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热武器时代
“我去科斯里城！”
莫林这一句话突兀地响在书房内，令原本还对战事担心不已的夏佐立刻愣住了。夏佐看了看并不打算说话的那位克里斯福二世陛下，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大人，您、您说，您要去科斯里城？”
“有什么不对吗？”
夏佐的神情有些激动，相对的他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一些：“大人，科斯里城可是亚金防线的最前沿！您怎么能够去那里？！况且这么个小战役就要您亲自去，那要我们还有什么用处？”
“小战役？”莫林摇摇头，“一个小战役能够把我的总领大人夏佐?莫维金逼成这个样子？甚至于为了战局都扔下帝国的土地，带兵跑回来求援了？”
“大人……”
莫林挥断夏佐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脸色沉了下去：“这不是你的问题，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当然，如果你一定认为你有错的话，也可以留在襄城闭门思过。”
夏佐深吸了一口气：“我跟您去。”
军队开拔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单单是最初的点将点兵就要耗费不短时间，但是，虽然这些过程琐碎且耗费时间，却又是一些不能够省略的重要步骤，是不能够偷懒掠过的，所以为了能够早日启程，莫林也只好一点一点地加班做下去。在将尽四天没有合眼后，莫林终于带着他的这支军队开拔了。
不同于莫林前世的战争，这里的魔法师等异能人群虽然要比他前世的世界多出了很多，但却依旧是一个以冷兵器为主要战争手段的世界，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那个国家掌握了热武器的制作方法，那么那个国家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霸主了。
一阵带着土味儿的风夹杂着不粗不惜的沙子挂在骑在马上的莫林脸上，莫林抬头看了看天色，看情况今天晚上入夜前就可以抵达炼丘了。
“大人，今天晚饭前咱们就可以抵达炼丘了，咱们是否在哪里扎营？”莫林刚算过时间，骑着黑色高头大马的夏佐就已经在他身侧开问了。
莫林点点头：“嗯，吩咐下去，到了炼丘后全军整顿，将咱们带着的那些东西按照我之前说的，布置在营地外缘三里到四里之间。”
“是。”夏佐这个一向沉稳的人在听到莫林这个命令后，心中也不禁激动起来，别人不明白那些东西的用处，他还会不明白？想想那天他还对大人擅自决定要来前线不高兴呢，也是，他怎么忘了？大人除了那一身武技与魔法外，可是还有着那总几乎可以媲美天人的军事修养啊。
夏佐不动声色地将余光从莫林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收了回来，是什么样的环境可以造就出这个人？他有些疑惑，毕竟即使他出生在那个帝国历史中家族军事渊源最深厚的家庭，最多也只是能够提高他的军事素养而已，他所拥有的那些几乎在他这个年龄不可能拥有的武技与魔法到底是来源于哪里？
何况，几乎整个大陆的上层贵族都知道，莫林这个一直不受已故法斯特侯爵重视的小儿子，从小到大可是几乎没怎么学过兵法的，在法斯特家的两个少爷进入圣西尔之前，法斯特侯爵可只是给大儿子安排了必备的军事素养课，莫林这个小儿子则是跟着一个在经济学方面有些成就的老师学习经商。毕竟，莫林长大要继承的是他的舅舅——查理伯爵的爵位以及家产的。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吧？那个在家族中不受重视的英俊少年，竟然在到达圣西尔后会有如此之大的改变！
他没有对自己家族一直奉若最高宗旨的那条“凡法斯特家后人，一生不得结交党派，惟忠于皇帝一人”这句话表现出任何顾忌，在入学第一天便和当时的太子殿下，现在帝国皇帝威廉?克里斯福?弗雷泽相交甚好，走得很近；所有人更是没有想到，这个从小都只是生活在帝国元帅府的那个，几乎不怎么出席上流社会的宴会的低调少年，竟然会在圣西尔玩了失踪这么一手。他在比韦斯的亲自认同下成为了克莱斯特的魔法天才，但是，这样仿佛还不够一般，比韦斯那位大魔导师甚至还带去了他的那份“兵法导读”！
