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古怪的轮回
黎越推开第一间隔间，空的，第二间，空的，第三间还是空的，这时候卫生间有其他人进来，看到黎越的样子露出奇怪的表情，黎越快速收起换下的衣服背着包离开了。
难道说我们的陆烨会隐身？NO，是因为他在黎越的左边隔间，而黎越是从右手边推开门。
陆烨隐隐松了口气，他还没有准备好和黎越认识，梦中对他的惩罚以及那之后带来的恶果，他仍然心有余悸，更何况，一想到自己居然对一个男人产生了性幻想，陆烨就觉得很抓狂。
这平板身材有什么好幻想的，同样带把的种有什么好幻想的，陆烨不停在心里对自己念着咒语，期望那样的幻想只是偶尔中的偶尔才产生的。
最近一定很饥渴。
妈的！
重新回到舞会的陆烨根本毫无兴趣逗留，沈琪并没有乖乖地坐在原地等他，他只是扫了一圈就看到了她在舞池中和另一个男生翩翩起舞。
陆烨冷冷一笑，毫不迟疑地扭头就走了。
今天晚上冯萧和梁锦都不在，陆烨很讨厌这种一个人的感觉，因为那随之而来的孤独感让他害怕，他喜欢身边有人陪，似乎有人围聚在他身边，他才能找到存在感，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停车场里有很多车，那辆红色的EVO在最远的角落里。
借着路边的地灯，陆烨一眼便看到自己的车上坐着一个人，一个中年人，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手里夹着一根烟，寒酸得好象菜农，但是神情悠闲的好似在河边晒太阳。
“嗨！你！”陆烨三两步冲了过去，上前一把揪起了他，“你你……”陆烨结巴了半天也没想起要说的话，感觉这“你”过后应该还有句台词呀，但是愣愣地看着那个中年人的脸，过了半晌放开了手，“我认识你吗？”
“你说呢？”中年人淡定地回道，说完又准备坐回车上。
“嗨！不许坐我的车，让你这身脏衣服坐了，老子又要去洗……车！”陆烨突然收住了声，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他呆呆地看着中年人神秘莫测的笑容，“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中年人悠闲地吸了一口烟，“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好象认识你，但是好象不认识你，我在哪里见过你吗？你是Z大的老师？”
“不是。”
“那你是谁？”
“古军辉，你可以叫我辉哥，或者古大哥。”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过，你现在可以让开了。”
陆烨绕过他坐进车里，摇起车窗的时候，听到古军辉笑着说道：“年轻人，小心开车。”
陆烨狐疑地看着他，脑海里突然闪现梦中那最后一幕，“多谢提醒。”说完，启动，将车移出了停车位，陆烨这时候习惯性地看向观后镜，却发现古军辉不见了，陆烨立刻回头看去，整个停车场除了不远处巡逻的保安，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他会飞吗？
陆烨摇头苦笑一声，最近这两天自己就象吃错了药一样。
大街上灯火通明，蜿蜒流动的车河宛如一条条明亮闪烁的光带，陆烨置身其中，跟随着车流一直向前行驶，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今天晚上他想找人陪，舞会上的美女很多，但是陆烨自己有原则，绝不吃窝边草，他可不想被老头子一道诏令发配到国外，金发碧眼的美女是勾魂，但是她们不是陆烨好的那盘菜，陆烨心中仍然觉得那种娇小可人眉目如画的江南女子才是最美，他时常觉得自己的另一半应该是这样出现的，伫立在清晨淡金色的阳光中，回眸浅笑……
前面的路口拐出去就是去太子夜总会的方向，今天晚上陆烨可以在那里面享受到最好的服务，那种被奉为皇帝一样的感觉，金鱼缸里数百个美女随你挑，手指指到哪个哪个就来陪你，不行挥挥手再换一批，这种指点江山高人一等的感觉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人生理想，看着周围公主们露出不穿胸围的高耸乳 房穿棱来往为你殷勤地倒酒，你会由衷地感慨，人生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
但是天亮后呢？婊 子无情，他们认钱认势，唯独不认人，你这个人在他们眼里连畜 生都不如，他们拿了你的钱给你服务，满脸笑容，娇声连连其实心里却不停地在骂你。
那样的地方消遣就可以了，但是消遣之后却很空虚。混迹在太子这么多年，陆烨随口可以叫出每个头牌的花名，但是这一刻他却连一个美女的模样都想不起来，因为这些人只是过客，只是泄 欲的工具，她们的脸不需要记住。
陆烨的车毫不减速地开过了那个路口，向着远方继续前进，下一站，该停在哪里？
陆烨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不知道开了多久，街边有一家7-Eleven，陆烨的余光突然扫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人，他一个急打方向盘靠向路边，差点没撞上后面的车。
“操！会不会开车呀，赶死投胎呀！”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在经过EVO的时候摇下车窗大声骂道。
陆烨挑起嘴角冲他比了一个中指。
从那家便利店里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黎越，只见他提着一个塑料袋，骑上一辆山地车然后离去。
陆烨就这样开着车悄悄地跟了上去，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先是偷窥，然后是跟踪，陆烨，你完了，彻底的变残。
黎越将车骑得飞快，陆烨远远地跟着他，幸好这街上已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否则看到一辆红色跑车以20码的时速在大街上行驶，一定下巴落地。
跟了一路，黎越在学校附近的民房区慢了下来，然后七拐八拐窜进了一条小巷子不见了。
陆烨将车停在了路边，这片杂乱密集的私建房又被称为农民村，能够就读Z大的并不全是贵族子弟，也有一些贫民学生是完全以优异成绩考入的，虽然有丰厚的奖学金，但是学校的住宿费仍是他们支付不起的，这样的农民房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是了，黎越在考入Z大前是住在余美琳家的，但是现在他不住了。
陆烨迷惑了一下，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好象是冯萧说的，但是记忆中他好象并不是今天对自己说的，而是在那个奇怪真实的“梦”里。
他驱车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
客厅的光线淡黄幽静，陆烨倒在沙发里看着吊顶的水晶灯，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又浮现出黎越的样子，淡青色的灯光下质感如玉般光滑的肌肤，极有韵味的曲线，还有那个性感的纹身。陆烨感觉身下涨得难受，他情不自禁地将手伸进了裤子里……
他一遍一遍地回想着黎越的高 潮的样子，流泪的哭喊，颤抖的身体，痛苦却快乐的表情，陆烨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伴着一声低吼，他和自己幻想中的那人一起达到了顶峰。
