜子。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间书房，因为它没有多少书香味儿，反而充满了各种中草药的味道。这间书房里，书是有不少，可最多的却是那一柜一柜，一栏一栏，一格一格的中草药。没办法，老人家一辈子的时间都是与这些草药打交道，所以收集的、珍藏的自然就不少。
这书房，秦默阳不是第一次进来，当初他考研复习的时候，安爷爷疼他，允他使用过。
此刻，安爷爷正坐在他曾经温书用的红木桌后面，而他站在桌前。
秦默阳还是笑，“爷爷……”，讨好且娇气。
安爷爷两手放在红木椅扶手上，整个人沉静且无声。直到秦默阳脸上那笑容渐渐尴尬且消逝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又和好了？”
没有吃惊被问到这个，只是有些窘地拿手抓了下头发，秦默阳点点头，嘴里小声还嘟囔着，“本来也没多大事儿……”
安爷爷瞪他，怎么，我孙子都哭成那样了，这还不叫大事儿呢？心里这么怨着，可安爷爷话说不出口啊。
知道老人有情绪了，秦默阳又急忙端正态度，讨好的笑，“爷爷，我保证以后不跟素素闹了！”说着，还站直了身体，标准的军姿。
“我可没说同意你们俩，你急着保证，太早了。”
“呼啦”，一盆冷水泼下来，秦默阳简直要哭了。
“爷爷，…您不是的吧？您跟素素不是这样讲的啊，您别吓我，您……您老要是不跟我们俩统一战线，我哭给您看了啊……”
两人来的路上，安素没舍得让他那紧绷的情绪一直维持着，也是为了给他宽心，就告诉了他，兴许爷爷是支持他们俩的，让他不用那么紧张。有安素这个话，秦默阳从进安素家门就没紧张过，即使爷爷冷着个脸对他，他心底也是没有紧张的。尤其是在他见着爷爷真人后，就很明白了，老人家做姿态呢。所以，此时他很是敢撒娇耍痴的。
“别都拿哭吓唬我，我可没那么胆小！”安爷爷白他一眼。
秦默阳没有忽略安爷爷话里的那个“都”字，瞬间就没了撒娇耍痴的姿态，却垂下了头。半晌，才低低开口。
“爷爷，素素昨天在您这……哭了？”
他很难让自己在知道素素昨天哭过的情况下还保持平和的心态，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看过安素掉眼泪，那种情形，每次都让他疼的心肝拧一块去。
是以，他也很明白在爷爷面前还没能控制住自己泪水的安素，那时究竟得是多痛苦难过。那是他心心念念要敬爱一辈子要孝顺一辈子的爷爷啊，他怎么舍得让老人家见着他的痛苦呢？可他的那种痛苦却实实在在让爷爷看见了，那那时的他，该是怎样的痛苦难忍？
秦默阳此时单是想想，就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他怎么昨天就能丢下他一个人跑出去要他妈的什么狗屁冷静呢？！真是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安爷爷没成想自己一句话就把眼前人打成现在这种让他看着都心揪的状态，可再一想，唉，也算明白。于是，又得自己把话圆回去。
“那什么，他也没哭多会儿。你给我露那什么脸呢，收回去，收回去，还不如刚才那皮笑肉不笑呢。”
秦默阳被安爷爷这种骑虎难下硬撑着姿态的话逗笑了，可心里却很激动。从安素那听说爷爷会同意他们俩，跟他眼睁睁亲身经历爷爷的认同，那种感受还是有着质的区别的。
“爷爷……”秦默阳眼里真是噙着泪水笑了。
安爷爷不好再端着架子，只得不甚自在的在椅子上动了下身体。
知趣的走过去帮老人家按摩着脊背肩膀，“爷爷，谢谢您。”语气，真诚而又慎重。
安爷爷没有出声，只是抬了抬手，轻轻拍了几下正在自己肩膀上按摩的手掌。
年轻人的手，坚韧而又充满力量。
心里微疼，安爷爷开了口，“爷爷知道，这几年，你也受委屈了。”
没有改变自己手下的丝毫力度，秦默阳笑着摇头，“有爷爷您这句话，默阳一点都不委屈。一切，甘之如饴。”
爷孙俩气氛渐好，秦默阳紧抓住时机，准备完成安素交给他的任务，当然，他自己也想知道哈。
“爷爷，我问您啊，您怎么知道我跟素素的事情？我们俩在您二老面前一直挺注意的啊，我可是每次都规规矩矩，都没敢跟素素老挤一块儿……”
安爷爷抬头瞥他一眼，心想你们俩就这么想知道这个啊？昨儿安素哭着问自己都没问出个结果，今儿就又换你小子问了？
“爷爷，您告诉我嘛，求您了，素素他自己不好意思问您，可我俩都想知道，您说嘛，说嘛……”
安爷爷心里怨叹，你们倒都好意思问，我能好意思说你们俩…这点事儿？
可，终了，安爷爷给秦默阳求的脑门儿发晕，只得气呼呼的开口，“还问，还问，你也不瞧瞧你小子，医院里他睡觉你都能逮着亲他，平时还一口一个素素的，这是你小子能叫的嘛。你看过哪个学生这么叫自己老师的？你说说！”
安爷爷一语惊醒梦中人，秦默阳可是死都不会忘记那次在医院里，他是怎样在睡着的安素嘴上用舌尖描绘人家的唇型的。呃，没想到，爷爷那会儿就看见了啊。
略显矜持，很是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秦默阳还不死心的开口直解释，“爷爷，我哪有老叫素素，平时搁你们面前，我都挺注意的啊，都是叫安老师或者安素，偶尔没控制住的，也是刚吐半个音，就改嘴了啊。”
安爷爷很是不屑的哼了声。
其实，心里也明白，秦默阳在这方面确实挺注意的了，可没的办法，谁叫他们早之前就给自己看出了蛛丝马迹呢。那这后来时不时留心注意地，总还是能逮到这俩之间那些微妙互动的。怎么说，这俩的心意在那儿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