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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过命的才是兄弟

书籍名:《有计划犯罪》    作者: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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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过命的才是兄弟



我把车子停好,就跟随红姐上了楼。打开门,红姐很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不是你家吗?”我开玩笑地说,便低头脱鞋。一只鞋刚脱下来还没落到地上,就看见一双鞋站在我的面前,接着一支枪顶在我的额头上,枪口那种冰冷的感觉太熟悉了。



“你他妈把枪收起来!”



“这小白脸是谁?”



“我弟弟,把枪收起来,听见没有!”



我慢慢抬起头,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个子不高,嘴上叼着烟,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我知道他不是警察,因为那是一把“五四”式手枪。我把脱掉的鞋重新穿上,把手包放在鞋柜上。“千万别乱动哟,我最近手有点不好使!”



“弟,没事儿。”



我看着这个人,此时他的眼神正上下在我身上扫视着。他把枪放下了,坐在沙发上。



“这小子一看就是混的,你怎么净认识这些人。”他看着红姐说。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不是认识你,你来这干什么?不是出去了吗?”



“出去就不能回来了?走了小半年了,想你了,就回来看看。”



“想我?千万别,没钱想起我来了,钱在冰箱里,你自己去拿,拿完赶紧走!”那个人看看我,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手里掐着几万块,回到客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生气的红姐,扬扬手腕:“我看见一块表,不错,我戴走了,谢了宝贝!”



“你把表留下,那不是给你的。”



“怎么这么点情谊都没有了,你吕红差块表钱吗?怎么说咱们也‘夫妻’一场嘛!”说完哈哈大笑。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冲我晃了晃手里的枪:“看他妈什么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我看着那人走了,红姐站在那里生气。



“他是谁啊?”



红姐长出一口气。“小张伟,整个一杀人犯,前年刚放出来,出来就开始报仇,杀了几个警察,现在通缉呢。”红姐说得很轻松,就像介绍一个小学同学一样。



“杀人犯?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报警?哼,我可不想惹这个麻烦,那个老黄就没少暗地里调查我,以为我不知道呢。我原本就是一个好人,他不就是不同意我跟他儿子吗?那我就变坏给他看看……”



“他总纠缠你吗?”

“别说他了,弟,那表,姐下次出去再给你弄一块更好的。”



“没事,没事!”刚才冰冷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一下。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独自喝着。话题突然没了,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我们俩坐在那里都不说话。许久,红姐站起来,走到沙发边,靠在那里。



“少白,我要出去了,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回来了。”我一愣。“我已经办完手续了……”“出国?”“是的,法国。”她看看我,冲我招招手,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她靠在我的肩上。“本来准备走的时候再告诉你的。”“姐……”“放心,有时间我会回来的。”“是因为那个小张伟吗?姐,我想办法整他,你别……”“不是,不是,你听我说,真不是因为他,我是真的够了!这个城市没什么好眷恋的了,早就想走了。”她叹了一口气。



“姐,你为什么总盘头,我觉得你把头发散开更漂亮……”“散开?”我点点头。她摇摇头,“我一辈子都不能散头。”“为什么,我觉得你散开应该比你盘头好看。”红姐立起身,“真想看?那就让你看看……”她慢慢将头发打开,头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很美。“这样多好看啊!”红姐抓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手指触及秀发的轻柔。当摸到她的脑后的时候……我猛地一怔,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怕了?”我摇摇头。“姐,这是……”她重新把头发盘上,点上一支烟……



“我天生脑袋上就缺块骨头,刚一出生,父母就把我扔在医院,后来被一对老夫妇收养了,我高中还没毕业,他们相继去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了,还好,老天爷没想把我饿死,给了我一个漂亮的容貌,我只知道要活下去,最后我把自己卖了。”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随即将烟头按在烟缸里。“你应该知道老远吧?说实话,他对我挺好的,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聪明,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是,这里却永远是得不到的,我脑袋上不是缺一块骨头吗?我安最好的,白金的,但是有什么用,那是假的,假的,你知道吗?它总是冰冰凉凉的,我都不敢去看它,我觉得恶心。”“姐……”“好了,不说了,我累了。”我站起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明天跟我去办一下手续。”“什么手续?”“我把执照给你签过去,我走了,那个药业的执照你就用吧!”“姐,我怎么敢要。”“别废话了,明天早点来,我上午还有事要办。”



