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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书籍名:《风流书生》    作者:lyre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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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官们都记得,先前花间甲要往丽菊院去,便是杜彦莘陪着他。本是口角意气,又叫杜翰林横插了一竿子,薛霸王已是心中憋气。如今又见到两人,还把栾哥儿打成这般模样,脑中一阵嗡鸣,满腔怒意,只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杜彦莘一见薛夔,便也想起上回去丽菊院之事儿。想他自个儿被打了不说,便是父亲亦受牵连,端的一家脸子都丢尽了。论起来还是这李栾与薛夔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分明蛇鼠一窝!这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就提了襟子要扑上来。
  花间甲一看这样子,心道不好,忙的上前拦在两人中间:“误会误会,切莫动手!”
  杜彦莘叫他拦着,心急喝道:“方瑞,这便是当日欺辱你之人,你和他还有何话好说?”
  “甚麽误会?”薛夔亦是气急败坏,“你且躺下叫我打上三拳踢上两脚,你看是不是误会?”
  “李栾这厮行为不检,有辱斯文,简直是斯文败类!”杜彦莘红了眼,“谁人他都敢惹,就该晓得报应不爽,如今便该他来还了!”
  “甚麽斯文?”薛夔也气了,咬牙切齿道,“你当自个儿是甚麽圣贤不成?我看这样儿虚情假意的,你和你家那个老东西便是一大一小两乌龟!生生世世被压的命!”
  杜彦莘怒火中烧,一把推开花间甲上前揪了薛夔衣裳:“你这混人!口中不干不净说的甚麽?!”
  薛夔也是怒极,哪儿管甚麽要紧不要紧的,张口便骂。想他一个市井之徒,口里能有甚麽好话,只管捏了杜彦莘的手一转,口中谩骂起来。
  杜彦莘和花间甲都是读书人,平日里赏花弄月倒是厉害,要论这骂人,自然是说不过薛夔的。况且现下薛大官人是急得额头青筋毕露,哪儿还有甚麽顾忌,张口便骂。那些个市井言谈,坊间粗话,只听得花间甲面上发红,杜彦莘咬牙切齿!
  一伸手推那薛夔,杜彦莘正要反唇相讥。薛夔早他一步一拳打来:“闭上你的鸟嘴!吃你爷爷一拳!”
  杜彦莘哪儿是薛夔的对手,三拳两脚便被打趴下了。周围人原先见杜彦莘打栾哥儿,虽说不知甚麽因由,但见栾哥儿已是奄奄一息,杜彦莘尤不罢手,心中便已忿忿不平。又听说是甚麽今科状元榜眼,家中高官之类,更是敢怒不敢言。现下见薛夔出手,虽说薛大官人平日里声名狼藉,可眼目下却是大快人心。不由得个个喊好。
  花间甲急得不行,连喊住手,可谁听得见?便是听见了,也装着听不见。人人喊打,个个欢呼,薛夔也是得了意,尽情施展。花间甲这便急得落下泪来,毫无章法。
  阿盛跟着众人举手欢呼,喊了两嗓子便又突然想起一事儿来,忙的上前拉了薛夔:“大官人,快住手!”
  薛夔正在兴头上,一推他:“甚麽住手?”
  阿盛连连跺脚:“大官人啊,您忘了?这个杜彦莘的爹爹是当朝翰林!”
  “翰林怎的,还不是偷鸡摸狗的!”薛夔哼了一声,“表面儿上的仁义道德,骨子里——我呸!”
  个个便又喊好。阿盛急得擦汗:“好好好,不说他那爹爹,便是他本人,也是今科的举子老爷了,虽说还没叫皇上封官儿,想以后也是少不了的啊…”
  薛夔一愣:“官儿?”就又大笑,“别说他现在还不是,就真是了,我也敢打!”
  众人又是喊好,阿盛便急得快哭了,突地想到甚麽忙道:“大官人,你若再打下去,便是打死他阿盛也没话说。只是李公子还在啊,大官人您便痛快了,他呢?”
  一席话说罢,薛夔才想起栾哥儿还在一边,忙的过来抱了他又叫。栾哥儿迷迷糊糊清醒过来,见是薛夔,便笑了,伸出手来摸他脸:“呦…还,真是你啊…”便又转眼看过去,见着花间甲上前一步,满眼带泪,却又不敢走近。这就勉力一笑,喘口气,“薛呆,你,便住手了吧。”
  “说甚麽胡话?!”薛夔急红了脸。
  栾哥儿咳嗽一声:“我,也该打…打过了,便了了。咱们走…我身上,痛得紧…”
  薛夔二话不说抱起栾哥儿就往外跑,阿盛紧紧跟着,一想不对,跑了两步这就又回来踢踢杜彦莘,装模作样喊了一嗓子:“你倒装死欺你爷爷呢!咱们走着瞧——”便又忙的跟了过来,出门不提。
  诸位看官,预知这栾哥儿是生是死,那杜彦莘能否活命,薛夔闹得这一场可有后患?咱们呐,下回“薛官人自有计较 俏李栾心生奇计”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老儿边说边笑,不知看官们意下如何?嘿嘿~~~~~~躬身告退,明儿请早~~~~~~~~~
第四十三回
  词曰:
  一张机,一上一下便似痴。丝丝缕缕总不识。小楼东风,满园春色,谁人是相知。
  两张机,晨昏不达绣锦衣。天汉两侧怎忍离。南翼北壁,东角西奎,声声子规啼。
  三张机,密密情思为君织。描眉画唇费心思。琅琊环佩,香草碧泉,一醉梦瑶池。
  四张机,鸳鸯挣破手中机。东风怎奈花影稀。镜中迟暮,北燕颃去,何日是归期?
