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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

书籍名:《狮子被爱俘获》    作者:榎田尤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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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五味杂陈。真的一举一动就像在自己家里,再自然也不过,反而是千昭还比较像来作客的外人。又或者是,生活在一起的同居人——想到这里千昭暗骂自己一句有病,他掉头回客厅,在沙发坐下。
端了两个马克杯的真跟在他身后,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坐在千昭旁边。
「小心烫。」
「……谢……」
正要道谢时,千昭突然想到自己又没拜托他帮忙泡咖啡。但话说到一半缩回来也很奇怪,到头来还是把剩下的那个『谢』字说完。
真也坦荡地点点头,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千昭一边想着这什么跟什么啊,一边啜饮了一口咖啡。感觉比平常好喝很多。好像听人说过,喝别人泡的咖啡都会特别香。
「恕我多嘴问一句.你是怎么受的伤?这个看起来似乎是刀伤。」
听千昭这么问,真回答『是美工刀划伤的』。
「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让人听了很感冒。千昭也是出于一番好心才问的。
「你的意思是跟我没关系,所以不想说吗?」
「正确来说,是不方便告诉你。」
「那你上次在医院,还不是有的没的说个没完没了。」
千昭不满地吐槽他一顿。真把马克杯放在茶几上,耸耸肩说『你讲的也有道理』。
「看在你帮我包扎的份上,我就实话实说吧。……在这之前,我想为昨天的事先向你赔罪。我不该以局外人的立场插嘴多事,对不起。」
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道歉,千昭嗫嚅着回答『没、没关系……』。当时,千昭自己也过于意气用事。是他先拿『男妓』这个字眼污辱了真,才导致后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反唇相讥。[。]
「我自己也有错。你帮医院赶走闹事的流氓,我还恩将仇报。」
不知道视线该摆在什么地方才好,千昭只好看着手上的咖啡道歉。
「就算找没出面,事情也会自动摆平。那些混混不会笨到动手殴打医生。」
「那可就难说了。」
「话说回来,我这道伤口是一个偏执狂干的好事。」
真轻轻抚摸膏布。
「偏执狂?」
千昭惊讶地抬起头来,真又继续补充说『那家伙不是我惹来的喔』。
「我有个熟客被偏执狂缠上。她是银座一家高级酒店的老板娘,最近有个心理变态的客人老对她纠缠不清,她就找我担任贴身保镖,护送她从家里到酒店上班。」
真以事不关己的口吻淡淡说来。
那个偏执狂似乎把真误认为酒店老板娘的情人。他曾经是得意于商场的大老板,公司却被离了婚的前妻侵占。中年失意又穷途潦倒,连精神状况也变得很不稳定。看到老板娘和年轻英俊的情人出双入对,他不但没死心,反而恼羞成怒拿了把美工刀想刺杀他们。
「我在掩护她的时候,被美工刀划伤胳膊。对方拿的是用来割纸箱那种大型美工刀。」
本来想安慰他幸亏有惊无险,但瞥了西装外套一眼,袖子裂了一条大缝。要是没穿外套,伤势恐怕会很严重。
「那个男人后来怎样了?」
「他好像被自己干的好事吓到了,伤了人掉头就逃。这样也好,可以让他的脑袋冷静冷静。下次再纠缠不休,老板娘就要去报警了。」
「你……你除了那方面的工作,也有兼任保镖吗?」
「保镖是自由指定的项目。」
「自由指定?」
望了千昭茫然的神情一眼,真以天经地义的口吻说『因为我是狮子啊』,但这样的解释还是让人一头雾水。
「你对『Pet Lovers』了解多少?」
大掌捧住马克杯的真反问千昭。明明是同款式的马克杯,看起来却好像小了一号。
「完全没概念。只有上次稍微听你提过。」
「那就难怪了。基本上,『Pet Lovers』是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里面标榜的服务宗旨是『为顾客提供抚慰心灵的宠物』——听起来够好笑吧?当然,这是非法的地下俱乐部,加入会员必须通过一定的审核程序。审核的基准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起码要有足够的财力。深见目前还只是临时会员。」
「临时会员……也就是说,他还在试用阶段吗?又不是什么运动俱乐部。」
「严格来说,我们做的也是一种运动啦。」
真勾起一抹坏笑,露出尖锐的犬齿。
「你一定把『Pet Lovers』想象成……酒店那一类的地方吧,我不否认两者之间确实有共通处,但整体而言还是有些微不同。」
「哪里不同?」
「『Pet Lovers』幷不纯粹只提供性服务。我们老板是个怪人,在某些方面相当执着。他把我们定位为宠物,还分门别类把我们编列成各种动物。客人称为饲主,必须负起『疼爱宠物』的义务。」
