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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书籍名:《红肚兜》    作者: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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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将温婉一下子搂在怀里,亲着她的头发说:“想不到你竟是个有胸怀的女人,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这家啊,我要让你当一半。”

  温婉越发温顺起来,她帮郭大系上解开的扣子,一直将他推向门口。郭大只好去了李散香的房间,一袋烟的功夫,他又回来了。温婉感到惊讶,郭大说:“李散香死活都不要我,这样的女人……”说罢,再不容温婉插话,脱衣钻了被筒。

  温婉毫无睡意,她不放心李散香。她知道女人面对情敌的态度,她在醒红院领略过许多这样的沧桑。于是,郭大睡熟以后,她就悄悄起来了,轻轻拉开屋门,看到上弦月已经开始倾斜了,一地的月光使宽敞的院子显得异常寂静。温婉走在屋檐下,忽然想:李散香平时一人守着这院子,真够空荡的。正想着,前边房间的灯突然亮了,温婉直觉那就是李散香的房间,她急步走到门口,用手轻轻拍着门环,听见里边一个低沉的声音:“谁?”她回答:“是我,温婉。”

  屋里沉寂下来了,灯又黑了下去。

  温婉的心也像这黑了的灯一样亮不起来了,可她不想就这么走开,今晚她一定要跟李散香说说话,未来的许多日子她要跟李散香共同面对。

  她的手又轻轻叩响了门环,这一回她不会停下来,直到李散香有了回应。她就这么拍着,整个院子里响着她拍门的声音,不,天空中也响着她拍门的声音,这声音有点瘆人有点肆无忌惮,她甚至拍出了一种节奏,一种禅音。就在她全神贯注拍门的时候,门猛然从里边拉开了,温婉看到李散香披头散发站在她的面前,她的上半身光裸着,月光下李散香胸前耷拉着两只长长的奶子,像手工制作的鞋子一样悬挂在胸前。温婉看着想:这就是人们俗称的鞋底子妈妈。

  温婉心里忽然惊惧了一下,一瞬间她对郭大理解起来。李散香是个令男人没有欲望的女人,更何况她不生育。那郭大为什么要娶她呢?

  温婉揣着这些念头闯进黑暗之中,李散香随之将门关了起来,她点燃了油灯,屋子里顿时亮了,李散香披上衣服,将上身遮住。温婉这时看到李散香的床边堆满了黑色的鞋子,足有几十双,全是男式的,不用说这是李散香平时一针一线给郭大缝做的,她就这么一天一天做下去,打发着寂寞的时光,而郭大一年也穿不上一双她亲手做的鞋子。

  温婉的眼睛湿了,这是一种被情感打动的湿润,在她的眼泪快要流下来的时候,她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散香姐!”

  李散香冷冷地说:“你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日子!”李散香指指床头的那一堆鞋,悲哀地说:“我哪知道我这块地不长庄稼呢。他郭大心里没我呀,他只要我的钱。他头一回出去做生意的盘缠就是我的贴身压岁钱,我全给他了,指望他赚钱回家,钱他是赚了,也把新鲜的女人赚回来了。”

  温婉感到李散香的话是有意说给她的。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么愣在原地,听李散香数叨。

  “妹子,你既然来了,就是郭家香火的指望了,你千万要给郭家下个响蛋啊,你听见了吗?”李散香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她越是平静,温婉心里越是不安。

  温婉始终不说话,任由李散香发泄。她知道与李散香这样的女人是极容易结怨的,这怨一旦憋在心里就演绎成仇恨。而她绝不想跟李散香成为仇人,她想成为她的姊妹,她清楚郭大不在家的更多岁月属于她和李散香,李散香是郭大的第一个女人,她是郭大的第二个女人,她们因了郭大而生活在一个家中,一个院子从此有了两个月亮,月光融融,明澈着她们彼此的心。她必须承认,李散香在过日子方面很有经验,而她对此却一片茫然。她要学习,跟李散香学习,就像小时候跟吴妈学刺绣一样,她要跟李散香学习柴米油盐的算计。

  “散香姐,我以后会听您的话,按您的吩咐做事情。”

  温婉终于跟李散香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语气很轻,有点让李散香琢磨不透。但李散香还是在内心里暗自欣喜了一番,毕竟这个见过世面的鲜嫩的小女人向她发了一回誓。

  李散香在温婉出门的时候,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

  二十四

  妈妈温晴走进那座深宅大院以后,人生戏剧性的场面就开始了。

  穿长袍马褂的老爷一直在前边引路,温晴在后边跟着,转过一个月亮门,又过了一堵影壁墙,就面对了一片绿树和花丛,花丛的中间,是一潭池水,池中鱼有百许条,无所依傍地空游在水中,红黑白组成斑斓的水底世界。

  温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宅院,也没见过院子里这么多的花草绿树,更没见过如此深的水潭,还有水里空游的鱼群。她的心忽然欢喜起来,因为欢喜,她的步子更快更急了。

  走着走着,老爷突然停下脚步,在他回头的时候,温晴差点撞在他的怀里。

  老爷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晴,这个因为走路急促而气喘吁吁的姑娘,如今这么真实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嗅到了她呼吸的气味,那是少女的气味,他浑身的血液为这好闻的气味而沸腾起来。但他毕竟是个见过许多世面的老练的男人,他微笑了一下,又转身朝前走。

  温晴一如继往地在后边跟着,穿过长廊,踏上台阶,就见到了一座飞檐斗拱的房屋,屋檐下悬吊着五六只鸟笼,鸟在笼里鸣叫。

  老爷停了下来,等温晴走到他的面前,他指着其中的一只鸟笼说:

  “知道里边关的是什么鸟吗?”