  五张机,遥盼长安相如诗。帘卷人瘦唯衣知。残泪难掩,锦帕难干,如何说相思。
  六张机,箱底紧收他年衣。罔顾闲言并碎语。初露清寒,早霜惆怅,白发已唏嘘。
  七张机,行行皆是连理枝。片片疑似青鸟迟。眉山不解,烛影垂泪,无人伴双栖。
  八张机,秀纹终究梭难依。圆缺无影还凄凄。一柸荒冢,收埋青泪,自此常别离。
  九张机,半弯残月小楼西。梦残怎寄陌头溪。残妆如面,柳飞心绪,此身半点漆。
  
  诸位看官,这首九张机不言其他,说的便是爱恨痴缠,此情终成空。人世间多得是此等情事,真想朝朝暮暮天长地久,便是难上加难。想咱们说的这些人儿,这些事儿,便也是真能圆满?咱们呐,还得往下看。
  上回书说到这栾哥儿在客栈中叫杜彦莘一顿好打,好险遇上薛夔来寻他救了回去。也算送医及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儿,却也是躺在床上,几日不得动弹。
  阿盛蹲在墙角熬药,扇着扇子口中喃喃有词:“便是这杀千刀的李公子,若不是他,也不会有这些事儿。”
  旁边一个凑趣儿的小厮靠过来:“盛爷,这话儿是怎麽说的?”
  阿盛一插腰站起来,将那扇子点着小厮的鼻子:“你想啊,咱们大官人,就算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东家,也是天字第二号,甚麽时候儿叫人欺负过的?可这李公子倒好,一来就叫咱们大官人吃了大亏。再接着惹上不少是非,叫咱大官人那是一个可怜可叹。现下倒好了,他中了恩科要当大老爷,一堆破事儿叫咱们大官人料理,有这理儿的麽?”
  那小厮跟着他的扇子一点一点头:“可不是——”
  “再说了。”阿盛蹲下来用那扇子拍小厮的肩膀,“现在咱们大官人可是真把那杜公子给打了,虽说还不清楚究竟打成甚麽样儿了——”
  “那还用问?”小厮哈哈一笑,“肯定是三拳两脚下去,打得他哭爹喊娘!”
  “混蛋!”阿盛一扇子拍在他脑袋上,“依咱们大官人这手段,岂止是哭爹喊娘?”
  “是是是,就是一脚下去,也叫他一命归西!”小厮点头哈腰赶快纠正。
  “蠢材!”阿盛又是一扇子拍他脑袋上,“归西了还了得?!那咱大官人不是背上人命官司了麽?”见那小厮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这就又蹲下来,“你说这事儿谁起得头儿?还不是那个杀千刀的李栾!”
  “谁该杀千刀啊?”一个声音插进来,伴着咚咚的脚步声。
  阿盛一听这声儿,赶紧儿的回头笑了:“大官人,您来了?”
  “你这龟儿子少背后说别人。”薛夔一瞪眼,“李公子怎麽你了?你就这麽不待见他?再说了,打人算甚麽?老子我就打了!”
  “是是是,大官人您…您——”阿盛歪着脑袋想找一词儿形容形容,奈何肚子里墨水终究少了些,还是说不出来。
  薛夔倒是笑了,随即板起脸来:“怕甚麽?横竖我在这儿呢!别说他只是个没头衔的虚的,就是皇天老子,那也,嘿嘿!”
  “怎样?”阿盛一脸崇拜双手握着扇子就跳到薛夔身前,两只眼睛眨啊眨的瞅着他,眼中满是敬佩啊。
  薛夔哈哈一笑,突地收敛笑容蔫了:“那也还是要怕的…”
  “嗨!”那小厮一摆手,“我说大官人呐,您这也太那啥了啊…”
  “哪啥?”薛夔一瞪眼,“你还别得意,我薛夔是甚麽人,生意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有银子。我打了他不假,可我一分银子没花啊,我这就不亏了。那小子请个大夫看病甚麽的,那银子可是哗哗的流出去,虽然不是叫我赚了,可我也没赔本儿不是?再说了,打了他,老子我心里痛快!这可是钱没法儿比的!”
  阿盛一通鼓掌,就又转身体踢那小厮屁股一记:“听见没有,你哪儿懂大官人的厉害?快滚吧!”
