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3)
张扬抖动信封的时候，贾晴空的脸色变了。他看着张扬手里的信封，忽然心如刀绞。敢情这几个混蛋是拿自己的讲课钱充大方来了。贾晴空的脸色瞬间又恢复了自然，毕竟自己曾经说过有8000万的家底，面子上还要保持镇定。贾晴空失去了胃口，面前的美味佳肴让贾晴空的心阵阵疼痛。
最后一道大菜“霸王别姬”上来了。服务小姐在各人面前的碗里依次舀了些汤。味道鲜美，众人都是赞不绝口。贾晴空端着精致的小碗，皱着眉头抿了一小口汤。
“贾老师！味道怎么样？”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对着贾晴空。尤其是陈忠，迫切地希望贾晴空提出宝贵的意见。
“这个‘霸王别姬’好是好，可这菜名却透着那么一股子悲凉，让人难受。想那霸王何等神勇，最后却被小人算计了。唉！可叹啊！可叹啊！卑鄙无耻的小人啊！”贾晴空心如刀绞，嘴里却调侃着。张扬和杨国强相视一笑，全当没有听到贾晴空的话。
饭桌上，大家情绪很好，又多喝了几杯。马建中就对贾晴空说：“贾老师，学生想请你显显神通，看看我成都的一间房子布局如何？”贾晴空虽然兴趣寡然，也不便拂了众人的面子，就随口答应了。马建中就把局长在成都的那座房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贾晴空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神游。然后，贾晴空大叫一声不好，睁开了眼睛。贾晴空说他刚才用天目看了看成都的房子，觉得风水大凶，不久将要失火。贾晴空越说越恐怖，越说越激动，好像成都的房子真的已经着了火，映照得贾晴空的一张白脸通红。贾晴空越说越气愤，似乎那座房子和自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是哪个狗屁不通的风水师看的位置，真是可笑！”贾晴空最后说。张扬、杨国强、马建中面面相觑。黄大仙脸色铁青，不说一句话，最后终于站了起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黄大仙中途退场后，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张扬心里还真担心这两个“大师”会打起来，那可就真是斯文扫地了。
走出“庄园”大酒店的门，陈忠拉着贾晴空的手，恋恋不舍，希望贾晴空多多光临“庄园”大酒店指导工作。贾晴空苦笑着，不置可否。这顿饭把贾晴空吃得心痛了。张扬心里在幸灾乐祸：“妈的，谁叫你说自己有8000万呢！不吃你吃谁？”
第二天，张扬听吴姐说，小曼在对面贾晴空住的房间里吵闹了很久。小曼在埋怨贾晴空，大声质问贾晴空和马建中的协会之间到底签没有签合同？当初和马建中到底是怎么谈的？报告会收入的金钱到底应该由谁保管？贾晴空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心里想：“本来以为马建中好对付，没有想到蹦出个张扬和杨国强。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对自己的功法似乎并不相信。本来想算计别人，没有想到却被人家给算计了。”
报告会不久就是雪顿节了。这天，张扬很早就到了华姐的家，准备接上贾晴空去哲蚌寺看展佛。张扬来到门口，刚要敲门，门却开了。小曼幽灵一样从贾晴空的房间里闪了出来。小曼头发凌乱，见到张扬，脸一下子就红了。张扬没有说话，闪过身子。小曼走过张扬的身边，进了对门吴姐的那间屋子。
看来贾晴空也是性情中人啊！张扬心里感叹了一下。张扬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心里估摸着差不多了，张扬敲了敲门。
“贾老师，醒了吗？”张扬低低地叫着。
“噢，是张扬啊！进来吧！”里面传出了贾晴空的声音。
张扬推开门走进了屋子。贾晴空已经穿戴好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贾晴空的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贾老师，准备好了吗？我们今天去哲蚌寺看展佛。”张扬说。
“准备好了，建中呢？”贾晴空问。
“他在西郊的‘玉包子’店给咱们准备早餐呢！”张扬说。
“那就走吧！”贾晴空站起了身子。张扬在前，贾晴空在后，一起走出了华姐的房子。贾晴空站在门口对着对门的房间喊了一声：“小曼！准备好了吗？张总来接了。”
对面的门开了，小曼已经收拾好了，标准的职业女性的打扮，大方得体。小曼看了一眼张扬，没有说话。张扬、贾晴空、小曼前后走出了楼道。张扬拉开车门，说：“贾老师，小曼，请上车！”贾晴空和小曼钻进车门，坐在了后面。张扬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缓缓开出了大门。张扬沿着林廓路往西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西郊的“玉包子”小吃店。马建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张扬停好车子，马建中打开了车门。贾晴空和小曼先后走了出来。
