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天，秦家还没有一个人起床的时候，秦默阳就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回学校了。
秦默雨憋了一夜的怒火在看到秦默阳房间空无一人的时候，一下全散了。就像一个气球，口没有绷住，气全撒完了似的。
“爸，你说秦默阳这小子，是不是真谈对象了？一个月不回家不说，回家了，还满家的撒气，他喜欢的人真就那么难搞定？”秦家早上的餐桌上，话题由秦默雨先打了开来。
此时的秦默雨，一点都不会把秦默阳的情绪不好联系到安素身上，虽然秦默阳昨晚顶的是她的话。
因为暑假里秦默阳那样跟安素一起照顾安爷爷，安素承了他多大的情先不说，光秦默阳对安爷爷那份讨好的心，秦默雨也不相信，这两人能再闹。
秦妈妈不以为然，“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默阳喜欢上谁会这么难办，能把他难为成这样，如果真有这样的女孩儿，我倒想亲自看看。”
秦爸爸听着这母女俩的对话很无语，“你们怎么就肯定默阳是因为感情的事儿心情不好呢？”
母女俩同时看向秦爸爸，用眼神问道，不然，你以为呢？
秦爸爸摇头，“别看我，我不知道。虽然你们说的可能是原因，可我想默阳应该只是遇到了一些困扰，情绪暂时的没有调节过来。问题不大，他……自己应该可以解决面对。”
后面的话，秦爸爸虽然说得缓慢了一点儿，可态度上明显相信自己儿子。
从小，他，似乎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儿子，有过不去的坎儿。
一早的秦家餐桌上关于秦默阳的问题没有得出所以然来，但是三人也没对他有过多的担心。想着，也是没必要的。
难道说，秦默阳还不带有个情绪不好的时候啊？
放心了的秦默雨临出门时，也没忘把茶叶给带着，准备给安素
虽然秦默雨一直把那两盒茶叶放自己车里，可愣是没有机会送出去。
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像他们做服装行业的，就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的着手秋装的设计和定制了。大大小小的服装发布会要参加，自己店里的广告宣传要进行，除了列上行程的那些重要事情，其他琐碎繁杂的事情更是多不胜数。
是以，秦默雨愣是没有抽出时间跟安素见个面，只是经常性的有电话联系。每次电话中那人都是说自己的身体很好，不需要担心。秦默雨虽有些挂心，却也想着，怎么说安爷爷都是中医，调理安素的身体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想着，倒也没太担心。
今天，好不容易空出半天时间来，秦默雨决定赶紧把一直放车里的那两盒茶叶给安素送去。她哪成想，这一忙，那两盒茶叶就在自己车里放了三个星期啊。
打了电话问安素在哪儿，安素说在新校区，因为下午有课，所以中午没回市里。
秦默雨一听，行，自己开车过去，正好等安素上完课，一起吃晚饭。
到了地儿的时候，安素正在上课，秦默雨站人家教室门口，伸了好一会儿头。
瞧瞧那一张张明明朝气却又显得昏昏欲睡的脸庞，秦默雨笑了笑，这些小孩儿，不知道安素教课辛苦嘛，竟敢打瞌睡！
好不容易挨到安素的第一节课课间休息10分钟。
安素出门来，笑道，“干嘛呢你，鬼头鬼脑的！”
“安素，我亲眼所见你教课可不怎么样啊，怎么学生都要迷糊着了？”秦默雨调侃。
“呵呵，这样的天气，下午的课本来就不好上，这些小孩儿都犯困。秋困秋困，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秦默雨眼睛向教室内瞥了一眼，再瞧瞧自从她跟安素站在一起，这陆陆续续好几拨从他们身边状似无意经过的同学，笑了，意有所指的说道，“我看啊，他们现在肯定不困了，保准你下节课上的时候，他们得急睁两眼瞧着你。”
听出秦默雨口中的所指，安素也笑了，这些小孩儿，就是好奇老师的事情，尤其是男老师的女朋友、女老师的男朋友呢。
“对了，我给你带了两盒红茶，一会儿给你拿。早就说给你的，一直忙，都没时间。你说你，我没时间找你，你不能主动找我啊！”
安素哭笑不得，“你都说了没时间在忙嘛，我哪好找你啊。”
接着又道，“我还没说你呢，这好容易休息半天，怎么不和明伟一起，竟来找我了？”
秦默雨立时就特不屑道，“我还和他一起呢！天天看，看不够还是怎么的！”
安素笑着摇摇头，电话里他听默雨提过这一次她们秋季服装的广告宣传，还是魏明伟公司做的，两人基本上是天天碰头商量方案。可以说是百忙中也没少见面。记得这俩，当初就是因为两人有合作才认识的呢。
“好吧，那你还得等我一会儿，还有一节课呢，上完这节课，我们再走。”安素看了眼手机，知道马上要响铃上课了。
“嗯，行！你上你的课，我，呃，坐教室后面去！”
正要跟安素一起进教室的人，突然又改变主意了，“算了，我还是去溜达溜达母校吧，省得给你添、麻、烦！”嘴朝教室里的那些学生方向一努，安素立马明白秦默雨的意思了。
这倒是，默雨要是在他教室里待一节课，估计所有人注意力都得集中在她那儿，哪还会有人听他的课啊！谁让现在这些小孩儿好奇心那么重呢？呵呵。
安素课结束后。
秦默雨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跟安素说话，“今天星期三吧？我这给忙得都分不清楚天天星期几了，呵呵……”
“是星期三，怎么了？”