  温晴定定神,看了看老爷手指的那只鸟笼,笼里有两只鸟,羽毛是彩色的,叫声十分动听。温晴头,说不出那是什么鸟。

  老爷说:“这是黄鹂鸟,还记得那句古诗吗?”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温晴脱口而出。

  老爷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说:“真是个才女啊,什么也难不住你。你知道吗?这笼子里的鸟,都是我喜欢的。凡是我喜欢的鸟,我都把它收养在笼子里。鸟们在笼子里不愁吃喝,虽说笼子里的天地不大,却也过得自在。哪一天,笼子里的鸟不听我摆布了,我就断了它的吃喝,把它困死在里边。”男人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晴一眼。

  温晴红着脸笑笑,把头深低下去。

  老爷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说:“别羞怯,在我面前,你一定要像在舞台上那么张扬那么无所顾忌,我喜欢有才情又放纵的姑娘。”

  温晴又笑了一下,这回笑得比刚才轻松了。

  老爷又迈上两级台阶,打开屋门,门是木质的,上面雕镂着花鸟虫鱼。门开以后,从屋里飘来一种幽深的气息,温晴不由浑身一紧,似有些恐惧。

  老爷回转身,拉起她的手说:“进来吧,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笼子,你这只伶俐的小鸟,一定要听从主人的安排。要知道,主人既然收养了你,就不会给你亏吃。你晓得这偌大的上海滩姓什么吗?它姓资,是有钱人的天下,那些名演员名戏子,都是靠有钱人捧红的,没有钱作靠山,再有才艺也是一棵无名草。”

  温晴这时已经站在屋子里了,她打量着这屋子,雕梁玉器,古董字画,一派豪门气势。她直觉眼前这个被人称作老爷的男人的确是个有钱的男人,暗暗庆幸自己投对了靠山。

  老爷说的话,温晴一一收进了耳朵。尽管这话有点刺耳,有点趾高气扬,可她还是认真地倾听和吸纳,她明白忠言逆耳利于行。既然她投奔这座靠山是怀了目的,从今以后就要为这目的而。

  温晴微笑着抬起头,看着老爷说:“老爷,我是来投奔您的,自然一切要听从您的安排。”

  老爷仰天一笑,得意地对温晴说:“你一定会红遍上海滩的,你是个识时务者。”

  温晴迎合着老爷的话说:“可我当不了俊杰,俊杰是男人当的,就像老爷这样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老爷笑了起来,他欢喜着眼前这位姑娘的伶俐,这么识时务的女伶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一时间,他感到自己的付出很值。

  于是,老爷拉着长腔说:“我这个人啊,什么样的鸟都玩过,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但你还是让我感到了新鲜,你的福气不小啊。”

  温晴说:“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妈妈告诉我,女人是要靠好男人开发的,女人就像土地一样,男人就是犁头,如果犁头坚实有力,再孬的土地也能开发出鲜艳的果实。”

  老爷被温晴说得心花怒放,他用手托着温晴的下巴问:“你想知道我的犁头是否坚实有力吗?”

  温晴脸红着,笑而不语。

  于是,老爷将她引到一片花丛中,像老鹰玩小鸡一样将她玩了个透彻,温晴从此变成了女人。

  那一刻,妈妈温晴一定是这样的表现,她在花丛里站了起来,将散乱的头发用手向后拢了拢。她看着眼前的老爷,不知怎么办才好。她的心是慌乱的,如同她被破坏的完整的玉体。不过,涉世不深的温晴还不知道自己被破坏的玉体的价值,只感到那地方痛,一种灼烧的滋味,在他疯狂穿刺她的时候,她已经为这痛而拼命呼喊过。现在,她的那个地方依然痛,而且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感觉,温晴断定自己丢失了什么,这样的丢失是永恒的,无法追回的。

  老爷把自己的衣服扣子系上,就转身往屋里走。他转身的时候,仔细看了温晴一眼,并得意地问:“我的犁头硬不硬啊?把你这块地犁透了吧?”

