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默雨过去，轻拍了下秦默阳的肩膀。
“姐？”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秦默雨眨着眼睛、意义不明的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逡巡，“吃饭哪！要不你以为呢？”
“不给我介绍？”一双眼睛已经完全飘向秦默阳身边的女孩儿了。
知道自己老姐误会了，秦默阳立即故意淡淡的答道，“这是我同学，宋晓。”希望能解除误会。
“哦-----，同学啊。”一个“哦”音拉的老长。
站在秦默阳旁边的宋晓扑哧就笑出了声了，“默雨姐，你好。”
秦默雨挑眉，这女孩儿，上路！
仔细瞅瞅，这女孩儿虽不是一乍眼特别漂亮型，可却胜在耐看。尤其那头短发，配上刚才的笑容，让人耳目一新，特有活力感！
成！外向的人！不知道有什么神秘之处让她家默阳苦大仇深了那么久。
秦默阳瞅她姐那兴奋的劲儿，就知道宋晓那句“默雨姐”，可真让他百口莫辩了。
心里有些怪责，这宋晓也真是，你就是性格乐观豪爽，也不能只听林宁几个人说过他们都叫自己老姐“默雨姐”，你这第一次见面就也脱口而出“默雨姐”啊！况且，两人今天碰一起完全是被恶搞设计了，怎就能那么巧的白白给误会了呢。
“姐，你跟别人一起吃饭的吧？快抓紧回去，你出来这么久，别让人等。”
秦默雨乐了，“让他们等去！”手一指，“瞧见没有？安素加你姐夫，都是自己人，过去一起吧？”
秦默阳的视线在看到安素时，明显停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略显古怪的拿眼睛在秦默雨、魏明伟、安素三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
心里几番较量，最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宋晓，得！不就一出戏嘛！我唱！
“安老师。”宋晓见到自己任课老师的时候，一点没有小家子气，大大方方很有礼貌的微笑打招呼。
安素平静无波的眼眸深的看不出一丝变化，温和的笑着，“坐下吧，一起吃点东西。”
秦默阳抬眉，看了安素一眼，呵，真是有风度啊！
秦默雨特意把人家宋晓放她右手边坐，一改刚才只顾安素的态度，现在，径自顾着宋晓了。
“宋晓当初怎么做体委了，很喜欢运动？”秦默雨给宋晓夹了块已经熟透的牛肉，笑意盈盈的问道。虽然自己家那小子强调了两人是同学，可这女生还没有开口说过呢，究竟怎样，她真的很好奇啊。
“呵呵，算是吧，当时感觉就体委最轻松，也好玩儿，想着总比班长、学习委要轻松吧，所以就当了，呵……”
“那后来开运动会的时候肯定发现不轻松了吧？大大小小的事情可都要你们体委负责……”
宋晓知道秦默雨也是自己学校毕业的，风云史先不提，却也知道她说的是过来人的话。
“嗯！嗯嗯！！”不断点头，“我记得第一次参加学校运动会时，我是脑门炸开了窝，我们专业就一个班，人少、项目多，好多人还不愿意参加，最后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有十来个人参加，呵呵……”宋晓夸张的言语，形象地说法，在座的几位同时笑出了声。
秦默雨瞧着宋晓爽朗明媚的笑容，合宜得体的言行举止，越看越觉得人家家教好，而且这小孩儿还不怯场呢。第一次跟自己见面，竟然这么放得开。
不知道是哪点儿吸引了他们家默阳。
“怎么？你不是跟默阳一个专业？我记得你们安老师刚带课那年带了默阳他们好几个班呢。”秦默雨听到宋晓刚提到她专业就一个班，脑里有些糊涂。
宋晓笑着摇摇头，“不是啊，秦默阳是工程管理的，我工业工程，我们只是一个院（管理科学与工程学院），不过我们现在一起上课。哦，就是安老师的工程经济学。”
随意般听完宋晓这详细的解说，秦默雨脸上的表情有些小讶异。
“你们俩又碰一起了？怎么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个事情？”
什么叫做“又碰一起”？
秦默阳心里撇嘴，忽视那人脸上的一丝为难，状似不经意的先开了口，“咦，姐你不知道啊？我以为安老师什么都会告诉你的呢。”
被言语提及的人，心里发疼。这人的言语，冷得让他心惊体寒。
面上却笑笑，回了一句，“我也是…以为你知道的。呃，要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嘛。”
白了说辞几乎一样的两人一眼，“你们两人可真行！想都想一块去了！就那么怕我知道啊你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默阳心里冷笑，随性答了句，“我可没怕。”至于谁怕，谁心里清楚。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某人。
忽视那抹令他难堪的视线，安素缓缓端着杯子放在嘴边，说了句，“怎么会呢。”随即敛眉低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你们俩师生的缘分倒不浅哪！诺大一个校园，那么多老师学生，安素还能又带着默阳，可不缘分深嘛！呵呵……”
秦默雨一句无心的话，魏明伟又一句无心的话，弄得安素越来越坐不住，只希望这顿饭快点结束。心里无奈，这俩的话今天竟句句话能一语双关，他，不敢看此时秦默阳脸上的表情。
知道安素又带着秦默阳了，秦默雨老调重弹的也无非又说了一遍让这俩平日相互照应的话。听得魏明伟在旁边直笑，这默雨，还当人家两人是小孩儿，自己是奶妈呢。呵呵。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出声打断秦默雨说话的意图，魏明伟满眼纵容充溺的由着。
