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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

书籍名:《风流书生》    作者:lyre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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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哥儿呵呵一笑,上前拉了栾哥儿衣襟替他整理:“李公子便是说笑了,我们不过是粗人,哪里能跟你的心眼儿比?”
  栾哥儿似笑非笑瞅着他:“少来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儿,你当我是薛呆?由得你们胡说八道还以为是圣人之言?”
  春哥儿俯身替他整理下襟:“李公子言重了,我们何曾——”
  “你当我不晓得麽?”栾哥儿索性坐下来,低头看着春哥儿后脑勺:“这几日我说避避风头不要开门做生意,你们几个阳奉阴违,私下里做的那些事儿我就不说了。你们今儿既然来了,那就爽快的说了,我也好乐得安生。”
  春哥儿他们几个互相看看,这就齐齐跪了下来:“还请李公子指点。”
  栾哥儿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打量他们:“你们倒是越来越出息了,我将你们几个带到京城来,银子那些咱就不说了,你们现下怎麽着?以为自个儿认识了几个达官显贵,就能翻出身去?别说是相公堂子里出来的了,便是窑姐儿从了良的,那又有几个得了善终?”
  春哥儿嘴唇一动,低头轻声道:“原来李公子都晓得了…”
  栾哥儿打个呵欠:“我可甚麽都不晓得,你们都有三头六臂浑身的手段,我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还不是你们东主。不若爽快些,想怎麽着啊?”
  春哥儿转头看看几人,突然拜下身来:“求李公子高抬贵手,让他们赎身了吧。”
  栾哥儿斜着眼睛打量他们几个,见个个低着脑袋,但眼中闪闪发光,心里不由火起。心道,好啊,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爷爷我好容易买了你们几个来,没说赚够银子,这才几天功夫就叫京城里花花绿绿的事儿迷了眼睛,全数造反了不成?!却又转念一想,他们几个才来京里几日,怎麽会生出这心思来。想想自个儿平日所为,也并无亏欠他们之处,其中必有缘故。这就咽下火气,和颜悦色道:“你们几个先起来,有话好好儿说。我也不是甚麽精贵的人儿,不必跪着了。”
  春哥儿这就起来了,身后几个见他起了也就跟着起身。
  栾哥儿叫他们自个儿倒了茶来喝着,想了想方道:“原我也没说就叫你们这麽着一辈子,能有更好的出路我也替你们欢喜。只是你们年纪尚轻,好赖甚麽的不大容易看出来…”
  话音未落,就听小夏、秋郎、冬景他们都忍着笑颤了身子。栾哥儿本有些恼火,却又想自个儿年纪不过与他们相仿,这便又消了火气,索性笑道:“便是说我,你们背后都觉着我挺精明是吧?可惜遇事儿不也糊涂?不然也不会叫你们几个辖制了去。”
  冬景这就上前搂了他膝盖道:“李哥哥自然是聪明的,我可很是中意你。”
  栾哥儿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粉团似的小脸儿道:“我便也中意你,否则何必单单带你进京?不过冬景年纪大了,心里有了人,便不要李哥哥了。”
  冬景摇着头道:“春哥儿说了,正是感念李哥哥恩情,这才求去的。”
  栾哥儿转过头来看着春哥儿道:“这又是怎麽话说?”
  春哥儿低头轻道:“李公子便是善心人,虽则有时候儿言语间颇多调笑,但春哥儿心里明白,李公子是真心为着咱们好。若在先前,这些日子是做梦都想不到的。这既是李公子给的,咱们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了。”
  栾哥儿听他这麽一说,心里不由暗道声惭愧。想他先前不过叫阿盛去寻,分明不曾用心,但找来他们几个,却不想无心之举救得他们几个。当真是: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下栾哥儿也不多话,拉了春哥儿的手道:“我也晓得你们几个不是在意这些的人,若是我先前有得罪的,还望一笑抿之。”
  秋郎凑过头来靠着栾哥儿道:“李哥哥,春哥儿说咱们本就不是甚麽了不得的人儿,遇着你了就是天大的福气。如今李哥哥高中,日后定是飞黄腾达,指不定封侯拜相名垂千古——”
  栾哥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只管捏了他的脸:“这话当真是你说的?我可得好好瞅瞅!”这就叹口气道,“我晓得了,你们是怕跟着我,日后我有个万一,你们受了牵连可是?”
  春哥儿却又跪下来:“李公子言之差异,正好相反…是怕我们几个,辱没了你。”说着磕头,其他三个也就跟着跪下来。
  栾哥儿瞅他一眼不答话,只是上前拉了小夏秋郎和冬景起来:“你们都是好孩子,春哥儿,你就一个人跪着吧。”
  秋郎似是不忍心:“李哥哥,春哥儿不是坏人…”
  “我晓得他不是坏人,可我就是恶心这种人。”栾哥儿哼了一声,冬景忙的端上茶来。栾哥儿接过来喝着,手捏着秋郎的手摩挲,“你们都自以为是替我打算,说的冠冕堂皇,当谁不晓得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麽?这点儿手段也敢来我眼前现?”
