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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书籍名:《任平生系列》    作者:醉落雪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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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平被白玉堂揭了老底儿,有点窘了,笑道:“你又明白了,那你倒是说说展二姑娘的脾气个性给我听听?”

“这?!这么些年,这只猫的脾气个性,我才不过摸着了七八分而已!况且许多年没见着二姐,怎么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脾气个性呢?”白玉堂挠挠头。

“没错,问他也是白问,除了展小猫之外,他对谁也不上心!”韩彰是永远不会忘记要打击白玉堂的。

“嗯,没错!别人自有别人上心去,我就留心展昭一人就好!”白玉堂大大地点点头,也不避讳。

展昭脸微微地红了,咳了一声,道:“四哥当年说的不错,二姐确实是豁达淡泊!”

“小展,我说这话,你只当我是瞎猜,千万别真当回事儿去想。我们来时,靳总镖头早被刺史林大人送了回来,还亲自上门向他和展二姑娘赔过罪。靳总镖头毫发无伤,且咱们也带来了包大人的书信,她也知道贡品丢失并无太大的牵连!按理该安心,等你们来才是,怎么会突然病了呢?”蒋平沉吟道。

“四哥难道担心是有人故意叫二姐生病吗?”展昭问道。

“嘿,小展,我说了,就只是瞎猜。咱们不说这个!目前,这事儿有几宗难处,似乎对手总想在咱们之前。许镖头目前生死未卜,他可是镖队里唯一幸存之人。我就奇怪为什么在京城不杀他,却要到了枫桥才烧你们的船?而且烧便烧,还留下你们的剑,什么意思?这个难猜!”蒋平摇头,接着说。

“还有寒山寺里的两个死人,是谁?怎么死的?为什么得死?这些我们也都不知道!”展昭接口道。“且,经过了这么忙忙碌碌地一日,去到里还能找着些什么,也说不好了!何光也是当事之人,却在牢里被杀,从死人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

“原本这一趟镖就来的蹊跷,哪里有硬逼着人家走镖的道理?况且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衙,自有他们的官架子在,镖局这行当江湖不算江湖、公门不入公门,在他们眼里是不入流的,怎么会软硬兼施非要志远镖局保这趟镖呢?或者,展二姑娘担心的对,原本就是冲着你!”蒋平拿扇子点了点展昭的方向,道,一时又摇头。“可惜,每次要跟二姑娘提及此事时,她总有些不愿多谈的样子,后来,就没法儿说了!”

“怎么?”展昭问道。

“小展,难道总镖头没有对你说起二姑娘的病情?她现下不能说话,正吃着去火的汤药呢!”蒋平又是皱眉。

“四哥,你怎么不早说?!”白玉堂腾地站起身,就往门边儿走。

一拉开门,却见高伯站在门外,看见白玉堂向他打了一躬。

“高伯?你来有事?”白玉堂半眯着眼睛看向高伯。

“是!白爷,少爷叫我来告诉几位,才有人,把许镖头送回来了!”高伯忙答道。

“在哪儿?”白玉堂且不看他,只是回头去看着展昭。

“许镖头伤得很重,现在卧房,已经请了大夫来!”

“那麻烦高伯带路吧!”白玉堂比了个请的手势。

高伯又是一躬身,在前面先走了。

展昭走到白玉堂耳边轻声道:“你们去看许镖头,我趁这会儿,先去见二姐!”

白玉堂点点头,跟韩彰蒋平一起走了。


展婧坐在窗下,看着弟弟从花园拱门走了进来,不过几年的时光,就让那飞扬跳脱的男孩儿,长成了温雅俊朗的青年。她起身,拉开房门,才绽开了笑容,要开口唤他的名字。一阵撕裂般地痛却从喉间蔓延开来,她终于只是半启了嘴唇,却发不出丁点儿的声音。

“二姐!”展昭快步向前,位住了展婧的手,眼看着姐姐的笑容僵在脸上,终凝成一滴滴的泪滑落了下来。那晶莹的泪珠儿,仿佛是打在了展昭的心上,一滴便灼出一个伤疤。

二姐并不是从没在展昭面前落过泪的,只是极少,印象中似乎只有一次。

那时,展昭要随着师父上山,去二姐的房中辞别。展昭记得,那时二姐也是染着风寒,披了长衣立在绣阁门前。

那是展昭第一次离家远行 ,原以为二姐也会如大姐一般的谆谆叮咛他留意饮食起居的细节。谁知,展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看他许久,终于在他转身要离开的那刻,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展昭当时就明白了,所谓至亲之情,就是在你转身分别的刹那,不舍却不开口挽留的一行离人泪而已。无论你去到什么地方、受了怎样的伤;还是飞黄腾达、扬名立万的时候,心底都有一道被泪水烫伤的痕,那里便是家的方向,是亲人的方向。

模糊间,展昭却有柔软的丝帕轻轻触了自己的脸,才看见是展婧正温柔的拭去了他眼角的泪。

“你是男孩儿,还这么爱哭?”小时候,二姐总是用那样温和口气的笑他,但又一次一次纵容了他在她怀里落泪。

展婧轻轻拉起展昭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你长得像娘,哭起来也像!”