我下了楼,坐在车里,看着红姐家的窗户,好久才开车离开。



很快红姐办好了一切手续,像她说的,没什么可牵挂的,在这个世界里,躲避孤单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



她要到北京转机,我开车送她去太平机场,一路上,她出奇的安静。在机场坐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也只是默默地坐着,快要安检的时候,她轻轻地抱住我。“你好好的,姐跟你不一样,有事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



飞机离开地面,转眼消失在天际。我没有理由留她,也找不到理由留她。红姐走了,也许是怀着感恩的心情,至今我没有忘记她。



从机场返回市区,因为心不在焉,在机场路上,我超车的时候,跟一辆捷达刮上了,车子没什么大碍,但是心情却是糟透了。右前灯撞碎了,保险杠也变形了,虽然只赔了300块钱,但是这个车祸似乎预示着什么。



我开着“瞎眼”的车去修理厂。车还没到地方,就接到邵年的电话:连野被人打了……我来不及修车,就直接去了医大二院,我见到连野的时候,他已经满头绷带躺在那里。“谁干的知道吗?”连野摇摇头:“下午,我刚从君悦出来,就被人蒙住了脑袋……后来就这样了。”“是不是那个叫什么大军的?”“我也这么想的,居然敢阴老子!”“放心,这个事儿没完。”“我连野不能就这样被人打了,这个仇不能不报。”“对了,邵年呢?”“来了,有事就走了。”“你被人扁成这样,你爸知道吗?”“哪敢让他知道。大夫说,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我这样不能回家。”“住我那吧!”“不住,怕你非礼我。”“我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大包水果走了进来。连野指指那女孩说:“我住她那儿,她能照顾我。”来人正是洗浴中心叫叶青的女孩。“打连野的人是不是那个叫大军的?”叶青看看我们俩:“不管是不是,你们都别再找他了,你们惹不起他的。”“惹得起,惹不起,惹了再说。”连野在旁边点点头:“这他妈才是我兄弟!”



从医院里出来,脑海里始终回荡着连野的话,想想我们在部队的时候,我被蛇咬伤,他足足背着我走了20公里,怎么说,我也是欠他一条命。我记得连野一看到电视里混在黑道的人就兴奋得张牙舞爪,尤其羡慕那些黑道中人,各个脖子上挂着金灿灿的大项链,我想了想,去了金店。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医院。一推门,他一愣:“不是吧!昨天你不是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不是想,所谓的兄弟天天见嘛!再说了,你重伤在身,我就想知道花个万八千的值不值?”“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把你当哥们儿,先别说我救过你,真要是遇事儿了,我连野不可能站在旁边看着,这你应该信吧!”“行!冲你这句话……”我将红绒布的小口袋扔了过去。他一打开,哇的一声大叫。“你别逗我,不是送给我的吧!”我把领子一拉,“邵年、你、我一人一条。没别的,哥们儿现在有钱!”“不是假的吧?怎么这么亮啊?”连野直接拿到嘴边,用牙咬了咬,接着戴在脖子上,一翻身冲了出去。屋里没有镜子,他去厕所了。



没几天,连野的伤就好了。以连野的性格,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我又不能找借口不去,毕竟连野把兄弟两个字说得那么落地有声。



听说大军的迪厅在北方宾馆旁边,当天晚上,邵年、小纪我们几个人就直接去了那里,连野从后备箱里将那支五连发放在了衣服下面。我们就径直上了3楼。迪吧不大,但是人很多,门口几个保安坐在一旁聊天,看见我们几个的时候,神色明显有变,其中一个转身想走。虽然我们不太确定打连野的就是这几个保安,但是从他们的表情看,基本上可以断定他们中间有人参与。小纪指了指安全出口的位置,我们就选择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子坐下,连野叫过一个服务员问道:“大军来了吗?”服务员先是很警觉地看了我们一眼,接着摇摇头说:“老板很少过来!”“那就让他来一趟吧?我们找他有事儿谈。”“这个?”“叫不叫?”服务员为难地说:“这个我说了不算的。”“不叫是吧!”连野抓起刚拿上来的啤酒扔进舞池里,啤酒瓶当时就“啪嚓”一声碎了,喷溅的酒水溅在了几个人的身上。连野接着又一个一个地往舞池里摔酒瓶,此时舞曲已经停了,几个保安闻讯冲进来,连野将五连发抽了出来,对着吧台的酒柜就是一枪,“靠后!妈的,我看谁敢过来。”几瓶洋酒顿时被枪击碎,吧台里的服务员失声尖叫,缩在了桌子底下,保安站在一旁不敢动,连野接连开了3枪,然后拎着枪就朝那几个保安冲过去,用枪托向其中一个头上砸过去。“君悦打我的,有没有你?啊?”几个保安没人说话,连野就一个接一个砸,一个接一个地问,“敢打我,今天我就把这个场子砸了。”所有的人都躲在一旁远远地看着。我看砸得也差不多了,就走过去拉起连野往外走。邵年将地上的几个弹壳捡起来,揣在兜里。我们没有坐电梯,顺着防火通道下了楼,我知道我们必须迅速离开,因为警察马上就到了。果然,还没到儿童公园,迎面就冲过去几辆警车。



