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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书籍名:《最后的谎言》    作者:瑞迷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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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纽就这样将严斯谨关在了他的私人别墅里。
第一天他离开时,因为担心严斯谨逃跑,不光派了保镖守在门口,还又把他的手绑在床头。可是,严斯谨却只是毫无反应。
曾纽下午回到别墅,严斯谨仍旧睡在床上,他不想这样绑著严斯谨,见到严斯谨手腕上的红印,他也会心疼。
曾纽取药给严斯谨抹上,严斯谨也没说疼也没反抗,只是眼睛不知看著哪里地发呆而已。
曾纽搂著严斯谨一道吃饭,严斯谨就乖乖张嘴,曾纽像对待娃娃一样地一口口喂他,严斯谨就一口口吞下,要是不小心漏到外面,曾纽也会替他擦干净。曾纽抱著严斯谨一起看电视,严斯谨就坐在他怀里观赏节目,不多说什麽,既不会笑也不会哭。
曾纽问他觉得节目是否精彩,严斯谨会点一点头,曾纽便有些高兴,啄吻男人的脸,随後体贴地询问对方有没有想要什麽,严斯谨总是给予摇头的回应。
曾纽先是很满意──严斯谨终於听话了,肯乖乖地留在他的身边。
晚上睡觉的时候,曾纽反复亲吻严斯谨的胸口,问严斯谨「能不能做」,严斯谨好像点了一点头,曾纽就开始挑起对方的情欲,发觉严斯谨身体产生反应後,便进入对方身体,任意抽插、尽情索取。
可是……严斯谨脸上的诱人表情却渐渐消失了。
曾纽将他锁在别墅里一个星期,每天都会重复同样的戏码──他向严斯谨撒娇、对他温柔,严斯谨是那样的态度;他朝严斯谨发火,甚至故意不给他穿衣服让他在房间里和自己吃饭,严斯谨也不生气。
每逢晚上做爱之际,曾纽命令严斯谨摆什麽姿势,他都照摆;他要求严斯谨把腿张大一些,他就照做,要他夹紧自己的腰,他也那麽做;他迫使严斯谨给他口交,逼他把他的精液吞下去,他还是乖乖做了。
然而,他看不到严斯谨脸上的表情。
尽管身体会有反应,但严斯谨的面容上,不再出现以前做爱时到兴奋处的那种神情,迷茫的眼神或粉色的红晕,都不再存在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一个方向,但曾纽却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曾纽生了气,更激烈地侵犯严斯谨的身体,反正严斯谨每天就是躺在他的床上不做其他的事情,可是严斯谨偏不喊痛也不要求停止。曾纽更用力地在男人身体里律动,却还是无法从严斯谨平静的容貌下见到一丝神色变化。
过了一个星期,曾纽终於受不住了。他抓住严斯谨的肩膀,怒声骂他,「你给我有点反应!有反应会不会!不要让我好像在奸尸一样!」
严斯谨却淡淡地笑了,并开口说话了,「你要有什麽反应?你不说,我怎麽知道你想要我有怎样的表情。」
曾纽的青筋都突起了,血管仿佛要爆开了,他捏住严斯谨的脖子,「做爱你懂吗!就是和以前一样,你要会叫、会哭,会有感觉,会有高潮,会享受!」
严斯谨又笑了,「我不是每次都有高潮吗?」
曾纽更生气,「我要的不是这种!我要你像以前那样!以前那样!」
严斯谨却笑得更厉害了,曾纽生气地问他到底在笑什麽,很久後严斯谨才收住笑,用很安静的声音说,「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曾纽听了,把严斯谨的身体又扔到床上,「你笑什麽!以前又怎样!」
他像疯了一样地虐待严斯谨的身体,严斯谨却觉得实在麻木不过,无非是那几个动作,进入然後律动,这麽多天习惯後也不觉得有多可怕了。
曾纽受不了严斯谨这样的态度,猛地将湿润的性器从严斯谨的身体抽离,随後恶狠狠地冲到隔壁的房间。
严斯谨以为他厌倦了,准备休息一会,没料到曾纽又气势汹汹地冲了回来。
不知道拿了什麽东西,曾纽将几颗药丸塞到严斯谨的嘴里。
严斯谨的表情终是有些改变,「你给我吃什麽?」
曾纽发出冷酷的讥笑,「让你有感觉的东西。」
严斯谨瞪起眼睛,还想再问他,却发现身体开始有了反应──火烧般的炽热感焚伤他,他的大脑不住昏沈。
曾纽的笑容更带鄙夷与不屑,「怎麽,这麽快就有感觉了?」
仿佛有一苗炙焰在加热他的全身,口干舌燥姑且不论,严斯谨留心到,身体的某个地方正高高地挺立而起,身後那个被曾纽持续性侵的充血小穴居然自发地收缩起来,并充满麻酥的饥渴感。
男人震惊的双眸弹大,「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麽!嗯嗯嗯……」
曾纽微微一笑,美目仿佛终於目睹他想要的东西,眼底晶亮却无灵魂,他逐渐挨近严斯谨的身体,呵出诱惑的热气,「你感觉到了?它会让你很舒服。」
尝到恶魔手腕的恐惧,严斯谨频频往後躲缩,但身体却似乎更为渴求眼前美男的拥抱,乃至蹂躏。
「只是一种新产品,专给同性恋人使用。」曾纽诡异的笑意不减,成熟却依旧柔嫩的手不住揉抚玩弄严斯谨的胸口,令男人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严斯谨满是怒气的眼仇视对方,他从未想过曾纽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拙劣手段。他的身体都已任对方随意摆布、百般糟蹋了,他为何还要这麽做,曾纽到底还想要什麽?
