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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页

书籍名:《狮子被爱俘获》    作者:榎田尤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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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收回的指尖上,沾了白色粉状物。猛然领悟那是什么的千昭,整个人如坠冰窖。在真的触摸下渐渐升温的身体,也一瞬间冰冷下来。
嗅了嗅指尖的味道,真的眉头往上一挑。
这个男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真一语不发地在自己长裤上擦了两下,直视千昭的眼神在询问『是那家伙吧?』。千昭根本不可能回答他,只是深深地垂下头。
紧接着,真又猝不及防地掀开千昭白衣的下摆。
「你干什么……」
「——这个洞是怎么来的?」
千昭慌忙拉回下襬,裤子上的烧痕却已经被瞧见了。他握紧拳头阻止手的颤抖,脑中拼命思索却找不到可以解释的理由。
「你走路的时候一直按着这里……我就在纳闷一定有什么蹊跷。至于头发沾的是什么,我想也甭问了。不过,你的裤子是怎么搞的?这不是烟烧出来的洞吗?」
「不是,你看错了。」
嘴上强硬否认,却没有勇气对上真的眼睛。
「——千昭,这究竟怎么回事?」
「不用你管。」
「为什么你就这样逆来顺受?」
「到底要我说几次?我的事与你无关!」
喂。真拉住千昭的手腕,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就时间点来说,我不认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你知不知道那个晚上,他望着昏迷中的你,脸上神情有多可怕。那种人一旦失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个我知道!」
真穷追不舍的逼供,让千昭的口气渐渐不耐。
「我真搞不懂你。你可以对着地痞流氓说大道理,却任由兄长欺压蹂躏。」
「不要说了。」
「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保护不了,还想当什么医生?令妹应该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吧?」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
千昭怒吼着猛然站起来。满腔愤怒让他无暇顾及大腿烫伤的疼痛。
「凭什么……你凭什么多管闲事?你不觉得自己越线了吗?像你这种……这种性服务业的人怎么可以大摇大摆跑到顾客的职场来……」
「我刚才说过了,我是来探望朋友。我们这种人的确不该踏足顾客的职场,不过,你又不是我的客人。」
真拈熄烟蒂,镇定自如地回答。明知道只有自己单方面情绪激愤,千昭的脑袋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是啊,我不是嫖客,你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妓。」
换做平常的千昭,绝不可能说话如此伤人。愤怒使得语尾微彻颤抖,千昭撇了撇嘴角继续说:
「你到底想怎样?当初为了钱毁掉我的清白,现在还来假仁假义个什么劲?像你们这种见钱眼开出卖肉体的人,没有资格跟我说教!」
「——是吗?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没话好说了。」
真甩了甩头发站起来。他上前一步来到千昭正前方。如此接近的距离让身高差异更为显著,被睥视的感觉也更强烈。
金褐眼眸中没有怒色。真的眼神非常沈静……然而,在最深处似乎隐隐闪动着狰狞的光芒。
「有些人出卖了肉体也拿不到钱,应该比我们更可悲吧。」
被低缓的语气如此指摘,千昭顿时百口莫辩。没有嘲笑的意思,仿佛打从心底寄予怜悯般的口吻……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屈辱的了。
真优雅地弯下身。
嘴唇凑到千昭的耳畔。呼吸带来的温暖,此刻感觉起来却格外心惊胆战。
「你只会眼巴巴等着被那个男人……那个形式上的家人,把你一点一点啃食得连骨头也不剩。任由他把你推给用钱买来的男人糟蹋、忍受他在职场上的性骚扰、兴致来了就对你拳打脚踢,你既不反抗,也不想逃。」
「你……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真淡定自若地回答。
骤来的一阵强风,吹动金褐色头发拍打在千昭脸颊,带来几分刺痛。周遭树木发出沙沙声响,被卷起的枯叶翻滚在石地上。
好难过。
快要……无法呼吸了。
「我懂的只有一件事——你是只断了腿的瞪羚。」