“哟，要是这样算来，我们家那小子又快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安素心里惊了一下，面上却淡定，“是…默阳？”
关键的二字吐出口，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缓慢而力劲的割了一块儿。
自己一直避免去想、去听的人名，终还是从自己的口里再次说出来了。
其实，安素是有些庆幸秦默雨能这么忙的，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费尽心力的在秦默雨面前装的跟秦默阳若无其事了。毕竟，如果见面，话题多少总会提到默阳，这不，现在就是这情况。
“也不知道那倒霉孩子发什么疯，开学后就回家了一次。回去不仅没个好脸色，还一开口说话逮谁呛谁，中邪了都！”
此时的安素，不是多情，可心里面就是感觉，秦默阳的失常与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时间还早，安素，你跟我看看他去，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真遇着魔星了。呵呵……”说着，秦默雨自己倒笑了，车子也开动起来。
安素低喃的重复，“魔…星？”
“啊！哦，呵呵，是这样，我跟我妈猜他是有喜欢的人了，没搞定，才这么苦大仇深的。说起来，我不跟你提过嘛，这小子一放暑假那会儿就不正常过啊，也不知怎么的，后来照顾爷爷那段时间人又正常起来了。可现在，又不正常了。你说，怪不怪？”
秦默雨简单的几句闲聊，可恰恰把秦默阳跟安素两人这段时间的感情变化阐述的正正好，现在她还问安素感觉怪不怪，安素能怎么答？
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中原由了。
无意识的摇摇头，心里苦笑到极点。他，并不愿意那个男孩儿为了自己这么失常的。默雨说的简单，可他几乎能够想象，那个男孩儿的心情其实该是糟透了，也被自己三番两次的伤透了。尤其，他心中的苦，还是一个不能跟他人说的秘密---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是自己。
如果说没有听默雨无意的说起这些，他或许还可以坦然假设的想一想默阳会有的被自己拒绝后的失落情绪，可如果没有发生。现在，他正在听默雨提起那个男孩儿一丝一毫的变化。
是以，他不再坦然，反倒心中溢满了舍不得，以及对那个男孩儿满心满眼的心疼。
说话间，秦默雨就把车开到了学校的篮球场入口处。刚刚她自己一人溜达学校的时候，就发过短信问秦默阳在干嘛，秦默阳回的也简单，说下了课，正准备去打篮球。
所以，秦默雨接了安素之后就直接到篮球场逮人了。
秦默阳学校的篮球场，是用铁栏围起来的，椭圆形，占地很大的，整个场地里的篮球架就有30多个。秦默雨下了车，一马眼扫过去，还真不容易看到秦默阳。只见到满场地都是穿着短裤短袖正在挥洒青春汗水的男孩子们，当夜亦不缺少隔岸观看的女孩儿们。
不得不说，这样的景象是每所大学里必不可少的一道美丽风景线。
站在秦默雨身边的安素从知道要来找秦默阳开始，拳头就一直紧握着塞在裤口袋里，嘴唇抿的紧紧地，身体绷的老直，心头是说不出的感觉，期待、害怕兼而有之。
不是他明知两人已经相见不欢还故意要来，而是，他真的没有拒绝秦默雨要来看自己弟弟的理由。
“还真不好找呢，”眼睛四面八方的看，秦默雨嘀咕，“算了，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嘟---嘟---嘟----”，提示音响了半天，没有人接。
拿着手机，有些蹙眉，“没人接哪，安素。”
一直没说话的安素，依然没开口。只是，他的心里莫名的害怕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两人还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安老师？”
两人一回头，就看到林宁、周涛两人穿着球衣，手里拎着好几瓶饮料的出现在面前。
“啊！默雨姐，你也在啊？”惊讶欣喜地声音来自于一贯少脑的周涛。
这几人跟秦默雨都不是第一次见面，认识以来，一直叫得都是“默雨姐”。
倒是林宁看见两人后，乖乖的叫了声“默雨姐、安老师”，随后笑着解释道，“默阳在那面的篮球场。”顺着林宁的手指方向，在场地的一个东南角他们看到了正在投篮的秦默阳，一个漂亮的三分。
只见三分刚投进，就有个人立马搭上了秦默阳的肩膀，有着明显的恭贺之意。接着靠在一起的两人又立马分了开来，都望向了篮球场的出口处，也就是秦默雨几人所在的位置。
顺着那看过来的视线，周涛、林宁同时挥了挥手，以便那两人能更清楚地看见他们。
秦默阳一愣，本是全身放松、挥汗如雨的身体，在模糊的觉着林宁、周涛两人身边站的是谁后，顿时僵硬。脸色不由得就难看起来，心沉了下去。
可，就这样，他现在也只能放下篮球，朝这边走来。
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安素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视线都不知道该停留在何处，心里面一直在酝酿着要如何不漏情绪、坦然自若的开口第一声招呼。
可等人靠近，来到面前后，他才彻底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担忧、忐忑是多么的多余。因为，秦默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自跟秦默雨打招呼了。
