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商人(6)
“是啊！今天开张了！”张扬一边高兴地说，一边忙碌着。张扬装好了一台太阳能灶的所有部件，把三轮车推出了库房的大门。张扬又奋力把推拉门合在一起。郭丽娜用锁头锁好。
“张扬，你以后会经常来吧？”郭丽娜问。
“只要生意好，肯定会经常来的。”张扬回答。
“张扬，我就知道你行的。”郭丽娜鼓励着张扬。王满堂打完了电话，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听到了郭丽娜和张扬的对话。
“张扬，货装好了？”王满堂问。
“已经装好了，谢谢王经理！”张扬对王满堂表示着感谢。张扬和王满堂郭丽娜打了声招呼，就蹬起三轮车走了。张扬还要急着去给客户安装。
“张扬，路上蹬车子慢些，注意安全！”郭丽娜对着张扬的背影喊着，关心之情溢于脸上。郭丽娜嘱咐完后忽然意识到王满堂就站在自己的身旁。郭丽娜的脸腾地就娇红了，低着头向大门快步走去。王满堂望着向门市走去的郭丽娜，欣赏着郭丽娜曼妙的身姿，没有说话。
张扬蹬着三轮车很快就回到了嘎玛贡桑村。张扬来到自己的小房子前，就坐在三轮车上和柳红打了个招呼，叫柳红把房间里的工具拿出来。柳红答应着，进了屋子，一会儿就提着个大塑料袋走到张扬面前。塑料袋子里是一些扳手、钳子等安装太阳能灶的工具。张扬接过袋子，放进三轮车的车斗里。对柳红说：“老婆！我先去给客户安装了，你好好照看着家。”
“嗯！”柳红答应着，跳起来吻了一下张扬汗津津的嘴唇。张扬蹬着三轮车来到了那户藏族人家里。到了门口，张扬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敲开了大门。藏族人见张扬从“库房”取来了新的一台太阳能灶，并且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把张扬迎进了家里。张扬站在宽大的院子里，四处张望着把太阳能灶摆在哪里才是吸收阳光最佳的位置。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个地方，张扬开始忙忙碌碌起来。很快，一台太阳能灶就安装好了。张扬叫藏族人取一壶凉水试试效果。藏族人早就准备好了。张扬把这壶水放在支架上，转动手柄调着焦距。终于一团白亮的晃眼睛的阳光汇聚在了壶底，瞬间壶底就冒起了白烟。藏族人在旁边看着，啧啧称奇。张扬见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收拾好工具。张扬指着太阳能灶对藏族人说：“格拉！呀咕嘟（藏语：好）！”藏族人把470元钱交到了张扬的手里。张扬点了点，刚刚好。张扬把钱揣好，走出院门，蹬起三轮车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
“老婆！回来了！”张扬跳下三轮车，高兴地对柳红喊着。柳红正在给几个围观的人介绍着太阳能灶，听到张扬的喊声，柳红的脸红了。周围的几个人好像没有理会张扬的喊叫，继续对着太阳能灶指指点点。张扬走过去，站在柳红的身边。
“张扬，这几个客人都有购买的意思，还在详细了解呢！”柳红得意地对张扬说。
“那好啊！”张扬抓住柳红的手，使劲握了握。太阳能灶上的那壶开水嗤嗤地冒着白气，明白无误地告诉着几个有购买意向的客人，太阳能灶的确经济实用。最后，这几个有购买意向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
“张扬，这个太阳能灶真是好啊！这几天的热水都用不完了。”柳红也认识到了太阳能灶的好处。
“哈哈，热水多得都可以当洗澡水用了。柳红，晚上给你洗个澡吧！”张扬建议着。
“呸呸呸！”柳红嗔笑着，小拳头不停地捶在张扬的胸口。张扬任柳红捶着，心里甜滋滋的。
“老乡！你好啊！”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张扬和柳红的嬉闹。张扬转过身子，就看见杜伟推着长长的摆满了小百货的架子车，正站在路边对张扬笑着。
“哈哈！杜伟！原来是你啊！你好吧！”张扬走到路边，热情地和杜伟打着招呼。张扬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杜伟了。
“杜伟！生意好吗？我们已经快一年没见了吧？你哥杜兵也好吧？”张扬问。
“马马虎虎吧！过个日子没有问题！”杜伟刚才还笑着的脸，忽然就失落了。张扬想起了杜伟要挣一辆桑塔纳的理想，想起了团结新村的那个叫小青的秀气的女孩子。
