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商人(11)
在“狮子楼”旁边，果然有一家新开的面馆，名字就叫“陕西小吃”。“狮子楼”的生意不像以前那样红火了，门口冷冷清清，有些衰败的样子，因为门口等待客人的三轮车夫少多了。张扬在做车夫时，曾经多次在“狮子楼”等待客人。张扬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好像忽然才发现西郊也在渐渐发生着变化，大大小小的餐厅多了起来，装修也比以前豪华了许多。
“是啊！不光是西郊在发生着变化，整个拉萨也在变化着，连我这个人都在每天变化着。谁能想到自己会和柳红吵架呢？自己竟会打了柳红一巴掌。柳红，你痛吗？你在恨我吗？”张扬忽然渴望柳红的怀抱了。
“张扬，你觉得我……我好吗？”郭丽娜忽然问，娇羞了青春的脸庞。郭丽娜忽然挽起了张扬的胳膊，把芳香的身体靠在了张扬的身上。张扬的心咚咚跳着，肌肉僵硬，双腿机械地迈动着。
“丽娜！我们……我们到了。”张扬和郭丽娜站在了“陕西小吃”店的门口。
“呀！这么快就到了！”郭丽娜的身体离开了张扬。郭丽娜推开了小吃店的门。张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跟在郭丽娜的身后，走了进去。张扬和郭丽娜坐在一张桌子旁。张扬要了两碗“猫耳朵”。
“张扬，它为什么叫‘猫耳朵’啊？”郭丽娜望着碗里精致的小面块，好奇地问着。
“怎么？你不知道吗？”张扬问。
“不清楚，只是前几天和王经理陪客户在‘狮子楼’吃饭，看到这个新开的面食馆的门上贴着‘猫耳朵’，才知道有这么一种面食。‘猫耳朵’，多乖巧的名字啊！”郭丽娜用勺子舀起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丽娜，‘猫耳朵’是山西一带的叫法，陕西一般叫‘麻食’。”张扬说。
“麻食？不好听。还是‘猫耳朵’好听，有一股女人的味道。”郭丽娜说。张扬不知道郭丽娜怎么从“猫耳朵”里品出了女人的味道。张扬望着灵巧得像耳朵一样的小面疙瘩，忽然想起了柳红好看的小耳朵。张扬吞咽着碗里的“猫耳朵”，感到自己在轻轻噬咬着柳红绵软的耳朵。张扬想到柳红绵软的小耳朵也曾经被别的男人噬咬过，而且还是一个异常丑陋的男人，张扬的心一下子疼痛了。张扬像受到奇耻大辱一般，恶狠狠地把放在嘴里的这种像耳朵一样的面食嚼碎。
吃完了“猫耳朵”，张扬和郭丽娜争着付账。最终在老板娘好奇地注视下，张扬不再和郭丽娜争抢。郭丽娜付了两碗“猫耳朵”的钱。
“小伙子一脸的福相，你女朋友对你真好！”老板娘说着奉承话。郭丽娜脸一红，偷偷望了望张扬。张扬一脸的平静，心里却对老板娘说：“你知道个‘锤子’！就信口开河？”
张扬回味着“猫耳朵”，决定和郭丽娜去“百乐门”小歌舞厅玩耍。张扬要让柳红看到自己和郭丽娜亲热的样子，张扬要在柳红受伤的心口上，再狠狠地撒上一把盐。张扬叫了一辆三轮车，和郭丽娜一起来到了“百乐门”小歌舞厅。
张扬亲热地搂着郭丽娜的细腰，郭丽娜心里一热，挽起了张扬的胳膊。张扬和郭丽娜走进了“百乐门”。郭丽娜不知道张扬为什么胆子变得大了起来，郭丽娜脸颊发烫，红扑扑的脸蛋闪烁着诱人的青春光泽。柳红和张晶晶依旧站在吧台里。柳红瘦了，眼神空洞地望着舞池里几对跳舞的男女。见到张扬，柳红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看到了挽着张扬胳膊的靓丽的郭丽娜，柳红的眼睛又黯淡了。柳红的心抽搐着，痛苦不堪。张扬眼角瞟着柳红，冷酷地从吧台经过。张扬和郭丽娜坐在了靠里面一些的沙发上。张晶晶拿着点歌单子和小吃单子来到张扬身边，冷冷地等待着张扬的吩咐。
“来5瓶啤酒，一碟子瓜子。”张扬没有看张晶晶。
“噢，再点一首《请跟我来》。”张扬说完，望了望张晶晶。张晶晶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张扬和郭丽娜小声交谈着。一会儿，张晶晶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盘子里是5瓶啤酒和一碟子瓜子，还有两个杯子和一把起子。张晶晶把东西摆在了茶几上。
“张老板！慢慢用！”张晶晶讥讽地说，转身回到了吧台。张扬装作没有听见，抓起起子把啤酒盖子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也给郭丽娜倒了一点。张扬端起杯子，对郭丽娜说：“来，丽娜！为了我们在拉萨相逢！”张扬一仰脖子，把啤酒喝干了。郭丽娜只是抿了一小口，望着张扬在笑。
“丽娜！笑什么？”张扬问。
“张扬！你一个人能喝多少瓶啤酒啊？”郭丽娜问。
“不一定，要看心情。心情好时就喝的多，心情不好时，一瓶就醉了。”张扬说。
“张扬！那你今天心情好吗？”郭丽娜又问。
“好啊！有你这个美女在身边，当然心情好了。”张扬虚伪地说。
“张扬！你骗人。吧台里的那个女人在看你呢！”郭丽娜说。
张扬抬头向吧台望去。柳红哀怨的目光和张扬碰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张扬的心一阵抽搐，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前几天就和这里跳舞的一个女人刺激了柳红的心，今天又和郭丽娜在一起，柳红的心更痛了吧？
