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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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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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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家这个老头跟里头这位有交情,大概。”谢源掩上门板。
  又等了三个时辰,里头声响渐悄,待到两个老头推门而出,已是月上中天。
  靠着栏杆的谢源瞬刹睁眼:“怎么样?”
  长髯老头哼了一声,扫了家庭大夫一眼,示意他跟上。三个人越过静悄悄的竹寨,到了杨沙溪的乱坟岗边。子规啼血,夜鹰孤鸣,一轮毛毛的月渗进人心里。谢源几次都觉得扫地老头要杀人灭口,看看旁边的小老头耷拉着脑袋,一脸就义的表情,心里很是忐忑,紧紧握着绯瑞云。
  “里头的人,我算是给你治好了。”扫地老头摸着自己的长髯,“你用什么来还?”
  见谢源若有所思的样子,老头幽幽地添上一句:我能让他活,自然也能让他死。
  谢源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自家大夫。扫地老头露出一个堪称欣慰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我与崔鹤衣是有些过节,今天请你出来做个见证。”
  谢源一听到崔鹤衣这名字,莫名觉得耳熟,仔细一想,诶,神医不就是叫这个名儿么?他有点糊涂了:“你是让我们去对付神医?”
  长髯老头又板起脸,瞟了一旁的猥琐老头一眼:“你跟他相处这么久,竟不知道他是谁?”
  谢源“啊”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崔鹤衣崔大夫?”
  崔鹤衣耷拉着脑袋,一脸苦逼像。
  谢源嘿了一声:“你玩儿我呢?看我们骑驴找驴你很有意思嘛?”
  扫地老头又是啧的一声:“他既然行走江湖隐姓埋名,哪里还会用真名?”
  谢源摊手,那你还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玩儿我呢这是。
  长髯老头不依不挠:“废话少说!你让他把《药毒记篇》拿出来!”
  “什么?你偷人家东西啊?这可不行,家风不正,败坏我声名。”谢源赶紧把老头身上拍了拍,那长髯老头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忙活,“你的声名还用得着别人替你败坏么,谢左使?勾引魔教教主,挟持正道少侠,还诱拐巫山派的月圣女,知道为什么巫族人要找你的麻烦?你不知道南疆有多少人想除了你这拍花子的?”
  谢源“咦”了一声:“我?拍花子?”随后警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袖管中滑出一段绯瑞云。
  崔鹤衣不知怎么看出来的,忙挡在他身前说算了算了,我给他就是了。说着,垂头丧气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残破的书,封面上用大篆写着“药毒”两个大字,底下被撕了一半。谢源面色复杂地盯着他把书还给长髯老头,“这下可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长髯老头清了清嗓:“《药毒记篇》是我们药师谷的绝学,算得上是施药施毒的不世秘籍,当年我这不中用师兄觉得自己太没用,就偷了师尊的秘籍跑了。药师谷出了这样丢脸的事,师尊不久便撒手人寰,被气的。我们这些年来就在找这个罪魁祸首,以慰师尊在天之灵。”
  谢源不由得向崔鹤衣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他愁苦的八字眉使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种诸事不顺的人,倒不知道有兔子咬人的决心。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就算了。他不知道,他偷的只是《药毒记篇》的上部,”老头举起书扬了扬,指着缺角的书页道,底下还有个“上”字被撕掉了。“药毒记篇的写法很奇怪,上部下部是同时写完的,但在装订时却打乱页码,不按书目查看是及其危险,大多是症药不对的乱方——他连目录本都没偷,这十多年就带着上部草菅人命。”
  谢源吓出一身冷汗。
  “而且,”他冷笑一声,“偏偏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师尊最看好的徒儿。师尊本来就想把《药毒记篇》传给他,到死都希望他可以接手药师谷,在江湖上放出风头,下一任神医是崔鹤衣。”
  谢源扼腕叹息,崔鹤衣却只是微微一愣,眼里的一点点精光浮动了一下,又慢慢暗了下去。他看了看身旁的杨沙溪,犹豫了一会儿:“那……那我以死谢罪?”
  长髯老头狠狠一拍他的头,提溜着他的耳朵粗声粗气道:“那这些年我假扮你的债你下辈子来还啊,啊?治死这么多人现在就死,不打算积阴德了,啊?!”
