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商场(7)
张扬对着服务员一笑，含混不清地说：“对不起了，小姐！咱老百姓今晚上高兴，多喝了几杯！哈哈哈！”张扬傻笑着，上了二楼。张扬抖索着打开了房门，往床上一倒，就呼呼地睡去了。
第二天张扬醒来已经是快10点了。张扬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肚子里空荡荡地难受。张扬在洗漱间收拾了一下，才感到头脑清爽了些。张扬收拾好东西，下到一楼退了房。推开门，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了。街道上车来人往。张扬看了一眼宾馆门前停车场上的北京吉普，就像见到了一个老朋友，心中感到一阵亲切。张扬走到车旁，打开车门，把东西放在了副驾驶位子上。张扬关上车门想了一下，决定去看看扎西。扎西昨天晚上也喝大了。张扬没有开车，步行走到了100米距离的朗玛厅。扎西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和朗玛厅的老板喝酥油茶。见到张扬，扎西异常的兴奋，让张扬坐下一起喝茶。张扬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朗玛厅的老板给张扬取来了一个木碗，倒上了香喷喷的酥油茶。朗玛厅的老板还给张扬和扎西每人端了一大碗藏面。张扬和扎西都吃得香甜。朗玛厅老板见张扬一个汉族人竟然可以吃得惯他们民族的饭食，顿时对张扬大生好感。张扬要付两碗藏面的钱，老板连连摆手，坚决不收。扎西什么话也不说，在一旁嘿嘿嘿地笑着。张扬吃饱喝足，站起身要告辞了。扎西很舍不得的样子，还要和张扬喝啤酒。张扬握着扎西的手，说：“以后我会经常来山南的，喝酒的时间多的是。我拉萨还有事情，要回去了。”张扬拍了拍扎西的肩膀，走出了朗玛厅，向邮政宾馆走去。走了几十米远了，张扬一回头，看见扎西还站在朗玛厅的门口，对张扬挥着手臂。“藏族人就是淳朴啊！”张扬心里感叹着，走到了停车场。
张扬驾驶着北京吉普向拉萨飞奔，兴奋之情溢于脸上。这个工程如果拿下来，张扬就决定把这辆北京吉普卖掉，换一辆桑塔纳。想到桑塔纳，张扬就想起了杜伟，那个推着长长的架子车走街串巷的年轻的货郎。杜伟的梦想就是要在拉萨挣到一辆桑塔纳。不知道杜伟是离心中的梦想更近了，还是更加遥远了？
“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杜伟啊！你是选错行了！可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选对行呢？我不是也没有选对吗？从一个高傲的诗人变成了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包工头。幸还是不幸？”张扬轻轻叹着，一边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一边欣赏着车窗外的高原风光。吉普车飞速向着拉萨的方向驰去。
张扬回到拉萨已经是下午了。张扬把车停在公司门口正要下车，就看到一个藏族妇女在和卓多讨价还价。卓多是张扬房东的孩子，一个蛮精神的藏族小伙子，退伍后没有找到工作，就暂时在张扬的公司做事。此时，卓多正在用藏语对妇女解释着什么。张扬觉得藏族妇女的声音在哪里听到过，就坐在车里仔细看了几眼。终于，张扬认出了这个藏族妇女，她就是几年前在大昭寺门口和张扬相撞的那位。当时，她新买的暖水瓶破碎了，拉扯着张扬要求赔偿。张扬当时身无分文。
张扬下了车，走到卓多面前，对卓多说：“在阿佳（藏语：女人）想要的价钱上再优惠100元。”
卓多睁大了眼睛看着张扬，仿佛没有听到。
“按我说的价钱卖给她。”张扬又强调了一句。卓多听懂了，赶紧给藏族妇女装货。一边忙着，一边用藏语对那个女人说着。藏族女人微笑着，说着：“突几齐，突几齐。（藏语：谢谢）”又用汉语对张扬说着谢谢。张扬对女人微微笑一笑，转身进了办公室。藏族妇女没有认出张扬，她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老板就是几年前在大昭寺门口撞碎了她暖水瓶的张扬。
