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色醉 > 第37章 蒋韵(4)

第37章 蒋韵(4)

书籍名:《色醉》    作者:刘小川
字体大小:超大 | | 中大 | | 中小 | 超小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第一局,蒋韵和伟哥赢了。新搭档就配合默契,心恩合成一个人。伟哥自己不说,倒是李逢称奇。

  这间客房是在庙宇的后头,窗外是竹子、鲜花和遥远的山峦。牌桌摆在床边上,屋子简洁,有诵经的声音隐隐传来。间或有人敲钟,是一些零散香客。

  那边诵经,这边打牌,《金刚经》伴随着扑克游戏。四个人欢声笑语,夹杂着抱怨,失望,拿得一手好牌或一手臭牌,功亏一篑或意外之喜。蒋韵笑倒在睐上:她用一个大炸弹(四张相同的牌)扣掉了李逢的小炸弹。李逢恨声不绝: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个要笑死,一个要气死,那伟哥仍是先前的模样,高兴,但并不大笑,尽管他牙齿清白领带漂亮。夕阳在脸上,手枪在腰问,他用左手出牌,李逢解释说:此乃训练右脑的方法之一。蒋韵觉得有趣,也换了右手握牌左手出牌。李逢叹息说:怪不得你们如此默契,连出牌的动作都要搞成一致。

  这天的扑克牌也着实邪门,蒋韵和伟哥竟然回回做搭档。李逢眉头暗皱,却是一晃而过,浓眉大眼显出十二分的慷慨。做搭档没法事先安排策划的,看来是天意。天意要叫他二人面对面,左手对左手,眼睛瞧眼睛,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处使。二人真是拆不开,一局又一局,李逢亮出黑桃2,穿警服的小伙子就有黑桃3不单李逢感到邪门,那小伙子也笑着直摇头。打了上八局,阴阳组合的这一对大获全胜。

  一位穿缁衣的老者过来说,饭菜已备齐,摆在对面的另一问屋子里。

  李逢和年轻警察付了钱,伟哥悉数给蒋韵。蒋韵说:这不行。伟哥说:你先替我收着,吃过饭再战。李逢说:赢家怕吃饭。不大说话的警察说:如果伟哥和蒋韵继续做搭档,我们怕是赢不了。蒋韵说:这不太可能吧?李逢说:难说。我觉得很有可能。小伙子说:我也觉得。蒋韵边往钋走边说: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她朝伟哥望过去。伟哥只笑笑,不参与这个话题。

  县城来的警察带来了一瓶郎酒,蒋韵也喝了两杯。她今天兴致好,碰上一连串兴奋事儿。天光尚早,西边尚有晚霞。李逢接了一个电话,公司的下属打来的,说到了一批原材料,货已验过了,要他回眉山签个字。李逢皱着眉头说:让那送货商等着,找一家歌厅玩玩。下属说,那人急着要走,坐晚上八点的火车。

  李逢骂了一句,合上手机望着伟哥。伟哥说:要不都走吧,今天已经尽兴了。李逢笑道:赢了钱就想走啊?伟哥也笑:邱你想要怎地?李逢说:我马上回去签字,仁个钟头打来回,咱们痛痛快快干一场。伟哥扭头看蒋韵。蒋韵对李逢说:别把车开得太猛。

  李逢借令走了,小伙子模样的警察也上了汽车,说是刚城里办一件事,李总的车返同时,再带他上竹林寺。伟哥点点头。

  两个男人忽然就走了,留下蒋韵和伟哥。

  二人对面坐下,葫芦状的洒瓶里还有残洒,不多不少,刚好斟满两杯。蒋韵事后回忆,那天的巧合真是叫人不町思议。她不信谜信,从不找人算命的,但巧合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似乎不信也得信了。伟哥端起酒杯,同她轻轻一碰。她喝酒上脸,两颊艳如花。中午她就艳过一次了,红晕未及全消,傍晚却又再艳一次。这次没了别人,只他二人,面对面的坐着。整个下午,一直是面对面的。桌下也是腿连腿的,足尖碰了足尖,赶紧挪开,哪怕是在打牌打得最忘情的时候。后来某些事情的发生,其实就源于这样的时刻。碰碰足尖而已,为什么要赶紧离开呢?挪一次也罢了,还要挪二次三次……应该说,这是有问题的。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二人搁下筷子,回到对面的客房。天色已昏黄,暮色正靠近这座寺庙。飞乌归巢,叫声悦耳,这时出去走一走,想必是卜分惬意。但伟哥不提这个话,蒋韵自不便提。其实走一走无所谓的,走一走不过是走一走……趁着天色未晚,两个互相有好感的男女到山间走一走,不会发生什么事的。走一走释放心情,将友谊亮到明处,日后的交往就容易了。不复那么神经质,连足尖都不能碰。

