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伊唯的报复
“王爷。”
沈云栩伸手扶住朱棣，但他却摆手示意不需要。朱棣靠坐到床榻之上，六儿捧了清水过来，拧干了布巾给他擦脸。沈云栩被冷落在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留下来。“王爷既然要安寝，云栩明日再过来。”
“六儿，你下去吧。”
朱棣把六儿摒退，扬手让沈云栩走近他的身边。
灯光之下，沈云栩看着他从衣袋中把叶腊石取出来，然后摊开了掌心。半透明的叶腊石，折射着五彩的亮光，正是沈云栩在河边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块。
“王爷？!”
沈云栩困惑地抬起头，朱棣明明把叶腊石带在身上，为什么还要叫他来他的营帐？
朱棣眸光坦露地看着他，“如果我刚才当场归还，你还会不会到本王的营帐来？”
沈云栩不会。
如果不是对朱权心怀愧疚，想要尽量的补偿他，他一定不会为了一块石头就主动接触朱棣。他沉默不语地站立着，已经很明显地给了朱棣自己的答案。
“果然如此。”
朱棣带着自嘲开口，“没有想到本王竟然会为了一个人，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云栩，你是破例。”
“王爷——”
沈云栩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像是漩涡一样的紫眸中，燃烧着从不曾见过的热烈。这一夜的朱棣不再冷静克制，跟平日截然不同，他觉得自己再在他的营帐逗留下去，或许一切又会变得不受控制。
“有劳王爷保管这块叶腊石。”
他伸手想把石子接过去，但是朱棣却缓缓地收拢手心，“这是要送给十七的东西吗？”
沈云栩的手凝在半空，一股大力从朱棣的手腕处传来，他猝不及防就被拉进了他的怀中。朱棣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云栩，如果本王现在想要挽回，还来不来得及？”
滚烫的唇瓣，吻落在他的耳际，沈云栩闻到了朱棣身上浓醇的酒味，整个人都被熏得软麻起来。这是他与朱棣最亲近的接触，过去朱棣最多碰摸到他的肌肤，像是情人般的亲昵还是第一次。他全部的心绪都被撩乱，待到酒力散光，朱棣会不会又一次后悔自己此刻的举动？
“如果本王的骄傲可以少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朱棣呼出的热力，渐渐的已经移近了唇边，沈云栩的心头泛起一阵阵颤栗，极力地闪避着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云栩，你让本王被吸引而不能自拨，这种感觉生平不曾有过。我的骄傲让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心怀目的接近，但是你离开之后本王却后悔了。我不是意志不坚定的人，唯有对你两次三番始终放不下。还来得及挽回的是不是？本王不希望有一天你到了伸手无法触摸到的地方，独剩下自己追想你。”
朱橚的诊断撕裂了朱棣最后的防线，这个少年正值美好的年华，说不定那一天就会嘎然而止。没有任何的东西比冰冷的死亡更重要，他只想好好地珍惜，珍惜住生命中最热烈的一次情动。
“云栩，再给本王一次得到你的机会。”
朱棣的头俯下来，封住了沈云栩的唇瓣，把他的拒绝全部都堵了回去。
与朱权带着迷恋的小心翼翼不同，他的亲吻热烈而占有。舌尖顶开了牙关，沈云栩的口腔被他霸道地完全侵占，身体的软麻越来越厉害，他极力想要把朱棣推开，但是却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这种情形半点也不寻常，他进朱棣的营帐之后，只喝过六儿递来的一杯茶水。
连把叶腊石藏起来也觉得是卑劣的手段，他没有办法相信朱棣会对他下药！
朱棣的身形翻动，把沈云栩整个人压在床榻之上，滚烫的唇瓣再次覆了下来。沈云栩颤栗着去推开他，越发的显得反抗无能为力，“王爷，不要这样！”
“云栩，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朱棣伸手来解开他身上的衣袍，沈云栩的脑袋嗡鸣，六儿的抱怨在耳边回响，“刚才在营帐外面捧茶盘进来的时候，伊唯把我撞了一下，沈公子你看茶水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他的眼里渐渐的蒙上了水气，在辽东的时候伊唯带着他打猎，把麻药拌在牛肉上面设饵，一小包的粉末药力已经足够把一头黑熊药倒。
伊唯其实一直就在周围，下药的人是他对不对？
衣袍已经被拉到了腰身以下，上半身赤露在灯光之下，莹白像是玉壁一样。朱棣倾身覆压下来，沈云栩的身体已经全部软麻掉，连言语也不能，朱棣伸手抚过他俊秀的眉眼，像是喃语一样低唤他的名字。
“云栩，你的身体真美。”
沈云栩如玉石般黑亮的眸子，带着泫然欲泣的神情，但是却没有开口，也没有再避开。
