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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一怒世人愁

书籍名:《重生之永乐风流》    作者:投木桃的芝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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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思其居的院门,沈云栩把视线投向车窗之外,一直不语。
“云栩,还在怪责召南吗?”
齐侃开口道:“那孩子是个死心眼,召北还在的时候,他简直是把他捧到手心里疼爱,只可惜召北命短,得病去世之后,召南整个人都变了,寡言少笑,对人也相当的冷漠无情。”
沈云栩想起第一见面,因为他栽种的花木不合意,齐召南曾经叫过他滚蛋。但是在龙抬头过后,他跟沈昆吾一起前来,却在瓦砾之中向他露出浅淡的笑意,前后判若两人。
他曾经在塌下来的砖木之中,出手把沈昆吾救了回来。
“昆吾跟召北,长相有相像的地方?”
齐侃摇头,“没有,只是性情相像。召北乖巧听话没有心机,跟昆吾一样,都是非常招人疼爱的孩子。”
沈云栩沉默了下去。
尽管他极力反对,但是沈昆吾,分明已经被齐召南打动。虽然齐召南把他视作死去的弟弟的替身,总算还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长相并不相像。
马车向着北海驶去,然后在燕王府前停了下来。
拜帖递上去之后,守门的士兵掀起车帘检查然后放行,沈云栩半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人已经随着马车通过了承天门,向着昔日大元太液池畔的隆福宫驶去。齐侃事前完全没有知会他,他此趟出门,是前来拜谒朱棣。
“今天本来要召南与我同来,但那孩子闹出这样的事情,只能留他在家中反思。”
齐侃开口解释,沈云栩心中了然。
燕王府之行无法改期,把沈云栩留在思其居必定会跟齐召南再起争执,所以齐侃才会把他带了出来。原本苦于没有门路进入的燕王府,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在宫门前面的石阶下车,燕王府的侍卫指挥副使张辅已经等在门前,看到齐侃如获救星。
“表舅,你总算是来了。”
齐侃瞪他一眼,“家里有事,拖延了一下。”
张辅一边领他们进门,一边压低声音说:“王爷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表舅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备。”
穿过光天殿,沿着围廊一直深入,三个人走近书房,便听到里面传来茶杯掷地的声音,然后是挟杂着怒意的吼声迸出,“齐侃那老匹夫到底来了没有?!”
沈云栩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
里面传出来的,是朱棣的声音。他曾经在龙抬头过后的瓦砾之中问他:“害怕吗?”那样的温和亲近,但是这一回,却带着剑气一般的凌厉。
张辅冲齐侃挤眉弄眼,神情分明是想表达:“我都说了吧”,显然是对朱棣发脾气已经习以为常。齐侃无奈地摇了摇头,提高声音说:“王爷,老匹夫我已经到了门外,年纪大了手脚迟缓,请王爷见谅。”
房间里面安静了一下,然后朱棣把怒气压抑了下去的声音再次响起,“进来吧。”
齐侃对沈云栩说:“云栩,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然后整了整仪容,踏进了书房之中。
张辅把沈云栩带到书房旁边的小阁,叫人端了茶水给他。
沈云栩轻啜一口,杯中的茶叶上下沉浮,茶色碧绿清澈犹如翡翠,是南京著名的雨花茶。朱棣在应天出生,二十一岁之时就藩北平,十余年仍然保留着饮雨花茶的习惯。是否当他手捧香气清幽的茶水,便会思念起南方的家乡?
“你叫云栩是吗?”
张辅正在当值,所以一身的打扮是青饰领缘的赤罗衣、帽植天鹅翎、白袜黑履,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我以前在表舅处,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刚抵步北平不久,现在在齐先生的府上替他做事。”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初见开始,便给他温和以及常常微笑的印象,沈云栩把茶碗放下,“张指挥,谢谢你那天的披风,我一直想归还并且当面道谢,但是苦于没有机会。”
“区区小事,不值得客气。”
张辅一身北地男儿的豪爽,他扬起眉说:“你既然住在表舅家中,过两日我有空闲,自己去取回就好。”
沈云栩报以感激的一笑,这样的男子,实在让人无法不生出好感。
小阁之中,沈云栩与张辅侃侃而谈,而书房里面,朱棣与齐侃碰面的气氛却是截然不同。
朱棣一掌拍落在书案之上,神情严厉地开口,“此前官府修建的工程,齐家的工队没少得好处。但是轮到重建灾后倒塌的民宅,你们就计较起利钱的多少屡次推诿,今日如果不给出满意的答复,你不必再迈出本王的燕王府半步!”