小纪看着正在开车的连野说:“我说野驴,这回过瘾了吧?”



“不行,必须整大军的。”



“什么意思,都砸成这样了,你还没完。”

“当然没完,必须的!”



车子开过河边的时候,邵年将那几个弹壳扔到了水里。



这事儿一出,似乎很难有个完美结局了,连野仍对大军怀恨在心,毕竟他长这么大,在他爹的翅膀下,还没人敢把他修理成这样。几个人在大军的“第五街”迪吧砸场子的事情传开了,传得也是五花八门的。事情还没消停,大军带人四处翻我们,我们也在找大军。一天,我们正在外面吃饭,连野就接到叶青的电话,说大军此时正在君悦按摩,我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出于什么心理,生怕事情闹不大。居然还告诉连野大军在哪儿。连野放下电话,眼睛放光,“赶紧的……”来不及叫上邵年,小纪我们三个就打出租直奔君悦。



我把小纪拦在外面:“小纪,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在车上等着,别熄火……”“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把我当兄弟了?”“把你当兄弟,才不让你进去,外面等着。”



我跟连野悄悄潜进君悦,在靠近里边的一个单人包房找到了大军,此时他正跟没事人一样,趴在那里打盹。可能是睡着了,我俩进去他都没有发现,我轻轻地反锁上门,连野蹑手蹑脚地靠过去,猛然用膝盖压住他的脖子。他醒了,两只手胡乱地抓着。我上前一把揪住大军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在床上,连野腾出一只手按住肩膀,一只手一抓手腕,把胳膊顺直了,一抬膝盖,咔嚓一声脆响,就将他左臂撅折。“咋样?现在认识老子是谁了吧!你找人整我啊!来啊!我呸!”大军疼得已经满头大汗,龇牙咧嘴,嘴里还含糊地嘟哝着:“小崽子,我不整死你我不姓……”“哎呀,还牛X。”连野一把将大军从床上拖到地上,一脚踩在大军的脑袋上,“我告诉你,今天是小意思,再他妈装逼,我就帮你注销户口。”大军没有再说话,捂着断臂躺在那里。我示意连野可以走了,连野临出门,还在大军的脑袋上踢了一脚。小纪见我们出来,赶紧催促司机“开车”,司机没敢多问,一加油,车子箭一般开了出去。



当晚,我和连野先乘飞机到了沈阳,接着又包车到了秦皇岛,最后在北戴河的一家宾馆暂躲风头。我知道,这个大军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果然不出我所料,邵年打电话告诉我,大军找了很多人,满世界地找我俩,放风说高低灭了我们两个。连野却不以为然,“能找到算!哈哈!”而我笑不出来,家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司也临时交给郭小东打理,现如今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这么躲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们俩在出来30天后,悄悄潜回到哈市。



小纪怕有事,就开着他爸的警车去机场接我们。当我们出现在大平的饭店时,大平看了我们一眼,话都没说,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一关门,就指着鼻子教训我们。



“你们可真牛X,这事儿不小。砸场子,放枪,又撅胳膊的,行!真行!这下子你们可是扬名立万了!”



“大哥,事已至此,你得帮我们摆平,花点钱也行。”



“我?我不行!大军什么人物。要钱?他根本就不缺钱,还花点钱?开什么玩笑,不要你俩一条腿,他肯定没完。”



“什么意思?还想要我俩命啊!”



“要你命很难吗?你知道大军这次是从鸡西调来的人,明白吗?就是想要你俩的小命!”



“吓唬谁啊,有能耐调火星人,大不了搏一下,不定谁他妈先玩完呢!”