朱棣不再犹豫，把他身上剩余的衣物全部褪下。
闯进身体的力度迅猛而急切，痛楚唤醒了沈云栩的知觉。
如果在昨天之前朱棣流露真言，他还有回头的机会，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身上的男子，热烈而狂野地索求着他，倾注着全部的热情，并不单止是酒力的缘故。无法抑止的呻吟从他的喉间逸出，交合的快感，一如朱棣给他的感情，只要对方付出，他便没有办法抗拒。
朱棣精壮结实的身体，密布一层细微的汗水，而沈云栩的发丝同样被汗水濡湿。
他的手指攥紧了被单，心头涌起的是对朱权的愧疚。
那个拼尽全力夺得箭术冠军之后，把赢到的白绸系在他的脖子上，把全部的荣誉和祝福都给他的少年。
他最终只怕会伤了他的心。
灯烛爆出一记轻响，身边的朱棣已经熟睡，面容俊朗沉稳。沈云栩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穿回身上，踉跄着脚步离开营帐，夜风迎面的吹来，把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吹得清凉。
“被燕王抱过的滋味如何？”
伊唯的身影隐藏在暗处，沈云栩停下了脚步，他相信伊唯早就留在了哪里等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宁王把赢到的荣誉和祝福全部给你，但你不配！”
伊唯的黑眸中闪过兽类的亮光，沈云栩想到那次他冒着风雪走回村庄，请村民前去河谷救杜如梧和车夫，狼犬突然之间扑出来几乎把他咬死，此刻伊唯眼中闪动的，是跟他所养的猎狗一样的凶狠。
他的心情苦涩得像是尝到了黄连，“在辽东的时候，你受了重伤晕迷，我在雪地里面抱着你，几乎以为我们就这样都会死去，现在我们都活过来了，但你却如此恨我。”
伊唯咬着牙，“我宁可你没有救我，我就在那时候死去。”
沈云栩失望地看着他，好胜心已经让眼前这个少年走火入魔。
“我们以后再不是朋友！”
伊唯转过身走远，沈云栩虚软地站在原地，一场决裂，留给他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收拾的烂摊子。
燕王的营帐之中，此刻朱棣正大发脾气。
他一觉醒来，沈云栩已经离开，而侍卫揪着哭得满脸是眼泪的六儿进来。青骢马突然倒地不起，有人见过六儿往马料中泼东西，对于朱棣的爱马，侍卫不敢怠慢，一边叫了马夫前去检查，一边把六儿揪进他的营帐。
在熟睡之中被吵醒，朱棣从床榻之上坐起来，头痛地扶着前额，薄被拦在腰间，墨玉般的长发披开，下身只着白色的里裤，赤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肌肉。他最大的不满，是沈云栩居然趁着他熟睡的时候离开。
“六儿，你自己向本王交待做过些什么？”
六儿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叩头，“王爷明鉴，六儿是被冤枉的啊，毒倒青骢马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侍卫质问他：“那你上半夜把什么东西倒进了马料之中？”
六儿几乎要哭出来，“我不过是偷了一下懒，随手把茶水泼掉。那茶水是沈公子喝剩下的，但他离开王爷营帐的时候，一点事也没有。”
“本王要到马厩看一下。”
朱棣起身下地，六儿连忙爬起来，服侍他把外袍以及短靴穿上。马夫检查完进来禀告，青骢马所中的是麻药，药力过去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掺在马料之中的麻药，是猎人惯常使用，拌在肉饵之中对付凶悍的猛兽，药效虽强但很快就会过去。”
六儿惊叫出声：“我捧着茶盘进营帐的时候，被伊唯撞了一下，当时我的衣服都湿了，沈公子还替我擦干！”
朱棣的脸色沉了下去，“马上把伊唯押过来见本王！”
伊唯跪在朱棣的营帐之中，事情暴露得太快，他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根本不敢抬起头去迎看朱棣的怒容。
“因为要调你去备边大营，所以伊唯，你对王怀恨对不对？”
伊唯攥紧了拳头，倔强地咬着牙。
朱棣怒不可遏地下令，“把他拖出去杖打四十，然后逐出燕王府的府军，永不录用！”
辽阳总兵失职，拖累太子河上游的村民被女真人屠杀，朱棣在盛怒中也只让人杖打了三十，但是对伊唯，他半点情面也不留，可见是被彻底激怒。六儿胆怯心惊地看着朱棣的背影，他负着手背对着门帘站立，从背影可以看出他一直在极力地压抑。
“六儿，沈公子离开本王的营帐，是什么神情？”
“天色太黑，奴婢没有在意。”
六儿听到他开口，吓了一跳。朱棣吐出一声叹息，被伊唯算计撩起来的怒焰都熄灭了下去。沈云栩接受他没有抗拒，竟然是因为身中麻药的缘故。他以为自己放下骄傲，甚至不惜用手段把沈云栩骗到自己的营帐，已经挽回两个人的关系，但是他一生顺遂少遇挫折，在那个少年的身上，他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