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好
在车上抽光一整包香烟，不想回家的宵烨发动车子来到其看管的舞厅。
灯光晃眼音乐震耳，空气中的杂味熏得人头疼，一大群妆容化得‘可怖’穿着犹如孔雀的男女站在舞池中摇头摆臀大喊大叫。
在这种噪音分贝颇高的地方讲话都需要用吼得不然对方很难听清声音。即便是在关严房门的包房内也不能完全杜绝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喊叫声。
把车钥匙丢给殷勤上前的泊车小弟宵烨阴沉着脸走进舞厅。扯过一旁刚好路过的男服务生：“马上拿两提啤酒到包厢否则明天你就不用来了。”松开已经被吓傻人的衣领，宵烨扭头走进VIP包房。
而那可怜的服务生如不是被工作同事上前摇醒还傻站在那里发呆。清醒过来后他赶忙冲到库房，提着两提啤酒就往包厢跑去。
从进大门到进包房前后不足两分钟，但这足以让全舞厅上下和两条街外的洗浴中心内所有兄弟都清楚明白的了解到他们的大哥发怒了。
于是其中一个正搂着小妞洗三温暖，平日里以宵烨马首是瞻绝对忠心的家伙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以示安慰。
“小马哥！”
看见来人守在包厢外的几个小弟连忙站直问好。
因为崇拜《英雄X色》里超有义气的男主角，本身姓马又恰逢混到被人称哥的位置，于是他命人称呼自己‘小马哥’。
小马哥总是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戴着墨镜叼着牙签，身披一件长风衣双手持枪走在枪林弹雨中。左一枪右一枪，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兄弟间的情谊，为了信念的忠义惩奸除恶。
一直向往这样生活小马哥初中辍学开始与社会上不三不四的氓流混在一起，每天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小偷小摸，身上挂彩蹲在拘留所是家常便饭。早时他把这当做一种荣誉，可慢慢地小马哥发现生活并不是电影中所演的那样充满激情，相反它十分的沉闷。
一次两个小帮派冲突小马哥为了救自己的老大被人砍伤，然而在对方人多势众之下那大哥和其他兄弟居然当场丢下满身是血的小马慌张逃跑。
趴在地上不能动小马看着往日满口仁义现在却弃自己于不顾逃命的老大，在身边一把把明晃晃的片刀和警笛声中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可笑与渺小。
电影，都是骗人的。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仁义道德忠肝义胆。
因为警察们的及时出现小马哥有幸捡回一条命，伤势痊愈后他因参与恶性打架斗殴蹲了两年班房。
那场恶性斗殴时间闹得非常大，一时砍死砍伤被抓了多少人都成为街头巷尾老百姓们饭后的热门话题。
而道上无人不知小马哥为救主有多忠肝义胆，因此也被授命一直为宵烨寻找日后帮手的洪爷相中，并让下面人到监狱打点好一切免得他在里面受欺负。
刑满释放那天洪爷一早派人在外等着，小马哥一出来就被带到帮中安排他跟着宵烨。
自此小马哥才知道原来以前的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流氓，在真正道上人眼中他们所作的那些‘大事情’不过是小孩子办家家酒。
他也这才明白流氓与正统黑社会是两个概念，人家做得是大买卖。之后小马哥一心一意跟着宵烨为帮中做事，在帮里也混得一席之地，并对与自己同龄却能干的宵烨佩服得五体投地。
为了宵烨别说两肋插刀，爬刀山游火海他都没问题。
确切来说小马哥对事物有些过于理想化的天然呆，有时更对自己崇拜的人过于关心，总是帮倒忙。
听说宵烨一个人气不顺的在包房里喝闷酒他赶紧跑过来，一推开门就被屋中的酒气与缭绕的烟雾呛得咳嗽。
打发走屋中角落听说老板一个人喝闷酒而自发跑来陪伴，结果却被吓得几人抱在一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女人，小马哥招来服务生把地上、桌上的烟头和啤酒收拾下去。
拉开排气口小马哥蹿到沙发上一身酒气有些喝醉的宵烨身边问道：“宵哥你这是怎么了，干嘛一个人借酒消愁。”
心里憋屈，本想借酒消愁的宵烨哪想越喝越愁，偏偏在他愁上加愁时又冒出一群浓妆艳抹满身刺鼻香水的女人围在身边叽叽喳喳闹心没完，这令宵烨直接就把手中还没有喝完的啤酒瓶子摔到地上。
啤酒溅了一地，啤酒瓶子的玻璃碎片也崩得到处都是，这把屋中的几个人女人吓得惊叫连连使得宵烨更加闹心，于是又一个酒瓶子砸在地上。
在小马哥到来之前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守在外面的小弟只得贴在门上偷听，猜测宵烨在里面有没有发狂。
仰头靠在沙发上宵烨伸手把快要贴在自己身上的人厌恶的扒到一边，“滚！”此刻宵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什么人也不理。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回家。
只是他没这个胆子，他怕回家后看见得只有宋冉对自己的疏离。
见宵烨一脸烦躁小马哥想到进门时屋中那几个令人倒胃口的女人，自作聪明道：“是不是被那些丑女人恶心到，我马上让外面换几个漂亮的进来。”
耳边的嗡嗡声令宵烨越发烦躁，大吼起来：“滚！都给我滚出去!”