  伟哥坐回原来的位置,把玩那副飞马牌扑克,洗了若干次。奇怪的牌,下午也是一洗再洗,他二人就是分不开,

  蒋韵仍坐对面,看他洗牌。

  过了一会儿,彼此抬头,日光相遇,便知心思又在一处了:怎么老是拆小歼?

  足尖一碰赶紧挪开,日光也一样的。暮色到窗子底下,没开灯。

  穿缁衣的老者又到门外,问他们要不要重新泡茶。伟哥说:来两杯果汁吧。

  两杯橙汁端了上来,老者退下,一袭黑衣退人暮色中。

  伟哥仍是不说话,他本来话就不多。他继续摆弄扑克牌。蒋韵起身上厕所。伟哥抬起头,瞅着她绷圆了屁股的花裤子。寺庙的三曼可所在佛堂那边。

  伟哥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时他显得格外沉静,面无表情。他就是这种人。习以为常了,也可以叫做炉火纯青。在眉山这块地盘上,他是地地道道的伟哥,比他职务高的人都怵他三分。他一旦动了念头就百折不同,拿李逢跟他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现在他很少碰钉子了,或者说,通常意义上的钉子对他已经失效了。毋宁说他渴望钉子。刺痛他才好呢,他是一只懒洋洋的大虫。

  蒋韵的足音去而复返,伟哥掏出一个小纸袋,将一种蓝色粉状的东西分牺在两个橙色的杯子里,用吸管搅匀了。蒋韵进屋时,他正喝着橙汁。

  他碰上碰蒋韵面前的橙汁,对她说:蒋韵,认识你很高兴。

  蒋韵举起杯子:我也是。

  两个杯子再次相碰,伟哥一饮而尽,蒋韵也一饮而尽。他们从上午起就配合默葜,一个动作套着另一个动作。

  伟哥说:如果不出意外,五月中旬,你就可以到你想去的那家单位上班了。

  蒋韵说: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你还帮了我那位朋友的大忙。谢谢你,伟哥。

  伟哥说:蒋韵,你不用谢。

  蒋韵说:不,我一定要谢的。

  伟哥笑道:你拿什么谢我呢?

  是啊,蒋韵想,我拿什么谢他呢?

  蒋韵笑道:这倒是个难题,我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方式来感谢你。

  伟哥说:想不出就不用想啦。

  蒋韵说:伟哥,你真是个好人。

  伟哥说:蒋韵,你可别这么说。

  蒋韵说: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我已经看出来了。警察队伍中,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多。

  伟哥摆手说:蒋韵,咱们说点别的吧,说这个怪别扭。李逢怎么还不来?都快一个小时了。

  蒋韵说:大概在路上吧。

  伟哥沉默了,像是在思忖。体内的那种东西似乎已开始生效。

  蒋韵想给李逢打个电话,心思被什么东西岔开了。中午她喝了黑酒,晚上又喝白酒。她坐在椅子上,觉得两条腿在桌下很长。想要起身动一动,却又挪不动腿。这一刻,她弄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月光从窗口照进口。

  伟哥说:哦,今晚还有月亮。

  蒋韵说:多美的月光。

  伟哥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蒋韵说:好的。

  有一条小路通向山顶的一片开阔地,二人沿着石梯往上走。路窄处,伟哥就走在前头。一边是悬崖,另一边长满了树。止出一二百米,到了开阔地,蒋韵环顾四周,不禁赞叹:太美了!