“贾老师、小曼！这家包子店的包子在拉萨很有些名气，来晚了就没有位子了。所以我就提前给咱们订好了位子。快请吧！”马建中热情地说着。张扬锁好车门，跟在众人的身后，走进了包子店。
四个人在一张圆桌子旁坐定。马建中喊了一声：“老板！上包子吧！”很快，热气腾腾的包子就端了上来。包子白嫩嫩的，个大皮薄，一咬就是一口油。贾晴空吃了一个包子，赞不绝口。
“不错，真的不错！有点像西安的贾三灌汤包子。去年在西安做报告，就是吃的那个包子，没有想到在拉萨也能吃出那个味道。”贾晴空兴致勃勃地边吃边说。众人吃完后，贾晴空说了一句：“这顿饭吃得很舒服，比‘庄园’大酒店的实在。好！好！”张扬一笑，没有说话。马建中痛快地付了账。有了贾晴空“奉献”给协会的一笔小钱，马建中也格外地大方起来。
众人吃罢早饭，上了车子。张扬驾驶着车子向哲蚌寺开去。越往西去，路上的人越多。车子根本走不动，蜗牛一般。最后终于到了山脚下。车子开不上山，只有停在山脚下。信徒们摇着转经筒，嘴里念着“唵嘛呢叭咪吽”，向山上的哲蚌寺走去。张扬四个人挤在人群中，也向山上走。走了一阵，前面有几个喇嘛在收门票。藏族人不需要门票，汉族人需要买5元钱的门票。马建中在售票点买了4张门票，给喇嘛看了一眼。喇嘛们说着“欧亚，欧亚”，让张扬几个人继续上山。接近展佛的大台子，漫山遍野都是信徒。桑烟在袅袅上升，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展佛仪式还没有开始，人们都在翘首期盼着。张扬、马建中、贾晴空和小曼找到一个正对着展佛台的位置，几个人睁大眼睛，望着展佛台顶子上一些忙忙碌碌的穿着紫色僧服的喇嘛。终于，喇嘛们准备好了，好多喇嘛抬着一卷巨大的唐卡顺着展佛台缓缓放下。此时，法号轰鸣，漫山遍野的信徒们大声诵读着六字真言，音色纯正洪亮，在耳边轰响。巨大的唐卡缓慢地展开，终于，一个巨大的佛像展现在信徒面前。佛像端庄，法相威严，眼中带着笑意，嘴角微微上翘。张扬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恭恭敬敬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又念了一句六字真言。马建中闭着眼睛，也是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贾晴空和小曼也在对着佛像默念着什么。
“不知道贾晴空在真佛面前想到了什么？”张扬望着贾晴空，心里想着另外的事情。贾晴空到现在还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不知道下一步会做些什么？张扬想着，抬头忽然看到了大佛像笑眯眯的眼睛。张扬心中一阵惭愧，面对大佛，想的却是钩心斗角。张扬赶紧又念了几句“唵嘛呢叭咪吽”，驱散了心中的念头。
展佛仪式结束后，众人开始下山。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思绪还沉浸在这种宏大的宗教场面中。天空依旧湛蓝，几朵白云悠闲地飘着。下了山，众人上车，张扬缓慢地驾驶着，在人群中走走停停，直到快到拉鲁湿地了，路上的人才少了起来。车子经过拉鲁湿地，张扬转头望着拉鲁湿地的方向若有所思。几年前，张扬和柳红曾经多次在这里“耍坝子”。张扬想着柳红，微微笑了。柳红已经完全变成了家庭主妇，最近又特别迷恋烹调。柳红的菜肴虽然已经做得很好了，却依旧想着法子做得更好，把张扬调理得胖墩墩的，体重猛增。
“不知道柳红是否会经常想起‘耍坝子’？想起拉鲁湿地？想起蓝天白云下的浪漫？”张扬开着车，想着自己的事情。马建中一路上给贾晴空和小曼介绍着拉萨的风俗人情。贾晴空和小曼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还问几句。不知不觉就到了布达拉宫广场。
“建中，下一步做什么？”张扬问。
“贾老师，想不想转一转布达拉宫广场？”马建中征求着贾晴空的意见。
“好啊！我还在想是否能够在布达拉宫广场搞一个报告会，正好考察考察。”贾晴空欣然同意。张扬把车子拐进了广场，停在广场的西边。大家下了车，马建中依旧对贾晴空和小曼滔滔不绝地说着。张扬却对着布达拉宫沉默不语，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来到拉萨已经3年了，现在的张扬过的实在，生活波澜不惊。可张扬却总有一种倦怠，一种懒洋洋的情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挥之不去。张扬就站在当年的小录像厅的位置想着心事。张扬想起了深藏，那个和自己一起睡在录像厅长椅上的和尚。一别已经3年了，深藏到底在哪里“深藏”着呢？不会在印度的一座小寺庙里挑水扫地吧？想到深藏真的有可能正在挑水扫地。张扬扑哧一声笑了。
