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安素开始有动作的时候，秦默阳就醒了，或者说，他本就未睡。但是为了装摸做样，他也得表现出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样。
知道自己枕了人家一夜，安素醒了就跟秦默阳道谢，嘴里还叨念着，又麻烦秦默阳了，自己竟然睡着，让他陪了一夜。
后又让秦默阳再陪着安爷爷一会儿，他去给三人买早餐。
等吃完早点了，说真的，秦默阳想留下，还真找不着理由了。
而且，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安爷爷今天早上的精气神儿差了点儿，就跟没休息好似的。老人家虽然跟他说着话，可总会说着说着就视线盯住一处出了神儿。而这一处，总像粘自己身上似的。
安素倒还好，大大方方的，又对他谢谢、又照顾他吃的，怎么看也是没有问题。而且，这时的安素已然没有昨天下午那会儿的沉默寡言了。
瞧着爷爷气色不是太好，秦默阳离开的时候，还特意体贴的嘱咐安爷爷，白天再睡会儿吧，要是身上不舒服，赶紧儿叫医生。
安爷爷听了，一一点头应下。
安素就那么站在门边儿，垂着头，听秦默阳跟安爷爷一句一句的说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秦默阳是一夜未睡，他就那么熬着眼熬到天亮的。
脑袋里想的都是这一夜逗弄安素的景象，心中的欣喜得意一股一股的往上涌。
回到家，洗了澡、解了乏，之后，才感觉这迟来的困倦之意慢慢涌上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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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雨现在还几乎是每天都来看看安爷爷，有时是从秦家妈妈服装店里直接开车过来，有时会跟秦默阳一起过来。但，今天，她是自己一人下午先过来了。
昨晚秦默阳打电话跟她说要帮着安素一起给安爷爷陪夜的时候，她心里高兴的很，满口答应，保证说她会跟爸妈交待，让秦默阳放心呆医院就好。
她也知道这病房里没休息睡觉的地儿，所以，按秦默雨想的，秦默阳昨晚没休息好是正常的，今天白天在家补眠也是正常的。
那她，现在一个人过来先看看安爷爷，等会儿，秦默阳自己再来，也是正常的。
我们只能说，秦默雨的大致猜测是对的，至于细节，想她就是半仙，也未必能猜得着。
“爷爷，昨晚默阳那小子在这，没给您添乱吧？”
秦默雨话是这么说，可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显然对秦默阳昨儿陪夜的事情，很放心，很高兴。
“没有没有，默阳能给我添什么乱啊，倒帮了不少忙呢。昨儿是因为安素可能最近累了，下午就睡着了，默阳……”看了安素一眼，安爷爷继续道，“默阳就没让叫醒安素，这才陪了我的，那么懂事儿，哪会给我添乱啊。”
“呵呵，爷爷，那小子不在，您也偏帮他说话！”
“爷爷哪有啊……，对了，默阳呢？没跟你一起来啊？”
“没，我直接从店里过来的，还没见着他呢。”
“噢，呵呵，估计昨儿在这没有睡好，在家补觉的吧。”
“想来是，平时那小子倒还真不怎么爱熬夜。”
“哟，这可是陪了我这老头子一把儿呢，呵呵。你看，就这，你还说人家默阳不懂事儿呢！”
秦默雨也笑了，她心知肚明，秦默阳究竟懂不懂事，她从小见证到大。
只是，难道真要她当着爷爷安素的面凑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吗？
虽然，她确实以有秦默阳这个弟弟为傲。
看了眼一直在旁边浅笑的安素一眼，安爷爷突然跟想起什么似的，“哦，安素啊，你去于主任那把爷爷上午拍的片子拿来吧，省得人家再跑一趟，于主人今天不值班，估计一会儿就要下班回家了。”
“哦，行，我这就去。默雨，你再跟爷爷说会儿话。”
安素走了后，安爷爷继续跟秦默雨聊天，期间无意的提到了一句，“默阳这么好的孩子，大学里该有女朋友了吧？”
一句话把秦默雨问乐了，“爷爷，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呢。那小子自己一心的数儿，自己事情都自己当家。这不，刚放暑假那会儿，消沉过一阵子，我跟爸妈都猜测是以为他有女朋友了，可这阵子，他人好好的，又不像有女朋友。没个准头，呵呵……”
“你们怎么不问问他呢？”
秦默雨摇头，“那小子自己意见大着呢，打小就那样。他要是自己不想说，我们谁问也白搭。有主见着呢！呵呵，也就在您面前扮扮小可怜儿，平时能耐着呢。”
“不过，就这样也好。那小子做事情都不用人担心，自己搞得定。估计要是有喜欢人了，差不多定了，我们也就能知道了……呵……”
语带笑意的秦默雨，虽说话都不算夸秦默阳的，可是听的人还是能感觉出这姐姐对弟弟的那份骄傲得意。