几个客人点的歌唱完了，《请跟我来》的背景音乐响了起来，这是张扬点的歌。张扬抓起茶几上的话筒，对着屏幕上的字唱了起来。张扬唱完男声，把话筒递给身边的郭丽娜，郭丽娜唱完女声，再把话筒递给张扬。张扬和郭丽娜声情并茂地把《请跟我来》唱完了。张扬放下话筒，把一杯啤酒喝了。张扬感到口干舌燥。
“张扬！你注意到吧台里的那个女人了吗？她看你的眼光好怪，她好像哭了。”郭丽娜说。
张扬没有说话，自斟自饮，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着啤酒。
“张扬，你怎么了？”郭丽娜见张扬的情绪忽然低落了，心里迷惑起来。
“张扬！你认识那个女人吗？”郭丽娜问。
张扬把一杯啤酒倒进嘴里，打了个嗝，说：“以前认识！”
“以前认识？”郭丽娜自言自语着。“那现在呢？”郭丽娜轻轻摇了摇张扬的胳膊。
“现在不认识了！”张扬忽然恼怒地说。
郭丽娜看了看张扬，又望了望对面吧台里的柳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郭丽娜抓起啤酒瓶子，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郭丽娜把一满杯的啤酒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郭丽娜舔了舔嘴唇，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张扬的心情忽然不好了。5瓶啤酒喝完，张扬很快就醉了。张扬嘻嘻傻笑着，站在柳红的面前，掏出口袋里的钞票结账。柳红的眼泪忽然涌满了眼眶，低下头啜泣着。张晶晶接过张扬的钞票，恨恨地对张扬说：“张扬！你的心好狠！”张扬继续傻笑着，不置可否。郭丽娜望了一眼张晶晶，又看了看柳红，没有说话，搀扶着张扬，走出了“百乐门”。
郭丽娜叫了一辆三轮车，和三轮车夫一起把烂醉的张扬拖上了车子。郭丽娜把张扬抱在怀里，让三轮车夫去了自己的家。郭丽娜自己在西郊租了一间房子，距离王满堂的“拉萨阳光公司”不远。到了地方，三轮车夫和郭丽娜把张扬放到了地上。郭丽娜付了车费，请求三轮车夫帮忙把死沉死沉的张扬扶到家门口。三轮车夫人心好，答应了郭丽娜的请求。两个人费力地把张扬搀扶到了门口。张扬的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着。
“以后叫你男人少喝点酒，伤身子得很。”三轮车夫一边对郭丽娜说，一边向不远处的三轮车走去。郭丽娜脸一红，谢过了三轮车夫，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郭丽娜费劲地把张扬拖进了门，酩酊大醉的张扬身子死沉死沉，像一头死猪。郭丽娜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把张扬拖上了床。张扬嘴里胡言乱语着，喷着酒气。郭丽娜坐在床边歇息了一会儿，喘得不是很厉害了。郭丽娜去了厨房，拿出一个脸盆，把自己的毛巾放在脸盆里，在脸盆里倒上了开水。郭丽娜捞起热气腾腾的毛巾，把水拧干，轻轻拭擦着张扬的脸庞。郭丽娜脱下了张扬的鞋子，皱了一下眉头，又脱下了张扬的袜子。郭丽娜把毛巾又放在盆子里沾上水，开始拭擦张扬的脚。郭丽娜的脸忽然就红了。郭丽娜小心地把张扬收拾干净，给张扬盖上了被子。郭丽娜端着脸盆回到厨房，在水龙头上又把张扬的袜子洗干净，把袜子搭在了门背后的绳子上。做完了这一切，郭丽娜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痴痴地望着张扬的脸庞。最后，郭丽娜也洗干净自己的手脚，上了床。郭丽娜轻轻把盖在张扬身上的被子掀开，钻了进去。郭丽娜的身子挨上了张扬的身子。郭丽娜忽然身子颤抖起来，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郭丽娜的脸颊发烫，她伸出绵软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张扬的脸。郭丽娜的手放在张扬脸上的瞬间，心忽然就平静下来，有些僵硬的身子也松弛了。张扬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郭丽娜把张扬的头轻轻抬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中。郭丽娜注视着张扬年轻的脸，然后低下头，把自己的嘴唇轻轻贴在张扬的嘴上。郭丽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到一种温暖和踏实。那温润的感觉撩拨着郭丽娜心底柔软的地方，郭丽娜把发烫的脸颊紧紧贴在了张扬的脸上，感到心里的孤独正在远离自己的身体，最后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去了，只剩下满盈的爱要融化怀抱里年轻的张扬。
郭丽娜爱着怀中的这个男人，在王满堂的公司，她看到这个有着与众不同气质的大男孩心就乱了，她深深地为张扬吸引。她为了张扬愿意做一切。
“张扬，你爱我吗？”郭丽娜轻轻问着，脸色绯红。
“爱！娜娜！我太爱你了！”醉酒的张扬胡言乱语着。
“我和吧台里的那个女人哪一个好？”郭丽娜把嘴贴近张扬的耳边。
“娜娜好！柳红是个骗子！”张扬忽然很愤怒。
“柳红，柳红……”郭丽娜喃喃着，知道了吧台里那个流泪的女人叫柳红。