“张总，你在笑什么？神神秘秘的。”贾晴空望着张扬的眼睛问。
“没什么，想起了一个有趣的人。”张扬说。
“是什么人啊？让张总笑的如此神秘。不会是一个女人吧？”小曼笑着问。
“哈哈哈。是一个和尚。六根不净的和尚。”张扬笑着说。
“一个和尚？”贾晴空和小曼都很好奇。
“哈哈哈，张扬是一个诗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打交道。”马建中说。
“噢，张总还是一个诗人呐！好浪漫啊！还在写诗吗？”小曼大惊小怪地叫着，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嘲讽。
“每天都生活在一首波澜壮阔的大诗中，还写什么诗歌？”张扬淡淡地说。张扬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离诗歌非常遥远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贾晴空说了一句。
“我认为这是中国最好的一句诗。世事大抵如此，每个人都在‘局’中。”贾晴空又说。
“有道理，就像我们虽然在拉萨生活了许多年，可又对拉萨真正了解多少呢？”马建中说。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张扬说出这句话，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倦怠和惆怅。张扬的眼前忽然就出现了另外一个年轻的身影。阳光、健康，充满了对不可知存在的探索精神。仅仅3年时间，已是物是人非了。多少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张扬心里叹了一下，闭了一下眼睛。张扬再睁开眼睛时，就看见贾晴空的那张笑脸在眼前晃动。
“怎么又扯到了诗歌？刚刚不是说要在这里搞一个报告会嘛？”贾晴空说。
“报告会不一定会批准，手续很麻烦。不过，星期天在这里摆个摊子做个推介会却容易得多。”马建中说。
“那星期天就试试吧，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认可这个功法。”贾晴空说。
星期天的早上，张扬、马建中和协会的几个热心人早早就在布达拉宫广场支起了摊子。打的旗号是“××功法咨询治病”。为了保持神秘感，贾晴空没有露面，而是小曼坐镇。咨询的人少，要求治病的人却很多。
“怎么这么多的病人啊？”站在一旁的张扬感叹着。小曼一边说着“宇宙语”，一边给一个病歪歪的妇女调理着身体。一个年轻人走到了小曼的面前，看着小曼给妇女调理身体，脸上是一种不屑的表情。小曼给妇女调理完了，正要坐下歇息，年轻人忽然对小曼说：“请问，我这个病可以治好吗？”说完，年轻人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张扬仔细盯着这个年轻人的手指头。他伸出的是右食指，不过这跟食指只有半截，上面半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切去了，露出刚刚长好的一茬新肉。年轻人挑衅似地盯着小曼的眼睛，继续说：“请问‘老师’，我的这个手指头可以治好吗？”小曼盯着那半截食指，不知道说什么好。小曼最后说：“这位先生，你受的是外伤，属于器质性损伤，无法恢复。我只能调理你的身心。如果你体内有结石一类的东西，我倒是可以帮你把它排出来。”
“看得见的伤就说治不好，看不见的伤倒能治好。”年轻人嘲讽地说，继续举着那根残废的手指头。张扬站在一旁不说话，心里却笑翻了。年轻人残废的手指头让说着“宇宙语”的小曼颜面扫地。围观看热闹的几个闲人哄笑着。张扬四处张望，心里盼望贾晴空从天而降。徒弟小曼功力不够，无法让年轻人残废的手指完好如初。不知道贾晴空怎样？张扬恶作剧般地想着，却看见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戴着一只大墨镜，正冷冷地注视着张扬这里。张扬定睛仔细看着，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正是贾晴空。张扬心里一笑，想曹操，曹操就到。贾晴空到底是放下了“大师”的架子，亲自来考察了。张扬正要招呼贾晴空，贾晴空却一转身走了，留给张扬一个瘦小的背影。张扬张张嘴，终究是没有喊出来。
贾晴空心里是越来越讨厌张扬。贾晴空和小曼的心里已经决定把张扬和杨国强甩掉。贾晴空和马建中商量，学员的名单和地址由小曼掌握。学员交上来的学费由小曼负责保管。马建中竟然答应了。
“建中，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知道，我们现在可是一个整体啊！我们要抱成一团啊！”张扬和杨国强对马建中的做法很有意见。
“张扬，国强，我觉得没有什么。我觉得贾老师有真本事。我们学到了真本事，钱交给谁保管都一样。”马建中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