宵烨的吼声令屋外把守的人都闻声发颤，他们从没见过老大如此失常过。
“宵哥……”
“滚！滚！都给我滚！”见身边人仿佛是没听见自己吼声宵烨猛得掏出别在腋下的手枪指在小马哥的头上。“再不滚我就崩了你，滚！让所有人都滚得远远地。”
“宵哥你冷静一点……我马上出去……”慢半拍的小马哥终于发现宵烨现在不是一般的火大，扣下扳机绝不是玩笑。
倒退着走出包房关上门，靠在墙上小马哥与守在外面的众人一同叹出一口气。“你，送一提酒进去，快点！”指着一个走过的服务小马哥生叫道。
……
拎着酒瓶满脸通红的宵烨倒卧在沙发上他从未这样厌恶自己，甚至不愿去相信自己会对宋冉讲出那么恶毒的话。“滚！滚出去！”听见开门声宵烨头都没抬就叫骂起来。
“我……送……送啤酒……”服务生被宵烨吓得发抖，但还是上前把酒放好蹲在地上捡烟头与空瓶子。
哼笑一声，晃晃悠悠坐起身宵烨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的人上抬腿踢了一脚。“喂，抬起头。”
服务生小心抬起头看着据说是这里老大的男人。
“你……”瞧见眼前的男人的脸宵烨甩甩头接着又揉揉眼睛。“宋……”伸出手扯住来人，眼中两张不停变换的脸最终合二为一，宵烨突然用力把人甩在沙发上压上去。
压住不停大叫挣扎的人，扯开身下人的衣服，正当宵烨想更近一步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却响起来，铃声正是宵烨特意给宋冉手机号设置的音乐。
掏出手机摁下阅读，只见上面写着：
‘早点回来，夜宵在桌子上。’
握着电话宵烨犹如酒醒，旋风一般冲出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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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宵烨因心中抑郁烦躁借着酒劲耍酒疯时，提前回到住处的宋冉冷静下来后开始反思自己今日的行为。
虽然宵烨的做法很不是个东西但女方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嫌‘贫’爱富是事实，认识没多久就上床发生关系更是事实，发现怀了孩子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挟还是事实，公平一点说这事不能都算在宵烨身上。
思前想后宋冉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已经不相干的女人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翻脸，何况他也没那个资格为人讨公道。
对于宵烨说自己‘行径无耻’宋冉诚然接受，他是很无耻。试想如果自己没弄个什么穷酸化的恋爱方式连女方要得手机他都装作买不起，或许人家就不会那样容易的沦陷在有心人编织的陷阱里。
何况他宋冉当初也只是因为闲得无聊这才接受学长介绍的对象，还为了心中那一点邪恶念头精心扮演着好男友的形象。事后更是把自己弄成受害人的悲惨模样博取同情，令校领导因怜惜而给他加了印象分，使他能轻松斩落其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顺利得到推荐进入全国最好的律师事务所实习。
所以说他确实要比宵烨更无耻，起码宵烨无耻的光明磊落，完全没有发脾气的资格。宋冉现在想起自己几小时前在车中正义凌然的模样就反胃，他简直是脑残发作才做出破坏与宵烨友谊的事情。
