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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成功男人咬牙切齿(2)

书籍名:《色醉》    作者:刘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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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桑轿车猛一提速,提到一百五十码,女人兴奋得尖叫,叫声掺和风声。李逢想:待会儿你再叫吧,待会儿让你叫个够。

  轿车一口气冲出几十公里,下高速路,拐上一条岔道。女人不做声了,似乎正在作调整,从一种兴奋转入另一种兴奋。两年前,她坐的这个位置上坐着蒋韵,也是五月,汽车开进一片玉米林。眼下李逢蓄意重演,汽车三拐两拐,没人一片青纱帐。

  李逢停车、熄灯,扭头看女人。

  李逢说:刚才爽不爽?

  女人说:爽!

  李逢说:回去的时候更爽,我开到一百八十码。你怕不怕?

  女人说:不怕。你的命值钱,你都不怕,我怕啥呢?

  李逢说:那好,今晚咱俩是拴在一块儿了。

  女人说:捆在一块儿了。

  李逢说:要爽就爽到一处,要死就死在一块儿。

  女人说:别说死。

  李逢说:死去活来。

  女人说:……

  李逢说:死在荒郊野外,变成两堆骨头。

  女人说:……

  李逢说:变成了骨头还要爽,一堆骨头跳舞,邀请另一堆骨头。

  女人望着他,汗毛都直了。

  女人摇头。她不大明白他。有地位的男人不选择体面的场所,却跑到这荒郊野外说起人骨头。他是吓唬她,让她往他怀里钻吗?

  女人对豪华饭店充满了想象,她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位成功人士对入骨头情有独钟。二十年来,他的嗅觉从未远离人骨头,有时别人提醒他,有时他自己提醒自己。他曾在眉山一环路外弄了一间屋子,被他称做爱情小屋的,地基便是当年的坟场。他引米蒋韵,使用那张铜床,夜来风雨声,如同鬼哭狼嚎……今晚他憋了一口恶气,不讲几句人骨头如何干休?

  李逢对女人说:我打个电话。

  李逢走一边去了,身影没入玉米林。女人有点害怕,身子贴着车头。她兴奋,紧张,害怕,几种情绪搅到一块儿了。成熟的玉米散发着清香,而女人囿于自己的身体,既不能感受月亮,也闻不到玉米的清香。她紧紧地抱着双臂。

  李逢打伟哥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响了好一阵对方才接听。伟哥的声音懒洋洋的,问他千吗去了。他说,那该死的材料供应商拉着他不放。伟哥说:你啥时候上山来?李逢说:半个钟头之后。伟哥说:你快点把车开过来。

  李逢合上手机,骂道:你快点去死,烂成骨头!

  李逢转而打蒋韵的手机,他要试一试,看她如何编造、用什么样的语音说话。他领教过她的浪语,不止一次。噢,多少次啊。她浪起来就没个完,一浪接一浪……

  蒋韵的手机已关机。

  挛逢骂道:你也变成骨头!有啥了不起的,你无非是几根长骨头。你那又长又直的大腿骨,老子照样用来扛书包!

  后来蒋韵解释说,手机没电了。他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没电了。

  李逢朝他的汽车走过去,不难想象,他的模样有点凶。此时此刻,他是二十年前那个阴郁的小男孩。他用了漫长的时间来摆脱阴影,一步步走到今天,终于有头有脸有模有样,殊不知,阴影还是阴影。他脸色铁青。这时候他的面孔是比较难看的。面色红润之时他仪表堂堂,而面色一旦转青,就转到仪表堂堂的反面去了。他有一张奇怪的脸,仿佛永远不确定。他踏上社会,二十年奋力打拼,按通行的尺寸塑造形象。他成功了,当上副总裁,压倒一大批人。两年前他叉赢得蒋韵。他一腔爱情,干了她若干次,包括一次上门求欢,赤条条躺在尹治平的床上。他发誓要把蒋韵娶回家,彻底打垮尹治平。还有两个人是需要打倒的,喜儿和赵渔。喜儿竟敢出手打他;赵渔以成都的一个小科长,也藐视他这位大公司的副总裁。老同学聚会,历来是要排斥他,忽略他,他惟一参加的一次,却是做了厨子……所有这些事,李逢是牢记在心的。他一再告诫自己:稳住蒋韵就是胜利。娶蒋韵做老婆,他就大获全胜。然而,今天的事情搞复杂了,半路上杀出一个伟哥,顺手牵羊,牵走了蒋韵……此刻他们正厮杀呷,你咬我一口我抓你一把。这就叫丛林法则:你强他更强。李逢悟出了一个真理:当今时代,变个男人不容易呀,一辈子都要努力……

  李逢朝女人走过去,盯着她的丰乳。

  倚在车头的女人想:毡来了。

  李逢这时的形象有点偏离了女人的想象,似乎威猛有余而温柔不足。他仿佛攥到拳头朝她走来,要将她生吞活剥。刚才他说人骨头……女人瞧了瞧左右,有点想逃跑。可事到如今,她跑也跑不掉:身后的男人一阵风似地赶上来,鬼一般地捉住她。

  女人不跑,女人迎着他。她想:看你今夜待要怎地。李总历来是风度翩翩,此刻露出威猛的一面。威猛才好呢,女人进一步想。怕你不威猛?