“二姐!”展昭叫了她一声,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是带着些撒娇的意思。

展婧拉着他进屋坐下,自己坐在对面为他剥葡萄皮儿,还小心的剔去葡萄核儿,才递到他嘴边儿去,侧着脸看他吃,然后又在他手心写道:“甜吗?”

“嗯!”展昭点头。“二姐,小时候,你也老这样喂我吃葡萄的呢!”

展婧笑着写道:“你被我们宠坏了!幸而,你长大了是好的!”

展昭心里一酸,摇头道:“不,我不好,你遇到这么多事儿,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还要你为我剥葡萄吃,二姐,我真的一点都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姐姐们,总叫你们当我是小孩儿,我对不起爹娘!”

展婧咬咬嘴唇,抬起手来,轻轻地敲了展昭一下,又写道:“傻瓜!爹娘去世时嘱咐,是叫我们照顾好你!”

“可是……”展昭才要说话,又被展婧敲了一下。

“你难道不是小孩儿么?在我们眼里,弟弟就是弟弟!”展婧仍在他手上飞快的写着。“你哪里不好?江湖中人,有几人能如你心在家国天下,而非一己之恩怨情仇?”

展昭看着二姐坚定地甚至带点愤怒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又要流泪了。

展婧抬眼,想开口,那痛楚却只逼出了她的泪。

“若我现在能说话,就要狠狠骂你!你这些年该见多了更多凄凉苦难,只因是我,你就关心则乱吗?这世上有多少,是你尽了全力,也挽回不了的?”

“可我原本是帮得了的!若我早些知道……”展昭低声道。

展婧又摇头打断了他,写道:“那时你不是正在帮着别人么?没有帮我,却帮了别人,是一样的。我是你姐姐不错,却也只是天下苍生中的一人而已。若你造福,受益何止一两人,是天下百姓,自然也有我,有大姐三妹,不是一样的吗?”

展昭忍不住,还像是童年时那般,伏在二姐怀中,闭着眼,闻二姐身上染了药香气的木樨香。展昭入官场之前,也曾想过许多事情。身在江湖时,一人一剑,快意恩仇确是痛快。但黎民百姓要得不是这个,他们不能在受着苦难时,还祈求那神话传说一般的大侠凭空出现,为他们惩奸锄恶。他们要得是举头三尺,有能为民作主的父母官;他们信得是不容儿戏的律法尊严。

然而,这哪里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的?就连白玉堂不也因此而骂过他“沽名钓誉”,还曾经为了这个冷淡过他嘛!

但,姐姐们却一直是懂他的,曾千里迢迢寄了一坛家乡酒,告诉他乡情不改、亲情不离;还在酒中放了玉色琉璃,教他要内外澄澈、心口如一。

因此,无论怎样艰难非议,展昭都忍过去了,他不怕伤心,他的心放在姐姐们的手心里,时时处处爱护关照,永远都不会让它碎的。

展婧轻轻抚着弟弟的头发,她知道,他一定是痛过也伤过,委屈心酸都尝过了。她们这些做姐姐的,虽然担心虽然心疼,却只能叫他去走自己选定的路。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长大,才能不负了爹娘的期望,成为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二姐?”半晌,展昭突然开口问道。“姐夫他待你好吗?”

展婧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脸上读出他的心思一般,终于,她笑了,坚定的在他掌心,写下了一个“好”字!


第四章 夜上寒山
依着白玉堂儿时的经验,若是展昭十分心情恶劣时,把他送到二姐那儿准是没错的。如今看来这法子依旧有效。展昭自二姐房中回来时,又是平常那从容的模样儿,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听他讲许严的情形。

“没人瞧见是谁送他回来的,大夫来看过,除了几处烧伤之外再没添什么新伤。”白玉堂道。

“没人瞧见吗?这就奇了,这个时候,街上人该不少,怎么会没人瞧见?”展昭沉吟道。

“二哥四哥去街上打听了,看能不能找着什么人?不过,问了也没有用。镖局的看门人我是问过了都没有瞧见的。还有一件事更奇怪,许镖头身上的烧伤,都被上了药,听那大夫说那药材似乎还是极为名贵的!”白玉堂又道。

展昭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始终没有什么头绪!若是月儿在这里,药材的事儿,倒是可以问问她。”

白玉堂听了,笑道:“她把凝霜剑送了人,不回家去在姨娘墓前罚跪,还敢出来玩儿?”

