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声叹息
车祸发生的一瞬间，陆烨本能地用手挡住脸，爆炸的冲击波将他震飞出去，紧接着又重重地落了下来，身下并不是硬硬的地面，而是软软的……床？
那爆炸声还在持续，但是很快陆烨发觉得那好象不是爆炸的声音，有点象……摇滚乐？
他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窗外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帘投下一片柔和明媚的光亮，陆烨吓得跳了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可是刚才……刚才……
他有些迷茫地站在房中，赤 裸的上身代表着他刚刚在床上睡了一觉，可是记忆中自己应该在跑车里……
等等，也就是说那一切都是一场梦？那梦中的情景就象真的发生过一样，太真实了，真实得令人恐惧，梦中所有的事都变得极其糟糕，陆烨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失笑地摸着下巴，原来是场梦，幸亏是场梦，如果是真实的，陆烨狠狠抓挠了几下头发，转身抓起枕头冲出了房间。
音乐房里，梁锦摇头晃脑地弹着吉他。
陆烨一枕头挥在他的脑后，“梁锦！你他妈的不知道老子有起床气呀~”陆烨说完这句话突然收住了声，为什么梦里我也是说这句话？
梁锦摸着后脑勺委屈地说：“烨哥，我就是怕你的起床气，所以才……”
陆烨一指他的吉他打断他，“你的吉他是不是Gibson Firebird？”
“是呀，烨哥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爸昨天才送给我的。”
“那上面是不是还有戴夫?马修斯乐队的签名？”
“哎呀，烨哥你真神了，连这个你也猜到了？”
陆烨傻傻地张着嘴，后脊梁爬上一层寒气，“今天，几号？”
“九月七号。怎么了？”
陆烨扶了扶额头，没错了，昨天晚上陪二哥在太子喝酒，果然是做了一个梦……
“烨哥，你没事吧。”梁锦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脸色不太好。”
陆烨突然想到什么，拔开他的手转身出来。
客厅里，冯萧正悠闲地品着红茶，陆烨出现的时候，他目不斜视地对着电脑说了一句，“陆少爷昨天一定没勾上妞。”
陆烨刷地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盯着他的头顶感觉小腿上一阵鸡皮疙瘩。
也许是陆烨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冯萧抬起头调笑道：“今天你怎么这么乖？我还以为你会跳过来咬我一口呢。”
陆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回想起梦中那个一直无法接通的电话，“冯萧，你会背叛我吗？”
冯萧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放下茶杯向后靠在沙发上，盯着陆烨看了一会儿，风轻云淡地反问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三岁在幼稚园就认识，我爸说那天你还拿鼻涕涂在我脸上。”
“十七年了。但是冯萧，我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你。”
冯萧笑了，“你想了解什么？身高，体重，还是三围？”
面对这样的打趣，陆烨却笑不起来，他垂下眼眸，然后默然离开，身后冯萧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若有所思。
坐冯萧的车去学校，陆烨一直看着窗外沉默不语，而后座的梁锦却兴奋地一直说个不停。
“梁锦，你再不闭嘴，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出去！”忍无可忍的陆烨回头冲着梁锦一声吼，梁锦吓得立刻抿上嘴，生怕再吐一个字自己的小命不保。
陆烨气恼地转回头，看着窗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陆烨，你的起床气到现在还没消？”冯萧又好气又好笑。
“不管你的事。”陆烨小声回道，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树神情凝重。
车停在娱乐中心，陆烨从车窗看出去，正好看到怒气冲冲的沈琪向这边而来。
“SHIT！”陆烨小声骂了一句，下车时却立刻换上一付笑脸，“HI~沈小姐~”
“陆烨你这个混蛋！”叭一声清脆的耳光。
陆烨哭笑不得，即使梦中预见了会挨这一巴掌，但是好象逃都逃不掉，“阿琪，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陆烨暂时不想得罪她，以后有得是机会教训她！
“陆烨你这个王八蛋！玩完就想甩人！我告诉你没那么便宜的事！”
“谁说我要甩人？”陆烨笑道。