“还装,你俩要是真牛X,今天就别来找我!弄几把枪,狠干一下算了。”



我瞪了一眼连野,“大哥,这事是闹得大了点,但是我知道,大哥在哈市没人不给面子,动力的福利见你都得叫一声大哥,更别说别人了。我们又是你带起来的,你怎么……”



“我带起来的,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出的这么多事跟我大平没一点关系。这个事我平不了,你们这样作下去,天都会塌下来的,自己想辙吧!”



从饭店出来,连野嘟哝着:“平不了,你叫什么大平。”



我们俩都没敢回家,打了辆车直接扎到太平,在金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先打听着动静。晚上邵年带几个哥们儿,来到了宾馆。连野洗澡的时候,我又给大平打了个电话,大平没多说什么,只让我带足钱,去周家找一个人,哈市这边的事情他帮我运作一下看看。撂了电话,心里多少踏实了点,大平这个人道上混久了,从来不把话说满,只要他肯办,这事肯定能有结果。当然万一要是不行,走到这步,就只能拼一下。



“怎么样,大军什么动静?”邵年没说话,旁边的李放小声说:“你们现在出名了,大军到处翻你们,放风说要干死你们,你俩还是躲躲吧!”连野看看我:“躲?哪躲。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等他抓到咱俩,怎么说也要做些准备,没准这一下子,咱们就立起来了。”我没心思去想立不立的问题,只觉得连野的确是混社会的好苗子,因为他现在很兴奋。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听他大平的,明天去周家,看看他怎么安排。



周家距离哈市没多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怕大军盯梢,没敢动我的车,邵年弄来一辆面包车,我们六个人到了周家。市场很冷清,没几个人。我们把车停在市场大门的墙外边,徒步进了市场。这个市场很奇怪,没有哪个商贩会主动叫你买什么,一个个都玩着游戏机,要么就是看电视。我按照大平指定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叫“吕四”的人。我让他们几个在外面,我一个人走了进去。屋里有3个男人在那里玩扑克,旁边散着一堆零钱。我没说话,满屋转了一圈,柜台里、墙上都是摩托车配件,我一直没说话,最后,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站了起来,先是看看外面,然后看看我。“兄弟要什么?”“你是吕四?”“是啊,你们……”“哈尔滨的大平让我过来找你,具体干什么,他也没说。”“大平让你来找我,那只有买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这个!”他用手比画了一下。“手枪?”“我这只有摩托和那个东西,没别的,他不会让你找我买摩托吧?”“大平是让我到你这儿买手枪?”我看了一眼另外两个人,小胡子摆摆手,那两个人起身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那就是你的事了,你想买什么我就卖你什么。”他看了我一眼:“肯定是枪了。”他给我递过来一支烟,我接过来,他帮我点上,“兄弟怎么称呼?”“少白!”“你就是少白啊,名声在外啊,最近道上的名人啊!”“什么意思?”“呵呵,没什么意思,我哈尔滨朋友多,那边的事我都知道。”“我赶时间……”“好,好!要几个,我这儿有青的还有玄儿的。”“什么青的、玄的?是什么东西?”“青的是仿的,便宜点;玄儿的是真东西,贵些!”“钱不是问题,我要真的,不过要先看东西。”“行!不过你先让你兄弟进来,别在门口站着,太显眼了。”连野他们进到屋里,吕四把门关好,把我引到里边的屋里。里边只有一张床,一股异味,床头还扔着几个避孕套。“东西呢?”“怎么可能在这儿呢?先把价钱谈好再看东西。”我当时想了一下,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了,那干脆就买3把,“我要3个,真的,你开个价!”“既然是大平介绍来的,我不晃你,‘五四’式一把4000,两个弹夹。擦过钢号,没出过事儿,现在只有两只。青的有几把,你要就3000。”“我只要‘五四’式,假的我不要。”“好吧!那钱……”我把手包张开,他点点头,“让你们兄弟在这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