可是,曾纽的抚摸和亲吻让严斯谨的理智渐渐难受控制。
反正他早就是破碗破摔了,严斯谨并不担心身体被侵辱,但是,他绝对不愿失去对自我思维的掌控力。
他任曾纽摆布,只是因为他无计可施,他假装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在乎,像只木偶一样任曾纽反复折腾。
但是吞了药後的他却无法自己,他不希望连精神都沦为对方的奴隶。他并不想对曾纽抱有任何感觉或感情,因为,那会让他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以前白痴的他是如何被这个人欺骗却又深深爱上。
终於如期地看到男人脸上越来越深亮的粉色,曾纽发觉严斯谨终於变回以前的姿态,他疯了一样地啃吻严斯谨的嘴唇,令男人的两片唇发出如同过去那般诱人的红色。
严斯谨的眉毛微微扭颤,曾纽加大亲吻的密度,如期见到男人的眼睛如水地晃动著,里面的颜色全被搅碎了。
他不断虔诚地亲吻严斯谨的全身,听到对方吐出盼望许久的呻吟与喘息,曾纽的情绪更为高亢。
他认为,他们回到了四年前第一次做爱的夜晚──严斯谨被他的情话蒙蔽,即使疼痛还是把身体献给了他。
在许多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曾纽都会忆起那一夜的严斯谨。以前不觉得,到了美国後,他越发觉得,那刻的男人拥有无人可以媲美的风情。
他疯了,曾纽知道,很早之前,他就疯了。是从何时开始的,他记不得了。
但是……他没有喊停,谁都不能结束这个游戏!
曾纽只是知道,他到了美国後,一开始给严斯谨打电话,纯属想探探这个深深迷恋自己的男人会有什麽反应。但时间一久,他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了,已经没了之前的兴致。於是,他不再打电话给严斯谨。
可也是从那时开始,曾纽终於明白「思念」是什麽滋味了。像一只可怕的钻心蚁侵蚀他的全身,他愈发思念这个平凡的男人。周围的变化、孤身的寂寞、亲情的冷淡让他更加怀恋严斯谨了;然而,他没有勇气承担任何责任,也根本不懂如何去负责。
曾纽只是像个胆小鬼,拼命地想念严斯谨的一切,却又不敢联系对方。
半年後的假期,曾纽飞回严斯谨的身边,终於见到了思念的人。严斯谨对他依旧好,却没有以前那麽好了,曾纽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等假期结束後,他便返回美国。
这时的曾纽更无勇气联系男人,只发觉自己变得更想念对方,可这想念也令他无能为力。
曾纽决定认真读书,为将来能早日掌握自己的命运做好打算。当然,这也只是他的借口。他还小、也会害怕,更缺乏责任感,所以无法诚实面对自己的真实心情──他思念那个男人至极,甚至到了离不开他以至於只想和对方一辈子、永远在一起。
他开始逃避,用尽各种手段,更加不敢与严斯谨联系。可这麽做了,他却更想念男人,以及男人对他的真心。
学习、思考、人生都让曾纽成长,他终於可以接受自己真的离不开这个男人的事实,但他还无法去承担什麽。
当他终於有了能力承担一切,可以给两人一个稳固的未来时,他结束了学业回到国内。
然而……物是人非,曾纽坚信的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四年的时间仅仅帮助曾纽长大,让他懂得什麽是思念、什麽是爱、什麽是责任,但却没有教会他什麽是悔过──他一秒都没考虑过,他曾带给严斯谨多大的伤害,也没怀疑过,对方是否还有可能继续爱他。
曾纽只是坚信,他认定了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必须得爱他,就如当初那样,只要他找到这个男人,就不会再让对方离开。
