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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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公司文化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走入它的办公室。例如，我们来看看GitHub在旧金山的总部。当你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几个玻璃展柜。一个里面有一尊青铜雕像，是史前动物章鱼猫的骨骼（章鱼猫是GitHub的logo）。另一个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是其中一位创始人用来实现第一个pull请求的。当你走过展柜，会进入到GitHub的等候室。但它并不只是等候室——它复制了总统办公室（见图9-5）。那里有一张很大的木桌、一面美国国旗、一块带有GitHub标识的巨大圆形地毯（一只拿着橄榄枝和餐具的章鱼猫）、绒毛躺椅、排列着旧书的书架。
图9-5：GitHub旧金山办公室的等候室
穿过等候室，就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区域，包括完整的酒吧、自助餐厅、足球桌、乒乓球桌、台球桌和DJ电台。这就是GitHub的员工们吃午餐、举行聚会和放松的地方。而真正的工作则是在上一层进行的。在那里，你会看到开放式的布局，许许多多员工在那里开发。有些人坐着，有些则使用立式桌子，少数人的脚边还有狗在休息。在角落有一个图书室，塞满了各种技术图书。在它的旁边有一间会议室，但它又不是会议室，而是战况室。在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八角木桌，周围是一圈皮椅，还有大电视、美国国旗和几个世界时钟（见图9-6）。
图9-6：GitHub战况室
青铜雕塑、酒吧、总统办公室看起来也许很奢侈，但不妨这样想：如果你是全职工作，每年在办公室要待上2000小时以上，几乎是清醒时间的一半。所以，很难说花那么多时间在自己喜欢的办公环境中可以值多少钱。营造一个出色的工作场所本身就是值得的，因为它能取悦现有的员工，也可以吸引新的员工。而且对大量人群的研究清楚地表明，好的办公室设计可以显著提升生产效率。
开发人员的理想办公室需要满足4个条件：
（1）一个可以和他人一起工作的地方；
（2）一个可以独处专注工作的地方；
（3）一个可以放下工作的地方；
（4）一种可以根据个人需要定制办公室的方法。
注意，前三项从本质上不应该属于同一个地方——这是现代办公室设计最经常被完全忽略的原则，这一点将在下一节介绍。
9.6.1 一个可以和他人一起工作的地方
工作场所可以方便同事间进行交互。这样的交互分为两种：有计划的会见和自发的讨论。有计划的会见需要许多的会议室，每间会议室都应该有桌子、椅子、白板、电视或投影仪以及出色的隔音效果。对于自发的讨论，现代办公室大概有70%都选择使用开放式布局，大量的员工都坐在巨大的开放式区域中，要么共享办公桌，要么是在隔间里。这样的布局本来是为了改善沟通和产生点子，但大量研究却证明效果未必如我们所想。
例如在1997年的一项研究中，一家公司从传统的办公布局转变为开放式的布局后，就员工对物理环境、身体压力、同事关系和感受到的工作表现进行了评估，发现开放式办公室的每一项指标都更差，“员工的不满并没有减少，即便是经过了调整期之后”。丹麦在2011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开放式办公室可能会损害你的健康。和处于私人办公室的人相比，在开放式办公室工作的人要多请62%的病假。最后，2011年对超过100项有关办公室环境的研究进行了评估，发现尽管“开放式办公室通常会营造出一种组织使命的象征意义，让员工感觉是在更加休闲和更有创造性的企业中”，但它们“对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集中、工作效率、创造性的思维和满意度是有害的”。
其实“放松地交互”只是不到10%的工作者面临的问题，所以开放式办公只是没问题找问题的解决方案。这也没什么好惊奇的，这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人们想要开始交谈，可以在办公室的任何地方，两三个同事就自然地聚在了一起，比如在厨房、饮水机旁、会议室或其他公共区域都可以。换句话说，我们很容易就可以设计出鼓励自发对话的办公室。另一方面，当你需要专注工作时，却很难设计出可以避免自发交谈以及避免工作被打断的办公室。
9.6.2 一个可以独处专注工作的地方
分心是专注工作的敌人。对于基本的脑力劳动（比如算法）来说，只要一小点办公室噪声都会产生影响。编程甚至需要更加集中的注意力，你必须把问题加载到大脑中，就像用纸牌搭房子，需要花时间并且耗费大量的脑力，而且一丁点儿干扰都可能把整个屋子弄倒，让你不得不从头开始，如图9-7所示。