  春哥儿嘴唇一动,栾哥儿抢道:“你就老实听着!你倒是乖乖说吧,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把你相好的说出来,要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我二话不说放你走。甚麽赎身不赎身的也就不要恶心人了!”
  春哥儿一皱眉头,低下头去。小夏看不过,轻轻搂了栾哥儿脖子道:“李公子,这便真是冤枉春哥儿了。”
  “你就帮他。”栾哥儿哼了一声,推开小夏。
  秋郎跟着轻声道:“李哥哥,你听我说。先前那几日,也有不少朝中显贵来的,春哥儿暗中留意了些,还有不少是大人物…”这就贴着栾哥儿的耳根悄悄说了几个。
  栾哥儿听着不由皱眉,倒真是三六九等各色人都有,自然不乏显贵权要,真不知当喜还是该忧。这就叹气:“听他们说就信?我还说我是太上皇呢!”
  秋郎呵呵一笑:“李公子请放心,春哥儿自然不会那般鲁莽。背地里都暗暗叫人跟着查访,坐实了才当真的。”
  “我说…”栾哥儿看着这一群人围在自个儿周围都替春哥儿说话,心里自是不悦,但转念一想,他们都是自小没了父母,在梨园长大。一众不知吃了多少苦,情比兄弟,这就想到自个儿…不由叹口气,“春哥儿啊,你先起来吧。”说着亲自过去扶了他起来,“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若是当真有那一日,还不知该谁谢谁呢。”
  春哥儿眼中一亮,随即颔首道:“我就晓得,李公子定是能明白的。”
  栾哥儿点点头:“的确,出了这几个事儿,我心里也不安稳。既然你想到这麽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倒也觉着快慰。”这就叹口气,拉了众人手道,“好容易遇着,这就又要散了,当真舍不得。”想到花了那麽多银子,便是当真赎身了,还是赚的少了。这可如何向薛夔交代呢?罢罢罢,横竖,薛呆也不敢跟自个儿造反。大不了,再买些新鲜的来就是…
  冬景他们见栾哥儿一言不发低着头,双眼都红了紧握双拳,还当他伤心得紧,哪儿想到他心里这些念头。不由感动,上前围了他。
  栾哥儿拍着他们肩膀,心疼不已。冬景秋郎并着小夏都悄悄将自个儿要去的人家儿说了,栾哥儿听着,面上不以为意,心里却暗自留神,指不定日后有所助益呢?虽则说不能名正言顺说是进门,但好歹以“清客”之名登堂入室,也非罕见。
  这麽一阵话说下来,栾哥儿只觉着腹中饥渴难耐,雷鸣不已。春哥儿他们忍笑回身,不一刻就奉上饭菜来。几个人各怀心思,吃喝一阵方才罢了。栾哥儿待收拾干净了,便将几人的契单亲自送到手上,当面撕了。冬景他们莫不痛哭流涕,拿出银票来交给栾哥儿时,都是双手颤抖。栾哥儿只看了一眼,转头交代账房给各人再支了些银子,说是留着防身。这便叫众人都红了眼睛,冬景最小,忍不住就哭将起来。栾哥儿本是三分气恼,五分无奈,二分假意。一见这景儿,倒忍不住真心难过起来,就与他们抱头痛哭一阵。
  到了晚间,果见几顶小轿前来,秋郎他们一一上轿,垂泪而去。栾哥儿心里一阵难受,忙的转头回屋,却见春哥儿与薛夔立在后头儿,含笑看他。
  栾哥儿不由皱眉:“你…”
  春哥儿笑道:“说走的是冬景他们,我这一把年纪了,谁还要?”
  栾哥儿不知为何,心里一暖,上去搂了他又是哭又是笑:“我还真当你们…”
  春哥儿咳嗽一声,拍拍他肩膀道:“李公子,薛大官人还在呢…”
  “他便在他的,与我何干?”栾哥儿呵呵笑着,狠狠亲了一下春哥儿额头。
  春哥儿脸上淡淡一红,随即转头道:“这事儿当真是薛大官人的主意,他说取月亭虽是生意红火,但风头太劲,免不得再生事。不若此时转手,可得更多。且留条后路,好过——”
  栾哥儿一摆手:“合着我生病这几日,你们两个就没闲着,都盘算着我呢!”
  薛夔嘿嘿一笑:“我不过是想法子多赚些钱。你看现下,建取月亭的银子春哥儿给了我一半儿,对外我就说这相公堂子我卖了。但日后取月亭的账上,咱们可以分五成,你说不是更好?”
  栾哥儿哭笑不得看他一眼:“薛大官人啊,可还记得你应承过我甚麽?”