  月光下的青山格外抒情,蒋韵似乎从未见过如此抒情的月亮。

  伟哥抽烟。蒋韵说:给我一支吧。

  伟哥把嘴上的香烟递给她,自己另点一支。蒋韵深吸一口,她觉得从未抽过这么好抽的香烟。

  伟哥走出几步,望着远方。脚下的草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他想:如果在这儿……

  转念又想:会弄脏衣裳。

  体内的东西已生效,抽烟的手微微发抖。想问题已变得艰难了。蒋韵站在原地,他瞟她的面影。

  烟抽完了,二人往回走,仿佛到这儿来只是为了抽一支烟。下石梯时,伟哥牵了她的手。这一幕她十分熟悉。两年前,也是在五月,李逢在新津县牵她的手,一直牵到汽车上,手忙脚乱的接吻。眼下此景重现,而李逢没了踪影。

  到了平坦处,伟哥的手松开了。

  蒋韵想说句什么,话到嘴边就忘了,让山风吹走了。有树枝横在路中问,撩拨她的乳房。花裤子贴身更紧。脚在鞋里也有感觉,往上升,向别处蔓延。

  他们的那间客房黑洞洞,蒋韵进屋开灯,开关却不在门边上。她绕过桌椅,到床头上摸索。伟哥说:我来吧。

  他朝她走过去,也许阂为看不清,一下子从身后贴住她。两人的手在墙上摸索,摸到对方的手就忘了开关。另一种开关打开丁,男人突然发力,把女人扑到床上。

  蒋韵叫道:伟哥……

  伟哥喊道:蒋韵!

  两个名字相连了,这也正如1999年的春天,蒋韵住客车上发现自己的名字和李逢相连。

  两条人影存床上翻滚,蒋韵被压在下面,向上用力,挣扎,抵抗,可她已经不是蒋韵了。转眼问嘴已张开,那伟哥拼命吸吮,同时扒她的花裤子,动作罕见的迅速。蒋韵事后怎么也回想不起,他自己的裤子是如何脱掉了。到了最后的关口,她尚有一丝抗拒的念头,一闪即灭。她不能、也不想推开他了。

  在几十公里外的一条高速路上,一个发疯似的男人,正开着尼桑轿车一路狂奔。

  成都和眉山是两座占城,相距八十公里,高速路四十分钟的车程。一大一小的两座城,均以休闲着称,酒肆茶楼乃是77街景。这是千年延续下来的东西,如今花样翻新。十余年欲望加速流动,大大小小的欲望,纷纷亮旗帜,争地盘,休闲的背后潜伏着并不休闲的心态。传统出现了断裂。有人混乱,有人坚守。混乱有混乱的邪趣,坚守有坚守的快乐。前者标榜时代,后者隐人日常生活。而两者之间,尚有面积更大的中间地带。

  眉山的蒋韵在丹棱竹林寺落入一个公安的怀抱,成都的赵渔正偕同李进、齐红、孙健君等人在某个郊县的野地喝茶。赵渔抽空打蒋韵的手机,打不通,对方关机。他掠过一丝不安。蒋韵从不关机的。蒋韵在眉山可谓摺眼,好身段俏模样,穿戴人时。她遭遇李逢,遭遇了一只肮脏的手。而眉山有各种各样的脏手……赵渔转念叉想:也许他多虑了。他自然不知道,一百多公里外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场景。

  赵渔回到朋友们中间,心情轻松愉快。赵燕、齐红、李进、孙健君,连同他的老婆商女。南子缺席了,南子在她的老家渠县。一个亲密的小闭体,一个大家庭。连同用山的朋友们,蒋韵,喜儿,尹治平,也许不久就要加上田小兰。

  不过,有些人是难得碰一面的,比如小许和蒋韵,比如苏姐和商女。有些人仿佛是呆在晴处,但事实上,没有人果在暗处。所有的人都在明处,苏姐、潘婷、孙庆海……哦,还有一位林杏花。

  林杏花三个字到来之时,赵渔的情绪就难免有蝗激动了。球溪之行。乡村之夜。黑色的宽边术盆,滚烫的洗脚水。色醉……

  情爱无边。不单赵渔和林杏花、和苏姐之问将有故事,孙健君也会有故事的,影影绰绰的故事。孙庆海有故事,源自青梅竹马……尹治平有故事。喜儿有故事。老曹有故事。李逢有故事……人人都有故事的,没故事也有心事。

  没完没了的心事啊,事关情与色,真叫人激动莫名,叫人沉醉,颠三倒四,颠覆呆板、麻木、死气沉沉的常生活。因为情与色不是别的,情与色不多也不少,就是……生命。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本站所有书籍来自会员自由发布,本站只负责整理,均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侵权或违规等行为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