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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

书籍名:《血色弥撒》    作者: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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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维斯摩尔——”
  金发神父扑到床边,但是那里除了一张毯子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他会到哪儿去呢?他能走到哪儿去呢?神父穿上了鞋子,他来不及披上他的外衣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艾尔!艾尔!”
  神父拿着蜡烛,他走遍了黑发青年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是,那家伙就像是突然消失一样,金发神父抬高了他的蜡烛。他希望艾尔——可怜的艾维斯摩尔——要是看到的话,能够出点声音。
  主啊……
  金发神父就要陷入自责的深渊时,他在教堂的十字架前,看到了白色的人影。
  “上帝!”神父发出了颤抖的呼唤声,他快步地走到了前面,然后把倒卧在地上的黑发青年抱了起来。
  艾维斯摩尔并没有昏迷,他在听见神父的声音时睁开了眼。金色的十字架在他的胸前闪耀,他靠在神父的胸膛,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艾尔,噢,上帝,请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艾维斯摩尔想要坐起来,但是他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他的眼神迷茫,他抓紧了神父,带着颤抖和像是悲伤的声音说:“……约瑟,请告诉我,请诚实地告诉我……”
  “你想起了什么,艾尔?我会帮助你,我在十字架面前作证。”神父给出了承诺,他在他的父面前起誓。
  “不……”黑发青年抬起了手,他捂住了额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哽咽,两手紧紧地攀住了神职人员。
  “我……”那双黑色眼睛与神父对视,“我不确定……约瑟,我梦见了孩子……”
  “这很可怕……”他恐惧地闭上眼:“我生下了孩子……那是怪物……约瑟,那是怪物……”
  金发神父睁大了眼,他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但是他很惊讶,为这样一个奇怪的噩梦。
  金发神父把青年带回了房间,他告诉他一切美好的事情:“那是梦。”神父这么说:“睡一会儿吧,艾尔,我可怜的朋友。忘记今天的事情,你需要时间康复。”
  艾维斯摩尔躺回了床上,他握住了神父的手:“神会原谅我么?不管我干了什么。”
  “会的。祂是仁慈的父。”金发神父为他拉上毯子。
  “约瑟……”黑发青年拉住了神父的衣摆:“男人会生孩子么?约瑟,请诚实地告诉我……”
  “不会。”神父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从来没有说过如此肯定的答案。金发神父握住青年的手,温和地解释:“。”
  “是么?”艾维斯摩尔展开了他今天的第一个微笑,“那是梦……告诉我,约瑟,那是噩梦。那不可能成真……”
  “没错,那只是噩梦。”神父满足了青年的要求。
  “那不可能成真。”他强调。
  他从来不曾如此肯定过。
  
  第28回
  
  艾维斯摩尔变得快乐。
  也许只是比过去好一点,但是那变化巨大,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神父的话像是解开了他一直以来烦恼的事情,他除了在那天做出了一些奇怪的举动之外,在之后一直过得很好——可以这么说,至少比之前好太多了。
  这一点从皮埃丝身上能清楚地看得出来,艾维斯摩尔时常作弄它,他变得很调皮,会在这条老狗的尾巴绑上香肠,然后让它傻傻地追逐,翻跟斗原地打旋。艾维斯摩尔会大声地笑,皮埃丝会气得抓狂,但是它一定不敢冲过去咬住这个可恶的家伙,因为神父在后面慈爱地盯着它。
  皮埃丝为了肉桂,向恶势力妥协了——对,看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艾维斯摩尔除了看起来苍白一些,他算是充满精神和活力。他并没有像先前那样躲在教堂后面的小房间里,或者是待在后院,他会在中午起来的时候不见踪影——金发神父有时候也许需要拿起冷水泼他,才能把这贪睡的青年从床上叫醒。
  这是艾维斯摩尔与别人不同的地方,他吃得少,活动量却很惊人,有时候早上只吃一点培根面包,然后一直到晚餐,喝一些茱莉最引为傲的蘑菇奶油汤。也许他完全不饿,那只是为了应付神父和厨娘的唠叨。