办公室里，刘斌斌正在等待张扬。刘斌斌眼见张扬事业蒸蒸日上，刘斌斌的心动了。刘斌斌也在想办法如何搞到钱。尤其是张晶晶总在刘斌斌的耳边敲边鼓，刘斌斌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刘斌斌利用自己记者的身份，联合马建华和一些生意人打得火热。刘斌斌和马建华极力游说这些人在报纸上做广告，说是可以提高知名度。终于工业园的老总盛大可在刘斌斌的报纸上作了几期广告。刘斌斌和马建华得到了自己的提成，刘斌斌和马建华的活路也开张了。
柳红坐在张扬的大靠背椅上，和刘斌斌用四川话在聊天。见到张扬，刘斌斌大呼小叫起来：“啊！张老板终于回来了！”张扬看了一眼刘斌斌，笑着说：“就你一个人？晶晶呢？”张扬说完，走进里面的屋子去洗漱。
“晶晶逛街去了。老是去逛街，有啥子意思嘛！要赶紧找钱噻！张扬，有事情找你来了！”刘斌斌说。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情？”张扬洗漱完走出屋子。一边接过柳红递来的一杯茶，一边坐在了靠背椅上。柳红坐在了张扬对面的椅子上，对着张扬怜爱地笑着。
“张扬，在我们报纸上做做广告嘛！让我也赚点小钱嘛！”刘斌斌要张扬在他们的报纸上做广告。
“你们那种报纸谁看啊？整天板着个面孔教育别人，做了广告也没有人看，不是白白扔钱吗！”张扬说。
“张扬，可不要过河拆桥呦！你的那篇《太阳能在西藏的广阔前景》是在哪个报纸上发表的？还不是我们的报纸嘛！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就看不起我们了。张扬，你不会真成了一个‘奸商’吧？”刘斌斌揶揄着张扬。
“操！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包工头，哪里有资格做‘奸商’？‘奸商’都在你们衙门里呢！”张扬说笑着。
“衙门也轮不到我们这种，我们就是个清水衙门。唉！文化人穷啊！”刘斌斌在诉苦。
“刘斌斌，你现在不是和商人们打成一片嘛！听说那个工业园的盛大可大老板就给你们报纸不少赞助啊！”张扬提醒着刘斌斌。
“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嘛！”刘斌斌嬉笑着。
“操！还跟我扯上了韩信，你有人家韩信的本事吗？”张扬取笑着刘斌斌。
“张扬，你可不要小看刘斌斌啊！他现在可是主编助理了！”柳红在帮刘斌斌说话。
“哦，成助理了！恭喜！恭喜！”张扬对刘斌斌抱起了双拳。
“张扬，说正经的。我们报纸要办一份子报，主要是经济方面的内容。主编要我暂时负责。嗨，说白了，就是要大量拉广告，搞点钱罢了。张扬，你不知道，我们都穷疯了！唉！文化人没有钱，肯定是斯文扫地啊！走到哪里腰杆都不硬！”刘斌斌叹息着。
“你一个大记者，不去写锦绣文章，腰杆要那么硬干什么？你要对谁硬啊！晶晶吗？”张扬笑着说。
“嗨，张扬，你可真是一张好嘴啊！怪不得搞到了钱，你都是咋个给人家说的？透露一下嘛！”刘斌斌也在笑着。
“哈哈哈！一张好嘴？老子蹬三轮车的时候你在哪里？这才有了一点小钱，就让你小子惦记上了。”张扬继续说笑着。张扬因为山南的工程比较顺利，心情异常的好。
“哎！你的事情等会儿再说！胡马老师最近在忙什么呐？很久都没有见到了。”张扬想起了西藏大学的胡马老师。
“哈哈，张扬，胡马老师在忙着谈恋爱呐！”刘斌斌说。
“是吗？好事情啊！”张扬很惊讶。张扬心里一直觉得胡马老师是一个基督徒，可能对男女之事不是太感兴趣。没有想到胡马老师竟然恋爱了。
“我那天去他家里耍，看到一个女人在他家里和他一起做饭。哎！那个恩爱呦！”刘斌斌咂吧着嘴，表情陶醉。
“都住在一起了？”张扬对胡马老师刮目相看。
“不知道，这个咋好意思问人家嘛！是不是，柳红？”刘斌斌对柳红眨了眨眼睛。柳红的脸一红，对刘斌斌说：“贫嘴！”
张扬一笑，说：“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漂亮吗？”
“你们男人啊！就知道问女人漂不漂亮！毫不害臊！”柳红嗔怪着。
“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不过，没有柳红漂亮。”刘斌斌说。
“呸呸呸！少提我，我都快成老太婆了！”柳红笑着说。
“胡马老师的这个女人也是一个老师，在日喀则的一所中学教书。”刘斌斌说。
“噢！那倒是般配。有时间了去看看胡马老师，祝贺一下。”张扬轻轻说了一句。
张扬和刘斌斌又闲聊了一会儿，刘斌斌就满意地走了，张扬答应刘斌斌在他主管的那份子报上打几期广告试试。刘斌斌唱着歌向青年路走去，他要去青年路找张晶晶。张晶晶正在那条路上逛着，想给自己挑一件好看的衣服。