图9-7：这就是不要打断程序员工作的原因
每一次大声叫嚷、每一次有同事拜访谈事情、每一次无用的会议、每一封email和每一通电话都是一种干扰。研究表明，一名程序员平均要花10~15分钟才能从干扰中恢复过来，重新开始编写代码。一个小时被干扰4次，就足以让你的生产效率下降到零。
这就是为什么搞开发的人为了回答你的问题，眼睛从屏幕离开时会给你一个如此不友善的眼神。因为他们脑子里的纸牌屋已经摇摇欲坠了。
仅仅因为存在会被打断的可能性，就会让这些开发人员不敢开始困难的项目。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喜欢在深夜工作的原因，也是他们几乎不可能在隔间里写出出色软件的原因（除非在深夜）。
——Paul Graham，Y Combinator联合创始人，硅谷创业教父，《黑客与画家》作者
开发人员的理想办公室就是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编写代码的场所。开放式办公室在设计上就容易让人分心，在很大程度上对程序员都是最糟糕的选择。更好的做法是为开发人员提供办公室——理想情况下是私人空间，但是对于小团队来说共享的办公室也是可行的。每间办公室应该有可以关起的门、出色的隔音和窗。窗是必需的，既是为自然采光考虑，也是为你提供一些东西，让你在深入思考的时候可以不光盯着显示器。
公司也希望每个人的办公室都能有一扇窗户，虽然我们知道那是不现实的。情况确实如此，最好的证明就是在一个空间中设置充足的窗户并不会增加过多的成本。现成的例子就是酒店——所有的酒店，你甚至无法想象，也无法忍受一间酒店的房间是没有窗户的（这还只是你睡觉的空间）。
——Tom Demarco、Timothy Lister，《人件》
办公室的成本有多少？当然，会比开放式隔间高，但可能不像你想得那么高。Fog Greek是一家做项目管理工具的软件公司，估计出为每个开发人员提供私人办公室的成本大概是收入的6%（注意，GrogGreek位于曼哈顿，是世界上房产最昂贵的城市之一），这一数字也只是略微高于他们调查的其他类似公司。考虑到开发人员的薪水成本（通常接近创业开支的75%）、生产效率以及办公室的幸福收益，私人办公室是物有所值的。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软件公司都会为他们的程序员提供办公室，包括Fog Greek软件、CircleCI、SAS、Apple、微软、甲骨文以及Google的许多部门。
如果完全无法实现办公室，只能被迫接受开放式的布局，那最少也要为每一名员工配备噪声消除耳机作为补偿，并且还要实行“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打断戴着耳机的人”的政策。好的噪声消除耳机大约需要100~200美元，对于一个年收入100 000美元的开发人员来说，只要防止他在2~4个小时内不分心，就已经物有所值了。开放式办公室的另一选择是设置码农洞穴。这是一些专门进行安静、连续、专注工作的房间。码农洞穴可以是一个定制的房间（图9-8是GitHub的例子）、一间禁止谈话的变更了用途的会议室、一把完全封闭的椅子（例如泡泡椅）或者其他任何开发人员可以躲起来进行编码或思考的地方。
图9-8：GitHub的码农洞穴，由Eva Kolenko拍摄
9.6.3 一个可以放下工作的地方
有时候，你不在键盘边上反而可以将工作完成得更好。你是否曾经在清晨想到了前一天的问题的解决方法？是否在洗澡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是否在向别人描述问题时还没讲完就意识到了解决方法，即便其他人一个字都没说？这些并不是巧合。研究表明，想要让大脑有效率、专注并具有创造性，我们需要让它休息休息。
举个例子，2011年的研究表明，定期的休息可导致目标二次激活。也就是说，如果你离开工作简短地休息一下，当你回到工作中时，可以更好地退后一步，重新评估你的目标，看到大的景象而不是关注细微的实现细节。研究发现，这种方法还可以提升注意力和整体的工作表现。
想要通过短暂的休息来提高效率，你需要在开始感到筋疲力尽之前就休息——随机出现的干扰，正如前面提到的，并不是一种休息。例如，一些人使用番茄工作法，每25分钟就短暂休息一下，4次重复之后又休息更长的时间。还有一些人喜欢工作90分钟休息20分钟这样的循环，和超日节律（Ultradian Rhythm）一致。我们不妨多尝试几种模式，看看哪种最适合自己。
这一切和办公室有什么关系吗？这就意味着休息应该成为工作文化中的一个固定部分。喝一杯咖啡、在饮水机旁聊聊天、做做锻炼，甚至浏览一下网页，这些都是合理的选择。办公室应该专门设计，让这些互动可以在远离办公桌的地方进行，比如在厨房、自助餐厅、休息室、健身房，或者到户外区域走一走。这些方式比开放式区域能更好地激发不经意的沟通和想法的产生。