“王爷息怒。”
齐侃一脸深深的无奈,“重建受灾的民宅,责任齐家无可推托。但是倒塌的三百多间房子,王爷给出的经费实在是不足,老夫接下这桩工程,把去年一整年的利钱全部亏进去都填不掉缺口。老夫不奢望赚到利润,但是白干还亏钱,王爷这是要老夫手下的几百号人无米下锅啊。”
“难道你认为是本王把钱抠在手里不肯拿出来?”
朱棣瞪视着齐侃,“本王的难处你也要理解。这次的灾情,父皇拨下来的灾款只有三万贯钞,购米购物安置下受灾的人员之后,剩下能够用在重建之上的钱已经没有多少。我从俸银之中拨出的九千贯钞,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一旦抽空了军饷,蒙古人打过来的时候,本王拿什么与他们对碰?”
“王爷,这个缺口实在太大,已经超出老夫的承受能力。”
“重修的房屋,在数量上本王最多让步到三百间,你再在材料和成本上想想办法。”
朱棣总算是有所让步,但是齐侃仍然在抹额上的冷汗。
“王爷,成本已经是几度核算,再节省下去,房子就算修好了里面也住不进人啊。”
“在人手上,本王可以调派出一部分的府军。”
朱棣站了起来,“齐先生回去再好好地想一下办法,三日之后,本王要看到详细的策案。今日到此为止,本王送齐先生出门吧。”
被朱棣亲自送出书房,齐侃半点也不觉得殊荣。这一送,就是白干不拿钱,还要坑掉他去年全年赚到的利钱,说到吃人不吐骨头的,始终还是眼前的这位燕王爷。张辅见到两人出门,便停止跟沈云栩说话,起身迎了上去。
朱棣吩咐他,“你送齐先生出去,然后派人把你爹给我叫过来。”
说完,他转身回了书房,留在沈云栩的眼中,只余一抹白袍的英挺身影。
回思其居的路上,齐侃向沈云栩大致的提了一下与朱棣见面的内容,摇头道:“召南那孩子在家里胡来,外面的工程燕王又强势压下来,我这一身的老骨头真是不得安宁。”
沈云栩把他的话记下,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思其居,他首先到沈昆吾的房间探视。沈昆吾休息了一个早上,精神已经好转,此刻正靠在床头,齐召南捧着瓷碗,一匙一匙的喂他吃粥。两个人的眼中似乎都只有对方,感情羁绊到这种地步,他此前为什么就没有发现?沈云栩走到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公子。”
沈昆吾看到他的身影,便停了口不吃,眼中带着期待的亮光看过来。
沈云栩原本想转身回去,这样一来,也只能跨进门槛。
齐召南把粥碗放下,冷着脸站起身,“我一会再来看你”,然后便走出了房间。粥碗见底,沈昆吾大概已经吃饱,沈云栩伸手扶他躺下,“坐着不痛吗?你还是躺下来吧。”
沈昆吾的身下其实垫着柔软的垫子,他解释道:“是齐大哥帮我弄的。”
沈云栩对齐召南有再多的怨气,此刻也只能打消。
“昆吾,你真的能够分得清,自己对齐召南是怎样的感情?你甘心做他弟弟的替身,对他只是怜悯?”
“如果他一辈子都对我好,是替身又有什么关系?”
沈昆吾垂下了头,“昨天出门的时候,齐大哥一直板着脸,原来他不高兴的是我向公子问答案。我跟他说等公子办完事,我们便会离开北平,他于是便激动起来,一直抱着我不肯放手,要我答应不会跟你回江南。……他真的很可怜,所以我,我就答应他了。”
“接下来他就强迫你,跟他做那种事情?”