沈琪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
陆烨上前握起她的手，放在唇上轻吻了一下，“我正要找你，今晚的舞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沈琪的表情一下子由怒转喜，也许是因为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她有些含羞地不知所措，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一起起哄叫道：“答应他答应他……”
终于沈琪红着脸娇羞地点点头。
“阿琪，你也许需要一点时间来打扮自己，要知道今天晚上你会是全场最令人注目的女生。”
“哦~~嗯~~好~好的，”沈琪结结巴巴地，还本能地理了理头发，“我现在就去，马上。”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转身又回来，踮起脚亲了亲陆烨的脸颊，“晚上见。”
“晚上见。”
陆烨目送着她的车离去，转回身，脸色骤然冷下来，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被沈琪亲过的地方，然后拿出手机拔通，“大哥，是我。叫老爸多注意科延的沈明龙，那是只养不熟的狼。”挂掉电话，将那张纸巾扔进了废纸篓。
二楼的贵宾间里，陆烨一直看着楼下神色凝重。
“陆烨，你没事吧？今天一整天都觉得你很怪。”冯萧问道。
陆烨只是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转头继续看着一楼的大厅。
“烨哥，后天是你的生日，我有一份特别的礼物送你。”梁锦想用话题引起陆烨的注意，但是那句话如同石沉大海，陆烨毫无反应就好象根本没听到一样。“烨哥~~”
陆烨此时的心情没有人可以体会的到，沈琪的出现让他开始怀疑一些事情，他在等，等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猜测的证据，他一面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另一方面却迷茫困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经历什么？
当余美琳出现在大厅门口时，陆烨大叫一声就象被针扎了一下，腾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象见了鬼一样看着一楼的余美琳。
“陆烨你怎么了？”冯萧和梁锦都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梁锦更是倒霉，陆烨发飚的时候他正端起一杯滚热的红茶，陆烨那一声惨叫让他被烫个正着，衣上全是洒出来的茶水，梁锦哭丧着脸，“烨哥，麻烦下次发飚前先通知一声，好让小的们有点准备。”
“陆烨你到底怎么了？”
“余~~余美琳~”陆烨指着一楼念道。
冯萧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你认识她？陆烨，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这时候的陆烨，他的视线却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正从不远处跑来的黎越。
由远而近，他的身影慢慢清晰，一头短短微微凌乱的黑发，干净清秀的脸庞上两道直而黑的眉毛，清澈儒雅的眼神里略带一丝忧郁，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昭示着他的开朗与活力，快捷的脚步声中倔强的信息表露无疑，他背着阳光飞奔而来……
微笑，那是怎样的微笑啊。
那一瞬间陆烨有点看呆了，夏日金色浓烈的阳光做了他的背景，那笑容散发着璞玉般动人的光泽，柔软得仿佛夏季森林里最和煦的一道微风，白里透红的肤色害羞并快乐着，好象盛开在湛蓝天空下最美丽的白菊花。
“陆烨？陆烨！”
“诶！”陆烨骤然回神，看向冯萧的表情还有点神游之外。
“你在看什么？”冯萧看向大厅门口，“余美琳和黎越，你认识他们？”
陆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认识……”
迎新舞会还是那么热闹，陆烨魂不守舍地坐在二楼一直看着舞池，目光有意无意地搜寻着什么。
舞池的一角是吧台，霓虹灯随着有节奏的音乐声跳跃闪动着，在昏黑中旋转变幻着各种颜色的光线。
吧台内调酒师正表演着节目，点燃的酒瓶被高高地抛起，在半空中旋转飞舞，周围的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块区域的热闹所吸引，陆烨也不例外，但是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吧台边的一个人。
黑色的礼服，黑色的领结，白色的衬衣，整齐有致的黑发，乌黑的一双眼，正举着酒杯与他人相碰，开朗真实的笑容让他在众人间显得那么特别。