  谢源心说敢情你就是住在中央竹寨里的神医,真是……玩我们。
  而崔鹤衣则糯糯:“我没治死过人……我没治死过人……”
  谢源看着两个老头打情骂俏,总觉得毛骨悚然。却不想那长髯老头随手一弄,把崔鹤衣的整把白须都给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约莫和楼琛差不多年纪的脸,三十多岁,因为多年来东躲西藏而饱含风霜。
  那长髯老头见谢源嗔怪的模样,也把胡子一扯,拉了崔鹤衣就走。谢源一晚上看两场变脸,简直要奔溃了。
  “长髯老头”大概也觉得他有意思,从怀里摸出一只匣子:“看什么看?你这样纵欲的人,老来有苦头吃……笑,笑什么笑?呐,这个给你!“
  谢源接过匣子一看,里头是些玉石做成的纤细长条,大概有嘤嘤吃饭的象牙筷箸那么长,而且很细。谢源数了数有五根,底下还压着一张龙飞凤舞的药方。
  “这药不难抓,按上头说的那样煎了之后,将玉石泡在水里。每次行房之后放在那处,可保你老来免受些罪。”
  谢源吓得面如土色。这两个人大概是装老年人装上了瘾头,又都是神医,想得如此之深远。“这个……这个……大恩不言谢了。”
  谢源回房的时候陆铭还没睡,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谢源摸了摸他的脑袋,想去看他的左眼,被他避了过去。谢源转手掀开被子,却不想底下的人是赤裸的。谢源看着那粉嫩粉嫩的新肉,啧啧称奇。前几日看起来还跟尸蜡似的,居然没有经历过痛苦漫长的结痂就长出了新肉!
  谢源摸着双色鹿,“这可真是妙手回春……痒么?”
  陆铭老实道痒的。
  癞头鹿早就被剃成了个光头,谢源本来也不指望他还能长出头发来,谁知现在对着烛光一看,发根处竟有些毛茸茸的。谢源看着小刺球躲在被子里无可奈何的模样,狠狠亲了他一口:“痒还忍住不挠,真乖!”
  小鹿呦呦哀鸣:他们把我绑起来了!
  第二天起来就听到大竹寨中说神医走了,走去江南。金克颐忧心忡忡地赶来安慰他,盗曳则破口大骂,整个竹寨都弥漫着垂死的气息,许多人准备辗转战场,到晚上,竹寨就清静了不少。谢源与他们偷偷把昨夜的事情一说,盗曳转而骂他:“你这回太糊涂!你把神医放走了,还把咱们青莲坛的大夫放走了……以后再有个病痛我们找谁去?”
  谁知过了七八十来天,崔鹤衣居然跑了回来,还是往常那样贼头狗脑东张西望,一副躲人的模样,看到谢源就拉着他走到一边:“你们去南疆可要小心了。”
  谢源洗耳恭听。
  “我听他好像在和大祭司商量什么事,说什么傻子……血衣蛊……”
  谢源眨眨眼:“敢情你们家那位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崔鹤衣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百无聊赖进屋喝水的盗曳看到他,还呵得一声,这谁啊,你新拍来的啊?
  谢源再问,崔鹤衣就说不出什么事儿了,也不知道大祭司是谁,血衣蛊是什么,只翻来覆去叮嘱他们要万分小心,南疆有多古怪啊什么的。说到最后他讷讷地碰了碰鼻子:“我们就要下江南了,你们、你们……千万要保重啊。”
  谢源终于明白过来,这崔鹤衣心里大概是很歉疚的,又说不出要他们原谅“长髯”的话,只能反反复复让他们小心。他苦笑一声,反过来安慰了他半日,崔鹤衣怕长髯发觉,又跟来时一样缩头勾脑地跑了。
  谢源起身的时候,发觉桌子上放着一瓶药丸。
  “这好像是去瘴气的。”嘤嘤嗅了嗅,皱着眉头说,“不会错,就是这个味。”
  谢源一人一颗分了,余下的放进怀中:“走一步看一步。”
  崔鹤衣这一来,他倒记起了别的事。晚上给陆铭擦身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想歪了。陆铭本就是个人瑞,自愈能力强得惊人,成天被绑在床上,身上到处都是蚁噬般的痒意,又要端着少侠的架子,简直要撑不下去了。这天谢源擦着擦着,陆铭就幽幽道:“我痒……”