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襄城之战（上）
风和日丽，在莫林带兵离开之后，由于前两天点兵而变得比往常要热闹许多的襄城又恢复了平日的商城气氛。
这座现在卢克省省会，在莫林这位帝国新贵来到之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边塞商城，与亚金防线相接的襄城地理位置优越，又有重兵把守的襄城，几个月时间内边取代了原本的省会布鲁萨尔城。
而作为原卢克省总督的辛利伯爵，也就是林臻言在襄城待了了这么长时间后，心中竟然也产生了连上辈子都没有产生过的，对莫林的佩服之情，毕竟他一直都认为，莫林能够成功的最大原因是，他拥有一个是人都会羡慕的身份。
林臻言从已经走到襄城城门口的马车上下来，这么些天，他已经可以确定莫林和他那天见的那个男子的关系了，虽然说这个世界中的人对这样的关系没那么容易发现，但是他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那天他们看向彼此那种没有可以掩饰的眼神。
林臻言扭头看向襄城中心的方向，随后视线又抬高看向空中的骄阳，对于这个世界的战争，莫林想必是没有问题的，但是……
林臻言看了看周围的贸易集市，穿着各异来自大陆各个地方的商人旅人正在匆匆行路，或者大声地与商贩讨价还价，街道上还有那些穿着艾灵顿家族的鲜亮铠甲的士兵在来回巡视……还真是一个热闹的景象啊。
林臻言突然有种不想走的冲动，他倒是想看一看在莫林离开之后，这个繁华的小城的腰如何才能够避免那场将要到来的灾难。是的，灾难，对于一个如此繁华的小城而言，兽人族的到来无疑就是一场灾难。
在这样一个虽然喧闹却处处表现出安和的小城中，连阳光甚至都是柔柔的，但是，襄城外却突然传出了一股子萧杀之气，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自不远处传来，守门的士兵反射性地向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一阵漫天的尘土在原本就稀疏的莎草上扬了起来，天地相接处在这一刻呈现出灰蒙蒙的一片！
守门的士兵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一片正快速逼近着襄城的军队。
“哦，天！是兽人！是兽人！”不知是谁终于在这样突然而来的震撼中反应了过来，带着不可思议的喊声瞬间惊醒了周围和他同样守门的艾灵顿家族守兵。
“兽人来袭！哦，天，快！快关城门！老天，快一些！我去通知城守大人！”
应急的魔法警钟在下一刻从这个襄城的一个城门处响起，惊心的刺耳声音在这一刻仿佛将人们的心跳硬生生地拉得停顿了半秒钟，整个喧闹的襄城街道在警钟响起的瞬间陷入了令人觉得不真实的寂静中，又在下一刻爆发出了比之前面更加刺耳的喧闹！
“是兽人！警钟响了！是兽人！”
也不怪这些人如此慌乱，毕竟襄城的地理位置处于整个亚金防线最安全的地带，也是最难攻陷的地带，所以一般来说，襄城的地理位置虽然重要，但要想攻陷就必须先要攻陷其他几处易守难攻的地方，而那个时候襄城的兵马就已经准备就绪了，所以，襄城的居民已经记不得他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个刺耳的警钟声了，甚至于在警钟响起的一刹那，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声音？”坐在书房中看文件的威廉皱了皱眉头。
“陛下，是襄城警钟响了。”一个身影在威廉话音落下的同时出现在屋子中。
“襄城警钟？”威廉皱了皱眉，显然是想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有兽人进攻，襄城会有多么危险，毕竟莫林离开前几乎带走了艾灵顿家族的所有私军，毕竟那个时候夏佐来报时说的是，科斯里城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全军覆没，而那些守卫亚金防线其他地方的帝国守军是不能够擅离职守的，而且即使是这个时候发去求救信息，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
“陛下，就在刚才守成军已经报来消息，兽人来袭。”
“哦？”威廉摩挲了一下下巴，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兽人还真是会找时间来袭，没想到来卢克省这一次，竟然会让本皇两次这么狼狈。”
过了一会儿，威廉按了按鬓角，沉声道：“通知沃德，本皇的侍卫队他不用统领了，直接去城墙上御敌。同时，再通知艾灵顿伯爵的家族军官德文和巴泽尔领着卢克省的其他官员尽快赶过来！本皇在议事厅等着。”
“是。”
“陛下！”威廉的一串命令刚下完，妮娅就迈了步子进来，她对着威廉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起来。”
“是。”妮娅站直了身体，道，“陛下，我护送您出城。”
威廉喝了口书桌上放着得热茶，缓了缓才道：“为什么要护送本皇出城？”
妮娅一怔，道：“按照现在这种情况，襄城陷落只是早晚而已，您不能待在一个如此危险的地方，俗话说千金之子，不坐危堂”
“千金之子，不坐危堂？”威廉重复着妮娅说出的这句话，这句话显然并不是什么妮娅口中所说的俗话。