“张扬，你会和我结婚吗？”郭丽娜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张扬的脸庞，脸颊绯红。
“会的，娜娜。我会和你在一起的，一辈子都在一起。娜娜！你对我真好！”张扬含糊不清地说着。张扬含着郭丽娜甜甜的乳头，像一个饿得哇哇大哭的婴儿含住了母亲饱含乳汁的乳头，一下子就平静了。张扬喃喃着，在郭丽娜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张扬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郭丽娜已经起来了，在小厨房里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早餐。郭丽娜笑吟吟地从小厨房里走出来，来到张扬的面前。张扬睁着一双迷惑的眼睛望着郭丽娜。郭丽娜按下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台录音机的按钮，录音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歌声：“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禁不起太长的等待。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身的遭遇向谁诉。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后成一梦啊，海水永不干，天也望不穿，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张扬听了听，是《戏说乾隆》里的《问情》。
郭丽娜娇羞地望着有些发呆的张扬，忽然扑到张扬的怀里，把头埋在张扬的胸前。张扬一阵迷糊，一动也不动，肌肉僵硬，像一具僵尸。
“张扬，愿与你红尘一笑共徘徊。”郭丽娜在张扬的胸前说。张扬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张扬想起了柳红。张扬记的自己对柳红也说过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张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捧起了郭丽娜的脸。和柳红比，郭丽娜更加青春靓丽。郭丽娜是一块美玉，需要精雕细琢。张扬却不是一个好的匠人，张扬心中还记挂着柳红。
“张扬，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啊！”郭丽娜说。
“我说过什么话吗？”张扬不敢肯定。张扬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扬，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是敢辜负我！哼！”郭丽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的人了？张扬一阵惊恐。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呢？柳红在哪里？
“娜娜，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我还做过什么事情吗？”张扬实在想不明白大醉中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郭丽娜怎么就成了自己的人？
“你欺负人家嘛！”怀抱里的郭丽娜娇笑着。
“我？欺负你？”张扬心里苦笑，你不欺负我就已经万幸了。
“张扬，你跟昨天晚上舞厅里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郭丽娜在问柳红和张扬的关系。
张扬的脸红了，轻轻推开怀里的郭丽娜，坐直了身子。张扬把自己和柳红的关系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郭丽娜。“娜娜！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喝醉了。谢谢你……你的照顾！”张扬支吾着说。张扬站起身子，穿戴好，准备要走了。郭丽娜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张扬，郭丽娜把自己的头靠在张扬的后背上。张扬僵着身子，迈不动双腿。许久，郭丽娜说：“张扬！我也爱你！我该怎么办呢？”
张扬依旧去王满堂的公司取货，只是见到郭丽娜，张扬的脸就会发烫，感到很不好意思。张扬尽量赶快装上货就走，一分钟也不多待。张扬不是不想见郭丽娜，而是怕见到郭丽娜自己会把握不住，张扬毕竟还是年轻。“柳红啊！你真的就不愿意回家了？真的非要我低声下气地去求你你才肯回来吗？”张扬想到柳红，忽然很生气。张扬也不知道在柳红面前保持着自尊有什么意义。张扬不去想，柳红也有自己的自尊，也做不到去苦苦哀求张扬，求张扬把自己领回家。张扬和柳红，一对自尊而敏感的年轻人，还在彼此煎熬着，彼此思念着，直到柳红终于忍受不住对张扬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