那一年，那个才十几岁的贵族少年就以那样的高姿态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古斯塔夫岛。
想当初，他还有些不屑呢。夏佐出神地想着，因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就能够如此轻易地从圣西尔毕业这件事，他甚至还不屑过那所享誉盛名的圣西尔学院呢。或许是由于想起了自己溴事的缘故，夏佐也不禁笑了起来。当初，在万兽森林时，他便跟随莫林，除了保全自己之外，或许也有想要看一看的缘故。不过，这个年龄几乎可以做他儿子的人，却是一个如此高大的存在。
夏佐突然想起德文和巴泽尔在看到他见识过热武器后流露出的神情时，德文所说的一句话：“尊上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比如说这个热武器，他就是为了亚赫能大胜仗，而非将这些武器普及，所以才隐瞒到现在。他做的每件在我们眼中很平常的事情，其实很多都具有很强的目的性，所以尊上在我们眼中很强大，强大到我们这些跟随的人必须要时刻敬仰着，才能够不至于让自己在跟随他的路上走上岔道。”
想起点将那天，他被巴泽尔拉去后所见到的情况，夏佐不禁想，这个当初被他宣誓效忠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不是他多想，任谁在发生这样的状况后，都会忍不住多想的吧？毕竟，他还是关心着这个身为他的主人的少年的，应该还可以称他为少年吧，毕竟这个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如此厉害，可以放心依靠的人，在外人眼中也仅仅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通一些，毕竟只是少年而已，还是一个从小就缺乏温暖的少年。夏佐想起来前一段时间莫林在那个所谓的家里时的情景，皱了皱眉，还真是侯门深似海啊，父母子女间竟然没有一丝温情存在！
他突然对那天他和妮娅在书房看到的那些释怀了，他虽然是一个属下，他虽然知道他的主子并不是一个信仰神的人，但是夏佐这个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大陆上的人来说，即使因为阅历而不怎么相信那些所谓的神灵，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对这些神保持着应有的敬畏的，所以一开始看到神典上描述的“渎神大罪”时，他还真是不理解，如果那两个人不是莫林，不是亚赫帝国的克里斯福二世陛下的话，说不定他就会露出鄙视恶心的神情了。
“夏佐大人，为什么您会觉得大人不可理喻？”那天，在他们离开书房后，妮娅曾经这样问他，“虽然我没有见过像大人和陛下这样的两个人，但是我们有什么立场去管他们之间的事情？可能是我从小在山中练习魔法的缘故，在加入佣兵团之前，我对大陆上的风俗并不了解，但是，我绝对不是因为这些才对什么‘渎神之罪’没感觉，相反，作为一个魔法师，我觉得神典管的太宽了，它限制住了人们。”
夏佐的眼神深了深，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的厉色在那双并不突出的眼睛中一闪而过，兽人族手中的那些被大人称之为热武器的东西……
这些热武器都是倾天部在莫林的示意下研究出来的，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见识过那些奇怪的东西的威力的夏佐，是真真实实地明白那些在他看来奇形怪状的东西的强大破坏力的，毕竟有谁见过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竟然会是像禁咒一样恐怖的存在？虽然不少八级以上乃至八级的魔法师都可以发出禁咒，但这些魔法师毕竟很少愿意进入军队效力的，而且即使他们真的进了军队，那些魔法师又如何能够一刻不停地释放禁咒？要知道，禁咒的威力虽然大，但却是非常耗费魔法力的。
而那些石头则不一样，你只要将那些石头埋在敌人要经过的路上，或者在敌人经过的时候用一点儿并不大的力气投掷过去，它就能在敌人的阵营中爆发出一个完美且不费丝毫魔法力的禁咒！想想，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
只是……夏佐激动的心情再次沉了下去。