安爷爷笑笑，没有再问什么，正好，安素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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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阳白天睡了一天，醒了就奔医院来了。
经过医院门的时候还碰到了正要离开的秦默雨。
“呵呵，行，表现不错，表现不错！还真是每天都来呢，你姐我还以为，你就坚持几天算了，没想到坚持这么久啊！哈哈……”
秦默阳满头黑线，“你弟我是那样的人吗？哪次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只不过这次更为用心罢了。
秦默雨两手撑着腰笑，“行了行了，去吧，外面那么热。”
说着又跟想到什么似的，秦默雨从包里拿出钱包，抽了5张红票子给秦默阳，“喏，这个是暂付的辛苦费，等安爷爷出院，用不着你了，功成身退的时候，我、再、赏！哈哈……”
给钱谁不要啊，秦默阳很爽快地就把钱接过装口袋里了。
临走，叮嘱了他姐一句，“开车小心点儿啊！”
秦默雨瞧着秦默阳那蹦跳的身影，不禁想起今天跟安爷爷的对话。心里不乏得意的想，我家默阳喜欢上谁，那人都不委屈，绝对配得起！
秦默阳心情很是愉悦的进了病房，第一句话就问了安爷爷的身体情况。
“爷爷，今天感觉好点儿了吗？早上走的时候我就见您气色不太好。”
“呵，没事儿、没事儿，早上刚醒，呃，……精神没上来的。这么早就过来，吃过晚饭了么？默雨才来过，刚走。”
“吃过了吃过了，我从回家就睡到现在，起来就吃了呢，饱得很。我刚刚也遇着我姐了。”
“对了，爷爷，您吃过了吗？素……呃，安老师呢？怎么没见着？”
秦默阳一进房间的时候，眼睛就四处瞅，还特意看了下卫生间，以为安素会在那里。可这么半天，没见着人出来，才相信，安素应该没在病房。
不知道走神儿到哪里去了的安爷爷，半晌，才说，“等会儿你奶奶来了再吃。他刚送默雨出去的，一会儿就回来吧。”
“哦，这样啊。”
安爷爷动动身体，眼睛向门边儿看了一眼，像是确定有没有人似的，复又开口，“刚默雨来，我们还说起，咱们默阳这么好这么优秀的孩子，该有女朋友了吧？”
秦默阳眨眨眼，表情特傻状，“呵呵，爷爷，我也认为自己够优秀够帅，可惜……，就是没有女朋友啊……”双手还一摊，以示无奈。
“那……也该有喜欢的人了吧？”
秦默阳听了，只笑不言，过了一会儿看着安爷爷的眼睛，才肯定道，“嗯，有了，很喜欢。”
安爷爷放在毛毯的手有些吃紧的握了一下，面上却有着老人和小孩儿开玩笑式的笑容，“哦？哪家的孩子？这么荣幸得我们默阳喜欢还不当你女朋友？”
没来由的，秦默扬心里震了震，不由多看了安爷爷两眼。
却张口道，“这种事情，要靠自愿的。”
“好了，好了，爷爷，不说这个了，在您面前说这个，我老感觉自己跟犯错的小孩儿似的。呵呵……”
安爷爷也笑了，顺口道，“要是咱们默阳喜欢的是同学校的女孩儿，就让你安老师帮你把把关。”
闻言，秦默阳心里，一时说不出的古怪难安。
没多会儿安素回来了，见到秦默阳，面上也没什么惊讶，客气带笑的跟秦默阳像往常那样聊了几句。
一切看着都跟这几天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而秦默阳从安素进了门后，一门心思就停留在昨晚，心情有种按耐不住地雀跃和兴奋。
打着主意的想尝试，今晚，要不，再次留下吧？
可惜，想法总是在付诸实践的时候遭遇很多天定或人为的阻力。
安奶奶今天给安爷爷煲的是大骨汤，等安爷爷吃完了饭，安素今天倒没有着急催着安奶奶趁着天还没有黑就回家休息。
反倒是，就任由安奶奶跟秦默阳一起说着话，一点不觉时间在慢慢溜走。
甚至于，安素还主动跟安奶奶说，让她多陪爷爷呆一会儿，他出去买些东西。这是很难得的，安素愿意主动离开爷爷身边。
秦默阳本想着跟安素一起去，可安素却说他留下一起陪着二老，省得有什么事情，奶奶一人还顾应不过来呢。
一直都了解安素那份孝心和不安的秦默阳，当然是乖乖留下了。
只是，安素这次出去的时间长了些，有两个小时了，天都黑透，新闻联播都放完了，人才回来。
“怎么买东西买了这么久，走远路了？”安奶奶看着安素手中提的几罐酸奶，如是问着。
“哦，不是的，奶奶，我就在医院那超市买的，但遇着以前一同学，多聊了一会儿。”
安奶奶点点头，没在说什么。
反倒是半躺在床上的安爷爷，开了口，“安素，给爷爷倒点水洗洗，我好像有点儿困了，今天早点睡吧。”后又对自己老伴说道，“正好，回头让默阳陪你一起回去。今天，你是待在这晚了些。”
安爷爷这话一说，秦默阳的心就往下一沉。
只觉自己今晚再想留下的可能没有了，他不可能拒绝跟安奶奶一起走，也不可能送过安奶奶之后，再折回来。
没有理由。
“嫌我吵你了啊？素儿还没让我回去呢，你到先撵我了呢。”老太太白了自己老头儿一眼儿，却也起身去给自己老伴儿找换洗衣物。
而安素和秦默阳，像往常一样，帮忙放热水的放热水、拿毛巾的拿毛巾。
秦默阳跟着安奶奶同步离开，回到自己家中，才慢慢回过味儿来，今天一天，他，似乎都没有机会跟安素好好说过话呢。
不得不说，感觉挺郁闷的。