“张扬，山南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柳红走到张扬的身后，柔软的小手怜爱地摩挲着张扬的头发。
“放心吧！老婆！这个工程做下来，咱们就该坐桑塔纳了。”张扬得意地说。
“唉！可惜！如果孩子还在，该多好啊！”身后的柳红轻轻叹了口气。张扬知道柳红的心事，心里也微微感叹了一下，但很快忧伤的情绪就过去了。张扬还年轻，还体会不到为人父母的感受。
“柳红，不要总想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张扬转过身子，望着柳红日渐消瘦的苍白的脸。
“柳红，我现在很忙，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你看都瘦了。”张扬的手轻轻抚摸着柳红的脸。
“张扬，你也要多注意安全，每次你开着那辆北京吉普去地区，我都担心路上会出什么事情，我都睡不着。”柳红也抚摸着张扬的脸。
张扬不说话，从靠背椅上站起身，把柳红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山南的工程终于决定交给张扬的公司做了。张扬忙得昏天黑地，在拉萨和山南之间来来回回地跑着。好在夏天祥带领的安装队能干，张扬也就省了不少的心，直到雪顿节前才胜利完工了。张扬前期做了不少的工作，方方面面都沟通好了，验收会上一致通过。除了扣押下一些保证金，工程款项一分不少地打到了张扬的账上。钱到了张扬的账上，张扬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感到这几个月真是累坏了。
张扬把北京吉普5000元卖给了一个小包工头，买了一辆桑塔纳。连车带一切手续办完，花了不到18万。牌照上好的当天，张扬心花怒放，带着柳红和严文斌一阵风似地飙到了贡嘎机场。
“唉！桑塔纳就是比北京吉普好啊！120码了，还是稳稳的。”张扬稳稳握着方向盘，感叹地说。吓得副驾驶上的柳红脸色煞白，一个劲地要张扬开慢一点。从贡嘎机场回拉萨的路上严文斌在开，也是不住地夸赞着桑塔纳就是比北京吉普好。
“唉！什么时候能开上‘沙漠王子’啊！”张扬又在幻想了。
“张哥！咱们再好好干上几年，‘沙漠王子’算什么啊？”严文斌也是热血沸腾了。
“唉！文斌！你感到没有？这个市场的竞争也是越来越激烈了。”张扬忽然忧心忡忡地说。
“张哥，咱们手中不囤货，都是从王满堂那里调货。我看王满堂的脸色可不大好啊！你在山南工地上时，我去他库房取他的太阳能灶，他一个劲地抱怨给咱们的价钱太低了。”严文斌又说。
“那就从其他地方调。”张扬想起了当年自己蹬三轮车挨家挨户送货时，王满堂就给自己涨过价。
“张哥，其他地方的货也不好调了！都想自己多卖一点。现在拉萨人不像以前两眼一抹黑，就知道咱们一家。他们现在也知道拉萨还有其他公司在卖太阳能灶，也懂得货比三家了。咱们的价钱根本降不下来，本来就是从人家手里拿的货再加价卖出去的。原价卖出去，咱们就成了给王满堂打工的了，尽义务了。”严文斌继续说。
“看来，我们还是要争取多拿到一些安装工程啊！这才是大头！至于卖太阳能灶，能保住日常的开销就好。”张扬对严文斌说。
“是啊！张哥！不过咱们也可以尝试着做一点其他的生意啊！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严文斌说。
“那就多观察观察，看看拉萨还有什么生意好做？”张扬一边说，一边扭头看起了车窗外的景色。
张扬的北京吉普换成了桑塔纳以后，刘斌斌往张扬的公司跑得更勤快了。刘斌斌让张扬教他学开车，把张扬的新车当成了教练车。张扬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刘斌斌嬉皮笑脸的，张扬也没有办法。
“刘斌斌，我成了你的车夫了！你是我什么人啊？”张扬拉着刘斌斌去见工业园的老板盛大可。
“张扬，我们是朋友噻！你的桑塔纳在那些个老板们面前一停，我也有面子噻！张扬，跟你商量一下，等会儿见了盛老板，我就说你是我的司机要不要的？”刘斌斌得寸进尺了。
“什么？我是你的司机！刘斌斌，你小子伤我自尊了。不干！”张扬一口拒绝了。
“张扬，求求你了！给我个面子嘛！下来我请你吃饭。”刘斌斌又在嬉皮笑脸了。
张扬笑了，说：“刘斌斌，去哪儿吃啊？什么标准啊？”
“张扬，拉萨的川菜馆子随便你挑，请你吃回锅肉要不要的？”刘斌斌显得很大方。
“回锅肉就打发了？不行，我还要喝酒，刘斌斌，你看五粮液如何？”张扬逗着刘斌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