「……啥?」
千昭听得一愣一愣,下巴差点合不起来。那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
「『疼爱』的范围也包含做爱,但不是全部。和宠物相处的时间要怎么安排,端看饲主的意愿。当然,有些行为是被禁止的。」
「比方说,动用暴力吗?」
「没错。饲主不能虐待宠物。此外,宠物拥有部分拒绝权。」
「拒绝权?」
「简单来说,就是拒绝做爱。只跟饲主保持柏拉图式的交往。」
「……那客人的钱不就等于白花了?」
这倒未必。真继续说明。
「也有客人认同这项规矩,特别指名拥有拒绝槽的宠物。只要得到宠物同意,还是可以上床。依照我们老板的说法,千方百计去讨宠物欢心,也是一种相当刺激的挑战。」
千昭又似懂非懂地颔首。不管是把人当成动物,还是什么疼爱宠物、付大把钞票买春却只能纯欣赏,这些都不在他能理解的范围内。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有点病态耶。」
「与其说病态,不如说是滑稽。」
「你自己不是也在当『宠物』吗?」
「是啊,而且我还是狮子。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可笑,但有这方面需求的客人还真不少。真搞不懂这个世界在想什么。」
真换了一个姿势,把交迭的长腿对调。我也搞不懂你的脑袋在想什么……千昭很想这么吐槽,但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数量最多的宠物是狗,从小型犬到大型犬都有。我本来也是登录在大型犬,后来老板不知哪根筋不对,说我比较适合狮子……」
「你常像这样……受伤吗?」
「像这种动刀动枪的情况倒是不多,拳脚打架之类的就比较常见。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被我威吓两下,事情就解决了。」
这么威猛的大狮子朝自己怒吼,任谁都会胆怯吧。不止是剽悍的气质令人畏惧,根据真的描述,他还学过武术。
「也就是说,遇到有危险的时候,你会挺身而出保护客人……」
「这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你们的客人以女性居多?」
「以我来说,占了绝大多数。……怎么,你吃醋了吗?」
真凑过身来缩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千昭跟着往旁边挪动空出位子,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屑地说『你少白痴了』。他不明白自己脸上干嘛发烫,对自己的失常不禁有些懊恼。
「你干脆去当个专职保镖,别再当什么乱七八糟的宠物了。以你的条件,应该能胜任愉快吧?」
「我对正职的工作没兴趣,这样会妨碍我去旅行。——对了,我的戒指呢?」
真突然想起正题。他会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拿回戒指,连千昭都把这件事给忘了。他慌慌张张起身,拿起搁在电视柜上的戒指递给真。
「谢谢。我以为弄丢了,还找了好一阵子。」
银色骷髅头套进右手中指。尺寸恰好吻合。其实真还没来之前,千昭曾拿戒指套过自己手指,结果就连戴在拇指上都嫌太松,怎么看都不合适。现在仔细观察真的手,手指虽粗却骨节分明。
「这只戒指对你很重要?」
「嗯。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去自助旅行时,得到的纪念品。」
本来要问是谁送的,想想还是打消念头。免得真又莫名其妙调侃他是不是在吃醋。但这次,真自己补充说明。
「我十九岁时去过亚历桑纳,当地土著把这个送给我。」
「你是说印地安人?」
「嗯。那个印地安男人擅长用土耳其石或纯银搭配,设计传统手工艺品……他把这个骷髅头送给当时还年少轻狂的我。你知道其中的含意是什么吗?」
真说着,用大拇指的指甲轻点中指的骷髅。千昭想了半晌回答:
「一个人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一具骸骨……」
真双目圆瞠,惊疑不定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你也去过亚历桑纳?」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离开过日本半步。……我只是想到学生时代第一次做大体解剖时,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每个人的躯壳底下,装的都一样。」
原来如此。真的语气难得多了几分佩服。
「真不愧是医生的看法。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领略出个中含意。……那个印地安男人或许是想告诉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剥了皮,我也不过只是骸骨一具,并没有与众不同的特别之处。」