话题又转回来，秦默雨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宋晓身上。
“这么说宋晓才认识我们默阳啊？”
宋晓看了眼秦默阳，笑了，满脸的古灵精怪，“怎么会呢，他可出名的很，我们院哪有不认识他的人啊。呵呵……”
“宋晓……”秦默阳有些无语，就是玩笑话，也不带这么说的。
虽然他有让宋晓陪她唱这出戏的打算，但只局限于别人主观理所当然的以为，可不是他自己去承认或诱导性的言语迷惑。
可秦默阳在宋晓那玩笑话之后的这声叫唤，在外人看来无疑有着欲盖弥彰之嫌。
秦默雨越发笑的别有深意，瞅着秦默阳，“你有这么出名？我怎么不知道？你不就是个破班长吗？”
满脸无奈，“姐，你……”
宋晓毫不遮掩的乐出了声。
说真的，她还没有看过有这样一幅特无力表情的秦默阳呢，从她跟这人接触以来，她知道他帅气、他稳重、他健谈、他凡事自信笃定却不刚愎自用、他待人真诚耐心却进退得宜。对于他来说，与人交谈总是游刃有余，可竟在自己姐姐这栽了？越想宋晓就越乐。
“宋晓，再笑一会儿，你那块肉就焦掉了，白费你功夫不说，还不见得能再找着这么好的了！”秦默阳提醒宋晓。
宋晓眼急手快的把肉夹回自己盘里，吹了几下，就往嘴里送，一边塞还一边瞪了秦默阳一眼，嘴里不清不楚的道，“我哪儿舍得让它焦掉啊……”
秦默雨看着俩人，再跟魏明伟对上一眼儿，心里是特肯定这俩关系不一般了。
说这宋晓不怯场了吧，第一次跟他们吃饭，丝毫不含蓄客气、矫揉做作，她可一直都吃得很开心呢。
秦默雨挺喜欢的。
秦默雨还在乐呵呵的盯着人家俩人笑，就听到一句，“默雨，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吃着。”
“啊，哦哦，行，去吧。抓紧回来啊，别肉都冷了。”
安素点点头，起身。
秦默阳戳着盘子里刚烤好的肉，看着安素离去前的身影，心里不由得就揪了一下。转而立即的就鄙视到自己，你担心什么，难不成还真以为他是不能忍受才离席的？真是有够想太多的！没见着那人从一开始看见自己跟宋晓，表情就淡然的很嘛！他才不会在乎呢，估计巴不得自己是这样！
秦默阳是不是想太多，其实，没多会儿就立见分晓了。
这面几人还在开心的闲聊，那面安素回来就面有难色地开了口，“默雨，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些急事，要先走一步了。”
秦默阳几乎是立即的抬了头，心跳不受控制的开始加快，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不会是的，这人不在乎的，他根本不在乎的。可双眼几乎要从安素身上穿透，只希望能找到一点这人在乎的蛛丝马迹。
“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急？”
安素脸上的表情确实挺为难的，秦默雨了然的回头对魏明伟、秦默阳、宋晓三人点点头，跟着安素一起向门口走去了。
“出什么事儿了？”
安素见秦默雨一脸正经就知道自己可能语带他意，让她误会了。
“不是，默雨，你别紧张啊。就是我跟你出来的时候，呃，奶奶腿疼的毛病又犯了，我去给她买几贴药，那个中药店是爷爷指定的，我怕去晚了，人家会关门。”
“咦？奶奶腿疼的毛病又犯了？你怎么不早说？”
安素脸带犹豫，“呃，就是，就是昨晚才感觉到的。”
说着就轻推默雨，“你快回去吧，明伟他们还在等你呢。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跟他们说一声，我送你！”
安素急忙拉住她，“那，那怎么行？”
秦默雨不解的看着安素。
嘴里发涩，抿了下嘴唇，安素才挤出些笑容说道，“你今天难得碰着默阳跟宋晓…两人，怎么能走啊，快回去吧，别让人等你。我，自己打的就好。”
秦默雨两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又问了句安素吃饱没，安素说吃饱了，她才放人离开。
回到桌上的时候，魏明伟关心的看着她，“安素没事儿吧？”
秦默雨摇摇头，“没什么事儿，就是奶奶腿疼的毛病犯了，他给奶奶买药去。”
从秦默雨回来耳朵就一直处在敏感收听阶段的秦默阳，听到这句时，眉头皱了皱，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失望吗？
那人，竟真的有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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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霓虹闪烁，街上车水马龙，总是那样喧嚣热闹的都市，倒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最起码在安素家的那片老行政区，夜晚确是很安静的。虽然也有千家灯火齐亮的时候，但那让人感觉温馨；虽也有汽车鸣笛示警的时候，但那极少的次数偶尔听来也另有一番乐趣。
安素从那热闹人多的街道，慢慢拐进离家越近的那条他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弄堂小路时，突来的安静，让他露出了今天唯一一个真心享受的笑容。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今天那顿饭的中途，他会找那样根本不存在的理由离开。
不是他平日的作风，但却那样做了。
因为，真的受不了了。