未曾止息的风,吹动狮子的鬃发。
「一只被献给猛兽当祭品,再也跑不动的猎物。」

4

千昭对饰品没有概念。
他没送过女孩子首饰,也没收过这种礼物,唯一送过麻帆的一条小坠炼,也是由她自己挑选的。千昭本身没有戴饰品的习惯,就连手表也是以实用性挂帅的国产品。
「……这个应该很贵吧?」
摊开掌心里的小小雕饰,千昭征询笹森的意见。说它小,但以戒指而言尺寸却相当大。几乎媲美一颗巨峰葡萄的大小。
「要看素材而定。如果是白金或K金,价格就比较高……这个应该是银制品吧?」
笹森对着戒指左瞧右瞧,下了这样的评论。
「这种饰品是不是很常见?」
「是啊,还满普遍的。这在男性饰品中属于基本款,也有不少女孩子很喜欢。」
「骷髅头感觉不是很不祥吗?」
反正流行嘛。笹森笑着这么说。总觉得自己提出的质疑像个落伍的老古板,千昭不由得有点尴尬。
戒指是真忘了拿走的。
也可以说是千昭忘了归还。墨镜已经物归原主,戒指却被留在白衣的口袋。
「那个人会来拿回去的。这个很像是他常戴的随身物品。……啊。」
内线电话响了。
「你好,内科外诊……喔,在啊。……好的,请接过来。」
笹森说着,用视线向千昭暗示有电话找他,一边指了指桌上的戒指。
「说人人就到。」
接过笹森递来的电话,千昭小声喂了一声。男人的口吻透着惯有的尊妄,但仍礼貌地说了句『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没关系。」
千昭压抑着内心的动摇,故作平淡地回答。
『我是不是把戒指放在你那边,忘了拿回来?』
「嗯,东西在我这里。」
那就好。真似乎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他很重视的东西。
『今天可以过去拿吗?』
「当然可以。」
我会把戒指寄放在挂号处的柜台——千昭还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真已经接口说『那太好了。我可能会晚点……大概十点左右过去』,然后就自顾自地挂断电话。千昭赶紧喂了两声,可惜已经慢了一大步。
十点是指晚上十点吗?也就是说,真要来的不是医院,而是他住的公寓?千昭皱起眉头,对着挂断的电话不满地嘟嚷『这家伙也太随便了吧……』。一旁的笹森还取笑了他一番。
当天既没有急诊病患,住院患者也没有紧急状况发生,千昭比预料的时间提早离开医院。
这种状况下,千昭通常会回家里一趟。
虽然担心和深见撞个正着,但继父说他最近都很晚回家。听继父忧心忡忡地说,他会不会结交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千昭没有说话,只是暧昧地笑了笑。管他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只要能帮忙转移深见的注意力,千昭高兴都来不及。
不过,也不能对这种事抱太大指望。以前深见也有几次表现出对千昭意兴阑珊的模样,但结果还是故态复萌。好不容易褪去青紫红斑的肌肤,也因而又重新添上新的瘀痕。
深见挥霍成性,喝酒也不知节制,有段时期甚至沈迷赌博。他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平常得在医院扮好人,累积太多压力。他还曾经笑着说,千昭身上的大小瘀痕,就是他宣泄压力的成果。
那么,千昭的压力又要如何纾解?
日积月累的压力,就像点滴堆积却又不会融化的雪……或许有朝一日会重重压垮千昭。
——你连自己的身体也保护不了?
真的质疑浮现脑海。他说的没错。千昭没办法保护自己。这具躯壳只能任由深见摆布。取而代之的是……他仅剩的微弱力量还可以护住其他更宝贵的东西。
很幸运地,千昭回到家里发现深见真的不在。
「千昭?哎呀,你好久没回来了。你这孩子是不是瘦了啊?」
「妈,你每次都说同样的话。」。
母亲没有躺在床上休息,反而悠闲地坐在躺椅上。膝盖摆着正在打的针织品。毛线编织是无法外出的母亲唯一的嗜好,千昭对母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棒针和毛线球了。面向一楼庭院,景观优美的房间摆满了医疗器材,几乎媲美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为了因应紧急状况,落地窗也改建成可供简易轮椅出入。
千昭拉了把椅子到母亲身旁坐下。
在千昭看来,消瘦的反而是母亲才对。但他不提这一点,只微笑着说『您今天气色不错,身体最近还好吧?』。答案其实不言可喻,这跟寒暄没什么两样。
「妈很好,你不用替我操心啦。」
母亲总是千篇一律这么回答。就算健康恶化缠绵病榻,她也会说同样的话。然后,千昭也一定会回答『真的吗?那就好』。
今天的母亲看起来气色真的不错,双颊还泛着淡淡红晕。
麻帆天天梳理的头发,柔和地束在脑后。母亲身穿白色前开式洋装,披着桃色披肩。少女般青春洋溢的配色,非常适合温婉的母亲。
「医院的工作最近怎样?」
「普普通通啰。」
「忙吗?」
「是啊,病房老是人满为患。」