他带着我从后门出来,骑上摩托,七拐八拐绕出市场,奔着一个村子开去。“摩托不错!”“这个可是好东西,大船,兄弟喜欢,一万你骑走。”“一万,你可够黑的,顺活儿来的,应该是超不过4000吧!”“4000可来不了,这车我一直没舍得卖。”转眼到了一个民房前停下,我跟他走进院子,我看了一下四周,又是鸡,又是狗的。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我们刚进门,一个农村模样的妇女就打开门,把我们迎进去,随即将大门关好。房子很一般,但是看这个妇女的打扮倒能是看出点端倪来,十个手指上金光闪闪的。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我隔着玻璃看见他进了旁边的一个破棚子,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他警觉地看看院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两个黄油布包,还有一小瓶枪油。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把“五四”式手枪,他用外皮的布包擦干净枪上的油,将弹夹装上,退出所有的子弹,然后递给我。我接过来,一拉梭子,一扣扳机,“啪嗒”一声脆响。他又拆开另一个油布包,里面同样是一只“五四”式手枪。我仔细地看了一眼枪身上的钢号,虽然被挫磨过,但是还是依稀能看清上面SRP的英文。“怎么是俄罗斯过来的?”“兄弟还挺懂的,黑星这边早就没有了。”我把枪用报纸重新包好,吕四从屋角的墙里,拿出两盒子弹,“认识一回,这些子弹算我送你的,交个朋友。”“朋友?当我没来过!”吕四笑笑,我从手包里拿出钱,点了8000给他。我们又骑着摩托返回市场,连野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报纸包,“什么玩意?”“别问了,上车再说。”我们几个走出了市场。在车上,连野把包打开,“大平让你过来拿什么玩意?”“自己看吧……”我把纸包递给他。“我靠,宝贝,好久不见了。”“赶紧放好!”邵年看看我们手里的枪说:“少白,大平让你过来买这玩意是什么意思?”“至于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清楚,防身还是死磕,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他吧。”我们开着车返回哈市。



回到宾馆,我给大平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东西拿到了。大平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我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第二天,我跟连野还没起来,就接到大平的电话,说晚上让我们过去一趟,特意强调了一下,带上“东西”。我想应该是大军的事儿,也没多想。晚上六点的时候,我跟连野带上枪,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大平的饭店。上了二楼,在一个包房里,找到了大平,他正一个人在那喝茶。见我们进来,示意我们关上门,“我找过大军,帮你们说情,但是大军不给我面子,死活要你俩的命。后来我就说这事我不管了,晚上来我这里吃饭,我叫你们来呢,一是想当面把事情平了,让你们带家伙来,就是怕大军不规矩,你们也防着点。”大平看了看表,继续说:“他一会儿就到。你们呢,千万要镇定,别毛了,必要的时候得演一出戏,真假你们自己把握。明白我的意思吗?”“什么戏?”“东西不是让你们买来玩的,懂了吗?”我点点头,连野从裤兜里把枪掏出来,一拉梭子把子弹就推上了膛。大平看着连野说:“紧张什么,这个东西千万不能让它在这儿响,只是一个讲条件的摆设而已,你最好是别在我这儿给我惹什么麻烦。”连野没说话,把保险扳上。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房间门开了,我跟连野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我们俩的手都放在裤兜里,紧握着手枪,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也没时间想,只不过腿有点抖。



第一个进来的不是大军,陆续进来四个人之后,最后一个才是大军,那哥们儿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一件西服披在肩上。大军进来的时候先是一愣,可能他压根就没想到,他找了一个多月的人,此时就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大军半只脚还没着地,转身就想走,大平赶紧拉住他,“大军,你这么一走,咱们可就什么交情都没了。”大军指指我和连野说:“这两个小崽子,砸我的场子,撅我的胳膊,把我豁祸成这样,你大平真有办法,把我骗到这来,我大军以后怎么混啊!我都跟你说了,这事你别插橛子。”随他来的人,听大军这么一说,一个个眼珠子都绿了,我跟连野右手都在裤兜里,我知道连野一定已经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四个人看看大军,又看看我们俩。大平将大军拉到门外,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其中一个指着我们骂道:“就是你们俩把军哥胳膊撅了啊?小崽子,挺他妈生性啊,今天你们是死定了。”说着抓起烟缸就想砸过来。连野“噌”地拔出手枪,“动下老子看看!”没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突然,我跟着把枪掏出来:“告诉你,今天就没想活着出去。”我们俩的动作让他们四个很意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大平拉着大军推门进来,一看我们俩正拿着枪,大平指了指我们俩:“把枪给我放下,这是什么地方,把枪放下,听见没有?”此时我注意到大军的神色有变,可能在他的印象中,我们俩只是小混混而已,而现在的装备却是十足的枪手。大军一时间没话,站在那里。“把家伙收起来,听见没有!”大平重复道。我跟连野才把枪揣回裤兜里,也许这就是大平所说的戏吧。