“是大人与夏佐大人谈论兵法时政时说的一句话。”见威廉有疑问，妮娅恭敬地回答。
“嗯。”威廉答应了一声，放下茶杯站起身，“就这样吧，你是八级法师吧？”
“是的，陛下。”
“跟着过来。”威廉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留下一句话，迈步出了书房。
妮娅一怔，随即转身，在跟上威廉的脚步前，妮娅突然有一种怎么也跟不上的错觉，不是说脚步上的跟不上，而是觉得她无法将脚步迈过走在她前面这个，站在亚赫帝国权利最巅峰的男子。
沃德作为亚赫皇帝陛下的侍卫长是绝对是不会缺少临战经验这类东西的，而且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长他所要知道的并非只有如何管好那对桀骜的侍卫，他所拥有的能力也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那点儿武技，毕竟除了侍卫长之外，皇帝身边的无数暗卫足以担当保护这个责任了，而侍卫长在多数情况下只是一个摆设而已，但是又有谁能够说他就仅仅是一个摆设？毕竟，古往今来，能够担当侍卫长这个角色的人那个不是厉害的人物？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沃德是一个很厉害的男人。只是看襄城这些对帝国正规军都不怎么在意的艾灵顿私军对他的恭敬态度就知道，这个沃德侍卫长是一个很有来头的人。
身着铠甲的沃德看着城下已经摆开阵势的兽人军队，不自主地握了握手中的武器，毕竟，即使他经历过比这更加危险的情况，却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中这么不安定。以前，即使再危险，那也是他一个人而已，最多打败仗，不，最多是他死，但是今天，这一次，皇帝陛下可是在他身后的襄城！这一次他没有退路！
他也明白陛下决定留下来的原因，毕竟襄城算是亚金防线上最重要的一个军事要塞了。虽然因为它所处的安全位置，百年来这个地方几乎从来没有被从北方过来的民族突破过，但是，这一次，襄城内可是仅仅只有两千不到的守军！绕是沃德，此次手中也出了不少冷汗。
“沃德大人，看样子他们已经快要摆好阵势了。”
沃德从城墙上看下去，一字排开的兽人骑兵整整齐齐地面向襄城的方向，这种发兵之前的压迫感还真是打击他们这边气势的最好方法，再加上他们这边兵力不足，沃德估计不多时间，襄城的士气就会降至最低，在这里的每个士兵都知道，莫林这个他们的伯爵大人，此刻正领兵在外，是绝对回不来的。
没有援兵，会成为襄城这一站中，亚赫军的一个致命点！
沃德苦笑，原本他们这边两千人再加上德文手中的那些东西，还是有和兽人这5000人一较的能力的，但是，现在，兽人却并不进攻，只是在那里摆阵放压力，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只有两千人，只有死守这一条路，冲出去就几乎算是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种无形的对峙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时有冷风刮过，沃德一直没有放开过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兽人族体质耐寒可不代表亚赫军士兵也耐寒，东北这地方气温虽然低，白天却也是可以忍受的，但是一到冬天，晚上的天气就不是亚赫军这些士兵可以长期待的环境了。这个时候，即使是平常地巡逻，换班也是很勤的。
果然，正在沃德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时办法时，襄城城墙下的护城河外围的兽人族有了动静，一排红亮的火把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亮了起来，火龙一般停在兽人族军队前列。
襄城城墙上随即也升起了火把，随着气氛越来越压抑，原本静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可以听到的城墙上竟然开始有些细细的说话声，而这种说话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阴郁的气氛压在所有人心头，这一刻甚至连沃德的心都几乎放弃了最初的坚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沃德一惊，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所有人坚守自己的位置，不可擅离，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说完，平息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息，沃德想了想，接着大声喊道：“亚赫不会败！亚赫永存！”
“亚赫不会败！亚赫永存！”