展昭才升上来的笑容,又慢慢地落了下去。

白玉堂挠头,原以为二姐开解过他会好些了,谁知还是一样的。

“我说展昭,都说了叫你别瞎想。丫头是外人么?若是她也受了这样的伤,叫你用剑去换解药,你难道不去?”白玉堂凑过去,笑着问道。

展昭想了想,突然问道:“玉堂,那天你瞧见咱们的船起火时,心里怎么想的?”

“呃?!”这问题转得太快,叫白玉堂没准备,倒不知道该怎么答他才好。

“我确是担心咱们的剑会着了火,或者叫人拿了去。咱们用剑的人,若是剑离了手,心里便不安起来了。因此,突然想到,在那样强敌面前,却还能把剑交出去,不知道月儿当时怕不怕呢?”展昭幽幽地道。

白玉堂听了这话,额间就窜出了冷汗,他从来都没有设想过这么一节。

那给了月遥解药的,必定是青衣怪人无疑,那人武功诡异,出手狠绝,杀死自己的手下,都是眨眼间的事情。虽然似是救了月遥一回,却用更狠毒的法子伤了展昭。月遥一个人与他面对面,却可防身的兵器都交了出去,生死竟是悬在一线之间。

这些事儿不是白玉堂想不到,而是那时一心一意只在展昭的身上,根本无睱多想。此刻再想起来,后怕的很。

“这死丫头,这回事儿完了,咱们上清秋宫去,好好骂她。以后若再敢这么冒险,我必定打她。”白玉堂喃喃道。

展昭苦笑了下,道:“除了咱们几个,她还会为谁去冒险?谁又敢要她去冒险?”

这话是真的,白玉堂想着也没话回他,两个人就坐房中发傻。倒还是展昭先回过神来,笑道:“想什么呢?这会儿,咱们把事情查个清楚,替月儿将剑拿回来就是了!”

“嗯?猫儿,你有什么主意了么?”白玉堂眯着眼看他,这才是展昭该有的表情嘛,自信中带着点小孩儿一般的调皮。

“今天夜里,咱们再去一回寒山寺!”展昭眨眨眼,

“是,我倒也想见识一回,什么叫做闹鬼!”白玉堂笑道。

“有句话,想来是没错的,那里不是鬼寺,或许倒是个贼窝也说不好呢!”


“少夫人,该吃药了!”服侍展婧的丫环小雨,推开卧房的门。

展婧披了件衣裳,正坐在窗下书桌前看书,听见小雨进来,抬起头笑笑,却没有动。

“少夫人,你是时候吃药了!”小雨将药放在桌上,走过去伸手扶她。

展婧轻轻摇摇头,提起笔来,在纸上写道:“放下,你出去吧!”

小雨有些为难地看着展婧,道:“少夫人,少爷吩咐要奴婢伺候您吃过药才能出去。”

“冷了再喝!”展婧又写道。

此时,小雨笑着,去将药碗端了过来,道:“少夫人这药已经放得温了,少爷亲自尝过的,里头还加了好些糖,这才叫奴婢送来的,少夫人,您试试看,真的不烫了!”

展婧无奈地笑笑,低头要去接药,却一眼看见了小雨手背上的一点痣,愣了一下。

“少夫人?您怎么了?”小雨问道。

展婧抬起头来,直视着小雨的眼睛,依然是在笑着,但那笑容却是冷的。她放下书,伸出一指,轻轻地抚过那点痣。

“少夫人?”小雨疑惑地看着她。

“我以前记着你的痣是在右手上的!”展婧笑着写道。

小雨颤抖了下,手上一晃,险些将药洒出来,转而又干笑道:“少夫人,奴婢的痣本就是生在左手上的!”

“想是我记错了!”展婧又写。

“是!少夫人,您还是把药吃了吧!”小雨忙道。

“放下,出去!”仍是简单的四字,虽然也是写了出来,但此时已经坚决的多了。

“少夫人!”小雨一下子在展婧面前跪了下来。“少夫人莫要为难奴婢,若是少夫人没有吃完药,少爷又要责罚奴婢了。”

展婧冷笑了下,端起碗来,顺手便丢出了窗外,那碗撞地后,发出一声脆响,碎成了几片。

“少夫人!”小雨震惊地看着展婧,不明白为什么印象中温和亲切的少夫人会突然发起脾气来了。

“婧儿!”靳寒匆匆赶来,一进门,就见小雨跪在地下,而展婧就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出什么事儿了?”靳寒问道。

“少爷,是…是奴婢不小心,将药打翻了!”小雨忙道。

展婧听了,又是冷笑了一声,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婧儿!”靳寒忙唤她一声,但展婧似是没听见一般的,慢慢走过回廊,向展昭住的客房走去。

靳寒倾身看一眼窗外,又回头来看小雨,冷冷地道:“蠢才,服侍人都不会,要你这丫头做什么?还不快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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