除了短暂的休息，较长时间的休息对于工作效率的保持也是必不可少的。每一个公司都有一名似乎无所不在的员工：早上9点出现在办公室，晚上9点还在IRC上聊天，凌晨3点又在提交代码。这样的人总是在工作。也许你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我曾经就是）。你甚至会对自己长时间的工作感到自豪，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但是更长的时间——每周超过50个小时，并不会提高工作效率。这一切只会增加压力、损害健康、让你犯下粗心的错误，最终情绪沮丧、逃离工作。换句话说，需要英雄事迹就是一种失败的信号，意味着一些事情严重缺乏规划和管理。
不需要英雄的环境好过一个团队都是英雄的环境。
——Ernie Miller，Nvisium技术主管
当然，没有什么计划是完美的，每间创业公司时不时都需要一点英雄主义，但这不应该是工作的固定成分。如果偶尔的英雄成为了无所不在的英雄，他们就会因为工作而感到痛苦，他们的同事也是一样——为了不落后而感到压力，随即增加自己的工作时间。要避免这样的陷阱，我们需要营造一种文化，让员工不仅有灵活的工作时间，还应当是合理的工作时间。告诉员工要回家并保证他们的休假，必要的话还要强迫他们。例如Travis CI实施了一条最少假期政策。
现在要求每个人每年最少休25天假（带薪），不管他在哪个国家生活。如果想休假超过这一时间，也没有问题，这也是最少政策允许的。但它只设置了较低的天数门槛，我们期望员工关注自己的幸福超过对工作的关注。
这条策略不仅仅是员工的指导方针，也是对每个人的命令，包括最初创建公司的人。作为领导，我们需要建立榜样，在工作和生活之间形成一种有益健康的平衡，而不是变成“生活就是忙于奔波”的榜样。
——Mathias Meyer，Travis CI CEO
强制人们不工作，而且还要支付薪水？如果这听起来很极端，可以想象另一种可能：倦怠。倦怠比疲劳更为严重，是一种精神和身体上一直都筋疲力尽的感觉。你经常在担心，每一件事情都令你不快，你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你会盯着远方，一次好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有效地做什么事情。你难以决定，无法入眠，人际关系也很糟糕。一般来说，一个人一旦倦怠了，他就会离开公司，无论给他鼓劲、晋升，还是加薪，都无法说服他留下来。记住，休假比离职补偿金和培训更加便宜。
9.6.4 一种可以根据个人需要布置办公室的方法
公司的每一栋房子、每一层楼、每一个部门如果都是一模一样的，给员工传递的信息就是公司仅仅把他们当作可替换、可交换的商品零件。如果你每年都要花几千个小时在办公室中，你会希望它感觉像家一样，而不是一间间相同的隔间组成的枯燥迷宫。你已经看到有很多研究都表明工作环境是有多么重要，但是我会再分享一点——能够控制你的工作环境同样也很重要。
2005年有一项研究，范围涵盖了从美国中西部的汽车供应商到西南的电信公司。研究人员发现控制环境的能力对团队的凝聚力和满意度有显著影响。当工人们无法改变东西的外观、无法调整灯光和温度，或者无法选择如何召开会议时，他们的心情便会跌落谷底。
——Maria Konnikova，The New Yorker
我们应当让员工尽可能地控制办公室。例如，GitHub维护了一个内部存储库，所有员工都可以在上面提出对办公室进行改变和改善的建议。如果对他们的建议感兴趣的人足够多，就可能得到落实。在Linkedln，我们每隔几年就有一个“过道大改造”的比赛，每个人都会获得预算去装饰他们的隔间过道，根据大家的投票，装饰得最好的过道将赢得奖品。在这样的办公室里走动是很好玩的，你可以投票选出你的最爱，看看每个地方有多么特别。例如，我们的数据架构团队在它们的隔间旁边做了一面攀岩墙（见图9-9）、IT团队则把它们的整个办公区域变成了巨大的电子世界争霸战主题派对（见图9-10）。
图9-9：LinkedIn新的水平可扩展基础架构团队
图9-10：IT部门献出的电子世界争霸战主题，图片由Mike Jennings提供
我们还应该让开发人员能够得到他们所需要的工具。如果你在小型创业公司，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开发人员购买想要的硬件和软件，并给他们报销。如果你在较大的公司，可能是由IT部门管理所有的硬件和软件。那样的话，最好是每隔几个月进行一次调查，了解开发人员想要的东西。
开发人员通常会想要什么工具呢？下面是一个清单，你可以先了解了解：
· 适合编程的桌子（又平又大，能够调整高度）；
· 舒适的椅子；
· 运行速度快的笔记本电脑或台式机（最大的内存、CPU和硬盘）；
· 一两个大显示器；
· 好用的鼠标和键盘；
· 办公室任何区域都有高速的互联网；
· 很多电源插座；
· 白版；
· 必备的办公用品（笔记本、便利贴、钢笔、马克笔、打印机）；
· 储物空间（可以放外套、包和私人物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