“不是的。”
沈昆吾声如蚊蚋,“齐大哥不是有心弄伤我,他,他也是第一次。”
沈云栩把牙齿磨得霍霍作响,齐召南怕他会把人带走,所以先下手为强,把沈昆吾霸占进手心里。先斩后奏,他连反对的机会也没有。这个可恶的家伙,就这样把自小跟随在他身边的侍役抢走!
“公子,你是不是很怪我?”
沈昆吾小心翼翼地看过来,沈云栩忿忿不平地瞪他一眼,“从明天开始,我教你怎样建园、改园。你现在起步还不算太晚,从简单的学起以后慢慢懂的就多了,就算跟齐召南在一起,他也不会瞧不起你。”
“公子的意思是不怪我?”
沈昆吾猛然地睁大眼,沈云栩在他的额角上敲了一记,“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变得精明一点?”
同样是十六岁的年纪,沈云栩也曾经蹉跎过。
父亲去世后,他带着侍役投靠寡居的姑母,初到杭州,便遇上了冯梓尧。身处异乡,那个人对他的确很好,他也因此被打动。只是后来冯梓尧醉心仕途,他听闻对方要与官家小姐成亲便与他断了联系。
他被方孝儒收为弟子,只是行了拜师礼,实际上还没有跟随他学习过。所以这重关系,知晓的人并不多,他在客栈中碰到了冯梓尧,接着便出事。到底是不是冯梓尧投信提刑府,这个问题他可能永远都没有答案。
用完晚饭之后,沈云栩回到自己的房间,铺开了纸张拿起碳笔,开始绘画出心中的构想。
在这次龙抬头中倒塌的房屋,全部位于南城。当年忽必烈在金人的行宫的基础上修建新城,旧城并未拆毁,所以形成了新城繁荣,旧城萧条的现象。龙抬头的威力巨大,但还不算是哀鸿遍野,原因就是在于此。
沈云栩与沈昆吾从南边的顺承门进入北平,此后有几天的时间逗留在南城,大致对那边的格局有印象,所以他认为自己的构想,应该能够帮助到齐侃解决难题。
绘绘画画,时不时停下来思索,沈云栩一直弄到鸡啼时分才完成。
他疲倦地趴在书案上睡着,直到被人拍醒,室外已经是阳光灿烂,春色明媚。
“公子,你怎么又趴在桌上睡着?”
沈昆吾替他把滑到地上的外袍捡起来,沈云栩直起腰,眼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茫。有人在他的面前晃动双手,他睁大着双眼,却是许久都没有反应。
“云栩,你没事吧?”
对方疑惑地开口,沈昆吾在旁边插话,“不用担心,公子早起一直有这种毛病,他睁开眼醒来之后,要过好一会才能认得清人。”
那人朗声大笑起来,“这种毛病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沈云栩的神智渐渐的恢复清明,眼前说话的人,正是昨日在燕王府才见过的侍卫指挥副使,张辅。
《燕棣乱弹(既是史料也是八卦)》--------------------
第八弹:燕棣之将。
朱棣手下的第一大将张玉,在元末时出任枢密知院,元亡后从走漠北,后来归降明朝,累官至燕王府左护卫指挥,勇冠三军。“靖难之役”兵起,朱棣率领数千人从城西南侧击,张玉、朱能、潭渊从正面猛攻,两面夹击大败耿炳文,史称“真定之战”,朱棣取得了称皇路上第一场重要的胜利。
但是世间没有永远平坦的道路,朱棣也不例外。建文二年(1400年)腊月廿五,朱棣及其部下遭到盛庸带兵截击,在东昌(今山东聊城)大败,死伤数万人,朱棣也由此被困。张玉入围救援,结果被斩杀,朱棣痛失爱将,无奈之下被迫还师北平,这就是史书上所记载的“东昌之役”。
张玉的长子张辅,在朱棣登位后被册封为英国公,世袭罔替。他曾经率领数万军队平定安南叛乱,功勋彪炳,最后在土木堡事变中死于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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