大平吩咐服务员上菜,大军说等等,一会儿还有个人来,大军也没说是谁,大平也没问,屋里气氛很尴尬,都不说话,只等那个人。最后,大平把茶壶推到我面前:“少白,今天你军哥能来,就是给我大平一个面儿,你做小辈的,事出了,就应该给个说法,断胳膊断腿的就不需要了,今天我只希望大军满意。”没等大军说话,大平就用手指弹了一下茶杯,示意我给大军倒茶。我把裤兜里的枪拿出来,递给连野,用右手拿起茶壶向大军那边走过去,连野没有收起枪,只把那支枪摆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走到大军身后的时候,探身给大军面前的茶杯倒水,水还没流出来,大军就用手将茶杯盖住,转头看大平:“什么意思?事情如果这么就完了,我大军是不是连狗都不如。”我拿着茶壶僵在那里,看着大平。大平站起来,坐在大军的身边:“大军,这话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我都是他们那个时候过来的,孩子小,莽撞点,出了点不对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没完没了的,那还不让道上的人笑话啊。事儿总得有个结果,你大军想要个脸儿那是一定的。你说个方子,咱就按你说的开,怎么样?”大军没说话,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废了他们!”大平一指那个人:“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继而一把抓过大军的手说:“如果今天非要弄点事儿出来,我大平就不说什么了,我给你们腾地方,门一关,你们自己解决,废得了就废,今天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大平说完看了看桌上的枪,然后看了看大军。大军盖在茶杯上的手,拿了下去。大平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准备重新给大军倒水,这水还没倒上,门就开了,一个个子不高、看上去40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大平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迎了上去,“哎哟,大哥,今天这是给我大平脸啊。”来人一笑,看看铁青着脸的大军。“怎么个意思,不像吃饭样啊?”边说边坐在大军的旁边。大军没说话,这个时候,这个人看见了桌上的手枪,笑着说:“哎哟,场面挺大啊,这两个小子怎么个意思?”



初见这个人,就觉得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看大平对他的态度,估计来人分量不轻。那人自己拿出一支烟点上后,指指我们:“就是他们……”大军没什么反应。“你们俩是干什么的,看你们岁数不大,事儿捅得可不小啊!算命的说最近要出新人,看样子就应该是这两个小子了。”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语调慢条斯理的,听上去特别不舒服。算命?我突然想起来,上次连野拉着我去香房算命的时候,在门口看见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此时,这个人转头对大平说:“今天本来是想跟大军说点事,看样子我赶上好节目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他自顾在一旁抽烟,眼神时不时落在我们身上。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没人说话,大眼瞪小眼。大平坐在一边摆弄着茶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放下茶壶,回到座位上,把枪从桌上拿下来,压在腿下。我正了正:“咱们不说谁对谁错,我就想问问大军,不,军哥!想怎么个解决法。”仍然是没人接话,没人回答。连野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少白,走了,能他妈怎么的,走!”我也站起来。手仍在裤兜里,紧紧握着手枪。“别介,这事儿没完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那个男人说了一句,并示意我们坐下。我拉了一下连野,重新坐回去。他站起来,走过去拍拍大军的肩膀说:“我看啊,今天的事儿啊就这样了。他们还小,以后呢大平好好管教管教。大军也要个脸儿,在这儿呢,就让这两个小兄弟认个错,其他的算在我小李白的头上,怎么样大军。”大军有点意外地看看这个自称小李白的人,很无奈地点点头。那人继续说:“当然事情不能就这样完了,你们俩呢从今天开始跟着大军,帮他看场子。”大军听完又一愣,大平急忙站起来:“行,行!我看这样可以,大军也算收了两个兄弟,今天我请……”我长出了一口气。



饭没吃完,那个叫小李白的就提前走了。最后,大军可能是喝高了,托着胳膊对我说:“我告诉你,这事儿是我大军的一个耻辱,明白吗?但是出来混的,这口气我咽了。也别说跟我不跟我的,以后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一拍我肩膀,起身走了。房间只剩下大平、连野我们三个,连野拿起酒瓶给大平倒满,端着杯子:“大哥,今天的事能这样平了,得谢谢你,我先干了。”大平没动杯子,看看我们俩说:“大军这个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是能咽下这口气有点不太现实,以后你们还是小心点吧!道上的事你们还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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