  薛夔正算着自个儿的银子滚滚而来,突然听见栾哥儿这一句,忍不住抓头道:“我还是觉着,相公堂子…不该我来开。”
  栾哥儿上下打量他,知道他终究介怀,也就不说这个,只是拍拍春哥儿肩膀道:“那以后,取月亭,可得叫你春老板费心了。”
  春哥儿淡淡一笑拱手道:“李公子言重了,甚麽老板的,不过是替薛大官人看着罢了。”
  三个人这便说笑起来,却见远处来了个红衣使者,高头大马飞骑而至。停在前头儿打量一阵道:“今科李老爷可是在此盘桓?”
  三人这就收敛笑容,互看一眼。诸位看官,预知这来人是善是恶,找栾哥儿又有何事,咱们下回“咋呼呼惊圣旨 笑呵呵入宫禁”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老儿不太好,看官们见谅。
第四十六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栾哥儿方别了小夏秋郎冬景三人,正与春哥儿薛夔立在取月亭门口儿,就见一个红衣使者骑马而来寻他,这就面面相觑不知是福是祸。
  这红衣使者上下打量一阵又道:“若真在此,便请李老爷出来接旨吧。”说着翻身下马,将一卷黄绢高高举起。
  栾哥儿这就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您倒是为何?想栾哥儿心中念的,不外是薛夔打了杜彦莘,不知后首如何。想杜彦莘便是不声张,这杜翰林可不是吃素的主儿。指不定挑了自个儿甚麽错处,这就讨了旨意要将自个儿问斩呢!若是问斩便也罢了,指不定还要牵连薛夔春哥儿以及自个儿李家。如此一来,败坏门风不说,还成千古骂名了。
  薛夔却扶了他胳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都冲老子来!”
  那红衣使者一皱眉:“如此粗鄙不堪,定然不是李老爷。这便速速将李老爷叫来,误了圣旨可是杀头的罪!”
  栾哥儿闻言却心头一暖,难得自个儿竟与薛呆想到一处去了。春哥儿却拉了李栾扬声道:“这位便是你要找的李老爷。”
  栾哥儿一听瞪起眼来,薛夔更是捏紧拳头便想给他一记。春哥儿俯身轻道:“李公子,便真是如你所想,杜翰林该怎麽和皇上交代呢?再说了,皇上还未行礼,不曾亲政,是不能下旨杀人的。依我看,吉多凶少。”
  栾哥儿闻言大悦,立即仰头道:“我就是!”
  薛夔连连叹气,却也没法子。那红衣使者看他一眼方道:“既是,便请李老爷接旨——”
  三人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听着这使者念罢圣旨,个个方放下心来,栾哥儿更是眉飞色舞。起身恭恭敬敬接了圣旨,又在袖中拿了一块银子给他:“有劳差哥儿了。”
  红衣使者不也耽误,只是拱手做礼,回身上马而去。
  薛夔看着那明晃晃的缎子犹自不敢相信,喃喃道:“格老子的,皇帝就是皇帝,写个字儿都用这麽好的丝绸,这每天便是不干别的,光等着他的圣旨就能发财!”
  栾哥儿哭笑不得,索性不理他,自个儿欢天喜地进了屋去。薛夔犹自咋舌,春哥儿忍了笑道:“薛大官人,皇上三日后要宴请今科及第举子。你还不快进去帮着谋划些?”
  薛夔摸摸脑袋:“我哪儿懂这些个?”
  春哥儿一推他:“这事儿李公子自然有主意,但你在或不在,差别可就大了。”
  薛夔眨眨眼睛,这就追了进去。春哥儿立在门口淡淡一笑,抿着唇提了襟子就跟进去不提。
  
  闲话休说,转眼便是三日后。
  栾哥儿一身华服,通身的气派,立在镜前上下打量。一头乌发精心梳理齐整,发髻旋在头顶,看似无心插了根楠木着漆细钿云纹簪子,身上是件簇新月白缎夹纱圆领便服,斜斜挂了件芽白云纹披风,露出双米白缎鞋来。指尖勾着金钉铰川扇的伽南香坠,摇头晃脑笑个不休。
  春哥儿忙着替他打点,却见他笑声不绝这便好气又好笑:“李公子,这有甚麽好笑的?”
  栾哥儿眯着眼睛:“只说这皇上尚未亲政,却又要大婚,这究竟是多大年纪?”
  春哥儿一愣,随即满脸不可置信:“李公子,你这是…玩笑话?”
  栾哥儿眨眨眼睛:“谁和你说笑了?”
  春哥儿不由愣住:“李公子,你当真不晓得?”
  栾哥儿便耸耸肩:“我确是不知。”却又自镜中打量春哥儿,“怎麽,我不晓得有何不妥?”
  春哥儿转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这样儿的生员居然可得中举,真是,真是…”
  “真是怎麽?”栾哥儿伸手拉拉衣角,“卷子上又不会出皇上姓甚名谁,更加不会提及皇上年岁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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