  这很神奇。
  金发神父不止一次在无人的教堂里仰望着十字架,他想把这些神奇的事情与主分享,但是上帝并不会给他答案。
  艾维斯摩尔在夜晚都很安静,他很快地入睡,而且完全不会发出任何声息。有时候神父拿着煤油灯,照亮那躺在床上的青年,他会想起一些事情——停止的心跳,还有艾维斯摩尔所说的梦话。
  那是梦话么?神父并不确定。
  但是一些奇怪的词语会从睡梦中艾维斯摩尔嘴里跑出来。
  譬如“大人”,还有“怪物”,有时候还会出现比较具体的词。
  例如“公爵”。
  虽然这样的情况并不多。
  夏天还没结束,黑发青年现在完全成为维托亚镇民最喜欢的人物,仅次于上帝,夸张点的话。艾维斯摩尔很能干,他除了能在教堂里帮忙做打扫,还能为镇上的独居老太太修理破洞的屋顶。他很受孩子们的欢迎,因为他的脑子灵活,能不断地想出新游戏。
  女孩们也很喜欢他,这包括了维托亚小镇里的年轻姑娘,金发神父不止一次发现,那些娇贵的小姐们会在教堂的院子徘徊。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美丽的花色裙子,她们会因为黑发青年的一声赞美而欣喜若狂。
  “约瑟神父,这真是一幅美丽的风景。”厨娘的侄子贝克感慨地说。
  金发神父摇晃着脑袋,“在之前她们很少来教堂,不,除了礼拜天。”
  “那这真是一件好事。”
  “但愿如此。”
  神父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刚满七岁的小梅莉亚拉住他的圣袍,天真烂漫地说,她要嫁给艾维斯摩尔先生。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这个黑发青年,老园丁莫里老爹老是用奇怪的眼光盯着他,另外还有……皮埃丝?如果它也算得上是维托亚小镇的一员的话。
  庆幸的是,艾维斯摩尔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他在那天之后都过得很快活,小镇里的胖医生甚至收到了他洗好的新鲜桃子。
  “很不可意思。”伯恩医生摘下他的眼镜,双手接过艾维斯摩尔递过来的水果篮子。医生看向一旁微笑的神父,笑着说:“这是个大转变,约瑟神父,我要赞美主。他看起来非常好。希望他下次不会再踩烂我的听诊器。”
  “我会克制的,伯恩先生。”艾维斯摩尔诚恳地告诉他。
  约瑟神父对这样的生活感到满意——上帝作证,他在先前对这次的调职感到非常不安。毕竟,从巴黎的教会被调配到偏远的小地方,这听起来就像是犯了什么错事,不过事情并没有很糟糕,而且……好极了。
  神父很乐意过这样的生活,他甚至有时候在内心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他希望艾维斯摩尔能一直待在这里。这是许多人的希望,而艾维斯摩尔似乎也不愿意找回自己的记忆——他完全不提,并且对神父的问话感到困惑。
  “我不认识什么大人。”艾维斯摩尔整理着他的小玫瑰花盆,这是花店的女孩送给他的。他抬起头看着金发神父,并不像是在说谎,“抱歉……我想不起来,约瑟。我不知道什么公爵……还有大人,也许他们是同一个人,我真的在梦里一直呼唤着这个人么?”
  这又是一个令人疑惑的地方。但是这没有带来什么坏处。
  艾维斯摩尔过得很好,他也许从那个公爵身边逃离了——神父在内心如此猜测,这个可怜的青年一定不愿意待在那个人身边,他只有在噩梦里才会遇到那个公爵。
  “如果真的是那样,上帝,但愿他不要再想起来。”神父无声地说:“他现在很快乐,他失去了痛苦的记忆,这是神的旨意。他要有个新生活。”
  “你可以待在这里,一直。”金发神父握住他冰冷的手,“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艾尔。”
  神父的话让艾维斯摩尔有些失神,他盯着神父好一阵子,然后恍惚地点点脑袋。
  艾维斯摩尔轻声地说:“你的话令我感动,约瑟。这是真的,令我感动,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话语,我发誓……”
  金发神父并没有告诉青年,这里头其实包含了一些其他的原因。
  艾维斯摩尔让他想起了吉尔。也许上帝赐给他这个机会,好让他赎过去的罪。神父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告诉黑发青年,关于他的一些过去。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令人困扰的,那么房间里时常枯萎的玫瑰花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艾维斯摩尔拥有这种奇异的能力,他总养不活那些脆弱的玫瑰花。神父认为那可能是阳光不足的问题,或者是土壤……他说尽一切可能的理由,好让艾维斯摩尔好过一点。
  但是这并不能使艾维斯摩尔从沮丧之中恢复过来。
  老园丁莫里老爹用浑浊的眼睛盯着青年,他说了一句恶毒的话:“你应该用圣水浇灌它,如果那不会使你的手溃烂的话。”