与曾经一模一样,曾纽认为,他想得到严斯谨的全部心思,就一定要得到……
他分开严斯谨的双腿,冲了进去。
男人的双腿与身体都紧紧地夹住他,曾纽叹息地发出享受的呼吸声,他太久没有感到这样的温暖了。
严斯谨与曾纽放纵一晚後,药效在隔天清晨自然消退了,到了白天,严斯谨又变回那个没有感觉的人了。
曾纽叫严斯谨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无论多麽可耻,他都会做。他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更不会笑,即使笑,他也只会冷笑。
曾纽渐渐受不了,白天离开别墅去工作,晚上回到别墅就给严斯谨灌药,然後,男人又会像个放荡的妓女迎合曾纽,在他的身下辗转呻吟、张腿渴求。
欢爱时,严斯谨会露出与过去相同的神情,可是过了一个星期,曾纽又觉得烦了──那样的严斯谨不是他想要的。
他温柔地抚摸严斯谨的脸,问他,能不能不要这样?和他说话不好吗?回到以前那样对他不好吗?
严斯谨仅回以淡然而讽刺的笑容,百分百地告诉曾纽,那只是以前。
於是,曾纽又会勃然大怒,他可能暴打严斯谨一顿,可能逼他吃药与自己做爱。可无论他怎样对待,严斯谨还是像个活死人,任他摆布,不反抗、也不逃跑。
曾纽更加受不了了,他深深地望著严斯谨麻木的模样,口气颇为决绝地问,「你到底想要怎麽样?」
沈默地坐在床头,严斯谨全身光裸、一丝不挂,只有被单暧昧地遮住他的腰部,而他的背部则倚靠著床。
男人了无生气地动一动眼珠,道,「你会肯吗。」
「什麽。」曾纽穿著深色的西装,站在距离床边很近的落地窗那里。
「……你会放我走吗?」
严斯谨的话才出口,曾纽就已冲到他的跟前,他伸手想要抓住男人的肩膀质问他,却发现对方率先闭上了眼,好像早就预知曾纽一定会打他一样。
神情蓦然定住,并品尝到可笑的滋味,曾纽开始困惑,他从何时开始在严斯谨的心里变成了那种只会打他的人了,难道……严斯谨已经忘记他是那个很听话、很乖巧的小牛吗?
「别这样。」本想粗暴的手还是轻柔地摸上严斯谨的脸,曾纽低声道,同时发觉,严斯谨的脸似乎瘦了些,但皮肤不知是不是被他滋润的关系却越发光滑。
严斯谨闻言,缓缓掀开眼皮,瞳孔仍无焦点地看著曾纽。
曾纽说,「这个,我不能答应你……你到底怎麽了,虽然我们都已不是当初的身份,我也不再给你打工,但你还是我的老板,我还是你的小牛啊。」
严斯谨颇觉可笑,「不是。你叫曾纽,不叫小牛;我不是你的,你也不是我的。」
「曾纽还是小牛,那都是我。你是我的,就是我的!」
严斯谨摇头否认──对他而言,小牛已经死了,而曾纽却不愿放他自由。
曾纽将严斯谨的身体锁入怀中,喃喃轻诉,「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我都已经成为曾家的主人了。」
严斯谨听不懂曾纽的话,只是觉得对方压得他太紧,让他透不过气。
曾纽却继续道,「我在美国那麽努力读书,节约每一分时间,曾家终於是我当家了,医院也是我的了。我想做什麽都行了,为什麽你却这麽对我?」
严斯谨想,曾纽所言,皆与他无关。
──他们本身就是骗子和傻子的关系,也已经三年多没有联系了,曾纽无论在那三年或现在发生什麽,都不再与他有关。
「我在美国的时候,一直在想的事,就是回来见你。」曾纽略有柔情地凝视男人,指腹掠过严斯谨的嘴唇,「……我很想你。」
与对方大相径庭,严斯谨却早就停止思念曾纽了,更何况,他都把他忘了。
望著眼前一脸情深的男人,被曾纽箍得过紧的严斯谨有些迷惑,曾纽到底想要什麽?说出这样缠绵的话,尤为像从前欺骗他时所告白的甜言蜜语,难道……他又打算耍他一次?