“姐，你怎么来了？”
“找安素吃饭，顺便来看看你。”秦默雨这话实在，秦默阳听到后，表情连变都没变。
“噢，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我也继续打球。”
“赶我呢啊你？”
秦默阳不言语。
“别打了，跟我走，今晚我请你们四个吃饭，带着你们安老师一起！完事儿，我开车送你们回来，或者你们回自己家也成！”
林宁、周涛、张凯听了，都蠢蠢欲动，拿着手里的饮料瓶晃动来晃动去。
秦默阳却拧眉，淡淡道，“我们今晚都有选修课，不去了。姐，你回去吧！趁天还没黑，我们再打会儿球。”
说完，对着身边的三人示意了一下，几人就一起离开了。
几人没走开几步，周涛就纳闷怀疑道，“默阳，我们今晚什么时候有选修课？昨儿晚上不是上过了嘛！”
秦默阳白他一眼，没吭声。
“哎哟，林宁，你他妈踩我干嘛？”周涛抱着脚跳，又急又疼。
“踩的就是你！”林宁哼哼，顺便看了秦默阳一下。
又跟张凯对视了一眼，白痴也看出来刚才秦默阳对谁视若无睹了。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沉默，帮着秦默阳圆谎了。
秦默雨就这样被晒在了原地，乖乖，这么两个月内，她碰了秦默阳几次钉子了？
她本想借由请秦默阳几个哥们儿一起吃饭，顺便打听打听自己老弟失常的来源，可哪知道会被拒绝呢。
失望的转过头，对着安素说道，“看到没有？够不正常够怪了吧？”
试想，以前有过秦默阳拒绝吃喝的时候？叫他不来，他都不会不来的！现在可好，请都请不动！
在秦默雨绕过车头，从另一面坐进车里的时候，安素刚才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纹。
那个男孩儿，用行动告诉自己，他，被伤透了。
一时间，安素心疼的抽搐，身体站都站不稳，如果不是及时单手撑住了车身，人都倒下去了。
他突来的变化，吓得秦默雨立马从还没发动起来的车里出来，急忙扶助他。
“安素？怎么了？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紧？”
疼的冷汗直冒的安素，咬紧牙关，一手捂着心窝处，半弯着腰，话都说不出一句。
无措的秦默雨只能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好半晌，缓过劲儿来的人，才勉强出声，“默雨，我没事儿，没事儿，你别急。”
谙哑的嗓音，却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秦默雨慢慢冷静下来。
“怎么了？是胃疼吗？”
秦默雨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胃确实不太好，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安素胃疼成这样。就是以前的相处中，她也只是听安素提过胃不好，却从没见过他胃痛。由此可知，这人平时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养的，那最近是怎么了呢？
安素吃力的点点头，尝试着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别担心，默雨。我就是胃猛然疼了一下，不碍事的。…不过，估计，今晚没法陪你吃饭了……”
“陪我吃饭什么时候都行的事儿，走走，我们回去吧。”
小心放开已渐渐站直身体的人，秦默雨催促着。
安素点点头，进了车里，只是在车启动离开的时候，他不自禁的又回头看了眼篮球场那个男孩儿逐渐消失的方向。
即使刚才那番剧痛，他也注意到，那个男孩儿，转身离开后，一直没有回过头。
真被自己伤透了吧。
有了这种意识后，安素感觉刚才那股熟悉的疼痛竟然无休止的蔓延开来，忍都忍不了。
分不清楚到底是心痛，还是，胃痛。
秦默雨送安素回家后，安爷爷看了情况，面带沉重、直言不讳地就说到，安素是胃痉挛。
至于原因，这就多了。
精神过度紧张、心里压力过大，都有可能导致这样。
更何况安素的胃一直没有调理好呢？
上次安爷爷给他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脉沉、脉浮，明显的郁结于心、长期精神压力过大，连带的脾虚胃寒之症也是很为明显。老人家自责于是自己伤着了，才让安素身体变差，本来以为就算这样，那自己给他好好调理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哪知道安素那孩子在他出院回家第二天就病倒了。感冒、发烧、咳嗽，断断续续将近一个星期。这样一来，安素本有的胃寒症，就一直没见好，身体的消瘦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任安奶奶怎么给补，也没见他胃口大开。
既然用药调理了，安素身体还没有见好，以安爷爷的心思难道还猜不出原因吗？
明白是“心病”，可他，难道说真要去给安素寻那“心药”？
心里急、心里叹，算了，由着他自己吧。
这由着来由着去，就由成今天这结果了。
安爷爷心里不断的叹气，看了眼在旁边一直满脸忧色望着安素的秦默雨，真是真真感觉剪不断、理还乱。
唉，这姐弟俩啊！
脉脉温情细水流之携此手，牵彼心（下） BY： 菡萏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