  那小厮瘪瘪嘴,抓抓屁股出外院儿干活儿去了。薛夔哈哈笑了两声才道:“药熬好了?”
  阿盛一听这话便不乐意,放下扇子道:“大官人心里还是惦记这个李公子,真是叫人看不透。”
  薛夔摸摸下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偏你话多。”这就低头看看药好了,弯腰自个儿倒,又叫药罐子烫了手,忙的缩回来按在耳朵上,口里嘶嘶的倒抽气儿。
  阿盛哭笑不得,只好自个儿倒了药,薛夔却又跳起来接过药碗:“我去送吧,你毛手毛脚的别打了。”
  阿盛嘴角一抽,心里道,得,那还您去吧,正好儿的我还不乐意伺候他呢。
  薛夔哪儿知道这小家伙心里想的,美滋滋儿端了药碗就进了院儿里,径直到了栾哥儿这儿。
  
  栾哥儿正歪在床上看书呢,本来杜彦莘一介书生能有甚麽劲儿,多是皮外伤罢了。这两天儿将养下来,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此刻您看栾哥儿这架势,便是有些慎人呢!怎么地,但见:
  白罗缎子肩头挂,隐隐红霞惹人怜。一双玉臂缠葛绫,一条玉腿裹罗帕。绸缎周身不得沾,半倚瑶台珠泪连。唉声叹气实可悲,谁知都是戏中言。
  
  这栾哥儿通身都裹紧白布,一条腿还绑着膏药,直直翘起来吊在梁上,看来十分可怜。听见薛夔推门进来的声音,这便扭头不看他,只管将被子拉来裹了脸。
  看官们要问了,这栾哥儿演的是哪一出?好好儿的干嘛与这薛大官人斗气儿?分明他还是薛大官人救下的,怎的不知好歹还给脸色。分明伤势无大碍,为何又要做这姿态?
  这便是看官们不懂栾哥儿的心了。他心里想的便是两桩。头一件,自个儿叫杜彦莘打了,这便是了了一桩事儿,就当是偿了花间甲一个说法儿,好叫他死心;二是这一逼,也就看出杜彦莘是个甚麽心思,估摸着花美人此刻正跟他弄着呢。虽说舍不得花美人那一身细白皮肉,可是终究栾哥儿心里明白,自个儿这身份儿地界儿,无论如何是不能与他长相思守的了。即是无望,又得相亲,不如早断,免受其乱。
  栾哥儿这倒是想的通透,可是就又有第二桩事儿压过来。甚麽事儿?自然是薛大官人打人之事儿。虽说薛大官人替他出头,叫栾哥儿心里很是欢喜,但认真想来,又觉得此举大大不妥。薛夔终究是一介平民,如何与官斗?再者说,他还是个生意人,这般闹将起来,这个只看银子的薛呆还怎麽做生意?故而栾哥儿叫春哥儿他们暂且关了取月亭,只说有事儿,大门紧闭也不见客。待得风声过了再说。
  只是好几日不见动静,栾哥儿心里也憋气。不上不下的吊着,日子浑是不好过。再又想着薛夔五大三粗,虽是实心人儿,偏偏火爆脾气,这麽着一心替自个儿出头儿,早晚要出乱子。心里琢磨着怎生调教调教这呆子,也好叫他长点儿记性不是?
  看官们有笑的,小老儿拱手为礼。可不是麽?这栾哥儿一心想着薛大官人怎生不对,却又忘了,这一切的因由,还是他自个儿弄出来的。
  闲话少说,这薛大官人端了药碗进来时,便见栾哥儿背身对着自个儿,这就过去推他起来吃药。栾哥儿只管扭着身子不看他。薛夔推了几下,这也有些恼了:“你便是吱声儿啊,好不好的放个屁也成啊。”
  栾哥儿本是生气呢,一听这话又憋不住笑了。转头拉下被子来捏他耳朵:“你倒好,我这儿躺着动也不能动,你还说这些来气我。”
  “怎麽会?”薛夔把药碗递过去,“你这病大夫怎麽说啊?”
  栾哥儿喝着药斜他一眼:“怎麽,嫌我残废了,拖累你?”这就放下碗来作势要起。
  薛夔忙的按住他:“好好儿说话,怎麽的就要走?我不是这意思——”
  “我管你甚麽意思?”栾哥儿哼了一声,就又靠着垫子,“横竖我跟这儿是戳你眼睛,那些下人们也不待见我,都当我是丧门星专给你找麻烦事儿的。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就走了吧。难道,还非得人家提着扫帚来撵不成?”
  薛夔连连跳脚:“这是哪个不长眼的龟儿子说的?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是撕了他的嘴!”栾哥儿叹口气,“薛大官人,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不想白领你这个情儿。”
  薛夔一瞪眼:“我便是爱对谁好就对谁好,谁还能管着我不成?”
  栾哥儿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这麽说来,大官人你便是当真要对我好?”
  薛夔猛地一阵脸儿热,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这,那啥…你喝药呗。”
  栾哥儿呵呵一笑,将剩下的药喝完了,这便正色道:“大官人,我便问你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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