“杜伟，你跟团结新村的那个叫小青的女孩子怎样了？该结婚了吧？”张扬逗着杜伟。
“还是那个样子吧！不冷不热的。”杜伟有些灰心。
“你哥现在知道你和小青的事情了吗？”张扬问。
“不，他还是不知道。你知道，他对钱看得重。”杜伟说。
“张扬，不瞒你说，你走了以后，我还难受了几天呢！可你知道，我哥……我哥他……”杜伟嗫嚅着。
“杜伟，别说了！谢谢你还惦记我！”张扬拍了拍杜伟的肩膀。张扬向杜伟介绍了柳红，还告诉杜伟自己现在干的事情。
“张扬，你……你运气真好！”杜伟非常羡慕张扬拥有了柳红。杜伟想起了团结新村的小青，心情一阵沮丧。
“张扬，你的这个生意赚钱吧？”杜伟问。
“还可以！现在是推广阶段。一旦认可了，就应该赚钱了。”张扬对杜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对啊！杜伟，你不是也天天在拉萨的大街小巷转吗？你也可以顺便帮我推销啊！”张扬对杜伟高兴地说，并且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张扬，我对这个不懂。我还是卖我的小百货吧！”杜伟不太感兴趣。张扬让柳红回屋里取了几张自己复印的太阳能灶的说明书交给杜伟。
“杜伟，这几张说明书你拿着，有需要的人就让他到这里来。”张扬指着说明书上的地址：“看到没有？嘎玛贡桑村‘央金’甜茶馆对面的小房子！”
杜伟望了望张扬的小房子，说：“张扬，你就住在这里吗？我经过好多次了，怎么没有见到过你啊？”张扬知道杜伟肯定见不到自己。张扬做三轮车夫的时候是在晚上工作，白天基本上就是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睡觉。杜伟经过这间小房子，他怎么会想到张扬正在里面睡大觉呢？要不是今天碰上，杜伟或许早就把张扬忘到脑后了。张扬记得去年和浪舟套圈到八角街买烟，曾经碰到过杜兵和杜伟两兄弟，张扬还把自己租住的这间小房子的地址告诉了他们。可他们在一年的时间里没有一次来找过张扬。或许是不好意思吧！张扬想到这里，对着杜伟一笑：“杜伟，你现在知道我住在这里了，以后有时间和你哥来玩。柳红的回锅肉做得非常地道。”张扬对杜伟说。柳红也说欢迎杜伟来玩。杜伟嘴里答应着。张扬和杜伟又聊了一会儿，杜伟就揣着张扬给他的几张说明书，推着架子车向村口走去。张扬望着杜伟的背影，又想起了杜伟要挣一辆桑塔纳的雄心壮志。张扬和一年前一样，觉得杜伟离桑塔纳的距离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遥远了。张扬微微叹了口气。
“张扬，你不仅认识卖菜的菜农，你还认识卖百货的货郎啊！张扬，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柳红的笑语打断了张扬的沉思。
“哈哈哈！我还认识你这个‘小舞女’呐！”张扬一把抱起柳红，把柳红从路边抱到了小房子前。几个行人望着这两个年轻男女恩爱的举动，笑着摇摇头。
晚上，张扬和柳红就在对面的“央金”甜茶馆一人吃了一碗藏面。张扬继续把太阳能灶的两片灶面拆下来，继续把全部的部件都搬进了小房间里。柳红继续给张扬端来了洗脸水。张扬洗干净手脸，对柳红说：“老婆！晚上我们去唱歌吧！我今天挣了50块钱。”张扬到底年轻，刚挣了点小钱就烧得受不住了。
“张扬，你可不能骄傲呦！要再接再厉呦！”柳红对张扬严肃地说，又嘻嘻地笑了。
“张扬，50块钱10首歌就唱完了，不划算。张扬，你真想听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柳红不愿意张扬随意花掉50块钱。
“真是一个好老婆啊！听你的。来！哥哥抱抱！”张扬把柳红抱在了木板床上。张扬给柳红端来了一满盆水，张扬轻轻为柳红脱去鞋袜，轻轻把柳红白皙的小脚按在了水盆里。张扬把自己的鞋袜也脱去，坐在柳红的身边。张扬把自己的脚也放进了水盆里。水盆里的水溢了出来。张扬的双脚轻轻揉搓着柳红的双脚。两个人的双脚互相动着，相互轻抚着，直到一盆水完全冷去。张扬倒掉了这盆水，用毛巾把彼此的双脚擦干净。柳红的脸一直娇红着，脸颊微微发烫。张扬上了床，和柳红紧紧依偎着。张扬像孩子似的把头靠在柳红的胸前。柳红抱着张扬的头，一首歌一首歌地唱着。张扬想起了拉鲁湿地的那个晚上，想起了那夜满天的星光闪烁。
“柳红！”“张扬！”张扬和柳红轻轻唤着彼此的名字，热烈地相拥，热烈地爱着。