  威猛的男人走近了,点上一支烟。

  女人有点失望,觉得抽烟浪费时问。

  李逢说:来不来一支?

  女人说:你让我抽一口。

  李逢把香烟递到女人唇边,女人吸了一大口。事实上,这会儿她才有些威猛。

  李逢笑道:你嘴劲不小哩,一口吸掉半根烟。

  女人笑道:听说过手劲,没听说过嘴劲。

  李逢说:你猛吸一日,莫非用的是手劲?

  女人笑而不答。

  李逢再深吸一口,一根烟就只剩下烟屁股了。

  女人说:你的嘴劲也不小嘛。

  李逢笑道:比你要差一点。

  女人笑道:又没比过,怎知你要差一点?

  李逢说:那就比一比。

  女人说:咋比呢?

  李逢说:你想咋比就咋比。

  女人说:我就是想不出来,比嘴劲不像比手劲。

  李逢说:我看也差不多。

  女人说:差不多吗?

  李逢说:差不多。

  女人说:我看是差得多,差得太多了。

  二人一面说,一面将嘴唇靠近了。既然要比嘴劲,两张嘴有距离可不行。靠近了,先是唇的摩擦,擦来擦去的擦开了,大口大口的吞吃起来,谁也不甘示弱。由于用力过猛,牙齿都碰响了。女人的嘴劲真不小,比试了五分钟,比试了十分钟,兀自未落败。别处的竞赛也拉开了,战斗在全线打响,裤子衣裳扔了一地。女人仰在光滑的车头上嗷嗷直叫,继而移师车内,从前座扑到后座。

  五月四号这一天,这个乡野之夜,女人心满意足了。成功男人原来是个威猛之士,她真是爽透了。她真想哭。生活给予她这样一个男人就好了。这才叫男人,胜她老公十倍。女人的叫声像野地里的女鬼。

  穿衣服的时候,李逢笑道:今日不过是牛刀小试。

  女人说:明天……

  李逢立刻打断她:明天再说吧。

  女人迅速点头,同意他的意见。哪能有丁今晚就想明天呢,人家可是公司老总,时间就是金钱。她欣赏这样的男人,跟他有了一腿,等于跟上了时代。显而易见,不是谁都能跟他有一腿的。有一腿就有二腿……去年她就暗示过他,她的味道好极了。

  尼桑轿车又上路了,女人惬意地靠在座位上,杏眼微闭,丰满的身子缓缓起伏。到了眉山新城区,她伸出一只手,放到李逢的大腿上。李逢将盘子一打,汽车拐了一个弯,上了江堤。女人瞅着他,手在下面移动。如果他还想玩玩,她乐意奉陪。玉米林中和岷江边上,要疯就疯个够。疯过之后进城吃烧烤,喝啤酒,补充能量……女人展望着一个不眠之夜,将这一天载入她的个人史册。

  汽车停下,二人扭过脑袋,又比了一回嘴劲。堤坝笔直。这一段江堤在两座横跨岷江的大桥之问。前方隐约停着一辆轿车。李逢憩:大概是警察。巡夜的警察或联防队员往往把车子停在暗处,专候偷情男女,逮你一个冷不防,再狠狠敲你一笔。这活儿油水足,值得一千。李逢初识伟哥时,伟哥就是这条道上的佼佼者。当时他仅仅是个派出所副所长,开一辆破长安,每天入夜围着城墙转,大鱼小鱼概不放过。而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干警察或联防队员捉人,他放人。不用说,他放掉的都是人物。

  李逢启动尼桑,朝那辆轿车开过去。在车灯的照射下,他认出那是一辆银白色的新款雪铁龙。他知道尹治平有一台。车上坐着一男一女,女人很年轻,穿戴入时。男人伸手遮挡车灯。李逢却一眼看清了,此人正是尹治平。

  好啊,李逢想,你也干上啦。

  李逢兀自打着哈哈,乐歪了一张脸。女人瞧着他,陪他乐着,尽量笑得灿烂。她期待今夜的第二次,陪他再玩玩。然而男人的心思岔到一边去了,一路打哈哈,像个神经病。

  李逢自言自语:你小子也干上啦,哈!