是吗。母亲微微一笑,摊开膝盖上的纯白织物说『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真棒。这是毛衣吗?」
「是围巾。手编的毛衣太重了,不太实穿吧?」
「可是很保暖啊。」
听千昭这么说,母亲歪着头问『你想要吗?』。
「嗯。过阵子天气就会越来越冷了。」
「那,我再打一件跟围巾成套的毛衣吧。不知道麻帆会不会也想要。」
这个嘛…。这次轮到千昭笑着说:
「她已经长大了,应该不会想要什么兄妹装了吧。」
「那可不见得喔。麻帆多喜欢你这个千昭哥哥啊。……虽然伊织也很疼她,不过,年纪还是有点距离……」
的确,麻帆从小就喜欢黏着千昭。
麻帆出生的时候,深见已经十八岁了。大学生的他正值爱玩年纪,常常不在家,也难怪麻帆会比较亲近一手把她带大的千昭。
然而随着妹妹年龄渐长,深见似乎开始嫉妒起千昭和麻帆感情融洽。深见还曾奚落他有恋妹情结,于是千昭刻意慢慢疏远麻帆。自己已经遭受迫害,他担心麻帆也受到牵连。
「等她交了男朋友,就会把哥哥踢到一边凉快去了。」
「是啊,希望她可以找个很好的男朋友,早点嫁人……麻帆是个体贴的好孩子,老是说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也要留在家里照顾我这个身体不争气的妈……」
「妈,麻帆才十四岁,现在就谈什么嫁不嫁人的问题,未免言之过早了吧。」
千昭不觉苦笑,母亲也莞尔一笑回答『说得也是』。干瘦的指尖把散落额前的浏海拢到耳后,纤细的手腕令人胸口为之一酸。总觉得屋内似乎有些干燥,千昭把加湿器的强度调高。
他没有再回到座位,拿起外套走向母亲面前。
「我该走了。天气越来越冷,您要保重身体。」
「嗯,你有空也要常常回来。」
「毛衣打好要告诉我喔。不过,您可别太操劳了。」
母亲笑着拍拍大腿上的毛线球,似乎在告诉千昭『我自有分寸』。
走出家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深见没来住处找他。今晚八成也去夜游了吧。深见去哪里干了些什么都无所谓,只希望他别去赌博。他还曾经领走千昭的存款去花用。
挂好外套正准备解下领带时,门铃响了。
望了时钟一眼,离约好的十点还有三十分钟。有一瞬间他头皮发麻地猜想,该不会是深见来了吧,但屏幕上映出的身影不折不扣是真。千昭犹豫着要不要把戒指拿下楼去交还,最后还是决定在玄关物归原主,便按下了楼下大门的自动开锁键。没多久,玄关门口的电铃响了。
「是我。」
门外站着身穿炭灰色西装的真。不知是不是跑步上来,他一反常态呼吸略见急促,气色也不太好。千昭不经意地往下一瞥,真的右手正紧紧按住左肘下方。
望见袖口泛着血迹,千昭蹙起眉头。
「你怎么了?」
「刚刚惹上一点麻烦……可以做个好事借我0K绷吗?」
原本想早点送客,但对方受了伤只得另当别论。
千昭示意男人进来。真默默跟着来到客厅沙发坐下。他转头环视几乎没什么摆设的屋内,并没有说话。
千昭让真脱掉外套,卷起他的袖子检查伤势。幸好伤口没有深到需要缝合,血也止住了。
「跟我来,我帮你洗一下伤口。」
他把真带到盥洗室去,打开水龙头仔细清洗伤口。一开始真还老实配合,但没过多久就抗议起『好痛』,脚往后退了一步想把手抽回来。
「喂,千昭,很痛!」
声音掺入焦灼。
「有伤口当然会痛。」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别弄疼伤口吗?你好歹也是医生吧。」
「我是内科医生。」
平常都表现得傲岸不凡的大男人,此刻却像个怕痛的小孩,千昭忍不住啼笑皆非。不过那也是真的伤势不严重,他才有心情幸灾乐祸。回到客厅贴上保护伤口的膏布后,真仿佛捡回一条命地大大吁气,乱没礼貌地质问千昭『你是不是故意弄痛我?』。千昭赏了他一记白眼,他才耸耸肩说『我开玩笑的,干嘛这么凶』。
把急救箱收回卧室,回到客厅却不见真的身影。
我在这边啦。千昭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只见男人正站在客厅旁边的小厨房,手上拿着马克杯和咖啡。
「要不要喝杯咖啡?可惜是速溶的。」
真一副天经地义的口吻,千昭又气又无奈地提醒他『你手上的咖啡是我买的耶?』。
「我知道。茶壶放在哪里?哦,原来你家有电茶壶。」
发现不锈钢制的电茶壶,真连招呼也不打,就径自接上插头。又从餐具柜里拿出两个马克杯,打开速溶咖啡的盖子。也不用汤匙,就直接往杯里随意倒了适量咖啡粉,接着转头问千昭『要不要加砂糖?』。
「……不要。」
「奶精呢?」
「……我要加牛奶。」
「好。」
真转过身去,打开冰箱。
昏暗的厨房内,冰箱泄出的光线照亮了真的侧脸。他很快就找到牛奶,把冰箱关上。这时候,水也煮开了,真用宽厚的大掌握住电茶壶把手,先在杯里注入少量热开水,再打圈摇晃马克杯冲泡咖啡粉的颗粒。之后把开水添满,在千昭的那一杯倒入牛奶。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直到最后都没有动用到汤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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