但是，后来，秦默阳才发现这才仅是他郁闷感觉的开头，接下来的几天，他是不仅郁闷，甚至都能憋闷得出血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安奶奶以后每天好像都是在爷爷病房里呆到挺晚的，而且，到了最后，无论秦默雨在不在，似乎都是他陪着安奶奶一起离开。
而他，再没有一次机会，陪着安素一起给安爷爷守夜。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安爷爷出院。
安爷爷出院的那天，不用说，就是安素不开口，秦默雨也是肯定要来的，这秦默阳自然也不舍得错过机会。
安素为了表达这段期间给人姐弟俩所添麻烦的谢意，特意留了人家在家吃晚饭。
由他跟安奶奶一起下厨。
厨艺方面，安素不算特别精通，但最起码也不算差。因为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帮着安奶奶一起做家务了，他能做的，都尽量做，绝不让安奶奶再继续劳累。
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安奶奶仍然热情如往昔，可劲儿的劝人家姐弟俩使劲儿吃。尤其对秦默阳。老太太是当老师出身，虽然知道好多孩子本性都是好的，可现在这些小孩儿，哪有几个好相与的？更何况是让他们照顾老人，整天陪着呢？
可秦默阳倒好，虽说自己老伴儿不是人家亲爷爷，但这段时间以来，秦默阳对安爷爷的照顾，安奶奶是看在心里，也疼在心里的。
就冲这一点儿，安奶奶对秦默阳也是越看越喜欢。再看看秦默雨，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她真是想不出，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这么招人喜欢的两个孩子呢。
餐桌上，虽然秦默阳也对爷爷奶奶有来有往的说着可心话，可实际上，他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
隐约的，这段时期的那些微小变化，他似乎抓到了原因。
同时，也深知，自己前段时期所想的“以退为进”计划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完完全全的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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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送了人家姐弟出门之后，回来就看到安爷爷用右手拿着报纸，身体半卧在躺椅上。
在医院里将养了近乎一个月的安爷爷，现在除了左臂仍不能动之外，其他都没有多大问题了，也就尾椎骨的那儿需要以后慢慢的调养一下，以便骨头衔接结实了。
安爷爷既是中医，那么对自己身体的一些养生之道，绝对是胸有成竹，不需劳烦他人。顶多，也就是需要他自己开方子，让安奶奶熬点药补。
“默阳默雨走了？”
安爷爷从报纸里，略微抬起头，问着。
“嗯。奶奶呢？给您放洗澡水去了？”
“估计是吧，不知道那老太太忙活什么呢。”
顿了一会儿，安爷爷稍稍坐起身子，“素儿，过来，爷爷给你把把脉。”
安素面有难色，“爷爷，不用，我没事儿。”
安爷爷皱眉，放下报纸，“过来。这段时间竟是照顾我了，在医院我都没为难你，全依你了，现在到家了，你让爷爷看看又怎么了。”
眼见爷爷坚持，安素只得上前，把手递了过去。
安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段时间照顾爷爷，身体一直处于自我强迫施压状态，既是劳心又是劳身。如果真按爷爷这中医上的说法，估计得有好大一番名头。他眼见爷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就知道状况了。
“爷爷……”有些撒娇的唤着。
安爷爷白他一眼，安素就知道自己少不得要挨训了。
可巧，此时的手机响了，安素立马展颜，得、救！哈。
“爷爷，电话，我电话。我先接电话哈！”
安素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喂，哪位？”
电话那端静默了几秒，没有声响。
“喂？”
“是我，素素。”
安素拿着电话的手一僵，本是带有笑意的脸上也突然没了色彩。
“哦，有事吗？”
“……你出来一下吧，我没走。就在前面路口。”
“你……”
“出来，行吗？”
“……好。”
挂了电话，安素不由得朝安爷爷看了一眼，安爷爷也正看向他，安素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爷爷，我……出去一下，呃，”视线扫过手中的手机，“……有点事情。”
安爷爷的眼睛也不由得从安素脸上转到他的手机，最后，轻点了头，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