只是,这一回,严斯谨绝不会再信他了……
曾纽开始持续不断地对严斯谨诉说婉转动人的蜜语。
他仍然会对严斯谨使用春药,但却变得极为温柔;可在严斯谨心中,那没有什麽区别。
曾纽开始兴奋地谈论「天长地久」,开始对严斯谨坦露「喜欢」。严斯谨听後,真想笑了──都已经用过多遍的陈词滥调,曾纽还打算使用?他又怎麽可能笨到再信他一次?
曾纽的山盟海誓,严斯谨都当成垃圾,只是他特别不喜欢曾纽虚伪的温和与情意,因为那会让他记起从前。
某一天,严斯谨呕吐了──
曾纽离开别墅後,躺在床上的男人受不住,只好一个人奔去厕所,把曾纽喂他吃的东西统统吐了出来。
严斯谨并未将这事告诉曾纽,他甚至期待,也许某一天,他指不定会吐著吐著,最後吐死了。如果真会发生,那实在好不过,那麽他就能摆脱曾纽了。
留心到严斯谨越来越瘦时,曾纽起初认为他是没吃好,没休息好。
他知道他晚上累伤了他,所以白天喂严斯谨吃营养价值更丰富的食物,照顾得也更为细致体贴。
他也不再打严斯谨了,他将严斯谨视作易碎的花瓶对待,只是到了晚上仍会用药或者粗暴性交,但他觉得,那并不影响严斯谨的身体。
曾纽真正发觉不对劲,是又一次将严斯谨做晕过去後,男人一直没有醒来,睡了一个白天後仍旧没有醒来。
他终於放心不下、担忧不已,於是,曾纽立刻找来现已属於他的医院里最好的医生。
「营养不良,压力过大,没有好好休息。」
医生的诊断像是给了曾纽一巴掌,他不明白严斯谨怎麽会、怎麽可能营养不良──他给他吃得那麽好。
医生制定了一张严密的进食计划表,好给严斯谨补营养。
曾纽便按要求为严斯谨准备食物。等严斯谨都吃下了,他才离开别墅去工作。
可是每天回到家里,他依旧觉得严斯谨又变憔悴了些。
曾纽不能控制自己晚上不碰严斯谨,而男人也能用药支撑,继续与他欢好。
只是,男人仍继续变瘦……
一天,曾纽没心情去工作,他坐在客厅发呆,他想知道怎样对严斯谨比较好,然後,他听到两楼的声响。
他以为严斯谨出了事情,急匆匆地奔上去後,却发现他居然在吐,在吐那些他亲手喂男人吃下的东西!
那一刻,曾纽真的发怒了──严斯谨在做什麽?故意糟蹋他的心意?
毫不怜惜,他狠狠掴了严斯谨一记耳光,严斯谨随即摇摇欲坠、似要倒下,曾纽这才想起,现在营养不良的男人,身体不及以前结实了。
於是他後悔了,嗫嚅著含糊地道歉,并送严斯谨回到床上。
严斯谨不怕也不缩,只是没有反应。
曾纽见状,很是担心,赶紧拨打电话将医生请来。
医生说,「他的身体本身没有太大问题,呕吐等其他症状都是心理问题。」
曾纽听後,一阵怒意急窜,大声吼骂对方,「我给他吃最好的!你开止吐片,让他别吐。」
「那没有用。」医生解释。
但曾纽不信,医生只好把药开给他。
果然,严斯谨服药後,吐得更厉害了;什麽都没吃的情况下,他也能吐,好像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曾纽又命令医生给严斯谨输液。
严斯谨瘦骨嶙峋的手臂就这样被针刺了洞,营养液一点一滴地送入他的身体。
曾纽想,他会好起来的。
他每天喂男人吃很稀薄的粥,然後再给他打营养液。
可是,严斯谨还是吐,他的身体还是在变瘦。
他的目光依旧不知停留在哪,而他本来并不大的眼睛也因愈发瘦瘪的脸显大许多,但曾纽却觉得极为难看,乃至恐怖。
几天後,医生告诉曾纽,「他不想活了。」
曾纽气到操起拳头就要揍对方。