  这真是一桩意外的收获,有利于他做蒋韵的工作。今晚他得了一张牌,一张大牌。必要的时候他就抛出这张牌。蒋韵的生活有个平衡点,他要打破这种平衡,让尹治平稍息,解散,滚蛋,和小姑娘滚作一团。蒋韵将以他的老婆的身份,挽着他的胳膊,从77街走到77街。至于伟哥,伟哥不过是尝个鲜而已,不会破坏他的长远计划。伟哥再三强调,他是不会要情人的。他这种人弄个情人不合适。情人是个累赘,不利于他天马行空。伟哥与蒋韵,如同李逢和这个卖药的女人,一言以蔽之:逢场作戏。

  李逢开着尼桑径直下了江堤,并不理会女人失望的神情。汽车进城,到一环路通往77街的街曰,女人下车,李逢朝她挥挥手,做了个上级对下级、领导对群众、有身份的男人对寻常女人的手势,而女人从中读到的东西叫做潇洒。

  女人在77街上迈开富有弹性的两条腿,款款而行,朝着她经营了几年的小药店。不用说,这个夜晚让她产生了某种变化,身心皆爽。她和成功人士有了一腿,77街就不是白天的那77街了,她的胸部越发挺得高高。从今往后,被她小瞧的就不只是老公,不只是77街上的几个混混,她甚至足以小瞧77街……不过,女人有些诧异的,是李总的黑色轿车并未驶入77街,而是沿一环路往西疾驰。这么晚了,莫非他还有安排?女人马上叉安慰自己:成功男人的生活,普通百姓是搞不懂吃不透的。然而她总有一天会搞懂吃透。搞……吃,女人把这两个有刺激性的字眼分离出来,连在一块儿,忍不77街上笑出了声。

  同一时刻的李逢却笑不起来。汽车飞快,丹棱到了,竹林寺近了。伟哥没打电话催他,难道他们还没完?李逢绕不开这个问题,脸色又转青了。他决定不打电话,直接敲响那扇小屋的门。凭他二人手忙脚乱的穿裤子,收拾残局,整理头发……他离开寺庙几个小时,已经很够意思了。他拉皮条,腾出时间让他们干,完事之后还开车去接,凭良心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也不过如此!

  竹林寺黑灯瞎火,李逢下车,调匀气息,纠正了一下难看的表情,拾阶而上,绕过佛堂。那小屋亮着灯,并无扑腾之声。李逢侧耳细听,听见有人在玩扑克牌,哗啦哗啦。他轻轻敲门。伟哥在里面说:请进。

  门一推便开了。

  屋里却有三个人,穿警服的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蒋韵坐在床沿上,抬眼望着他。伟哥指了指乎表说:我们等你半天了。

  李逢飞快地闪过一念之后,笑着赔罪,说那供应商如何如何。又问他们三个人玩什么牌,蒋韵说:争上游。

  李逢说:接着玩升级吧。

  蒋韵说:时候不早了。

  李逢说:只打一局。我倒要看一看,今天的扑克牌究竟有多邪。

  蒋韵便洗牌,三个男人看她洗牌的手,纤指之间扑克翻飞。伟哥漫不经心地点上一支烟,他西装领带整齐,蒋韵头发不乱。小伙子表情平淡,和下午没啥两样……李逢将心思集中到飞马牌上。蒋韵抢了主牌,抛出一张黑桃2。李逢手头并无黑桃3,心下一沉,斜眼瞧伟哥。伟哥脸上没动静。一只老狐狸,李逢想,多半又是他了。

  蒋韵说:黑桃3在我手上,谁是黑桃4?

  李逢朗声道:我是黑桃4 !

  于是笑嘻嘻的换了座位,李逢和蒋韵对面坐了。伟哥说:该你们两个做搭档。蒋韵面上一红,伸手捋头发。

  这一局,李逢和蒋韵胜了。李逢笑逐颜开,蒋韵抬腕看了几次表。

  一行四人撤离竹林寺,蒋韵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小伙子在丹棱县城下车。伟哥睡着了,在后座上耷拉着脑袋。李逢一声不响地开着车,蒋韵坐姿端正,似乎完好无损。李逢不禁心想:也许他们什么也没干。男女之事是最难讲的,蒋韵若是未到火候,伟哥哪能勉强?或是不知情的小警察上山打岔,将他二人岔开了……总之,存在着几种可能性,李逢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那一种,心里宽松了许多。尼桑一路奔驰,车灯如柱,公路两边的树木疾速后退。沉稳而英俊的男人,在后视镜中寻蒋韵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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