  “噢,莫里老爹——”约瑟神父惊讶的叫了起来,但是那小个子老头儿很快地藏进了黑暗里。
  “很抱歉,艾尔,请不要介意。”神父担忧地看着青年。艾维斯摩尔笑了一下,那个笑容让神父顿了顿。
  艾维斯摩尔决定扔下枯萎的盆栽,去替维托亚小镇的小孩们做小水车和风筝。他还是比较擅长这些有趣的活儿。
  这一切都很宁静。
  看起来是如此,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
  噢,那件事情,那是在夏天结束之前——
  约瑟神父在一个天还没全亮的早晨被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这个正派的神父不可能把需要帮助的镇民给骂走,他披上了圣袍,跟着镇长诺德到发生事故的地方。
  “这太可怕了,约瑟神父。这里在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镇长严肃地领着金发神父,他在打开门之前在胸口划了十字:“上帝……约瑟神父,我们需要你来看看,这件事情除了神的仆人之外,我不认为还有别的法子……”
  房间里躺着一个人,应该说,是一具尸骸——被抽干血液的尸骸。
  金发神父握紧了他袖口里藏着的十字架,他虽然受到了惊吓,不过很快地就回过神来。
  “约瑟神父,她是弗莉雅。可怜的女孩儿……在凌晨的时候,她的母亲,发现她倒卧在阴暗的巷子里。”镇长冷静地叙述,他走到了女孩身边,慢慢地移动她的头颅。
  那是两个红色的小孔,就在她的脖子那里。
  ◆◇◆
  卖花的姑娘,弗莉雅被吸血鬼咬死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维托亚。
  他们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着。
  “噢,可怜的姑娘……她被恶魔咬住了脖子……”
  “她才跟着母亲搬到这里,她很善良,她时常把花送给人……”
  “那太可怕了,两个小孔就能抽干她全身的血液,愿上帝惩罚那该死的恶魔……”
  约瑟神父在前几天为可怜的姑娘举行了葬礼,他把经过圣水洗礼的十字架放在弗莉雅的胸口,朗读了圣经经节——还有秘密地干了一件事情。
  那是镇长的请求,他们说这是必行的,尽管约瑟神父并不赞成这么做。
  他们用木桩钉住弗莉雅的心脏,在下葬之前。神父站在旁边,他观看了全部的过程。木桩刺入肉体的声音让他手脚冰冷,背脊发凉。
  金发神父今天带着他屋子里的青年到芬博客的大街,他们刚从医生的诊所里出来。艾维斯摩尔手里拿着药包,里面是止痛药——他需要这些,也许没有什么大用处,不过在睡前吃一颗,能让他好过一点,至少不会觉得肚子在绞痛。
  “那像是有东西在啃咬我的胃。”他这么告诉神父,这个是唯一能让笑容从艾维斯摩尔脸上消失的话题:“很难受。这让我很难过,约瑟。有时候我会以为有什么要从里头钻出来。”
  但是医生检查不出有什么问题。当然,他无法做仔细的检查,艾维斯摩尔会踩烂他的听诊器。
  他们在经过大街的时候,还能听到许多人在谈论弗莉雅的事情。有人在大街上卖驱魔的十字项链,黑发青年在摊子面前停驻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有趣。
  “快跟我走吧,艾尔。我们不能出来太久。”约瑟神父拉住艾维斯摩尔,但是出现在大街上豪华的黑色马车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是只有在巴黎才能见到的奢华马车,亮眼的金漆花边配搭着繁复的雕刻。这几乎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但是金发神父身边的青年却像是被开水烫着一样,他忽然抓紧了神父的手腕,扭开了脑袋,并且轻轻地颤抖起来。
  “约瑟。”他咽下了口水,用沙哑的声音说:“请快点离开这儿,这里让我不愉快。”
  “好的,需要我扶着你么?”
  “不,约瑟,我不需要。谢谢你。”
  艾维斯摩尔垂下了头,他快速地拉着神父钻进了巷子里,在马车经过之前。
  这次的出行并不愉快。
  艾维斯摩尔在回来之后就躲进了房间里,他把止痛药加入了温水里喝下去。但是他在夜晚的时候痛苦地呻吟起来,这让金发神父忙碌了一个晚上。
  “我很好,约瑟。”艾维斯摩尔躺在床上,他对神父说:“我不需要医生,请给我一杯水,这能让我好过一点。这很快就能过去的……”
  艾维斯摩尔两次的惊醒,嘴里都在呼唤着“大人”和“公爵”。
  在天亮的时候,金发神父收到了镇长诺德的邀请,说是有个大人希望与他见面。
  “很抱歉,诺德先生,艾维斯摩尔需要我的照顾。”神父表达了自己的难处,镇长把金发神父拉到了角落,小声地耳语:“约瑟神父,你必须去,这不容拒绝,那位公爵大人希望能马上见到你……他也许是有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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