医生还是坚持,「院长,是你让我说实话的。他,没有生存的意志了。他自己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这样是治不好他的。」
曾纽的拳头并未真的抡上去,他只是愤怒而无力地咆哮,「庸医!还说是我医院里最好的医生,给我滚!」
医生逃跑了,曾纽又喊来另一个,可对方还是那麽说,曾纽听後更为火冒三丈,他甚至把其他医院的医生找来,但得到的答案还是不变。
他摔烂房里的东西,但是又怕严斯谨踩到碎片,犹豫半天後,终是亲手收拾了一地狼籍。
严斯谨仍旧静卧在床上,眼睛并不看他,无论曾纽多麽吵。
曾纽冲过去,拎起严斯谨的身体,「你到底想怎麽样!你真的想死吗!」
听到「死」字,严斯谨终於有了反应,他注视著曾纽,那意思仿佛在问「可以吗」,曾纽怒气冲冲地将他摔到床上,「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许你死!你不能离开我,我们不能分开!」
曾纽掀开被单,骑到严斯谨身上,又想侵入男人体内与他结合,但在摸到对方过分凸出的锁骨後,他还是停下了。
──现在的严斯谨实在太瘦了,曾纽想打他、想干他,可都下不了手。
曾纽突地有些畏惧,难道……严斯谨真的这麽恨他、讨厌他、害怕他?
严斯谨却还是一脸的无动於衷。
曾纽第一次失去冲动与暴怒的感觉,他丢下严斯谨独自一人在房里,冲到别墅外面,跑进夜色之中……
半夜三更的时候,曾纽还是返回了别墅。
一言不发地坐在寂静的黑暗中,借著屋外的月光,曾纽远远地凝望睡在床上的、很瘦很瘦的严斯谨。
没多久,严斯谨醒了过来,睁大的眼在满屋子乱晃。
曾纽以为他在寻找坐在角落、不易被发现的自己,一时欣喜,才要站起来走近,却震惊地见到,男人在一无所获後,居然露出安心的表情,舒了一口气。
心脏一阵抽痛,曾纽怔住了。
几分锺後,他打开灯,走近床头,坐到严斯谨跟前,无力地问,「你到底想要怎麽样?」
严斯谨不愿再回答这个问题了,他上次已经给过答案,只是曾纽不肯答应。
「你……真的不想活了?」斟酌好半天後,曾纽鼓起勇气发问。
严斯谨并未点头,却也未否认,只道,「活著太累,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严斯谨并不是说谎。
即使曾纽没有再度出现,他也觉得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每天就好像在等死。可是现在,曾纽出现了,他带给他痛苦,他只好选择麻木;他蹂躏他的身体,他也能够忽视;但是曾纽不能逼他爱他,也不能指望他会像以前一样。
毕竟……他早不信他了。
曾纽听了极为生气,但却更心凉,「你就这麽想死?我不准你死。」
严斯谨觉得谈话没有继续的必要,曾纽问他想要怎样,却不可能答应他。
曾纽叹口气,「只要你愿意活下去,我可以答应你。」
严斯谨不由心动,抬起眼睛,小心地观察曾纽,仿佛在问「你是不是在耍我」。
曾纽摸了摸他枯瘦凹陷的脸,「真的,我不骗你。只要你愿意好起来,我可以答应你。」
「……我想回家。」明明不再相信曾纽,严斯谨还是告之他的愿望。
曾纽很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可以,只要你愿意活下去。」
严斯谨仍旧不信一般,反复打量曾纽。
苦涩渗入血液,曾纽不觉闭了闭眼,口气极为黯淡,「真的,我不骗你。」
严斯谨讽刺地嗤笑一声,他怎麽可能相信曾纽?