张扬正式成为了“拉萨阳光公司”的推销员。张扬没有工资。王满堂给张扬一个价钱，张扬再加一些运费和安装费。一台太阳能灶王满堂给张扬的价钱是420元，张扬卖给客户的价钱是450元或者470元。一台张扬可以赚30元到50元。30元到50元的利润，对1994年的张扬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现在的张扬不再睡懒觉了，每天早上早早起来。柳红真是一个好女人，柳红比张扬起得还早。张扬起来时，柳红已经为张扬准备好了早点。早点通常是稀饭和馒头、花卷，还有两颗鸡蛋，还有柳红自己腌制的泡菜。张扬感到一阵温暖。每次出门，张扬总是轻轻抱一抱柳红，轻轻吻一吻柳红的嘴唇。柳红总是对张扬说：“老公，骑自行车要注意安全。中午要尽量回来，我等你。”张扬就再一次抱一抱柳红，然后，心花怒放的张扬就骑上自行车，开始精神抖擞地挨家挨户地去跑。张扬敲开住户的门，不厌其烦地向住户们讲述着使用太阳能灶的好处。“一次投资，一辈子受用！”“家有太阳能灶，开水不用愁！”“把太阳神请到家里，让他为你烧开水！”张扬热情洋溢地说着，一旦住户决定购买，张扬就赶紧返回住地，放下自行车又蹬起三轮车向王满堂的“拉萨阳光公司”跑去。到了阳光公司，张扬付给王满堂420元钱，然后开始往三轮车里搬货。张扬小心翼翼地搬动着太阳能灶的左右两个灶面，先把左面的放在三轮车里，再在灶面上铺上一些碎纸或者破布之类的软乎些的东西，然后再把右面的放在上面以防止灶面被刮破。最后再把支架和螺丝之类的放好。放好了货物，张扬就蹬起三轮车，使劲往客户家里赶。张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货送到客户的家里并把它安装好。张扬手脚麻利地安装，很快一台太阳能灶就可以使用了。张扬要客户提一壶水放在安装好的太阳能灶上，张扬转动着手柄，告诉客户怎样对焦，怎样把太阳的光线集中在水壶的壶底下。一切都演示完毕了没有任何问题了，客户就会交给张扬470元钱。真正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扬把470元钱揣好，底气十足地继续奔跑。张扬最好的成绩是一天卖出了6台太阳能灶。那天张扬来来回回地奔跑，一直忙碌到晚上才把6台太阳能灶全部安装好。张扬回到家里都快累瘫了。那一天张扬挣到了300元钱。张扬虽然非常疲惫，可心里很高兴。张扬想起去年冬天第一次和浪舟在文化宫广场摆烟摊子套圈也是挣到了接近300元钱。可是那个300元和这个300元的意义完全不一样。这个稳定，那个则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全凭运气。只要张扬坚持干下去，就会不断地挣到300元，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张扬瘫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柳红把一碗煮好的醪糟蛋端到张扬的面前。
“老公，张嘴，吃饭了！”柳红用勺子舀起碗里的鸡蛋，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把勺子放在了张扬的嘴边。
张扬心安理得地张开嘴，享受着柳红的温情。张扬咀嚼着醪糟蛋，望了望这个居住了快一年的简陋的小小的房子。张扬想再辛苦一段时间，多赚一些钱，就可以租一个大一些的房子了，彻底告别这个地方。
一段时间过去了，张扬也逐渐认识到太阳能的确在西藏有着广泛的运用前景，因为西藏这个地方的太阳光线是最充足的。只要人们的观念转变了，太阳能将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一个多月以后，在张扬不辞辛苦地奔波下，张扬奔跑的效果显现了出来。王满堂库房里的100台铸铁太阳能灶竟然全部销售一空。王满堂高兴得心花怒放，王满堂没有想到市场这么快就被打开了。拉萨的市民接受新事物的热情超出了王满堂的想象。王满堂不停地给高卫国打电话，催促高卫国赶紧往拉萨送货。
“高师傅啊！辛苦你再往拉萨送100台铸铁太阳能灶，对，就是铸铁的。抓紧啊！我已经跟厂家联系好了，就等着你的车去拉了。好，好。路上注意安全，拉萨见！”王满堂放下大哥大，心里说：“这个张扬真是个人才啊！”王满堂很为自己的慧眼识才感到高兴。
半个多月后，高卫国的东风货车装着满满的一车铸铁太阳能灶停在了王满堂的库房门前。王满堂、郭丽娜、张扬和几个装卸工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