再是如何勉强自己笑言以对，可是那个男孩儿总能够用他冷漠无温的话语把自己强装起来的笑脸打破。
学校里、课堂上，即使耳闻、即使目睹那个男孩儿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但那些，自己都还可以忍受。可今天，让自己身临其境当中，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看着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心如刀割的感觉，安素体会个遍，默不吭声的只顾自吃，嘴里却形同嚼蜡。
那样两张灿颜的笑脸，安素有种恐惧的后怕，他知道再待下去，自己怕会失态了。因为胃里的某种违和感不断地上涌肆窜。
急忙去了卫生间，冷水洗面、干呕轻恶，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刹那，没了勇气再回去。临时回避换来的这短暂的新鲜口气，让安素眷恋不已。于是，只好拿奶奶做了借口，先离开了。
走出那个令他窒息困顿的吃饭环境，也许是心理作用，反正胃里的违和感竟然渐退了。
没有坐车，只是一路缓慢行走，脑袋里执意的不去想任何事、任何人，竟然也晃到了天黑。
秦默阳站在那个令他记忆深刻的路灯底下，看着前面两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男人。虽然身影模糊，可他依然凭直觉知道，是他。此时，等了好几个小时的他，嘴角的弧度似弯非弯，他猜对了。
从进了近家的这个路口巷内，安素就一直是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走路，所以，当他无意的抬头，望见那路灯下的身影时，几乎止住了呼吸。他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在此时此地，看到那个男孩儿。
虽然惊讶万分，可心底最深处冒出的那丝欣喜，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四目相望，两相无言。沉寂的小巷，宁谧的夜晚，还有那昏昏暗暗的光线，似乎都成了两人此时最好的衬托。
安素的嘴颤抖着，开开阖阖半天，竟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是一个字。
秦默阳走出那个路灯底下晕黄的亮圈，迈进黑暗中，借着月光，看清了此刻安素的表情---不安、慌乱、不敢置信。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惊喜。
不愿相信会是这样，秦默阳开始逐步向那人靠近，像是不能错漏安素脸上会产生的任何表情似的，两只眼睛亮的惊人。
秦默阳的靠近让安素直接呈僵硬直傻状态，一个反应都做不出。直到那个男孩儿走到他的身边，处于下意识的，他急忙偏开了头。
秦默阳原本晶亮的眼眸瞬时黯淡下去，就这么不愿意看到自己？
擦肩而过的瞬间，秦默阳迟缓的脚步停了一下，随之，没有耽误半晌功夫的竟然走了。
安素不敢置信的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几近崩溃，那双眼睛里顿时湿润、双唇颤抖的不成样子，一时间胃里残存一下午的违和感波涛汹涌的肆意上涌，捂着胃部，半弯着腰，强忍着那股恶心呕吐感，他喃喃开口，语气几近恳求，“默阳，你…不要这样……，我熬不住了……”
还在前行的人，听到这样一句让他心疼的发揪、嘴涩的发苦、鼻疼的发酸的话，身体顿时停住，却没有回过头来，静默半天，冷漠的问了句，“那又怎么样？”
“呕---呕----呕-----”
秦默阳刚要迈开的步伐，在听到身后人那紧接传来的呕吐声时，立马调转了方向，急奔到身边。
“素素！素素！素素，你怎么样？怎么样？”已经跪倒在地上的安素，在秦默阳的扶持下也仅是直起了上半身。
胃里吐出来的东西都是下午吃的那点烤肉，安素感觉自己嘴里都是那股荤腥的恶心味道，竟是越吐越猛。秦默阳一手扶着安素的胳膊，一手不断地拍着安素的背部，看着眼前人几乎是要把内里都吐干净的那股狠劲儿，他心疼得不得了，眼睛发酸。
看着最后吐出来的都是胃酸水那些东西，秦默阳知道这人该好受一点了。可他却一点都不好受！
松了口气似的，放开刚扶着那人的手，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脱口大骂，“你活该！你他妈活该！活该！你活该……你这么吐，这么难受……活该……”
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安素吃力的转过头，可是在看到这个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大骂自己的男孩儿一脸泪水的时候，他，慌了心、乱了神。这时，他竟感觉这段时期以来自己所承受所感受的任何心痛都没有现在来的急、来的狠，来得这么让他痛彻心肺。
抬手就急忙慌乱地往男孩儿的脸上擦去，可在看到男孩儿脸上被自己擦出来的那片灰色后，立马意识到他的手刚才碰到地上，粘了一手污脏。当下，更是心慌手乱。
“别哭，别哭…你别哭，默阳……，默阳，求你，求你，别哭……”胡乱的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安素又把手置于秦默阳脸上擦拭着，小心翼翼的跟个宝贝似的。却完全忽略了自己脸上的那片湿渍已经不是刚才呕吐时自然分泌出来的了，现在，只是为了这个让他心疼到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