陆烨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移开，他心不在焉地饮着手中的酒水，脑海里却克制不住地回想起在“梦”里见到他的样子，痛苦的表情，迷醉的表情，流泪的表情，还有最令他无法释怀的那一瞬间风情妩媚的表情……
“该死的！”陆烨小声嘟囔着，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淡红色的酒水震荡出美丽奇幻的光影，那影子慢慢凝集变成了黎越的模样，赤 裸着身体，紧闭着双眼，脸上流露出情迷意乱的表情，颤抖的红唇发出压抑不住的呻吟声，柔软酥麻让听到的人脚趾都会发软，还有……还有，当他抽动着腰身、抖动着红红的肉 棒高高地射了出来的那一幕，陆烨觉得整个下半身都在发热。
他从来没有见过男人高 潮的样子，他的床上只出现过女人，他从来不知道男人达到性 爱顶端的样子是这么迷人消魂，还是说只是这个叫黎越的是这样？
看着杯中红红的酒水，陆烨无法克制地幻想着这个男人是在自己身下用这样的表情来达到快乐的顶端，那一瞬间他内心狂热地充斥着征服的欲望，那痛快淋漓的感觉好似千军万马奔腾在他的血管里，将他的每个细胞都膨胀得通红发亮，一如那勃 起的龟 头。
“陆烨！”
一声呼唤将陆烨从虚幻中拉了回来。
“沈琪？是你呀~”刚刚踏上现实，陆烨还有点脚下浮虚的不在状态。
“怎么，你不高兴见到我？”沈琪风情万种地坐进沙发里，歪着头娇嗔地问道。
“怎么会呢~”陆烨笑着，“你今天晚上真漂亮。”
“谢谢陆少爷的夸奖。你不请我跳支舞吗？”
“好~”说完陆烨想站起来，刚一动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会这样？身下居然可耻地硬了。陆烨窘迫地又坐了回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难道说是因为刚才的幻想？
陆烨自嘲地笑了。陆烨，你太没出息了。
“我要去卫生间，你在这里等我。”陆烨不等沈琪回答，起身快速冲进了卫生间。
陆烨坐在马桶上摸着后颈不住地摇头叹气，隔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好象又进来几个人，彼此间交谈着什么，陆烨并没有在意，但是当“黎越”这个名字飘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子支起了耳朵。
“黎越，现在舞会才刚开始你就要走？”
“嗯，今天周末，我要去酒吧打工。”
“那美琳呢？”
“过会儿就送她先回去。”
“她今天可真漂亮，该不会是精心为你打扮的吧。”紧接着传来一阵调笑声。
陆烨悄悄将隔间门打开了一条缝，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黎越的背影，他一边和同伴说话一边在水池边洗手。
那一起进来的人陆续出去了，只剩下黎越一人还在忙碌，只见他从随身带进来的黑布包里拿出一件普通的T恤，脱掉身上的礼服，扯掉领结，然后快速地脱掉了衬衣，拿起T恤准备套上。
男人赤 裸的身体原本不会引起陆烨的什么兴趣，更何况在梦里他早就见过黎越的样子，但是这一次，黎越背对着自己，丰满圆润的臀部翘起一个迷人的弧线，衬得他的细腰长腿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特别是后腰凹陷的地方有一处纹身，是一对张开的翅膀，从深陷的臀沟起始向腰侧两边张扬怒发，那长长描画的纹路正好吻合在他的臀腰间。卫生间里的灯光淡淡地泛着青白色，让他的肌肤呈现一种柔滑的质感，那质感又似乎带着某种无以名状的气息窜进了陆烨开启的那道缝隙，好象一根细细透明的冰棱逼进了陆烨的心门，轻轻地扎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溶化在血液里。
他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触动了隔门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响声，即使是这么轻微的声响但是在现在安静的卫生间里却显得很奇怪，“谁！”黎越警惕地回过头，目光扫过身后一排紧闭的隔间门，见无异样，片刻后松了一口气，进到最近的一处隔间准备换掉裤子。
真是无巧不成书，他选的隔间正好在陆烨的旁边，陆烨坐在马桶上听见旁边穿来解皮带发出的响声，金属的皮带扣叮叮当当偶尔敲击在木制的隔板上，陆烨按着眼角无奈地摇头。
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偷窥吗？外面的舞池里成群的美女等着你去临幸，你却偷偷摸摸地躲在卫生间看一个男人换衣服，丢人！真是丢人！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我陆烨情场一世英名就算毁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声。没想到这一声叹息让黎越又听到了。他也许已经穿戴整齐，所以冲出来咣当一声推开他隔壁的那间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