虽然依旧有不少人跟着沃德喊出了这个亚赫军历史上每逢战役就会喊出的口号，但是，这种声音中明显缺少了那种昂扬的斗志，在莫林这个领主不在的时刻，这些艾灵顿家族的私军怕是会以为领主会将他们抛弃了吧，沃德看了看冲过来的兽人族军队。这中情况下，任哪个人都不会以为，一个备受宠信的贵族少年，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回到这里。沃德叹了口气，随即眼睛中便是一片坚定！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守住！他背后的襄城中，帝国的主宰——克里斯福二世陛下还在！
战争的基调永远都是残酷的，有热武器加入的战争则更加残酷，漫天的红光从护城河外围冲上已经升起了夜幕的天空，这一刻连那高挂着的明月都染上了血色！
肆虐的北风席卷而来，贴在耳边的呼呼声就好像是天神的悲歌，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燃烧了一夜的火把被随意地扔在草地上没人去管，沃德暗自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在，最艰难的夜晚已经熬过去了，他们这边由于是守城的关系，并没有多大人员损失，但是那些受了重伤的却也无法再上战场了。沃德喝了一口城下送上来的粥，微微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毕竟这样的战争到底要持续多久他也不知道，看样子兽人原本的目标就是襄城，至于科斯里城的事情，他们应该只是要将莫林大人吸引过去。想到这里，闭着眼睛的沃德竟然笑了起来，看起来那些兽人应该没有想到这场“襄城之战”会打得如此艰难吧？
只是，这些兽人是怎么绕过亚金防线上其他城镇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的？
天际处，初生的朝阳带着彩霞缓缓上升，这时，一道暗影投射在沃德身上，沃德只感觉被太阳照着的眼皮一暗，正当他准备睁开眼，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
“真是美丽的日出。”
陛下！沃德一惊，动作迅速地站了起来，随即一臂抱胸单膝跪下，稍稍放低了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陛下。”
“嗯。”威廉点了点头，答应一声，笑道，“我的骑士长大人，你都跪下了，还这么小声有什么用？”
周围守城墙上的士兵在沃德的这个动作中都看了过来，毕竟，他们是知道沃德的身份的，能够让沃德大人跪下的人是谁呢？众人不禁开始猜想，只是无论谁都没有像威廉这个皇帝陛下身上想就是了，要知道，帝国的皇帝陛下可是还在宫廷里养病呢。
就在众人胡乱猜想之际，威廉走到城头，看着几乎已经成为了紫黑色的土地，威廉眼中有不明的光闪过，最终他勾了勾唇角，对身后的沃德道：“还真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沃德低下头，沉默不语，跟随了威廉这么长时间，他虽然看不清这位皇帝陛下，但是他却不可能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位克里斯福二世陛下不是一个关心国计民生的君主，当然他表现出来的关心只是一种兴趣而已，一直对于站在权力巅峰后，掌管生死的兴趣。
看着远处正在准备新一轮攻击的兽人军，沃德在威廉身后恭敬道：“陛下，为了安全，您还是下去吧。”
威廉盯着兽人族的军阵，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他眯了眯眼睛抬起右手，在他身后，湛蓝色的旗帜毫无预兆地飞展开来，沃德看过去，心脏不自主地收缩，失声道：“陛下！”
威廉抬头看了看已经飞扬起来的旗帜，笑了笑，轻声道：“亚赫不会败！”
湛蓝色的旗帜飞扬开来，沃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那面旗帜……
那面旗帜是曾经的帝国皇帝查理陛下亲征时曾经用过的扶蓝令旗！千百年来代表着皇帝亲征的扶蓝令旗！
“亚赫不会败！”沃德用力低下头，一拳砸在感觉酸胀的胸口，声音坚定。
“亚赫不会败！亚赫永存！”
“亚赫不会败——亚赫永存！
襄城中，城墙上城墙下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刻喊出了这句话。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天地，宣誓一般的声音随着朝阳的升起蔓延至整个亚赫阵地，坚定甚至于轻松的气氛开始弥散开来。皇帝陛下在！看到了没有，咱们的皇帝陛下在襄城！
那是扶蓝令旗！皇帝陛下在襄城！
人的信念无疑是最强大的，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只要能够激起人们内心深处的生存意识，他们就能够爆发出无限的力量！
妮娅看了看作战几近疯狂的战士，又看向那个脊背挺直站立站朝阳下的那个被世人称为克里斯福二世陛下的男人，那个阳光镶上金边的人就是和莫林大人一起承受了“渎神之罪”的帝国最尊贵的人！
朝阳带起彩霞，飘浮在身着玄底金云帝服的威廉·克里斯福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结束。
亲们，绫今天更得早，咱们有空的话留个言吧~~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