究竟是谁背叛了这个人？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愿意就背叛莫林?奥普西森?法斯特这样的一个主人。不过，人心毕竟是复杂的，他也不能够将所有人都想的像他一样。
炼丘算是一个不大不少的小山丘，但若真说他是一个小山丘的话，它又不像，有谁见过才那么一点儿高的山丘的？
东北虽然冷，却并不算是一个干燥的地方，所以即使今年约有半年都没有下过有点儿规模的雨，但是，拥有自然水脉的东北并没有受到旱灾。但，即使是这样，这里还是难以避免地挂起了沙尘暴。
莫林抬头看了看空中的骄阳，淡淡的浮云在那轮赤白的太阳周围飘动，空气夹带着干洌的气息扑入莫林的鼻子，已经十几年没有带过兵的莫林在这一刻感到，胸腔都几乎被这一股干风给割裂开了，调整了一下呼吸，等到感觉稍好了些，莫林眯起眼睛向远处看去。
天地相接处渐渐出现了一大片黑影，随即便是震天响的密集铁蹄声仿佛敲响的钟鼓一般，沉重地砸在所有士兵心头！
炼丘虽然是一个山丘，但是因为他太小的缘故，在东北这片荒芜的草原上就仿佛是一个孤立起的土包，而莫林以及他的军队就站立在这块儿并不算大的土包上，画面有些不和谐。
此时，远处天地相接处的那条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人潮仿佛阴雨天压城的黑云一般，站在莫林身侧的夏佐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兽人骑兵，普普通通的眼睛内尽是想要获取胜利的渴望！那些可是兽人族军种中最精锐的骑兵了啊！夏佐清晰地知道，由于大部分兽人相对于普通人类长的要粗犷高大一些，虽然不至于高大的离谱，但是高上一个头左右还是不成问题的，但与兽人族外表相配的，他们的体重要比人类重多了，所以培养骑兵相当不易，而这些被培养成功的骑兵在那种艰难的训练后，自然就成为了兽人族的精锐！
见那些人并没有带那天的热武器，夏佐心中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有大人在，他们的热武器绝对不会输了，但是见识了那些东西后，他觉得那些东西还是不要再出现的好。看来，兽人族手中的热武器也只是限于倾天部丢失的那些了。
“下去吧。”
“是。”听到莫林略显低沉的声音，夏佐神情一凛，应了一声。
莫林低头看下去，两万人的骑兵在这样的冲锋式奔驰中并没有乱了一丁点儿队形，虽然莫林让夏佐带队下去的目的只是为了掩饰地下埋的那些东西，不让对着他们冲过来的兽人产生怀疑，但是，夏佐带着的这些骑兵他还真的很满意。
由于骑兵奔驰而产生的漫天尘土几乎将莫林的视线全部掩住了。
奔驰中的兽人将领见到远处冲向自己这方的还与自己有好长一段路的亚赫军，神情倨傲地大声笑道：“兄弟们，亚赫军来了！杀了他们，这个冬天咱们就会成为族人的英雄！”
“英雄！英雄！”
震天的欢呼响彻天地，一马领先在军队前方的夏佐在听到这声欢呼的同时勾起唇角，随即他大力拉住缰绳：“停——！”
一阵又一阵的马的嘶鸣声响起，全力奔驰的两万骑兵在夏佐下令的下一刻有条不稳地缓缓停下，等到马匹最后的冲力也卸下后，在马的嘶鸣声渐渐消弭的时候，一声又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伴随着强烈的爆炸声传了过来，波及而过的还有因为爆炸而产生的剧烈震动，以及夹杂着血腥味儿和硝烟味儿的热辣风浪！
几乎只是片刻，那些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兽人族士兵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前些天，亚赫军队已经在前方那些土地下埋下了密密麻麻的烈性炸药，比兽人族当初用的那些威力强上几十倍的炸药！
莫林漠然地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黑烟，吸入胸腔的空气仿佛也带了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腥甜味儿，莫林的视线落在飞扬在黑色烟尘中暗枫流金旗，仿佛有回应一般，被太阳反射出的刺目光芒投射入莫林栗色的眼睛中，淡漠的眸子中在这一刻盛满了好像将要溢出的金色！
作者有话要说：恩，今天更4000多，明天继续。
提前预告，今天写了莫林，咱公平点儿，名儿写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