曾纽却说,「那是你的命啊!我怎麽会拿它来骗你!」
严斯谨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半晌後,还是忍不住轻问,「我……真的可以回家吗?」
说完这句话後,严斯谨赶紧合上双眼,微昂起脸──他认为,曾纽会立刻扇他一个巴掌。
满脸沈痛,曾纽的声音微微颤抖,「是。」
「那……」严斯谨还是有所怀疑。
「明天晚上开始,我不再住这里了。」曾纽站起。
严斯谨睁开眼,不解地注视对方,曾纽解释道,「我还有其他房子。我不出现,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曾纽的话像在说「我还有其他情人」一样,严斯谨疑心重重地审量曾纽,曾纽不由自主地摇头苦笑,「我会找一个护工照顾你。从明天起,你找遍整个别墅都不会找到我。你要是好了,我就让你回家。」
「……真的?」严斯谨平静了许久的表情终於产生细微的变化。
曾纽特别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严斯谨的脸上还是写著不相信,但曾纽知道他已经有所动摇了。
严斯谨和曾纽,就成了这样的关系。
严斯谨一开始是不相信曾纽的。
护工告诉曾纽,严斯谨第一天晚上就满屋子地找曾纽,每个房间都变空後,他才会安心地睡觉。
然後他开始吃东西,一开始只能吃简单的流质食品,後来就全能吃了。他吃了不会吐,还会很高兴。
每天起来锻炼身体一会後,严斯谨便在偌大的别墅里散步,累了就坐下来休息。
他还会津津有味地看电视、读报纸,护工也会告诉他外面发生了什麽事情。
但他们从来不提曾纽的名字。
严斯谨只是一个劲地追问护工他的身体还有多久才能全好;每天,他都站在曾纽差人买的体重机上,不断称量体重。
「噢!我的体重又升了一些!」他会很欣喜,笑起来的样子没有负担,是那种温和的笑容。
曾纽本来打算让人在家里安装监视器,但想了半天後,竟放弃了这个打算,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曾纽每天都要听护工的汇报,听到严斯谨身体好转的情况,他会倍感满意与愉悦,但是听著对方体重一点点增加後,曾纽也不免忧愁,他知道离放严斯谨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挣扎了一个下午,犹豫著要不索性再骗男人一次,等他身体好了再把他硬留在别墅里。可很快,曾纽就否定了这个办法。他知道这没有用,严斯谨可以再次自虐,到时候他依旧活不下去。
现在他有了一切,但却可能丢了严斯谨的命。他不甘心,但是却无能为力。他可以用硬的,可人若想死,他勉强不了。
现在,他是曾家的主人,无论他做什麽,父亲都不会管他。他糜烂和放荡的行为早让父亲放下帮他找富家千金为妻的打算,曾纽的风流名声实在太臭,即使千金愿意,却没有一家人的父母肯把女儿嫁给他。
现在,他做事的风范也成为大人那般,完全具有父亲的架势,甚至比他更狠、更能干。SC市综合医院近年来规模越变越大,利润也愈发丰厚,曾家的地位和富裕程度又上升许多。
现在,他也终於渐渐懂得,严斯谨说的以前也许真的回不去了,他只是想要严斯谨像以前那般对他好。可是,他们回不到那段过去,於是,他只希望男人能够活著,活著就好。
曾纽只想要严斯谨对他好,然而如今,他要慢慢学会如何让别人对他好,却非运用手段或计谋,仅仅用真心去纯粹交换。
在他心里,有一个声音提醒他,他丢掉的是对方的信任,但是他却拒绝聆听。
任何改变,曾纽都不可能一下就做到。
一周後,严斯谨的身体便恢复到正常体重。
护工首先把这个情况禀告给曾纽,并问他该如何处理,是否要告诉严斯谨。
曾纽坐在他豪华的办公室内,想了很久,最终缓缓答,「先留住他,别告诉他。」
护工自然服从曾纽的命令。他告诉严斯谨,他的身体仍然需要休息几天。於是,严斯谨继续在别墅内修养,调理身体。
但严斯谨并不傻,他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知道他的体重回来了,也感到自己的身体已如当初那样健康了,他已经可以扛起重物了。
可护工却说,他的身体没有全好。
请来的护工虽是曾纽的人,但严斯谨还是相信了一回。
他继续留在曾纽的别墅里,调理生活、锻炼身体,但是他太闷了,他什麽都不能做。即使回到杂货铺,他还是没有朋友,只能经营生意,可那样,也总要比做一只笼中鸟好上太多。
又是过了一个星期,严斯谨又问护工,他的身体是不是全好了。
护工心中清楚,这个问题是问曾纽的,於是便去见曾纽询问该如何回答。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很久,曾纽发觉一件无关的事──夏天也快结束了。
「继续这麽拖著吧。」曾纽轻声道。
「好。」护工应答。
可没等护工走出门,曾纽又改口了,「不,我自己会处理。你今天不用回别墅了,回自己家吧。」
护工不可能有异议,曾纽赏他一大笔钱後,便遣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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