  温晴没有在意他的眼神和表情,也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她正出神地打量这一片花丛,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把她按倒?花是草本的,有石竹、指甲草、小海棠,密密麻麻一片,人压上去,就像踩在花草的被褥上,花草使人的肉体与土地有了一种柔软的隔离。他们站起来以后,花草的横七竖八就和被褥的零乱一样,让人不忍细看。好在花草的根茎在土里,一遇阳光雨露,又是一茬旺盛的生命。

  温晴正出神,老爷轻咳了一声,她循声望去,老爷已撩开另一个房间的门帘,身子一转进去了。温晴不由自主跟了过去,在门口,她看到了门上悬挂的竹帘,是用草珠子穿成的,一色的灰白间杂着黑纹,与门前的花丛相映成趣,这样的情调使温晴忽然想起一句古诗:“草色入帘青。”

  在房间里坐稳后,温晴便将目光四处游移,再次看到书橱里、古董架上、案几上,窗台和床头柜上摆满了瓷器、陶罐、瓦当、玉器……温晴无法估算它们的价值,但她直觉这是一些很值钱的东西。

  这是老爷的书房。

  老爷这时坐在一把红木太师椅子上,他举了一根很长的烟管吸烟。他吸烟时,两眼不停地打量温晴,好像要把他想知道的一切都挖掘出来一样。

  温晴抬头的时候,恰遇他的眼光,她有点惶惑,急忙把眼光躲闪开去。只听老爷说:“知道我的身份么?”

  温晴嗫嚅道:“是个有钱的老爷吧。”

  老爷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继而狂吸了一口烟说:“我是一个古玩商,说有钱就有钱说没钱也没钱。我这屋里的东西哪一件都价值连城,但要卖对了路子。你见过这些东西吗?认识它们吗?”

  温晴头。

  老爷从椅子上抬起屁股,擎着长烟杆走到一件高大的木雕前说:

  “它叫‘梅花三弄’,是檀香木的。你来闻闻,它的香气能驱邪避瘟。”

  温晴原地未动,忽然有一种警惕性的害怕,感觉老爷有意引诱她嗅一种毒气,让她无声无息在这个世界消失。而她来上海,绝不想跟死亡相伴,她要明星般的辉煌。

  温晴远远地用目光打量那尊“梅花三弄”,那确实是一件罕见的木雕艺术品,枝杈上的梅花全是原木的精工细雕,她还没有站到跟前,就已经嗅到那飘来的香气了。

  老爷见温晴未动,便心领神会地说:“怎么,怕它伤害你吗?”说罢就向前跨了几步,将自己的鼻孔抵在“梅花三弄”上。片刻,他仰起脸说:“我没有害你之心吧?”

  温晴这才试探着走上前,将鼻子抵了上去,檀香沁人肺腑,一嗅便神清气爽。

  老爷接着就将屋子里摆放的玉器古玩逐一向温晴讲解了一遍,温晴只感到好奇。后来,她的目光落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上,那是一座山,一座石头山,画的题目是《他山之石》。温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幅画,是在一个茶馆里,还是其它的什么地方,她记不清了。画面撩得她心动,她忽然觉得这间屋子里最让她心动的就是这幅画。

  老爷见温晴不住地打量《他山之石》,便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他说这画面上最见功夫的就是云头皴,如果仿制这幅画,关键要看云头皴的功夫。

  温晴听着,感觉一个新鲜世界的门打开了,她要在这里领略一切。

  时间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温晴这才发现老爷单身一人,这让她有种恐惧和担心,天彻底黑下来以后,院门上了锁,院子里的竹影被风一吹,阴森之气就弥漫开来。掌灯的房间,灯捻很低,光线幽暗,人的身影不时晃动在墙上,与房间的古玩交叠成形,就像返世的幽灵。

  老爷把房间的门锁了,锁门的一声脆响,使温晴心跳的速度加快,她感觉整个身子开始滑向黑暗。她的手不停地抖动,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来。尽管白天她已经知道老爷的滋味了,可她的内心仍是惶惑。

  就在她惶惶无主的时候,一双男性的大手粗蛮地按在她细瘦的腰上,她身子晃动了一下,便倒在了木床上。

  昏暗中,老爷的牙齿开始在温晴的身上撕扯衣服,温晴听到了衣服碎裂的咔咔声,然后他的牙齿就触到了她的皮肤,那是一种针扎的感觉,又像是蜂蛰的滋味,但疼痛的感觉过后,温晴很快进入了全身的快慰,她的额上渗出一层潮热的虚汗。

  老爷喘着粗气说:“我是谁?”

  温晴闭着眼睛答:“一个有钱的老爷。”

  老爷疯狂地扭动身子说:“不,一个叫乔本龙的男人。”

  温晴把“乔本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在她重复完了以后,听见黑暗中的乔本龙低笑了一声,笑声有点阴沉。温晴就把眼睛闭上了,她不知道这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又要使出什么花招,她真有点怕。

  片刻,乔本龙从她的身上滚了下来,他让温晴把灯捻拈大,温晴起身拈大了灯捻,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温晴试图用被子遮住光裸的身子,乔本龙一脚把被子踢到了床下。然后,他将温晴的四肢摆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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