高 潮之后是急转而下的冷却与空虚，陆烨突然狂暴地将茶几上所有的东西都掀翻在地，自从十五岁之后他没有再用自 慰的方式来解决性 欲，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而今天他竟然靠幻想就能达到高 潮，而且更让他狂躁的是，他幻想的对象居然是个男人！是个男人！昨天他还在嘲笑鄙视唾骂这些该死的同样喜欢带把儿的同性恋，而今天他自己居然对一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人着了迷。
妈的！
冷静下来的陆烨突然觉得那个叫黎越的家伙应该消失，因为只有他消失了，自己所有对他的记忆都会慢慢淡化消失，而发生在他身上这种奇怪的变化也会消失。
他随即拿起了电话，“冯萧，我要知道黎越这个人所有的情况，没错，是所有的，叫薛敬跟踪他，我要知道他一天的作息规律，不要问那么多，我明天就要！”陆烨恼怒地扔掉电话，然后迅速地脱掉衣服钻进了浴室。
陆烨喜欢洗澡，或者说他喜欢温水滑过身体的感觉，水的温度，水的质感，水的肆意，水的味道，陆烨很迷恋这种享受。
当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用一条浴巾包裹着下身，用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走到客厅的酒吧台替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刚刚饮下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这里为什么没有Tequila？”
陆烨那口水硬生生呛到了气管，“咳咳！咳！！！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好似见鬼一般，他指着身后凭空出现的那人。
古军辉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酒，“你好象很不欢迎我？”
“没有人会欢迎擅闯民宅的人！你到底怎么进来的！我要报警了！”
“其实我也不愿意来，但是没办法，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关键是，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陆烨！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你最近没有发觉一些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陆烨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些似曾相识的片段，“你指什么？”他故意反问道。
“例如，重复发生的事，重复经历的场景以及，重复见到的人……”说到最后一句，古军辉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
陆烨警惕地看着他没说话。
古军辉轻松一挑眉，放下酒杯靠向沙发上，“放心，我不是贼，也不是你的仇家来寻你报复。我只是来纠正一下我一不小心造成的小小失误。”
陆烨做出一个困惑好笑的表情。
“好吧，我就直说了，我的职业是负责接送规定时限内的灵魂，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死神，不过，象我这样的死神在这个世界有很多，说白了其实我们更像联接两个世界之间的纽带，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不明白，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
古军辉笑了，“那些书本上的东西都是胡扯蛋。好吧，根据你的智商我简单化。”
“什么叫根据我的智商！”
“要死的人，我把他的灵魂送走，要生的人我把他的灵魂送来。明白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精神病科看看，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有癔想症？”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话音落，陆烨亲眼见到了他有生以来最震惊的事，古军辉就这样凭空在他眼前消失了，不是那种电影转换镜头的消失，而是象溶解在空气里一样，慢慢地淡化不见了。
陆烨呆在原地整整一分钟，要不是茶几上那个酒杯，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又做了一场梦。
最近是不是撞了邪，找个机会去求个符。
冯萧的办事效果是惊人的，第二天一早陆烨就已经对黎越的一天行踪了如指掌，早上七点半起床，半个小时晨跑，八点洗漱外加吃早饭，八点半早自习，九点上课，下午四点以后在附近一家餐茶厅当服务生，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然后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到市区零点酒吧打工，一直到十二点，然后再骑一个小时自行车回住所，如果遇上休息日，他的打工时间更长。
这家伙是超人吗？
“薛敬，后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在零点酒吧九点到十二点包场，你替我安排这件事，钱不是问题，对方要多少都答应，但是条件是，我要所有的服务生都到场，包括他的钟点工。另外，我要黎越住处的详细地址。”
剩下的时间里，陆烨一直焦急地等待，甚至有一丝久违的兴奋和激动，一如当年和第一个女人上床的感觉。
但是事情并不在他的计划中，“烨哥，出事了，那个黎越，死了。”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陆烨正在精心筹划自己的生日PARTY，他甚至都想好了与黎越正式认识的时机和该说的话语，薛敬的电话就好象晴天霹雳，“听说他为了救一个小孩，结果被车撞了，120来之前就死了。”
薛敬还在说着什么，但是陆烨已经默然地挂断了电话。
学校为黎越开设了灵堂，陆烨一身黑衣带着一束雪白的玫瑰出现在灵堂。看着黑白照片上黎越温润如玉般的微笑，陆烨的心沉甸甸的。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零点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有意让自己醉倒，所有的服务生都以为遇上了大方的客人，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他摇摇晃晃地走路都走不稳，当他刚刚开了车钥，身后突然窜出一个歹徒一把将他推开，迅速钻进了他的车，然后启动了红色的跑车。
陆烨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前面突然出现一片光亮，车灯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只听到EVO轰鸣的涡轮声向自己逼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