事已如此他二人唯先有人退一步这事才能翻过去不影响二人今后，鉴于近日之事因自己而起，已经半夜还不见宵烨打电话回来宋冉估摸这次宵烨大概真的生气了。
不能总让宵烨扮演先认错这种角色，于是平日脸皮其厚绝不认错的宋冉决定率先服软，化干戈为豆腐花。
飞快的用冰箱里仅有的食物做了一桌丰富的夜宵，宋冉掏出手机给宵烨发了一条短信。有时短信要比通话更有效果，有什么不好意思讲出口的话可以用这样的形式来表达。
点亮玄关处暗灯，宋冉捧着电脑坐在饭桌边打游戏等宵烨回来‘一笑面恩仇’。
……
接到宋冉的短信宵烨丢下已经衣衫大敞瑟瑟发抖的服务生冲出包房。宋冉主动求和带来的喜悦令宵烨瞬间酒醒，不必泊车小弟跑腿他自己直奔停车场。
幸好凌晨时分车少人少交警下班，不然酒驾被抓足够宵烨受得。
看见屋中有微暗的灯光宵烨忙把车子停好开门进屋，在握在门把上的一刻心中阴郁一扫而光，对‘某人’宵烨可谓是非常容易知足，给个笑脸就能乐呵好多天。
谁能想到像宵烨这种外在强悍的人在感情上竟是稀有M型，卑微又自虐。
以为这时宋冉早已休息，未免扰醒他宵烨轻手轻脚的开门关门如同做贼一般，哪里还有在包房里掏枪耍横的气魄。
“怎么才回来，再晚点这夜宵就可以当做早餐了。”在宵烨从鞋架拿下拖鞋时宋冉的声音从饭厅传来。
“你怎么还没睡？明天不是有事忙么？”听见声音宵烨忙跑上前。
关上电脑宋冉看向站在饭厅口的宵烨。一只鞋穿在脚上另一只被甩到客厅沙发边，衣衫有些凌乱前襟敞开，少了两颗纽的衣服不知怎么弄得皱皱巴巴，从宵烨身上宋冉还能隐隐闻到酒气。“你喝酒了？还救驾？要是出事怎么办。”宋冉的责备声中掩不住担心。
“第一次……呵呵……”仿是想到自己有些狼狈宵烨傻笑两声脱下脚上的鞋子扯扯身上的衣服保证道：“绝对没有下次！不是，我戒酒，从今以后都不喝酒了。”
“得了！”摆摆手宋冉说道：“戒烟我信戒酒就算了，都说饭桌上面好办事，多喝一杯酒能免去不少麻烦。不过以后记得别酒驾，撞了自己是小撞了别人可不得了！”
认错态度极好的宵烨马上点头：“嗯嗯！以后哪怕喝只一杯我也不开车。”
“一身酒气，先上楼洗洗换件衣服下来，反正这菜我也得回锅热热不然吃了会拉肚子。”
“那碗我洗！”
“行，快点下来，否则又凉了。”
“嗯！”
笑眯了眼的宵烨‘蹭蹭蹭’动作迅速的跑上楼刷洗自己，而在换好衣服下楼时更有心机的没把头发擦干。这使得看不过眼的宋冉自动拿着毛巾站在身后为他擦头发，奸计得逞宵烨那叫一个得意。
坐在椅子上宵烨盯着地上因错位而显得暧昧的影子问：“宋冉……你不生气了……”
“生，不过生完了。”擦着宵烨的头发宋冉笑说。
“所以呢？”宵烨还是担心宋冉心中有芥蒂。
“所以？哦，我心胸广阔能容百川，何况……”把手里的毛巾丢给背对着自己的人，弯腰把胳膊搭在宵烨肩上。“你说得对为了一个女人翻脸不值得，何况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这就更不值得了。虽然你伤了我的自尊心但我决定不计前嫌原谅你。”好面子的家伙表现得特大度。“晚上的话当全属废话不用记得。”
“你晚上说过什么？”宵烨仰起头笑道：“你也知我是个大忙人，每天那么多的事情哪有空记得你说得废话不是。”
宵烨很上道宋冉很满意，乐呵的伸手拿过一个豆沙馅春卷喂进宵烨嘴中。“尝尝，我自己炸得好吃吧？”随即自己也拿起一个吃起来。
嚼着嘴里的的春卷宵烨点点头，伸手拂去宋冉粘在嘴角处的碎渣。“我明天想吃韭菜盒。”
“如果你负责摘韭菜我就做，想什么时候吃？”
“晚上。”
“晚上……那中午我去市场买韭菜。”
“我陪你！”
“那当然，不出力就想吃美死你！吃饭，吃完洗碗。”
趁宋冉转身吃饭之际宵烨笑着把粘着春卷渣的手指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