「也就是说,你一直自以为高人一等啰?」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嘛。真搔了搔鼻头。
「……有一点可要先声明一下,像我这样的样貌,又是母子单亲家庭,从小不是被人欺负就是遭到排挤。要是不给自己灌输信心,日子怎么过啊。」
微微发窘的尴尬语调,让千昭噗嗤一笑。察觉面子挂不住的真似乎快翻脸了,千昭赶紧转移话题问他『你不觉得你现在还是有自命不凡的倾向吗?』。
「有一点吧。」
「果然没错。」
「对自己没信心的话,怎么混这一行?更何况……」
真把脸凑了过来。鼻尖几乎相碰的距离令千昭一阵心慌,他下意识想往后逃离,但目前坐的位子已经是沙发最边缘了。
「你不是也认为,我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就连嘴角那抹骄傲的坏笑也流露着性感,实在很可恶。
「……你会不会太自恋了?」
「最起码我的床上功夫一流吧?还记得你高潮了几次吗?你在我身下意乱情迷逐渐失控,就好像一团硬梆梆的冰淇淋,被淋上蜜糖变成可口诱人的甜点……」
「再继续胡说八道,别怪我用指甲抓你刚包扎好的伤。」
看见千昭一脸恨不得掐死自己的表情,真才连呼『好好好』,直起身来放过他。
「总之,我从此一直戴着这只戒指。一年有一半的时间我都不在日本。我四处去旅行,用完积蓄就回来赚。赚够了又再去旅行……这样周而复始。千昭,你出去旅行过吗?」
尽管身体不再靠过来纠缠,却改而玩弄起千昭的头发。千昭不喜欢那种痒痒的感觉扭头闪躲,男人却一再穷追不舍。怎么甩也甩不掉,千昭干脆就随他去了。
「几乎没有。」
「你也不像会抛下病患,自己去逍遥快活的类型。」
「……当医生不方便请长假。」
表面上这么说,其实并非真的挪不出空档。如果是经常要动紧急手术的外科医师倒也罢了,像千昭这样的内科医师要请个几天假并非难事。事实上,有些同事每年会固定去一趟海外旅行。千昭是碍于其他原因……也就是深见的关系,才没办法放开心情去旅行。
看不见的枷锁牢牢束缚了手脚。
那沉重不堪的负荷,是如何消磨了他生存的气力——这个自由奔放的男人绝对不会懂。
千昭从真的身上看见大地的风。
洋溢自由气息的微风,吹动了闪耀夺目的金褐色长发。
相形之下,千昭周遭就像阴湿深幽的泥沼。等了好久都不见吹散阴霾的风。他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会活生生地化成腐朽。
再也……无法喘息。
「你需要让自己喘口气。」
始料未及的一句话,让千昭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看看,你老是这样浑身带刺。不见得非要安排旅行,偶尔也可以休个假,享受一下悠闲的感觉。要不然,你可是会成为短命的医生。」
「我个人比较喜欢工作。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是闲着无聊。」
「你可以找个人约会啊。不管女人还是男人……只要是深见以外的人都好。」
「哈!」
千昭发出一声嗤笑。想必是个非常僵硬的冷笑吧。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只要他活在这个世上一天,我绝不可能和任何人谈恋爱。」
抚摸千昭发丝的手顿住了,宽厚的手掌从脖颈滑过肩膀收了回去。
「他在监视你?」
认真的眼神和低醇的嗓音。
「嗯。」
「——很久了吗?」
「超过十年了吧。」
千昭说着,又轻蔑地冷笑。
他怎么不干脆被车撞死呢——老实说,千昭不知祈祷过多少次。医生的本分是拯救人命,他唾弃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却又不断想象深见的葬礼。想象自己表面装做悲痛万分,暗地里沈浸在获得解脱的喜悦。他甚至在脑海中描绘过,在火化场替深见捡骨的画面。
「干脆我也买下你吧。」
千昭自暴自弃地说着。
「要是我买了你一天的时间,你可以让我享受一场难忘的约会吗?」
「当然可以。」
正经严肃的口吻,让千昭心头一颤。真整个转过身来,与千昭面对面紧迫盯人地说『难得你有这么棒的点子。我去跟经理说一声』。
「别闹了,我只是开开玩笑。」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就算是深见,也休想动你一根汗毛。」
「等你一走,我就有吃不完的苦头了。」
「那就瞒着他啊。深见总有出差或远行的时候吧?」
当然有。深见一个月平均出差一次。继父曾叹息说,他只是打着研习医院经营的名义,到处去狂欢作乐。
「撇开深见不说……要是冒出对我怀恨在心的患者,拿菜刀想砍我呢?」
「没关系。」
真没有取笑千昭这个傻问题。
「我会帮你挡住。你尽管放心。」
坚定的金褐色眼眸要他相信自己,千昭却办不到。现在的他,很难去相信或依赖人。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害怕、猜疑、领悟、死心……这样的生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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